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安排好了,明日我们便起程,我已派人在前面安排,有我在,你不会有事,放心。”
然后两个人便又没有话了,这么多天没见面,两人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就是想这么坐着,离得很近很近,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就这样坐了好一会儿,高天漠在她耳边轻声说:“我要走了。你睡吧。”
阿紫扯着他的衣角,近乎撒娇:“我们再坐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是啊,明天她又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了,想要看他一眼,都要偷偷摸摸。
高天漠已经站起身。但被阿紫扯着衣角,坚硬的心终是有些不忍,这次他是挨着床边坐下,距离狸花蛇很近,狸花蛇冲他示威,他假装没看到。
“蛊毒又发作过吗?”如果不是担心,阿紫是不想在这么美好的时候提起这个不愉快的话题的。
高天漠摇摇头,他是真的没有发作过,但如果发作,他也不会告诉阿紫。
也许他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与其那样,还不如让这个小东西一直快快乐乐,不再为他担忧。
“柳大叔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所以我想回到京城就和父王母妃说出咱们的事。”
“不行!”高天漠回答得斩钉截铁,“我说过,如果到时我不死,我自会去求圣上赐婚,你急什么。”
好吧,说来说去还是她急着嫁人,阿紫扁扁嘴,怪委屈的。
你只说你不死时去求婚,万一你死了呢,你这不是坑我吗?你一个人就占了两个名额,然后两个都死了,我怎么办?
阿紫怨毒地看着他,那眼神真的像个巫女。
连高天漠都怀疑她已经记起巫女咒了,你看那不就是在施咒语放大招啊。
“我不会死,为了你也不会。”
明知他在说谎,可阿紫还是笑了,她从床上坐起来,把脸蛋凑过去,她很想很想像戏本子上写的那样,让他亲亲她。。。。。。
她不信高天漠不懂!
可高天漠纹丝不动,只说了两个字:“躺下!”
阿紫躺下了,拉过被子蒙住头,索吻不遂也是件挺丢脸的事,她是女孩子来着。
等她好不容易才撩起被子一角,想看看高天漠的表情时,才发现屋里又只有她一个人了,高天漠已经走了。
。。。。。。
次日清晨,他们便启程了。高天漠催马走在前面,锦衣银面,如同一个煞星,就连一向轻松自在的柳青也感到了一股煞气。
传说中的飞鱼卫大统领,果然是让人浑身不自在。
阿紫没有留在马车里,她换了男装,和柳青走在一起。
柳青轻声问她:“小韵儿,你的墨大人没有回来。”
阿紫冲他做个鬼脸,小声说道:“我已经不喜欢他了,换人了。”
果然是小孩子,说换就换,也不知她换的是谁。
柳青强忍着笑,没有说话,小韵儿真好玩。
阿紫在身后说的话都让高天漠听到了,他没回头,这个小东西该好好调|教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大大咧咧。
终于不用在马车里了,阿紫这会儿可开心呢,犹其是还能跟在高天漠身后,旁边又有柳青这个帅大叔陪着,阿紫有种农奴翻身做主人的赶脚。
话说公主娘娘何时做农奴了?
公主娘娘终于可以东张西望,看天看地看花看树看美男,虽然美男只给她一个后脑勺,可她还能看柳大叔啊,柳大叔也挺好看的,还有几分像她爹呢。
总之,阿紫挺开心的。
说真的,这姑娘在江湖上混了两年,心已经很野了,又去了五夷走一圈儿,你让她像那些千金贵女一样,留在马车里绣花做针线,是真的有些难为她。
既然找到爹娘了,也知道自己是谁了,阿紫现在整日想的就是和墨子寒去北地与李济汇合,找药找药再找药。
只是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高天漠抽的什么风,忽然让她从马车里出来换男装骑大马了。
她是不笨的,她也不过就新鲜了一会儿,就想到这件事的不可思议。
于是在半路打尖的时候,她舔着小脸凑到高天漠身边:“大统领,你是不是找人冒充我了?”
高天漠看她一眼,小东西只有十四岁,哪来的这么多心眼,果真是皇家的孩子从娘胎里就在学着算计人,这么个小孩子,就能想到成年人想不到的事情。
阿紫不小了,明年就要及笄了,和高天漠好了之后,阿紫一直以成年人的标准要求自己来着,她若是知道高天漠还在把她当成小孩子,她一定会给气死。
“嗯。”
“还有另一队公主的护送队伍?”阿紫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
“出了那么大的事,公主早如惊弓之鸟,这个时候大队人马只是做掩护,真正的公主已经精装简行往京城去了。”
尼玛,你真坏,坏死了。
她忽然又明白了一件事,问道:“这件事是你早就计划好的,你一直在想着给我找个替身。”
高天漠没说话,沉默就是默认。
“我说你怎么那样好心,冒着被人误会你偷吃的风险,让马姑娘到客栈里来,你想让她给我做替身。”
第一一一章 生病
高天漠懒得理她,前一阵子的流言蜚语他当然知道,他一直等着阿紫问他,可这孩子一句都没问,不是因为她娴良淑德,而是她压根儿没有放在心上。
可今天她这样说了,那就是说她心里其实一直记挂着呢。
高天漠藏在面具后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这小东西太可爱了,如果可以,他想宠她一生一世。
阿紫的心情更好了,就像是鞋子里钻进了一粒沙子,就磨脚吧,也不太严重,可是就是不舒服,现在把沙子倒出来,顿时浑身轻松。
阿紫轻松了,就想唱歌,一张口便是“嫁了吧,嫁了吧,怎么不嫁。。。。。。。”
刚唱两句,高天漠便回过头来,嫌弃地瞪她一眼。
阿紫果断收声,可还是听到柳青的笑声。
唉,这姑娘该有多想嫁人啊!
傍晚时分下起了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前方的飞鱼卫早已安排妥当,他们一行人到达官驿时,使用的只是高天漠自己的官凭,没提公主娘娘只言片句。
阿紫淋了点雨,打了几个喷嚏,谷雨煮了姜汤服侍她喝下,阿紫觉得自己没事,起先还怪谷雨大惊小怪,可没过一会儿,她的头就疼起来,晚膳没有吃便爬到床上。
她穿的是男装,高天漠也没有避闲,就住在她的隔壁。飞鱼卫近身保护,即使传到圣上耳中,也不会说什么。
“公子怎么没用膳?”小丫鬟端着红木托盘走出来,上面的饭菜丝毫未动,高天漠蹙起眉头。
官驿不知这是公主,只是按照三品官员家眷的标准给阿紫送饭,高天漠还以为是阿紫挑食不肯吃。
官驿里的小丫鬟吓得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这位上官太吓人了,一直戴着面具,驿丞叮嘱过她们,这位惹不起。看到他要绕着走。。。。。。
“本官问你话呢,怎么不说?”高天漠这就是要吓死人的节奏啊。
小丫鬟哆哆嗦嗦总算说出话来:“那。。。。。。那位。。。。。。那位公子。。。。。。病了;没。。。。。。没胃口。”
她的话音刚落,高天漠已经叩门了。
应门的是谷雨,看到高天漠也吓了一跳。飞鱼卫大统领谁不害怕,自从他来了,他们这一百来号人连多余的话都不敢多说,就连平日里自我感觉良好的御林军百户大人也噤若寒蝉,担心哪句话说错了。就被飞鱼卫扔进诏狱。
“公。。。。。。公子歇息了;您。。。。。。您明日。。。。。。再请安吧。”听听,这哪里还有公主近身的气势,小姑娘都快被高天漠的那张面具和身上的凌厉给吓晕了。
“躲开!”高天漠直眉瞪眼走进去,吓得谷雨不由自主让开了身子。
待她明白过来刚想拼命轰她出去,就听公主在里面说道:“你们都退下,让高大人进来,本官有事要与他密谈。”
好吧,别看公主娘娘召见墨子寒会有绯闻,可公主娘娘就是整夜和高天漠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不会有半句流言,为什么呢。那就是在众人眼里,高天漠不是人类来着。
他是魔鬼。
公主娘娘金枝玉叶,天仙下凡,怎会和魔鬼联系起来,所以说,高天漠绝壁是绯闻绝缘体。
看到阿紫缩在锦被里,高天漠快步走过去,脱下手上的银丝手套,把手贴在她的额头,小东西有些发烧。
他松了口气。这种小病还难不倒他,看到案上有纸笔,他草草写了方子,让谷雨交给官驿里的人去采办。
阿紫虽然烧着。但并不糊涂,只是头疼没有力气。看到高天漠开方子,便道:“不用了,娘亲说过,我如果生病了,普通方子对我没有作用。”
高天漠顿时恍然大悟。阿紫百毒不侵,不但毒|药伤不到她,就连治病的药也同样对她没有作用。
他叹了口气,又在那张方子上加了两味,这才重又让谷雨拿去采办。
阿紫问道:“你又加了什么?”
高天漠伸出手,修长的手指爱惜地在阿紫脸上轻轻划过,低声道:“虎狼之药。想来药铺里看到这张方子怕是会吓个半死。”
所谓虎狼之药,一般人是不敢用的,即使治好病也会伤了身子,身子稍弱些的,也就直接归位了。
阿紫的身体与众不同,普通剂量的药物对她没用,所以只能用这类虎狼之药。
“明天先不赶路,等你病好再走。”
“这是小毛病,我没事,真的。”在江湖上的那两年,阿紫也生过病,那时哪像现在这样娇贵,她不是也活得好好的。
“不行。”高天漠说了不行,那就别想着更改。
阿紫只能暗叹自己没用,淋了一点雨就把她放倒了,不是没用是什么。
高天漠把手放到她的枕头上,阿紫的脸蛋贴在他的手上,觉得他的手很凉。
“你手好凉。”
“是你发烧了。”
“唔,你离我近一点。”
“已经够近了。”
“再近点。”
“不行。”
呜呜呜,她都病了,他还是不行不行的,阿紫决定昏迷!
看她闭上眼睛假装昏死过去,高天漠依然坐着纹丝不动。他当然知道她是在借病撒娇,娇滴滴的小姑娘撒起娇来格外可爱。
可他不能和她亲近,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
这种不敢并非是因为两人地位悬殊,而是他不敢让她希翼太多,他给不起她!
他的生命快要走到尽头,他能给她的实在有限,好在她年龄还小,过上不久或许就把他忘了,与她太过亲近,只能令她日后更加伤心。
阿紫原是想要假装昏迷吓唬高天漠,可是闭上眼睛好一会儿都没见高天漠有动静。她还在发烧,没过多久,眼皮便睁不开了,迷迷糊糊睡着了。
看她呼吸变得均匀,高天漠知道她是睡着了。这才靠到她的身边。覆下身子,让自己离她很近很近。
因为发烧,阿紫双颊潮红,嘴唇起了皮。有些干裂,高天漠忽然很想就这样吻下去,滋润着她,可他还是重又站起身来,大踏步走到门外。等待谷雨取药回来。
伤风感冒的药材并不难找,但那两味虎狼之药却不是常备的,官驿里并没有,张大虎带了两个人到二十里外的镇甸才买到。
谷雨拿到药材,亲自到厨房煎药去了。
高天漠却一直候在门外,他让荔枝和樱桃到屋里守着公主。
谷雨端着药回来时,就看到阴森可怕的高大人站在门外,像一尊石像般一动不动。
几个丫鬟服侍阿紫喝了药,高天漠却一直没有离去。那一夜,他就是那样站在门外。站了整整一夜。
次日一早,阿紫便退烧了,可还是没有力气,她靠在枕头上,对樱桃道:“你去隔壁告诉高大人,就说我的病好了,谢谢他开的方子。”
道谢当然不是目的,阿紫只是不想让他担心。
至于昨天的冷落,她都习惯了。
“不用去隔壁,高大人在门外站了一夜。这会儿怕是还在呢。”
阿紫吃了一惊,心里却骤然温暖起来。他这人就是这样,冷口冷脸的,心里却对她是一千个一万个好。
“那你也去告诉他。就说我病好了,这里不用护卫了,今天咱们不赶路了。”
虽然早就猜到阿紫最晚天亮就会退烧,可听到樱桃的话,高天漠还是松了一口气。
小东西身子娇贵,以后在路上要注意了。越往北走天气越冷,不能再让她染上风寒。
阿紫喝了一碗白粥便又睡下,再醒来时已是下午时分。
这时谷雨进来告诉她,柳大公子有事要和公主商议。
阿紫让谷雨给她梳了头,换了件熨得平平整整的湖蓝直裰,头上戴着帽子,把额头的红梅遮挡起来。
“柳大叔,您找我有事吗?”阿紫问道。
“小韵儿,我收到镖局里传来的消息,有人在离此二十里的镇甸见到赛文君。”
赛文君?
阿紫几乎忘记这个人了,她曾经的老板娘。
“赛文君不是抓起来了吗?”她那日亲上看到岳少兰抓走赛文君的。
“赛文君身上查不出什么,她的酒馆又被人烧了,且,此人与六扇门牵连甚深,岳少兰把她放了。但从此后再没有人见过她,当日她拿了老爷子八千两,还说小韵儿你死了,老爷子很生气,让人看到她就把她抓到五柳镇,不把银子双倍还上,就让她钱债肉偿。”
额,阿紫今天才领教到,苏秀才还真是凶悍。
难怪人家都说有钱人抠门,那么有钱的苏秀才也挺抠的。
“那时我真是差点死了,所以也不能算赛文君给假消息啊。”阿紫为赛文君鸣不平。
“话虽如此,可她还是拿了八千两,小韵儿你是金枝玉叶,自是不知道咱们江湖人赚八千两有多难,就像给你跑的这两趟镖吧,你爹一文钱都不给。”
额,龙生龙,凤生凤,苏秀才的外孙子会算帐,说来说去,又拐到贺王爷不给钱的事上了。
阿紫可不想和他越扯越远,话说她真的在文君酒馆见过番邦人,很有可能就是岳少兰找的阿萨细作。
所以说,赛文君肯定和阿萨人有关系。
“她在镇上干什么,还在卖酒吗?”在阿紫眼中,赛文君那样的女子,她的人生定是传奇得不能再传奇,再说了,她肯定还会做她的老本行,白天卖酒晚上卖情卖,雇上一群美貌小受帮她赚钱。
柳青摇摇头,也是满脸的不置信:“小韵儿,说出来你肯定不相信,说真的,我也不信,所以我一大早就去看了,没有看错,还真的是她。”
“啊,她到底怎么了,还劳你大驾一大早就去看她,难怪你都不关心我的病情。”
还表叔呢,哪有这样的表叔,也不知道你去看赛文君是为了那八千两,不对,是一万六千两银子,还是为的别的啥。
话说赛文君的男人缘是很好的。
“你病了,什么病,好了没有?”柳青又是一拍脑门,他连小韵儿生病的事都不知道,外公听到肯定会宰了他。
小韵儿很小时随父母去过五柳镇,外公和外婆喜欢得不成不成的,把他这个宝贝外孙都置之不理了。
小韵儿五六岁时,就会拿着她娘做的点心拍外公的马屁,换了一堆出土文物。
外公外婆说过,这么一堆孙子外孙子外孙女,没有一个比小韵儿更可爱的,还逼着小舅舅和小舅妈拼命生,一定要生出个像小韵儿这样娇滴滴的小女儿。
可惜没有成功。
阿紫看着这位表叔,扁扁小嘴:“已经好了,不用挂心了。”
柳青长舒一口气,吓死老纸了。
“那你快说吧,赛文君究竟怎么了?”阿紫的兴趣全在赛文君身上,她才不管柳青有多担心呢。
“我告诉你吧,起先我打死也不相信,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还以为是镖局里的耳目失灵了呢。”
看着柳青神秘兮兮的德行,阿紫急了,究竟怎么了,你快说啊。
“赛文君嫁人了,还是嫁了个老实人!”
“嫁。。。。。。嫁人?她会嫁人?”真是亮瞎眼了,赛文君那样的女子也会嫁人,而且还是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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