吻罢,赤炎烈放在沐寒诀腰间的手却未收回,只等到两人气息都平稳了才道:“凌霄花虽美,看多了却也会厌烦,我们走吧。”
沐寒诀神色淡淡地点头应声:“嗯。”
另一把伞被彻底丢弃,沐寒诀撑着伞,赤炎烈揽着他的肩膀,两人的的身高相差无几,紧贴着挤在一把伞下渐渐远去的身影看来很是和谐。
午时的天终于放晴,沐寒诀不再耽搁,回府的途中却总是不由想起那片凌霄花。别人不知,他却清楚那是赤天霖特意命人从别处移栽来的,每日悉心照料,甚至不惜花大价钱做了改良土质等诸多措施,才有如今常开不败的凌霄花海。
赤天霖所做这一切只为了赤凌霄,曾经利用过、爱过也恨过,等到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赤凌霄离开,只留赤天霖渐渐体会到后悔的滋味,渐渐变得不像自己。的确愚蠢呵,沐寒诀微勾唇角,嘲讽地想着,那么,赤炎烈,你打算如何做呢?
回到府中沐寒诀便将一路上的想法抛诸脑后,无论是什么,该来的总会来,现在要忙的是赤炎烈寿筵一事。明日便是赤炎烈的生辰,今天得做好最后的准备,必须得保证万无一失才行。
一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第二日照常上早朝,但早朝之后众臣却未离去,而转移到另一个与上朝时的大殿一般大小的朝阳殿中。
朝阳殿是特地用来设办宴会之处,虽不能像在外面那般能欣赏周遭美景,却胜在其中布置考究,且安排歌舞节目更加方便。按南黎国例,皇帝过寿大臣们也是要送礼的,不过都事先便统一收了记录在案。
这向皇上送礼也是一门学问,它得照各人实际情况。奉禄少些,自身家境也不怎么好的,送出的东西自然不能是什么奇珍异宝,否则本以为做了件讨皇上欢心的事,结果却弄巧成拙,让人查出些不好的东西来。而那些有能力送出贵重物品的,却不能落了俗套,不然皇上不喜,他们不是白花银子了么!
寿筵正式开始。
大臣们分别坐在大殿两旁,面前的桌案上只放着酒和一些水果、点心,赤炎烈高坐上首,众臣手举着酒杯,起身齐道:“臣等恭祝皇上万寿无疆!”
赤炎烈亦举杯笑道:“众爱卿有心了。”众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赤炎烈道,“坐吧。”
待众人都落了座,赤炎烈看向他的左手方坐得最近的沐寒诀道:“不知卿相都准备了哪些节目?”
沐寒诀略带神秘笑道:“皇上稍后便知。”
沐寒诀话音刚落,便有宫女内侍抬着些东西入了殿中,仔细一看,呵,竟都是瓷制的餐饮用具!众人疑惑地看向沐寒诀,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然沐寒诀却气定神闲,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任凭他们百般猜测。
等到东西都放齐了,那些宫女内侍退了出去,十多来个女乐官走到分开摆放的“餐具”前,双手执起瓷箸——当然,还有一些对这些大臣们而言更为奇怪的东西。
沐寒诀见准备齐当,便起身道:“这天青曲是臣的拙作,今日在此献丑,愿皇上与天同寿。”转向那十几名女官,沐寒诀又道,“开始吧。”
清脆悦耳的调子渐渐响起,轻快的曲子用瓷具敲出,更多了几分灵动,让闻者不禁沉醉其中。没有多余的缀饰,纯净自然的声音听起来颇为舒心,每一下都像敲击在心上,像是水上荡起的涟漪,好极!妙极!
一曲完罢,众人还沉浸在方才的乐声中,久久不能回神,一时间,大殿上安静得针落可闻。
赤炎烈击掌赞道:“如此妙曲卿相却说是拙作,实在太过谦虚了!”
沐寒诀道:“臣不过投机取巧,难登大雅之堂。”
赤炎烈道:“不知接下来卿相又会带给朕怎样的惊喜呢?”
沐寒诀道:“臣不才,只准备了两个节目,一为‘天青曲’,二为‘雀舞南音’。”
此话一出,四座哗然。“雀舞南音”乃南黎国开国皇帝与皇后共同完成之作,曲舞相伴,无论是曲,抑或是舞,都可谓各自领域中登峰造极的,直到如今,莫说超越,就是能将其完美演绎出的人也寥寥无几!若非顶尖的乐师和舞者,绝演绎不出这曲与舞中的跌宕起伏,而沐寒诀却说要表演这“雀舞南音”,实在教人想不惊讶都难!
赤炎烈也被勾起了兴趣,一双带笑的桃花眼直直落在沐寒诀身上,“朕且看看卿相的‘雀舞南音’。”
“雀舞南音”的曲要用到的乐器有箫、琴、筝、琵琶等十多样,而筝作为主乐器,对乐师要求极为严格;舞由七个女子来跳,其中一人身着红衣,便是这“雀”,与曲中的起、承、转、合共鸣,曲舞相生,完美契合,方可达到其极致震撼的效果。
出乎意料却又意料之中的,沐寒诀坐到摆放好的古筝前,伸出手指拨弦试音,竟是要亲自上阵做这古筝的弹奏者!虽未听过沐寒诀奏曲,但既然他坐到那里,想来“雀舞南音”对他而言必然不在话下,至于那作为“雀”的舞师……
随着乐声起,几名粉衣女子鱼贯而入,先前的六人朝两旁散开后,逐渐露出中间那红衣女子的姿容。
那不是惜花阁的曼舞姑娘么!几个去过惜花阁的大臣心中同时想着这句话。
惜花阁有两女,一为轻歌,一为曼舞。轻歌的歌声与曼舞的舞姿号称天下间无人能比,她们两人同为惜花阁最有名的艺妓,凡是听过轻歌的歌声,看过曼舞的舞姿的,无不为之倾倒。没想到沐寒诀竟会请来曼舞跳这曲“雀舞南音”,舞倒是不成问题了,不过这得要多少银子啊!
众人心中想法并未持续多久,便被耳中所听,眼前所见夺去了所有注意力。
起初有些柔和的调子,淡淡的似诉说,低沉的筝声蛰伏其中似幽似怨,红袖轻扬,无限哀婉。在众人被这凄婉的调子勾起阵阵伤情时,乐声与舞步渐渐回转,将人的情绪引向空灵,方才的伤感顿时烟消云散。
筝声在此时突然变得铿锵有力,其中隐隐透着的杀伐之气令人亢奋,就连不懂音律的武官都听得热血沸腾,好似回到了战场,正与敌人激烈厮杀。舞亦在此时摆脱了平时所见给人的柔弱之感,每一次的挥袖收手都显出几分不属于女子的刚劲,让人不禁联想到一个女子身穿战袍,头戴盔甲奋勇杀敌的场景。
最后是细水流长的静雅,无论是曲还是舞都让人怡然自得,就像抛却了所有烦忧,享受着纯粹的放松。
曲歇,舞停,人未醒。
若说方才的“天青曲”让人惊艳,这一曲“雀舞南音”便是真真震撼人心,怕是绝此一生都难忘怀了!
☆、014猜测不透
沐寒诀倒是未在意这一曲造成了怎样的冲击效果,在所有人还未回神之际起身道:“臣以一曲‘雀舞南音’作为寿礼,皇上可满意否?”赤炎烈笑道:“卿相如此大礼,朕岂有不满之理?卿相要何赏赐?尽管提出。”
只说尽管提出,却未说他一定应允,赤炎烈果真是落不得半点亏。
沐寒诀心中对赤炎烈的想法一清二楚,面上却未表现出丝毫异样,“臣不过做好分内之事,不敢邀功请赏。”
赤炎烈道:“既然如此,朕也不勉强卿相,开宴吧。”
一旁候着的林言听了此话,立马高呼:“开宴——”
一群宫女端着各色菜肴鱼跃而入,方才的乐师只留了几个,这时便奏起了轻快的曲子,听在耳中顿感身心愉悦:大殿又恢复了热闹。
虽说赤炎烈说过既然是宴会,便可随意,但谁都知道这不过表面话,皇帝面前,谁敢真正随意?——当然,这个谁里明显不包括沐寒诀。等到菜肴都上得差不多了,又待赤炎烈先动了箸,众人才开始品尝自己面前的美酒佳肴,期间自然又是对赤炎烈的一番恭贺溢美之词。
逢迎拍马向来是那些个大臣的拿手好戏,赤炎烈笑着陪他们演这出戏,心中却颇不以为意,别人的看法如何他从不在乎,自然不会因那些赞美或者唾骂而影响心情。不过,沐寒诀送的“礼物”还真是让他有些意外呢,早就听过沐寒诀弹琴,却还是没想到他的卿相大人竟还有如此能耐,想到此,赤炎烈唇角勾起一个与平时不同,极淡却难得真实的笑。
宴会热热闹闹,整整持续了一个时辰才散,本来寿筵不该如此简单,然赤炎烈早说过不必太铺张,故众臣早早地便各自散去。而宴会刚结束,赤炎烈与沐寒诀又去了御书房,众臣不禁暗叹赤炎烈真是难得勤政的好君主,寿筵之后还不忘国事!至于事实如何,只有御书房中的两人可知。
进了御书房,赤炎烈便迫不及待地将沐寒诀压倒在软塌上,勾唇笑道:“卿相送朕的礼物仅此而已?”
沐寒诀也不急着起身,就着这个姿势道:“不然皇上还想要什么?”赤炎烈眸色微沉,“朕要的,你一直都很清楚。”这一个月以来,沐寒诀与赤炎烈虽时有亲密举动,却多为亲吻,少数几次坦诚相对也不过互相抚慰,从未越过底线,对于这种情况,赤炎烈自然是不满的,一有机会便威逼利诱,却仍是达不到目的。
沐寒诀道:“那只能让皇上失望了,臣可不想自送入虎口。”
赤炎烈见沐寒诀仍不松口,便未再多说,纵然做不到最后一步,其他的总可以吧。
两具身躯激烈地纠缠在一起,身上的衣服被彼此灵活地解去,终于不剩一丝蔽体之物。赤炎烈正要继续进攻,沐寒诀却躲了开去,并在赤炎烈询问前笑道:“臣的礼物,自然不只那无用的曲子。”说着,便翻身在上,赤炎烈双眼一眯,正要夺回主控权,沐寒诀的举动却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沐寒诀竟埋头含住了赤炎烈的器官!
硬挺的欲望被温暖的口腔包裹时,赤炎烈内心的震撼比身体上的感觉来得更为强烈。很明显沐寒诀是第一次为别人做这种事,没有什么技巧,只是简单的吞吐,有时候牙齿甚至会磕得赤炎烈生疼,但即便如此,赤炎烈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在此之前,赤炎烈从未想过沐寒诀会为他做到这一步,骄傲如沐寒诀,本该不屑如此,又为何要……赤炎烈目光复杂地看着沐寒诀,不过片刻,又收起了情绪,尽情感受沐寒诀带来的痛苦与快乐。
赤炎烈在释放前退出沐寒诀的口,饶是如此,沐寒诀的唇角依旧沾了些白浊,加上方才用嘴做了那档子事儿,沐寒诀的唇色鲜艳欲滴,分外撩人。
口中浓重的檀腥味让沐寒诀不适地皱起眉,沐寒诀起身用桌案上的茶漱了口,这才道:“皇上对臣的礼物可还满意?”
“朕自然是满意的,不过爱卿如此卖力,朕也该有所回报才是。”赤炎烈伸手将沐寒诀扯入怀中,再次将他压在身下。
在沐寒诀诧异的目光中,赤炎烈做了与沐寒诀方才同样的事。
赤炎烈亦是第一次为别人做这种事,沐寒诀的感受与赤炎烈方才一般无几,内心所受的冲击也不下于赤炎烈。无论先前有何种打算和猜测,此刻沐寒诀的心,乱了。
□的气味充斥在整个御书房中,释放过后的两人□拥躺在软塌上,一时沉默。
终于,赤炎烈开口打破了静谧:“那三个人我虽安排到了三处边关要地,却未给他们兵权。”
沐寒诀道:“现在给出兵权的确不妥,易落人口实。除了青琊,其余两人会成为你忠实的臣子。”
赤炎烈道:“你对青琊有意见?”
沐寒诀斜睨赤炎烈一眼,“你以为我看不出那是你安排的人么?”
赤炎烈道:“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
沐寒诀笑而不语,若是连青琊的身份都看不出,他便不是沐寒诀了。
想了想,沐寒诀又道:“青琊的伪装很好,险些连我都被骗过,还真以为他是落难的公子哥。”
赤炎烈道:“我便是看中了他这点,那些人中,最善伪装的除了你我便是青琊。”
沐寒诀微勾唇角,算是承认了赤炎烈的说法。赤炎烈的手落在沐寒诀勾起的唇角上,叹道:“真想看看你揭下面具时的表情,是否还能如此悠然。”
闻言,沐寒诀笑得愈发灿烂,“我也想看看你不再笑时,是何表情。”
因为各国突然之间变得微妙的关系,此次南黎国皇帝寿辰并未如以往那般有他国使者前来贺寿,反而在寿筵的三日后,从边关传来启赫攻城的消息。
启赫国虽不如东辰、南黎如此国富民强,但在其他各国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强国,挑在这时候攻打南黎,无非是见赤炎烈登基不久,又在与苍野的战斗中耗费了兵力,还失去了安陵王这样的猛将及其下所带将士,以为此时正是进攻的绝佳机会。不过可惜,东辰国不知为何竟迟迟未发兵攻打南黎,原本启赫王想看两大强国鹬蚌相争,他好来个渔翁得利,可东辰隐而不发,让他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只得自己上阵。
☆、015前往边关
南黎国共有三处要塞,分别为嘉谷关、望云山和临水城。其中嘉谷关有夹谷为阻,在有人看守的情况下,敌人很难从狭窄的□穿行而过;望云山地势凶险,南黎派有将士驻扎山顶,易守难攻。相较之下,启赫毫不犹豫地选择攻打临水城。
启赫此次是铁了心要打下南黎,每一战都不要命似地打,再加上镇守临水城的是没有兵权的青琊,除了原本的兵力,再无人手,而要调动别处兵力,必须有皇帝御赐兵令。赤炎烈未想到启赫会在此时如此不遗余力地开战,而且兵令也并非轻易可给出的东西,青琊手中自然没有兵令,青琊便只能死死顶住,饶是如此,不过几日也渐渐有了败迹。
察觉启赫的攻打不似以往那般小规模进犯时飞鹰立刻传书回宫,赤炎烈收到消息是在早朝后,因此不得不将散去的朝臣又召了回来,此次却是在大殿旁专门议事的偏殿中。收到林言的传话后第一个赶来的是沐寒诀,周斌跟在他的身后,见了赤炎烈正要行礼却被赤炎烈摆手制止,之后来的人亦是如此。
直到所有人都到齐,赤炎烈道:“坐吧,”众臣神情紧张而又疑惑地坐下,赤炎烈继续说道,“飞鹰传来消息,启赫大举来犯,临水城兵力不足,朕决定对青琊发一道兵令。”
众臣先是被启赫来犯临水城兵力不足给惊住,听了赤炎烈的后半句,更是惊得险些从椅子掉到地上。作为三朝元老,冯易首先站出来反对:“皇上,兵令可随意调遣兵力,一向只有兵马大元帅方可持有,青琊才刚被派到临水城,既无经验亦无功勋,怎可获赐兵令?皇上请三思!”
赤炎烈唇角依旧扬起,却是不轻不重地冷哼一声,“冯卿认为现在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大敌当前,该想的是如何退敌!或者,冯卿有更好的法子抵御启赫?”
“这……”冯易一窒,显然未考虑到这点。
“皇上,让臣带兵前去支援,打得他启赫龟孙子屁滚尿流!”武将之一的徐忠良高声说道,对于他话中粗俗的用语,众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并未显露多余表情。
赤炎烈似笑非笑道:“徐卿是要率领千军万马赶到战场替我方将士收尸么?”
徐忠良一脸疑惑,赤炎烈的话教他憋红了脸,“臣是去支援,不是去收尸!皇上您误会了!”
众人见徐忠良的反应,实在不忍再看,对于如此“单纯”之人,实在不该嘲笑他“偶尔”的愚笨。
赤炎烈道:“徐卿觉得启赫会先停战等你带着支援大军浩浩荡荡地赶到临水城?”
徐忠良被问得一愣,还是老实答道:“额……不会。”
赤炎烈不理会徐忠良发窘的脸,继续道:“徐卿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