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到底去了哪里。”
我的手抚上他的眉,“阿渊,你怎么那么傻呢?为什么要把眼魂给我。你我之间明明只见过几次面。我有什么资格拥有你的东西?”
阿渊长叹一声:“小苓,也许那些过去你早就放下了。可我不能放下,因为我……还记得!把眼魂给你,是我心甘情愿的。”
“常听大哥说,我眼魂的丢失是你的错。可我晓得,这世上再没有哪个人像你一样爱我了。”我发自内心的感激是无法言喻的。
关于眼魂的丢失,我想,也许只是一次意外!
阿渊看破我的疑惑,只是说:“你看不见都是我的过失。作为你的夫君,有责任保护你。”
我们依偎靠着。
那个时候,我们说了很多话。
彼此之间的关系更为亲密。
既然我爱他,他也爱我。那么我们就应该堂堂正正地在一起。
我,并非幽跃公主的阻碍。
我们的爱情,她原本就没有,也根本不懂。
“阿渊,但愿你我可以被他们接受。”我意志坚定地说,“即便他们不同意,我也不会再丢下你。”
阿渊空无神色的双眸泛着点点光,好像他早就看清了我。
“小苓,你别担心。这些年,我得了一味药。它暂时压制疼痛的效用让我还不至于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瞎子。所以,我还看得见你。”
我没有问他诺诺一事,因为结果已经很明显。
也许正是当时眼病发作,才没看见。
没看见幽跃将叶诺推下黑纭池一事。可能还包括一个站在原地眺望阿渊身影的一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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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冥界对天界虎视眈眈,又调兵来犯。阿渊受天君旨意,领兵去了。
临走的那天,我见他坐在黑色的飞马上,手上握着未出鞘的冰心刃。
霜色盔甲迎风飘扬。他坐在马上,对我露出了那样的微笑。
我清楚地看见,他嘴角弯起的弧度。好像在说,小苓,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娶你!
我朝他招了招手,我回答,你的心思,我明白。相信我,我会等你凯旋。
后来阿渊便成了我寄托的希望。
只是在我的心里,一些画面挥之不去。后来,我见到大哥,我问他:“我把过去的事情都忘了,大哥,你可以告诉我么?”
大哥心不在焉地觑了我一眼:“那些过去太伤感,何苦去记住?”“可是我想回忆起一个人,这辈子我爱过的人。他走前同我说过,我忘了我们之间的过去了。”
我定在大哥面前,严肃认真地说,“大哥,求你告诉我。”
大哥坐在梨花木椅上,手中持着的天蓝色茶杯在不经意间洒了一地的茶水。
他厉声问我:“不是早同你说过,不许阻碍幽跃公主的姻缘么?小二,你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
我笑:“她是公主,我也是公主。地位既然相当,为什么不可以爱上阿渊?难道……难道就因为她比我先认识阿渊?还是大哥觉得我身份卑贱,配不上阿渊?”
大哥面无表情:“是,幽跃公主的阿娘这四海八荒无不敬重!小二,你为什么一定要嫁给尘渊不可。非炎也是同尘渊一般优秀的人才。大哥给你做主,你嫁给他如何?”他的手拍上我的肩膀,“小二,嫁谁不是嫁,听大哥的话,不要再干涉尘渊和幽跃的婚事了。成全他们又如何呢?”
“成全,成全!”我淡然地笑,“大哥,原来在你的心里,小二的爱情这么地不值一提。可我只想告诉你,如果小二放弃了阿渊。也许这一辈子再也遇不到像他那样爱我的人。此生既然答应嫁给他,那么我就要信守承诺。你说过的,承诺这个东西,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背弃的。难道你忘记了么?”
大哥脸色变了变:“如此说来,你是死也不肯忘记尘渊了?”
我坚定地点点头:“对!”
他对我的态度否定地太过无情:“那么从此以后,不要再叫我大哥!”
任凭我在身后抽泣,他也没有停下脚步。
不知为何,他一定要对我们的爱情赶尽杀绝。
我们明明什么也没做。
可他的决心如同气势恢宏的滔滔骇浪,横扫过来便是彻底的绝望。
带着杀伤力。
我原本以为,他会原谅我。自从出了天牢之后,我一度这样想着。
可是老天不如人意。我的大哥,还是无法原谅,阿渊丢失眼魂一事。
因为我的眼魂,就是阿娘。可是我可以原谅阿渊,丢失眼魂,丢失阿娘本就是我的责任。怎么可以责备我的爱人?他活在自责里,将自己的一对眼魂给我,独自面对漫漫的黑夜。
没有眼魂,就像没有眼睛。世界的花花草草,灵异怪石都成了虚设。
“小二,你该出去走走!”某一天的清晨,大哥突然叫住我。
我只得低下头去:“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同我说话了。”
他并不正面回答,只是说:“也许你出去走走,就会发现其实这个世上不只尘渊这一个男人。而你的那种喜欢,那种爱也许等你见着真正心上人的时候,你会觉得错了,很多都错了。”
我顿住,哽咽了声:“原来大哥来我这儿就是为了说这个?”
“是!小二,你该晓得。尘渊同幽跃才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他们才应当结成连理。而你,无故牵连进去。当真不该掺合。”大哥色厉内荏地看着我,“小二,你的见识太狭隘了。”
“大哥的见识果真是高!这么多年,却也只同魔界的将军断了一次袖。”他怒上眉梢,抬起手来意欲打我。我倔强地把脸贴过去,他一急,又把手缩了回去:“小二,这一次你没有选择。”大哥背过身去,我大喊了一声:“大哥。”沙哑着嗓子问,“你为什么不相信呢,难道在你眼里,小二就那么不值一提么?”
“我只能告诉你,大哥不是这个意思!”他又走了,背影消失在回廊处。
一来二去,岁月流逝。
渐渐地,时光停住。
战况转好,阿渊已经回来。
可惜,他是被抬着回来的。
我到达金辰宫的时候,门口围堵了很多人。
天君天后坐在里屋。外院的各路神君排了差不多半个星河。
伺候的仙侍望见我,纷纷让出一条路。她们议论,说,阿渊就是因为遇上我,才会倒了这样的大霉。
可是我心里却想,打仗,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事,怎么可能不受伤?
然而当我步入金辰殿内,刹那明白。其实阿渊就是因我而倒了大霉。若不是把眼魂于我,他何以受如此重的伤。
听他最得力的部下说,阿渊战场上,护眼的百纭镜碎裂。
所以一时迷了方向,被冥将重伤。
我进去以后,在看到帘内人起伏有绪的胸膛时,一颗悬如密鼓更加着急。
“阿渊,阿渊如何了?”见到端着热水盆步入殿内的仙侍时,我亟不可待地问了句。
他们对视了几眼,疑惑道:“阿渊?”
我晓得,她们好奇我这如此亲密的称呼。
可是没有办法,自从发现自己喜欢上阿渊,便觉得男女有别已经我无所谓了。
何况我们已有夫妻之实。我只是觉得失望,明明承诺过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尘渊,尘渊上神怎么样了?”她们兴许见我慌张,才小声道:“将军……将军流了好多血!”我全身颤栗,差点摔倒。幸好身后的男人扶住我。
定睛一看,竟是义兄。我微笑起身站定:“老哥!”他笑,细细的眉毛凝结在一处:“要不要到老哥那里去喝一杯?”我望向金辰宫,有些担忧。
“你一个人站在这里也于事无补,还不如到老哥那里喝上几杯。老哥已经派了人,那小子醒了,自会有人来通知我们。”我感激地点头:“老哥,谢谢你!”
“说什么胡话,我们可是拜了把子。那次要不是你,我一定输惨了。”
我掩唇笑道:“能认识老哥,是妹子荣幸了。谁也不晓得这么俊俏的男人会是姻缘宿老君。”他头顶上的那根不算叶子的东西一颤一颤地。
“你这小丫头,还开老哥的玩笑。不过经历这么多,你能这么开心。我就放心了。”说着他拉着我的手去自己的府上。
因他派了人在这里,我便安心地跟着去了。
他亲自下厨,做了些膳食。肥朵贪吃,趁我不注意,偷走了我碗里的一个鸡腿。我笑眯眯地邪睨他一眼:“哪,你既然偷了我鸡腿,就要有所回报?”
他把鸡腿藏在尾巴下,惊慌失措地问:“你……你要什么回……回报?”
我拎着筷子不假思索地说:“你让我亲一口!”
他毛骨悚然,大言不惭地说:“让我猫界里最俊俏的小伙子被你一只毛都没长齐的孔雀亲,也太可怜了吧!”
我一扬手,有些不屑。
这只有着熟悉面孔的黑猫毕竟不是曾经的溜溜。
唯有他才会在吹破牛皮的同时关心着我。
也只有他才会不顾一切地为我设想。
可如今,他就在那张围堵地车水马龙的宫里,躺在一张冰冷的床上。
而他想见的人以及想见他的人都隔着一层遥远的密无缝隙的尘埃。
尘埃?
我能想到这样美妙的词。真有些可悲。
“你在想什么?”凳子上的肥朵静静地盯着我,“刚才我不是笑话你的,说真的。能被这么可爱的公主亲,我也感觉挺荣幸的。何况……我只一只黑猫。你却是清微老神风则的宝贝闺女呢。”肥朵用他的小爪子点了点我的膝盖。
我出了神,想到了阿渊。一时半会儿并没有反应过来。
“喂,小公主。你怎么这么小气啊。还跟我一只猫怄气。本来呢,我觉得自己还是猫里的最有人缘的。可到了你这里,反倒不讨喜了。”
等我回神望过去时,才发现肥朵嘟着小嘴,正不以为然地解释着。
我只是略略笑了笑,并没有生气。
“肥朵,是我出神了。别生气了好不好?”我摸他的头,“其实,你不晓得,此时此刻我根本没有什么心思。别提静下来好好做事了。阿渊曾经为了我,做了那么多事。如今,他又卧病在床。一想到不能去见他,看看他好不好。心里便越发觉得失望!”
“说起来,你挺喜欢尘渊君的。可是你怎么就不干脆嫁给他呢?”肥朵不解。
我正想说出缘由。义兄却叹了口气,一把拍上肥朵的脑门儿,惆怅道:“妹子啊,姻缘上有这么一劫。”
肥朵翘着胡须解释:“你何时晓得的?牵百次姻缘有一半是牵错了的!”“你个傻小子,懂啥。老夫那是失误!”
肥朵抢白:“呵呵,那您老失误可真够多的。”
“今天的骨头你不许吃了!”义兄果真大动肝火地抱走了肥朵跟前的碗。
我原以为肥朵会好脾气地向老哥道歉。哪只他伸了伸四爪,毫不在乎地摇着尾巴晃走了。
边走边抱怨:“你不让我吃我还不想吃了,哪一次你做的骨头可以让我提起兴致的?”
义兄尴尬地放下碗,指着肥朵道:“妹子,你别介意。他……他嫉妒我!”
我噗嗤一笑,再也没能忍住。
吃饭显得百无聊赖。
膳食临行到一半的时候,义兄派去查探阿渊伤势的人已经回来了。
但是他全身是伤,对此只字不提。
我早晓得出了差错,也不逗留,径直去了金辰宫。
天君已经走了。或许朝事太多。
留在房里的只有天后和幽跃。以及几个不知名头的大臣。
幽跃泪洒床畔,哭诉着向天后乞求道:“娘娘,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把我的眼魂给我夫君,把我的……眼魂给我夫君。”
天后感慨一声,扶起幽跃的手,安慰道:“傻孩子,你放心。本宫自有办法抓住偷去渊儿眼魂之人。”
我愕然,指甲嵌进掌心。
天后森严之貌,对着跟前的某个星君厉声斥道:“渊儿的眼魂究竟去了何处,你查到没有?”
身后一个黑发髯须的星君收了手心中的镜子,高亢地回道:“娘娘,尘渊君的眼魂去了……”眼神微微一瞥,定着的竟是角落里默默站着的老爹身上。
“混帐,竟然是她偷了渊儿的眼魂!”回头一望,戴着金指甲的小拇指已经定向了老爹,“风则,没想到你会生出这样心狠手辣的女儿。亏得渊儿真心待他!”
老爹扑通一声跪下,头用力磕在地上:“老臣教女无方,望娘娘降罪!”
“你当然有罪,可是罚你于渊儿无济于事。”天后娘娘恼怒道,“你那宝贝女儿呢,难道渊儿受伤,她都铁石心肠,可以不管不顾么?”
“老臣……老臣!”
“别为难我爹,娘娘。”从身后跪下的却是我一向风流倜傥的大哥,“臣愿意代替妹妹受罚。如果……如果要取眼魂取我的便是了。”
“哼,取你的!”天后一甩衣袖站起来,“风煜,倘若这眼魂可以随时随地从他人的眼睛里取下来送人。你阿娘也不会千里迢迢去往水灵云隐请求老母罢?好了,你退下罢!”
大哥有些囧然,只得退下。
我晓得,天后无非就是要我的眼魂。
是,我害怕。因为会痛。某时候还会想起阿渊那时候费尽心力从自己眼睛取下来时所忍受的生不如死的苦痛以及后来所忍受的黑暗。
他早该拥有的光明就是被我给抢走了的。
如今,是该还了。
也许,拥有了自己的眼魂,他可以更加真切地看清楚我的容貌。
真的,有时候我的那些特意化出的美如果没了他也就再也没有什么意义。
他们都得阿渊是这个世上最默默无闻的,最爱我的。
可是有谁晓得,我也同样喜欢着他呢?
当我晓得自己的眼魂是阿渊赠给我的时候,我就在想,什么时候也能亲自还给他。
然而,我舍不得。对,我害怕。如果某一天真的还给了阿渊,我就永远也看不见他了。
看不见他望着我时眼底的哀求,望不见他每时每刻突然投递给我的眼神,望不见他受伤之后身上种种的痛楚。
而我瞧不见,便是一个废人。
那还有什么资格,还有什么能力尽我所有的一切去保护他,安慰他,又有什么能力去爱他呢?
我会是一个废人,我也只会是一个无法看见自己的恋人。
何况,他是那样爱我,如果发现自己的爱人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瞎子,也去经历他曾经历过的苦痛,是不是也会如我心痛一般心痛?
我拨开人群,望着床帐里那越发清晰的面容。
多么苍白的面容。
我心里想,老天,请让我再看他一眼,看他最后一眼,只要最后一眼。
我就可以安心地听从天后的命令了。
“风苓,你可知罪?”坐在床畔的天后娘娘看着我。
泪水落下来,我跪下,道:“娘娘,请你别为难老爹和大哥,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
我还没来得及看看老爹和大哥一眼。便觉得双瞳里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痛。
我忍不住大叫:“啊……”
剧痛遍布全身,我突然回想起脑海里那快要泯灭的回忆。
很多年前,云隐山上,我忍住痛,拔下的尾羽拯救了一位遍体鳞伤的大哥哥。
那时候他握住我的手,面如土灰的脸耀着一抹笑。
他说,我叫尘渊,我叫尘渊。你这般待我,我……我长大以后一定会娶你的!
我捂着鲜血淋漓的屁股,大义凛然地回答:“没事,没事。我屁股这么精贵,才不会受伤呢。”
他微微一笑,却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我想象不到,那个时候的大哥哥却是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