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王妃深宫泪:倾城媚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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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女王妃深宫泪:倾城媚姬-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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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什么还真不知道。”老叟摇了摇头,“不过他自号绰鹏公子,老奴便尊称他为公子。”

黎鸢霎时捂住了口,却仍抑不住唇角的颤抖,眸底的殇意浓到极致。

那老叟忙上前一步,慈声问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见黎鸢不做声,只是肩头微微抖动,知晓她是在哭,奇道,“姑娘,你认识我家主人么?或许……是远道而来的亲戚?”

黎鸢摇了摇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好垂眸捧着脸,让泪从指缝中尽情流逝。

八月初秋,暖意融融,她却周身发起颤来。

那老叟见状,心中不忍,叹了口气,“孩子……进来说话吧,别在风口里,伤了身子。”说着,就将黎鸢拉进了门槛,随后合上了大门。

他在前面走,黎鸢在后面紧跟。

纵使是闭着眼,她依旧能记清这房中的每一处布置。

哪里安放着何物,哪里发生过怎样的趣事……

走着走着,她耳畔仿佛回响起当年的欢声笑语,眼前浮现出一幕幕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温馨场景……

爹娘对她说的那些宠溺的话,荡漾在每一个角落。

“等鸢儿长大了,会是个女神医。”娘的夸赞声。

“是啊,到时候,安和堂的重担,就全压在神医的肩上喽。”爹爹的戏谑声。

“那爹娘你们去了哪里?”她小脸上全是疑惑,眸底流溢着天真,“不管鸢儿和安和堂了吗?”

“哈哈。”爹娘对视一眼,慈声笑道,“我们变成了两把不中用的老骨头,该入土了。”

“不会的!”清脆的童音,饱含着满满的自信,“鸢儿是女神医,会让你们长生不老,长命百岁再百岁的,爹娘会永远陪着鸢儿,在安和堂里,为人治病消灾。”

“好好,鸢儿说的对,爹娘永远陪着鸢儿,为人治病消灾。”爹娘又大笑了起来,笑声中肆意流淌的诉不尽的幸福。

仿佛过了许久,他们终于来到了厅内,黎鸢已是行尸走肉一般,僵直地柱在室中央。

老叟看着她,叹了口气,“好孩子,别难过了,你若是来投亲的,主人们虽已不在了,我这个不顶用的老奴还能招待你。”

见黎鸢仍不动不语,他思忖了下,又道,“我姓陈,你以后唤我老陈头就行。”

黎鸢这才回过神来,眼睫阖了阖,哽咽着叫了声,“陈伯……”

“诶。”老陈头慈声应道。

黎鸢又抬手拭了拭泪,唇角勾了勾,柔声道,“陈伯,这宅子一年四季,都只有你自己在吗?”

“嗯。”老陈头先是点了点头,后又补充道,“绝大多数日子,是我自个守着,不过,每年的中秋之前,公子都会来此住上十天半个月的,过了中秋再走。”

黎鸢一惊,“什么?”现下已临近中秋,莫不是他也在吗?

老陈头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忙答道,“说来奇怪,后天就是中秋节了,他却还不曾来,这在前两年是从没有过的。”

黎鸢怔然地听着,到最后,涩然一笑,立时就明白了他为何今年还不曾来的原因。

或许,从此,他都不会再来了吧……

“姑娘,你到底是黎家的什么亲戚?”老陈头温声询问,“要是无家可归的话,老奴做主了,你就住在这里好了,偌大的宅子,空空荡荡,确实也需要人气,唉……”

黎鸢望着他,半晌不语,到最后缓缓摘下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了白纱遮挡下的容颜。

她不知道面前的老人家,是不是曾经见过她,是不是能够认出她。

她只是有一种直觉,天生的分辨好人坏人的直觉,这位年逾花甲的老人,有一颗世人难得的善心,绝不会害她……

果然,那老陈头瞪大了双眼,张着口却说不出话来,只抬起手,颤巍巍地指着她,半晌,才吐出一句,“小姐?你是黎家小姐?”

“嗯。”她眸底又蒸起一抹泪光,却微笑着点了点头,“我是,陈伯曾见过我?”

“小姐你没有……没有遭难?”他目光触及到厅门**进来的温煦阳光,及其从黎鸢身上投下的长长影子,吁了口气,又惊又喜。

黎鸢摇了摇头,笑中含泪,“没有,一家三口,只有我活了下来。”

老陈头此时已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颤颤地向黎鸢靠近了些,仔细端详了她一会儿,接着双手搓在一起,低下头不迭地拜祈,口中念念有词,“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好人还是有指望的,黎大夫终究是有后的……”说到这里,他眼底竟流出了两行浊泪。

黎鸢见状,心底一酸,忙上前搀扶了他,一起坐到厅中长椅上,摁了摁涩然的鼻头,笑问道,“陈伯之前见过我?鸢儿怎么对您老人家没有印象?”

“你医馆人来人往的,哪能各个都记清?”老陈头抬袖沾了沾眼泪,长叹了口气,“我却常受着你爹娘的大恩,又怎会不认识你?”

见黎鸢不解,他又道,“我孤苦伶仃的,一个人过活,前几年生了场大病,也无钱去治,全赖黎大夫心肠好,不光

上门来为我诊断,还免费施药,我这把老骨头,能捱到至今,都托他的救命之恩……”

黎鸢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不识他,他却对她如此熟识,时隔几年,还能一下认出。

看着老陈头感慨万千的模样,她又疑道,“陈伯你怎么会被公子请来看守黎府的?”

“说来话长。”老陈头一怔,抚掌叹道,“唉……也是缘分使然,当年苏水旁,公子不小心落水,小姐你去救他,那会儿,老奴我正在河边遛弯,恰巧看到了那一幕。”

黎鸢一时赧然,心底讶道,没想到陈伯竟是两人最初的见证者。

老陈头似看透了她的心思,笑了笑,“两个娃娃,就像菩萨身边的善财龙女一样,谁能不注意呢?何况老奴对黎家感激涕零,见了小姐你,自然会时时有守护之心。”

黎鸢点了点头,羞涩一笑,又问道,“那后来呢?”

老陈头伤感一叹,“后来你家就遭了秧,被丁万琮那个混账所害,全镇百姓谁不义愤填膺,但谁又敢为你们强出头,惹来祸端?老奴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动不了他的一根汗毛。”说到这里,他猛地一锤座椅,痛苦难捺。

黎鸢神情亦是突地晦暗。

她不是没在心底抱怨过这些人忘恩负义,这些安和堂曾经尽心尽力接济的人们,如此薄情寡义。

可是后来,年岁日长,她也能逐渐体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会豁出命去,为毫无关系的他们仗义执言?

直到此刻,她才真的彻底释然。

同为弱者,匹夫之勇,莽撞之余,只会多送条性命,别无益处,她又怎么忍心,让更多无辜卷了进去……

“天缘凑巧。”老陈头默然半晌,续道,“你家出事的一年后,也是个中秋前夕,我那天鬼使神差又去河边散心,走到那湾码头旁,竟突然看见曾被你救起的那位公子,正站在码头上发呆,我心底一动,就上去给他答话,你猜他怎么着?”

黎鸢摇了摇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紧张地期待他的下文。

“他从我言谈中得知了我目击过头年的场景,就很激动地扯着我问,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什么地方。”老陈头神情开始舒畅起来,“我见他那么关切,就将你家的遭遇都告诉了他,他又伤心又着急,就要赶去宜春院救你,后来他的侍从出现了,俩人叽叽咕咕地说了会子话,好像是又改了个更稳妥的主意。他临走之前,问清了我的住处,说要改日回来谢我。”

黎鸢听到此处,已大概明白了下面的事情,膝上的手指不由抓住了衣襟。

老陈头叹道,“我等了几日,期盼着能有小姐你的好消息,却从街坊口中得知,你竟被那丁万琮纳入房中做了侍妾,而且不过二三日,就被活活折磨死了。”说到这里,他浑浊的眼里又淌出泪来,“我日夜愤恨诅咒丁家,却无能为力,又过了几天,那公子却到我家找我了,他面容十分憔悴,整个人都有气无力的,见了我也只是长吁短叹,并未多说其他的话,只告诉我将黎府赎了出来,问我愿不愿意去看守。”

黎鸢听到这里,心底似乎有无数个纤细的刀片,在一点点划剥血肉,见老陈头朝她关切一望,忙敛起失意笑了笑,却不知这笑容满含着凄然。

“后来的事情,小姐也能猜得到了。”他锤了锤膝盖,慨然一叹,“我便来到了这府里,受公子的委托,看守宅院,每日里打扫庭院,擦拭桌椅,让黎府和旧时一样,一尘不染。我能活多久,就守在这里多久,一是不辜负公子的委托,二是期盼着,黎大夫在天有灵,能感受到老奴的一片心。”

“陈伯。”黎鸢再也忍不住心中悲怆,直伏到他肩上痛哭起来,汹涌的泪很快就浸湿了他一片衣襟。

老陈头也是老泪纵横,却拍着黎鸢的背,慈声安慰,“小姐,别哭……别哭……你活着就好……你活着就好……”

就在这时,厅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黎鸢心中一惊,还未及回头,就听老陈头惊喜叫道,“公子,你回来了?”

黎鸢缓缓回眸,与来人四目相对。

刹那间,一切仿佛静止下来。

炫目的阳光正好照耀在他背上,将他素白的衣袍镶上了一层金灿灿的晕边,黎鸢望着望着,就有些恍惚起来,仿佛面前是一处突如其来的蜃景,那么地不切实际……

半晌,老陈头起身,迎上前去,带泪寒暄,“公子,黎小姐回来了,你们多年未见,意外吧?”

轩王依旧不说话,只怔怔地看着黎鸢,眸底有复杂的情绪纠葛在一起,却辨不清是悲是喜……

老陈头见状,察出了些端倪,便讪笑了声,抬袖蹭了蹭眼角泪痕,迈步出去。

只留下他与她,相对无语,就那么看着,看着,心间百味杂陈。

良久,黎鸢站起身来,垂眸捏着素纱斗笠,低声说了句,“谢谢你。”

轩王亦随之回过神来,微一摇头,依旧看向她的眸子,同样道了声,“我也谢谢你。”

黎鸢知他所谢为何,心中立时腾起一抹酸涩,苦笑道,“不必。”说完,就要移步出门。

就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他突然伸手,扯住了她的衣袖,紧紧地。

黎鸢一怔,不解地侧面向他,与那双晶莹的眸子,相距不过咫尺。

她略有尴尬,正要挣扎,却听他低声道,“我带你去你父母坟前,祭拜他们。”

黎鸢身子顿时一僵,不敢置信,“你知道他们葬在哪里?”昨日在丁府,侍卫们对当年参与此事的打手,审了一夜,也未能得出爹娘的葬身之地。

轩王点了点头,松开了她的衣袖,转身正对着她,低声道,“跟我来。”说完便阔步走出大厅。

黎鸢忙随后跟紧他的步伐。

庭院内有风掠过脸庞,她忽然心头一凛,下意识转头看了看周围。

寂静无声,只有林木婆娑,可是她知道,在不知名的角落,定有人在看着她,还有他。

刚出了黎府之门,见四周无人,他便兀自停了下来,回头看向黎鸢,还未待她反应过来,就突地伸手掳她入怀,接着顿足飞身掠影,眨眼间已行了好远。

黎鸢差点尖叫出口,心中怦怦然,低头下望,只见足底时而擦着树梢顶,时而横过檐壁棱,翻山越岭似也只在须臾间。

心中正自有些不适应,耳边传来他的轻语,“若是怕,就闭上眼。”

黎鸢忙依言阖上双眸,两只手无处安放,只好搭在他的肩膀上,腮颊却就此染上一片红晕。

轩王微有察觉,心中一荡,揽她的手也不由随之紧了一紧,后又忽觉这样很唐突,口中赧道,“放心,有我在,摔不下去。”算是解释。

后方有人虽匿在暗处,却发足急赶,远远看着前方这旖旎一幕,眸底幽光黯沉到了极点……

两人很快来到了镇外一处幽静的树林旁。

黎鸢落地后,展望四周,郁葱的枝叶,清幽的花草,是一处极美极安适的地方。

她看到不远处,有一高高隆起的坟墓,心中一痛,忙向他转眸望去。

他默然点头,率先向那坟墓走近,她随后跟上,腿脚已有些发软。

待到得跟前,映入眼帘的,是那墓碑上刻着的大字:黎钟岫、于妍夫妇之墓,她忽地就觉一阵天旋地转,双腿一软,倒了下去。

他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目光再触及她的脸庞,已布满了泪水。

她挣开他,猛地扑到墓上,双手紧抱住那冰冷的石碑,抚摩着,泣不成声,远处有飞鸟呼啦啦惊起。

他也避开了视线,不忍卒视,薄唇紧抿,似在抑住心底起伏的波澜。

良久,她终于哭够了,只坐在墓旁,呆呆地看着那隆起的土堆。

过了会儿,她突地触及地上有焚纸的痕迹,一怔,转眸向他,暗哑道,“你替我为他们烧的纸钱?”

他点点头,她又问,“你先来此处,又回的府中?”

他依旧只是点了点头。

“每年都是这样吗?”不出意料之外,他仍是颔首。

黎鸢看着他,看着那仿若旧时的一脸温润,还有那抹不同于从前的郁寒之色,心底一股复杂的情绪泛起,不知是感激更多一些,亦或是懊悔更多一点,或许还夹杂着几丝怨恨。

若不是遇到他,若不是结交他,或许,爹娘就不会长眠于斯,或许一切都将改写……

她眼底又氤氲起泪光,片刻后站起身来,沉声道,“这里我从不曾来过,你过会需告诉我详细路径,要不,下次再来,我怕找不到地方。”

说完后她等了很久,都不见他做声,黎鸢疑惑地抬头望他,却见他眸底溢出温柔,正看着她。

四目相对那瞬,他微有尴尬,低头讷道,“不需要你记路,以后每次来,都由我带着你……不妨事……”

黎鸢身子一僵,心底有说不清的滋味泛滥。

她怔望向他,指尖微颤,半晌,眸色一黯,狠心涩道,“多谢公子好意,可黎鸢领受不起,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的好……”

说完,她吁了口气,从袖中缓缓掏出一样物事,递给轩王,低声道,“这是当年那柄扇子……还给你吧,从此……撂开手,各自珍重。”

轩王眸色一蛰,有痛意迅速溢出眼底。

他袖中的手逐渐合拢成拳,最后猛地甩袖走开,冷道,“你若不想要,扔了、烧了、撕了、砸了,都可以,不必来还给我,我送出去的东西,从不回收。”

黎鸢一滞,看着他的脸色由白变青,眸底一抹愤然,将眼眶都逼得微微泛红起来。

她张了张口,最后却未发出任何声音,又垂眸看那玉扇,那随她无数个日夜的物件儿,心中忖道,“真要扔了、烧了、撕了、砸了吗?”呆了半晌,终叹了口气,将之重收回袖中。

他眼梢虽是瞥见了,但仍气鼓鼓冷冰冰地立在一旁,月白色长衫,衬着入鬓修眉点漆星眸,神仙般的样貌,令人恍然疑在梦中。

半晌,黎鸢叹道,“走吧。”

他一怔,顿时敛了不悦之色,温言道,“去哪里?回府吗?”

黎鸢低头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我想再去苏水看一看。”

他立时会意,靠过来,揽住她的腰,再次携她飞身而走。

在起步的一霎那,耳畔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轻叹,他不由心中一动,转眸看向怀中的她,却只睨到一张阖着双眸的娇颜。

那如蝶翼般轻颤的长长眼睫,那眉心隐透着的一片清愁,还有那唇畔紧抿处的一抹深深倔强,都让他抑不住心底泛起的怜惜……

当二人又站在了那河畔的小小码头上,黎鸢忍不住极目四望,无比贪恋。

那一如往日的碧色荷叶,粉色莲朵,随风轻舞于清澈波上,明媚出尘,绚烂如画。

也许人世间有水泊的地方,就会植有莲荷,然而,无论哪一处的,都比不上心底的这一湾,因为,它是最初的炫彩,是故乡最熟悉的风景,是从小到大始终伴随的温暖……

此时,轩王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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