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很瘦怎么这么重?竹远好不容易把他拖回家放在沙发上,看着他高高肿起来的脸,竹远拿出医药箱开始给他涂抹药膏,刚刚碰住他的脸,他紧闭的眼突然睁开,竹远的手一颤僵在那里,他看了看她手上的东西眼神缓和下来,许久道:“程以夜。”“嗯?”竹远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维节奏,“我的名字。”他难得这么有耐心。以夜皱皱眉:“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宋竹远啊。”“你,不是叫宋竹清吗?”他抬起头来。竹远愣住,她生活在这里就像游戏中的角色设定,她想到小学做老师,竹清便把她安排到这里,给那所小学里的老师和学生种植了一个虚假的记忆,仿佛她一直生活在这里,而竹远也就心安理得地以宋竹远的身份活下去,可是她忽略了一个问题,竹清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认识她的人应该也不少啊,不对,以竹清谨慎的性格应该会想到这些,其实竹远所不知道的是竹清确实有消除这世间认识她的人的记忆,可是有个成语叫做“漏网之鱼”说的就应该是以夜。
在这个空间,以夜和竹清也只是有过一面之缘,他在公交上捡过她的一本书,上面有写着姓名学校和班级,他随手就带了回去,后来搬家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了这本书想着正好路过那所学校,就把书交给了守门的大爷,他刚上了车就听见大爷声如洪钟:“宋竹清!”他抬头一看,一个长相秀气的女生跑了过去,“怎么了大爷?我正要去上体育课。”然后搬家公司的车开动了,那大爷说了什么他没有听到,只见那个叫做宋竹清的女生掉过头朝他的方向望了一眼。只见过这一次,以夜不是个记性很好的人,可是那天在长椅上他一眼就认出了她,只是有点不太肯定。竹远冷静下来倘若以夜真的和竹清熟识,之前不应该对她这么冷淡,心里猜对了七八分,试探道:“你认错人了吧?”以夜想了想俩个人虽然长相相同可是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此刻也觉得自己应该是认错了人,便不再多问。“对了,那些人为什么要打你啊?”竹远岔开话题,可是说完又觉得不妥可能会涉及他的隐私,果然以夜沉默了起来,就在竹远脑子高速运转找下一个话题时,他开口了:“黑老二说我抢了他女朋友。”竹远想到之前听到大汉说的一些只言片语:“是叫肖敏吗?”“也许吧,我不认识。”竹远有些错愕。
作者有话要说:
☆、第 5 章
故事回到一个星期前,那个时候世界上只有一个宋竹远,而宋竹清已经去世多年。
竹远像平常一样去上课,最近总觉得学校的老师怪怪的,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雨惜。〃竹远拉了拉同桌的袖子问道,“你去办公室交班里的作业时有没有觉得老师们的脸色不对?”“没有啊。〃雨惜回想了一下,“迟绘和平常一样正在写教案,至于其他老师我就没注意了。”竹远点点头大概是自己多心了,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呵欠,“你周末没休息好吗〃雨惜问。其实竹远基本上都睡不好:“最近有点嗜睡,大概是因为春天快来了吧。”雨惜看了看窗外飘雪的天气,幸好上课铃声响起竹远拿出课本装作没有看到雨惜莫名其妙的眼神,“宋竹远,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学习了!”雨惜拍了一下竹远的书,幸亏她不是那种喜欢刨根问底的人,看出了竹远的敷衍也没再说什么。此时班主任迟绘走了进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表情严肃地说:“我们年级新来了一个主任,校长决定今天下午俩点在礼堂开欢迎大会,记住不可以请假不准迟到。还有,路上注意安全。”然后开始讲课。
竹远有些惊讶,迟绘刚大学毕业年纪比大家大不了几岁,平常通情达理但他今天居然说不准请假让竹远有些吃惊,同学们也很意外,却和她意外的不一样,雨惜碰了碰她的胳膊:“竹远,你说是个什么样的主任,居然要开欢迎会?”
竹远看着她,说不出话。
中午放学回到家随便吃了点东西,看时间还早决定小睡一会,
竹远关上门躺在床上,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有没有睡着,半梦半醒间好像听见了风声,就在自己的耳边,不——是呼吸声。她睁开眼坐了起来,窗户没有关,风卷起了窗帘。她转头看了眼闹钟,怎么搞的指针又不动了,自从开始做噩梦以后她总不能按时醒来,可奇怪的是不论买质量多么好价格多么贵的闹钟用几天之后就会坏要不就会没电。
她胡乱收拾了一通下了楼,楼下有一家钟表店,她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赶紧骑车去学校。竹远脑海中浮现出迟绘生气的脸。她看到前面有一个拐弯,转过这个弯就到了校门口,耳边传来了上课铃声,一着急加快了速度,可是在拐弯处突然出现了一辆小车,她赶紧刹车却发现刹车不灵了,前面的司机也发现了不对向另一个方向打方向盘,可是竹远的自行车还是歪歪扭扭地撞了上去,“砰”一声她好像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好痛,脑袋上似乎流下了滚烫的液体。然后她又听到了撞击声,竹远内心充满恐惧,挣扎地想看看司机怎么样,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点也没有担心自己,就像觉得自己一定不会死一样,只是想着那个司机的生命。竹远动不了也看不到司机的情况,她开始小声呜咽起来,求求你上天,这一次别再让我一个人活下来。
当意识恢复后竹远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她艰难地转了转头发现迟绘站在窗边,她没敢叫他,迟绘此刻身上围绕着一股浓重的压抑感,他好看的眉毛想必此时皱成了一团。迟绘突然转过了身子,竹远的目光被逮了个正着立刻低下了头,却因动作太大疼的龇牙咧嘴,“你醒了?”尽管迟绘说的漫不经心,但竹远还是看到了他镜片背后散发出狡黠的光。她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地点点头然后坐了起来,迟绘走了过来递给她一杯水坐在旁边说道:“医生说你得了轻微脑震荡,身上有一些擦破,没什么大碍。”竹远突然想到了自己在这里的原因,一把抓住迟绘的手险些打翻他手中的水杯:“那个司机怎么样了?”竹远觉得全身冰凉害怕听到不想听到的字眼,迟绘有些诧异他用另一只手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又拍拍竹远的头:“司机没事,只是比你严重一些,现在还在昏迷中。”竹远发誓从没有听到过这么动听的声音。她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还抓着迟绘的手赶紧松开,“你刹车失灵的原因找到了。”迟绘清了清嗓子说道,“不知道是哪个小孩恶作剧拧掉了螺丝,可是你住的那个地方没有安装摄像头所以此事也不了了之了。”“哦。”竹远点点头,“那个,迟老师,我下午到校上课吧。”“你不休息一下吗?”迟绘问。“不了不了。”竹远摇摇头,“我的命硬得厉害,死不了的。”“我指的不是这个。”迟绘笑了笑,像变戏法一样不知从哪拿出了一把镜子。竹远看见镜子里像木乃伊一样的脑袋,一下子蔫了。迟绘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相信鬼神之说吗?”竹远不知道他为何这样问,不过还是回答了:“我不信。”是的,虽然在竹远身上发生了许多难以解释的事,可是她始终不愿意相信这世间有鬼这种生物,如果它可以称之为生物的话。“不过,我相信有灵魂。”“灵魂?”他有些不解,“有区别吗?”“当然有。”竹远笑了笑,“灵魂是人死了以后的状态,它很纯净,不会害人。如果它害了人,只能说明它迷了路,但是也不能称之为鬼。”迟绘若有所思:“不管是什么,都是不被人类认可的。如果有一天你也不被人承认,你会怎么做?”竹远垂下眼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为了爱我的人活下去。别问我怎么知道会不会有爱我的人。”她把落在前面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既然我能认可灵魂,那么认可我的人也总会有的。即便一万个人里只有一个,我也会为了这一万分之一活下去。”
病房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门被推开,探进了一个头,是马主任。竹远有些紧张马主任都亲自来了,她赶紧点点头:“马主任好!”迟绘拍拍竹远的头小声道:“希望你能记住你说的话。”然后站了起来道:“马主任怎么进来了?”听见迟绘的语气,竹远诧异地看向他,正好看见了他嘴角还未收起的嘲笑。马主任尴尬地笑了笑,他就站在门口也没进来,竹远以为是他听出了迟绘的不善不好意思进来于是赶忙打圆场:“马主任您赶快进来,外面多冷啊。”看见竹远讨好的脸,马主任像被扇了一耳光似的,摇着头说:“不了不了,我就是代表校方看看你有事没事,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先走了。”说完落荒而逃。
竹远有些奇怪,迟绘递给了她自己的手机问道:“你认不认识这个人?”竹远接过手机,照片上是一个年纪与迟绘相仿的男子,“不认识。”竹远把手机还给他,迟绘问道:“你确定?”“我确定。”竹远将他又递过来的手机推回,“这个人面容精致,我倘若见过必定不会忘的。”“这个人就是我们学校新来的主任,叫做余修。”竹远惊叹好年轻的主任,迟绘简单介绍了一下他的来历,最后说道:“据说此人善于占卜。他预算了学校会有一场灾难,而灾难的源头是因为一个不祥之人。他还占卜出这个人会在今天的欢迎大会上迟到发生车祸,证据是这场车祸后只有这个人可以活下来,而那个司机。。。”迟绘没有说下去,竹远感到头皮发麻,看着他努力地笑着:“怎么?今天也有人和我一样出车祸了吗?”迟绘看着她不说话,竹远缓缓低下头突然想到了什么抓住他的袖子使劲晃:“你刚才说那个司机只是昏迷没有危险的,对不对?”“可是他还没有醒过来。”“那又怎样!”竹远狡辩道,“或许他一会儿就醒过来了,况且你们干嘛那么相信那个余修说的话,说不定只是个偶然。”“他之前的预言都准了,上个月马主任就是听了他的话提前下班回家救回了险些从阳台上掉下去的女儿。还有旁边班的易老师也是提早报警抓住了小偷。。。”“迟绘!”竹远恶狠狠地打断他。迟绘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让你做好心里准备,等你回到学校后环境可能大不一样了,几乎所有的老师都相信了。”“他给所有的老师都做了占卜了吗?”“这种事一俩次就够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没人愿意惹祸上身的。”
竹远抬头看他,迟绘笑了:“如果我信了,就不在这了。”竹远低下头:“我是不是以后再也不能去学校了?我大概要被开除了。”“那你还想不想去学校了?”、她沉思了一会:“我想。”“你确定?”迟绘盯着她的眼睛。“你会受到不公平的待遇,还有许多未知的事,你确定?”“我确定。”她坚定地点点头,即便是遭人非议也不愿意仅凭余修的一句话认为自己是不详之身。“很好,你放心我已经替你解决了。”迟绘眼里散着精光,竹远有种不祥的预感。“我和他们说如果开除你,恐怕会激怒你到时候谁办的开除手续谁就会惹祸上身。这么说可能不太好,但是这是目前唯一留下你的办法了。”此刻竹远觉得他是一只老狐狸,他拍了拍竹远的头:“你睡会吧,我下午还有课,先回学校了,你自己可以的吧,等我下了课再来看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司机的病房号,我想去看一看他。”“等我下午来接你时和你一起去,要是你自己去如果发生什么事你就更说不清了。”竹远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迟绘扶着她躺下给她掖了掖被角,小心地在竹远输液的手上盖了折起来的手帕然后走了出去。竹远很感激他,大概他也知道自己家里的事没有问她要怎样联系自己的父母。
竹远看着病房的天花板缓缓地睡着了,这大概是她在那里做的最后一个梦吧,好像回到了小的时候,一个穿着蓬蓬裙的女孩在拉小提琴,她看不清她的脸,觉得很熟悉,突然小女孩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她,她看不清她的眼睛,却感觉到她冰凉的眼神,竹远觉得自己快要想起什么似的,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突然耳边嘈杂起来,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竹远猛地回过头,把身后的雨惜吓了一跳:“竹远,干嘛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看着我?哦,学校让大扫除,你却偷偷一个人在这里睡觉,是不是做噩梦了?”做梦?竹远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快要掉下了眼泪,难道那些只是一场梦?她有些兴奋,雨惜看着眼前又哭又笑的竹远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余主任让你去打扫办公室。”竹远的心急速坠落,大脑一时间转不过弯:“谁?你说谁?”“余修余主任啊。你快去吧,我去打扫操场了。”说完,雨惜推了她一把,一溜烟地不见了,竹远呆呆地看着手里的扫把,如坐冰窖。
她拿着扫把站在办公室门口敲了敲,“请进。”一个听起来很舒服的男声传了出来,竹远推开门走了进去说道:“我是高二(五十六)班的宋竹远,是来打扫卫生的。”坐在办公桌前的余修抬起了头笑得一脸温柔:“我知道。”竹远暗骂就是你让我打扫的你怎么会不知道?余修支起下巴疑惑道:“这么快就把前几个办公室打扫好了?”竹远想起刚才那些老师的眼神,连门都不让进。看着余修明知故问的表情,竹远有些恼怒:“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针对我,可是我自己是何其幸运只有我自己知道。”她看了看四周光洁的地板继续道:“这里很干净不需要打扫。”正当她转过身要走时听见背后余修的笑声。
“是啊,你是‘何其幸运’,你上幼稚园时班里失火,全班三十二个人都丧生唯独你活了下来,去年那辆大巴发生车祸貌似也只有你活了下来,还有前几天的车祸,车主生死未卜。。。这一切本来是能够体现出你是一个死里逃生的幸运儿,可是奇怪的是学校里的火灾并没有找到失火原因,还有大巴事件,事故发生后,警察看摄像头当时交通无阻,大巴本身也并没有任何的异常。哦。我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余修冷笑一声,“你在大火之后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不过现在你应该想起来了吧。”竹远呆呆地站着,余修的声音仿佛有魔力般,记忆如同冰冷的洪流汹涌而来,她记起了梦中的小女孩,是自己亲手将她推向了地狱。
竹远睁开了眼看见了头顶的灯,终于醒来了吗?突然她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猛地坐了起来,自己正躺在卧室的床上,她知道自己依旧在梦里。
“姐。”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传了过来,竹远环顾周围没有人,然后她看到梳妆台上的镜子里反映出一个和自己一摸一样的女生垂着头发静静地坐在竹远旁边看着她,竹远慢慢转过头看向这个女子,“姐。”竹清笑了笑,“他的动作真是慢,今天才让你想起了我,不过,你也真是笨,我在你梦里出现过那么多次你还是没有想起我,你还真是把我忘得一干二净,怎么可以?”最后一句她说的及其哀怨。“竹清。。。”“姐,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出现在你面前有多么的不容易?可惜在寻常的梦里我是不能说话的,为了瞒骗过上天,我们设置了多重梦境,才能够出现在这里和你见面。”“见我?”竹远呆呆地重复着。“对啊。”她笑得目光澄澈,“姐,我有很多话想要和你说。”她伸出手摸着竹远的脸,顿时竹远觉得她一半的脸如同结上了一层冰。可是她却像是被磁铁吸住了般动不得。“姐,你还记得我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吧,那个时候啊我就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