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夏如烟作者:年小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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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夏如烟作者:年小初-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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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当然没有,更不会去刻意去记住夏昭时那日,对他极尽羞辱的嫌恶与谩骂──他没有那么犯贱,更不会那么自虐。然而就在刚才,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去反击夏昭时的那一瞬间,这些话却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清晰浮现在了林烟的脑海深处,一句不漏,一字不差。
  连他自己都觉得惊奇,都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潜意识中这些话将他伤得很重吗?可是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其他的人,用比这些话更狠更毒的词句,来狠狠地骂过他;又或者是,难道他不自觉地,竟真如李一南所说的那样,很“在意”夏昭时吗?……不不不,能让他产生这种情绪的人,这世上明明只有一个黎唯哲……只有,一个黎唯哲才对啊。
  也许“在意”的感情和方式有成百上千,千千万万种:好的,坏的,爱的,恨的,喜欢的,讨厌的,不顾一切的,又或是不屑一顾的……很多很多,都有都有。但无论是哪一种,林烟都不希望,像夏昭时那样的贱人,居然也可以从他的心里,分得一羹。要知道,他的一切,可都是很贵很贵的。尤其是像感情(不管何种感情)这样的无价之宝,人贱如夏昭时,根本就不配,从他的这里得到,和拥有。否则林烟一生曾与那么那么多形形色色各模各样的男人们做过爱,或者粗俗点儿讲,其实就是被他们给干过上过操过插过捅过……──但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脏,贱,和恶心;可一旦他哪怕只是被夏昭时的区区一个字,一句话,甚至只一个微不可察的云淡风轻的小小表情,而不由自主地勾动了心神情绪,那么林烟都会觉得自己,就真的变得很脏,很贱,和,很恶心。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因为那是,夏昭时。也许有些事情林烟本不觉得羞耻,可因为是夏昭时在这里,所以林烟就忽然觉得自己,也凭空生出了那许许多多,以往分明想也不曾想过有朝一日竟会沦落到自己身上的,所谓的羞耻心。
  面对夏昭时,林烟情不自禁也无能为力,总是有多得数也数不清和用也用不完的,羞耻心。
  于是在接下来的短短一路之中,大厅里的众多围观者们就这么无比惊奇地看着眼前这两位原本绝世难见的顶级大美男,现在,却竟是一个笑若春风一个面沈如冰,神情迥异(或者不如说是……同床异梦?)地,一起走出了大厅正门。而当走出去以后,夏昭时动作未见丝毫犹豫,直接便带着林烟往前面左斜方的电梯处迈去。【意难忘】占据了所在大厦的底三层,以上的五十七层一部分是高级商业写字楼,一部分是五星级豪华酒店,而那里面,有夏昭时这一次一回国,就专门长期定下来了的VIP总统套房。
  远远地,林烟忽然看见李一南重新竖高了领子戴上了墨镜,从刚刚的VIP等候厅里向着他们大步走过来。虽然林烟对于李一南方才那一番自以为是的发火感到很生气,所以也很以牙还牙地没有对他有所客气,不过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不负责任违背惯例,先放了他的鸽子;况且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炮友,也无论是作为顾客还是作为床伴,李一南都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甚至对于林烟来说,几乎都可以称得上是类似于知己伴侣那样的亲密对象了,因此只要一想到李一南今晚明明是欢欢喜喜地打算着和自己共度平安夜的,但结果现在却只落得了一个一个人孤孤单单独自离开的凄惨结局……其实林烟的心里面,多多少少,还是觉得有那么一些不安和愧疚的。
  “李一南……”眼看着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而对方桀骜英俊的面容也渐渐在漆黑真诚的瞳孔深处倒映得愈发放大清晰,林烟低头想了想,未经多少犹豫,便抬起头往前伸出手去,准备和李一南打一声招呼说一句抱歉。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向对他惟命是从百依百顺的李一南,这一次,却居然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自顾自地顶着满满一头压抑阴鸷的低气压,直接从他的身边完全无视地路过。极快的行走速度让李一南长长的大衣下摆异常漂亮地上扬飞舞,空气中隐隐被其撩出了一股刺骨冰凉的凛冽寒风。四周温度骤降,只徒留给林烟徒一地意想不到无所适从的尴尬,和目瞪口呆手足无措的冷漠。
  愣了很久,直到整个人都已经被夏昭时给领进了电梯里,转身,两边的门缓缓合拢靠近,从渐渐变窄的细缝当中,林烟隐约可以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大群人正一窝蜂地朝着李一南包围涌动过去,狂热地拿着相机手机抑或是纸笔,带着满脸疯狂的迷恋神色,冲着李一南一声比一声激情高昂地大喊着“我爱你我爱你”之类的动情话语;而李一南对此也没有显露出丝毫被打扰到了的不快神情,他甚至还摘下墨镜露出了他那招牌似的邪气笑容,冲着眼前早已陷入了魔障的粉丝们挥手示意,无论签名还是拍照,几乎有求必应。
  而电梯门很快就关上了。刚刚李一南对自己的态度行为,和眼前李一南对粉丝们的态度行为,如此截然不同的剧烈反差,让林烟不禁看得一个劲儿地直皱眉头,于是一个不自觉地,就突然间松手放开了夏昭时的胳膊,撇撇嘴满脸不爽地低声嘟囔:“切……小屁孩儿一个,又忘了教训跟我乱发脾气了。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无视我……真是翅膀硬了被宠坏了……下次就算他再跪下来求我也没用了!真以为我林烟是好惹的,这一招能混一辈子啊!”咬牙切齿地骂到后来,原本一向怕疼的林烟甚至竟然忍不住暴躁地抬起右腿,狠狠踢了坚硬如铁的电梯门一脚。
  一副看起来非常在乎李一南的样子。然而事实上,林烟之所以会对李一南对自己的忽略漠视感到如此的愤怒和生气,倒也不全是因为他有多在乎李一南这个人的原因,更多的,其实还是因为他实在没有办法接受和容忍,这种别人主动而自己被动,被忽略和漠视的不爽感觉。没错,林烟是不介意与人冷战,并且他也完全有资格可以无比自豪地说,基本上,这种事情,自从他生下来与人进行开始,就从来没有尝到过败北的滋味──但是这一场冷战,必须,是由他林烟,开启的才行。
  气愤之下,林烟一时忘了,此时此刻,夏昭时,就正站在自己的身旁。
  诡异的安静中,林烟忽然听见夏昭时似笑非笑的温柔声音,轻轻响落在耳畔:“怎么,李一南……约你今晚来【意难忘】共进晚餐?”
  林烟终于回过了神。整好表情,有些得意,却也有些报复地歪头仰望着夏昭时,眉目微动,吃吃笑了:“对啊,我很受欢迎的你不知道吗?干嘛,吃醋啦?”
  夏昭时不正面理会林烟这种一听便知是调侃戏弄,毫无意义的无聊问题,顿了顿,声音里刚刚还意味不明的似笑非笑,突然间一下子,就转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浓烈笑意:“他是不是还约你上床?……或者说,如果你们中途没有发生意外遇见我的话,那你们现在,是不是大概已经滚在床上,干柴烈火,玩儿得起劲儿了?”
  本来按照林烟以往那一贯倒行逆施乖觉暴戾的叛逆性子,听到夏昭时这般轻蔑挑衅,近似威胁的压迫性问话,一定是会立马跳起脚来,怎么惹人嫌,就偏偏要怎么回答对方的。可就在那些呛人过分的话语刚刚涌上喉头的那一瞬间,林烟却猛然间想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夏昭时叫人对自己进行的那一场,异常恐怖,甚至几近变态的恶心检查和所谓的彻底“清洗”……那种可怕的事情,即便是他林烟也不得不承认,其实在他的心里,也还是留下了很多很多后怕与不安的后遗症存在的。于是紧紧皱着眉头想了想,林烟到底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和某只不是人的畜生做完全没有把握──好吧其实是必败无疑的徒劳斗争。因此良久过去,才终于从鼻腔里隐忍地发出了一声迟来的轻哼,别过头不再看向夏昭时,双手紧握了握复又松开,咬着牙压抑却狂怒地低低恨道:“……关你什么事,你管太多了吧。”
  叮──
  就在这时候,楼层到了。


  往夏如烟(十七)

  电梯门再次缓缓地打开,夏昭时看也不看林烟一眼就直接抬脚走了出去,但很快便转过身体伸手按住了暂停键,居高临下地望着眼前仍旧紧皱着眉头站在电梯中央,没有马上走出来的林烟,片刻,眉目轻绽,莞尔微笑:“上次你问我,如果我一直不碰你,那你可不可以跟别人上床──林烟,你还记得,我那时是怎么回答你的吗?”
  林烟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和夏昭时对视,但脑子里却其实是在飞快地运转和思考着:自己现在,到底还有没有,直接按键下楼的可能性。
  门前逆着光的五官身形,俊美高大,宛若地狱来的修罗索命。
  “我说,你可以试试──”夏昭时微笑着自问自答,然后忽地一改手,食指往前轻轻勾住了林烟羽绒服的领子,臂上似乎根本没使什么力气便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将林烟从电梯里面猛地一个趔趄狠狠拽了出来,四面斑驳跳跃的光晕翩然落进夏昭时那一双漂亮狭长,仿若黑曜石般凌厉肃杀的眼波眸底,火花碰撞,立刻闪出了一片细碎冰冷,直击人心的冻影寒芒,“林烟,你很好,很好。我们果然是很久不见了,最近我有些忙没空理你,看来你实在是已经忘记了太多了啊。啧,这可不好呢,你知道,除了脏以外,我夏昭时最不喜欢的,就是不听话的家伙了,”夏昭时说着说着,脸上便情不自禁露出了一副极其惋惜可惜的扼腕神情,缓缓摇了摇头,小幅度地动动手指,动作倨傲轻蔑,仿若主人逗狗,毫无尊重可说,“可你看你,这两样全都占完了,哎,你说,这可要怎么办才好呢?”
  林烟感觉脖子被勒得有些难受不舒服,但心中羞耻,却更是令他感到加倍的难堪与痛苦。就在这样一阵强过一阵接近眩晕的恍惚之中,林烟忽见脑海白光一闪,下一秒便不甚清晰地依稀记起,就在往昔不知名的某一日里,这种侮辱乃至折辱性的轻浮动作,自己曾经,也似乎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对某个人,这般毫无怜惜,也毫无尊重地做过。不过那是谁呢,那究竟是谁呢……就当林烟正打算好好回忆一下那个可怜的家伙究竟是谁的时候,冥思苦想了许久许久,却仍是徒劳无获无果而终,最后,也只能无比懊丧地发现和承认,在早已乱成了一团的脑子里面,分明就只剩下了大片大片雪绒花似的空白失落。啊糟糕,他想不起来了……还是说这么多年,这样被他对待过的人实在是有太多太多,多到早就已经好像夜空繁星闪烁,眼花缭乱得数也数不清楚了吗?一分神,林烟一个不小心便恍然坠入了面前夏昭时,那一双深若寒潭寂灭如夜的漆星墨眸之中,霎时间胸口滔天翻腾,血气滚滚如潮,心底无法遏制地往上涌出了一股,“天网恢恢”的讽刺,和“疏而不漏”的惶恐──其实林烟比他自己以为的,还要更加相信天命轮回,因果报应,也比很多人想象的,还要更加传统封建,愚昧迷信。
  他相信,他真的相信。他迷信,他没办法不迷信。谁来帮帮他,谁来救救他,谁来,将他从历久弥新的梦魇深处,永世唤醒。
  不愿示弱,更不甘示弱地恨恨回盯着夏昭时,林烟唯有冷笑地心想:一段日子不见,这个男人的洁癖症和控制欲,真是越发严重得无药可医。
  夏昭时转身拽起林烟就往房间里走,眉目阴鸷面色罩冰,然而嘴角却是极其诡异地噙着一抹嗜血渴杀的浅淡笑意。二者如斯矛盾但又无比完美地结合重叠,表情里那一份莫名匪夷的和谐更让人感觉到一种脊骨透寒,毛骨悚然的阴狠戾气:“没关系,林烟。今晚的时间还有很多,你放心,那些规矩,我会一件一件地让你回想起来,而有些旧账,我也会一样一样,跟你慢慢算清。”
  拿出房卡开了门亮起灯,夏昭时一个扬臂挥腕,便将林烟大力往地上重重一摔。在这样一阵突如其来的天旋地转之中,林烟几乎是用尽了自己全身所有的力气,才勉强免于让自己跌得彻彻底底,摔出一个残废瘫痪。只是仍不慎撞到了楠木椅角的小腿胫骨很快不负使命地向他袭来了一阵钻心腕骨般的剧烈疼痛。剧痛中林烟第一次浑浑噩噩地意识到,原来夏昭时的力气竟然是有这般不可抗的巨大可怕,一点,也不像他看上去的那样瘦削温和。
  说夏昭时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翩翩公子温文尔雅──林烟以自己与夏昭时虽然为数不多,但是已绝对足够铭心刻骨的两次见面和经历,绰绰有余地证明,这真是一个比“狼来了”,还要更加苍白好笑的,天大的笑话。
  脸色渐渐疼得难看发白,表情忍不住地扭曲狰狞,而额头,也有一颗接一颗豆大饱满的晶莹汗珠,簌簌往下滚落。在眼前潮湿朦胧的水迹弥漫和间歇晕眩的黑暗空隙,林烟模模糊糊地看见,夏昭时早竟已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迅速脱掉了刚刚被自己双手挽过的外套大衣,顺带着,还一道取下了玄朱相间的格纹领带,挽起了墨黑如绸的衬衫袖口,甚至还一反其在外人面前始终严谨庄重的模样常态,解开了衬衫最顶上的那两颗烫金纽扣,露出了结实漂亮并且肌理分明的肩骨胸口;站在不远处一张宽敞豪华的长形大橱柜前,拉开了其中的某一格抽屉,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双颜色乳白的橡胶手套,动作优雅十足贵气逼人,不疾不徐,慢条斯理地,往自己的双手上戴。
  那场景该怎么去描述,怎么去形容。一件略显紧致的黑色衬衣完美无暇地包裹勾勒出了夏昭时同样完美无暇的上半身,双腿笔直修长,挺拔站立,两只露出在外的半截小臂光滑洁净皎美如玉,但在那一条条隐约可见张弛有度的肌肉线条之下,深深隐藏着的,谁都知道,是一股蓄势待发的惊人力量,和喷薄欲出的怒火强劲。这一切的一切,就恰如林烟那无可挑剔,也一击致命的侵略性美貌那般,给人一种横扫千军踏翻万马,血腥暴烈的杀气美感。
  于是久久凝望着眼前这一幕的林烟,心底便猛然间生出了一股非常不妙,更异常冰冷的预感来。而事实证明,也许林烟平时的直觉不算很准,但只要是一遇到跟夏昭时有关的事情,那么就绝对精准得不可救药也无药可医,魔障得,简直就像是天意如此,命中注定。
  远远地,就好像在看电影慢镜头那样,林烟只能紧皱眉头冷冽表情,努力强撑不屑,但其实却是无可奈何手无寸铁地看着前方的夏昭时,一点一点,向着自己,步步靠拢,寸寸进逼。
  “嘶──”
  动作是前所未有的粗暴狠戾。近身的瞬间,夏昭时面沈如水不置一词,直接一个反剪双手将林烟趴着按倒在了柔软宽大,原本可以用来做一些更加温存亲密的事情的豪华大床之上,两只膝盖似乎没怎么用力地轻轻往下一顶,便不费吹灰之力地制服了林烟狂乱躁动的身体。
  那一霎那,林烟只觉得夏昭时就像是一阵风,一阵奔腾浩大,呼啸席卷的狂风;而自己只如同一片叶,一片无依无靠,残破羸弱的落叶。
  第二次,林烟终于切肤地知道并且认命地承认,这个男人,原来竟是这样的强大,和可怕。
  “夏昭时你干什么!”林烟没有白费力气去反抗,但头一次被这般粗鲁暴力地对待,毕竟令一向是被情人和床伴们,连宠溺疼爱都生怕来不及的林烟,忍不住地放声尖叫起来,“你他妈的给我放……唔……”
  林烟的话并没能说完。脏话脱口而出的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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