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帅舒兰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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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帅舒兰传-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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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听说二皇子的妃子也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美人。”
  提起父皇硬塞给自己的那位侧妃,迦烜的一张脸既是愤恨又是苦恼,他不晓得怎么解释,如果在这刻解释了,岂不是就将他自己的想法念头……
  于是迦烜瞥过脸冷哼一声,“不过都是皮下白骨,贪恋这样的表象声色,你还真是目光短浅。”
  其实舒兰接下来本想夸夸迦烜二皇子亦是个美貌之人,他与美人妃子自是郎才女貌,不想他自己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叫舒兰的马屁话又憋了回去,只是一想到他这张好看的脸也是一副皮下白骨,舒兰就有种嘴角要上扬的感觉,于是只好低着头强忍住笑意。
  “二殿下说得是。”
  “阿烜到了啊。”一身锦装的迦烨立在门口,嘴角勾着一抹理所当然的笑意。
  “皇兄。”
  “太子。”
  迦烨望着迦烜笑道:“阿烜刚到西陉关就来寻舒兰啊,久别重逢,想来是思念得很。”
  迦烜道:“只是碰巧先来看看她,也是提点提点她的举止作风,以免在蛮夷面前丢了我国威仪,毕竟战事当前,可容不得儿女私情。”
  “二皇子说得是。”舒兰面上客气,嘴上却也不饶人,“不过比起内有家眷的二皇子来说,舒兰一届寡妇,委实没有什么私情可言。”
  寡妇这两个字好像切实刺痛了迦烜最敏感的一根神经,他的眼眸顿时一冷,瞳孔里先是染上一层愤怒,随之又是一层深深的哀愁。
  她婚配成亲的事情并没有事先传到京畿之中,直到她成亲前两天,迦烜方得到消息,然而一切皆是板上钉钉的事,即使他连夜策马狂奔也赶不到西陉关,那两日与迦烜来说,如地狱煎熬,生不如死。
  后来他听到西陉关破,她的夫君于成婚当日战死沙场,一时竟说不出是喜是悲。
  那一刻,迦烜是厌恶自己的,厌恶自己的自私阴冷。
  这会,唐雪松又算好了时机出现在屋外,看着屋里头位高权重的三位举止有度地一一行过礼后,端着一盆水对舒兰道:“将军,水端来了,可是现下梳洗?”
  迦烜望着唐雪松,不阴不阳,“你伺候得可真是周到。”
  “多谢二皇子夸奖。”
  迦烜鼻息冷哼,甩袖而去,迦烨笑笑,也离开了去。
  舒兰看着莫名其妙的迦烜和高深莫测的迦烨,觉得唐雪松这盆水真是送的及时,这会她的确是要洗洗脸,好叫脑子清醒清醒。
  须臾,待舒兰草草擦了把脸,呼出一口长气,“我方才试了试郝远,他武功不错,我用了七成功力,却恐怕只试出了他一半的力气。”舒兰侧过身,看着立在身后的唐雪松,“且不晓得你能不能打赢他?”
  唐雪松不以为意,只提醒道:“你自己小心二皇子才是,我打探过了,他这次没有带亲卫来,只跟了十个暗卫。”
  “十个?”
  真他娘的作死。
  舒兰皱紧了眉头,又狠狠地咬了咬牙,堂堂迦国皇子殿下竟然只叫十个暗卫跟着?是皇帝老子不要这儿子的命了,还是迦烜自己不要命了?且不说沙场生死无眼,若叫蛮夷晓得迦国二皇子是军队监军,舒兰敢说要暗杀他的人定然不会比自己少。
  “抽三十个亲卫保护他。”
  唐雪松似有所料,却不答应,“你统共不过五十个亲卫,拨了一大半给他,你自己的命还要不要了?”
  一军元帅的亲卫队本该有三百人的编制,偏生舒兰只要了一百个,还将一半的人抽去做了斥侯等其他职务,如今她是想将自己仅剩的护卫也全部拱手让给二皇子吗?
  “二皇子的命怎好和我比?”舒兰浅笑,“主仆之别,你总明白吧。”
  ***************************
  萧瑟的西陉关,随着老将军宋深江和二皇子迦烜的先后到达,大军出征也终于掀开了最后的仪式。
  在两扇重新建造而起的崭新城门前,原本空旷的广场上,此刻士兵们已是整齐列队,二十多万人的阵仗可谓人山人海,但他们个个军姿挺拔,万籁无声。迦国的旗幡飘扬在四周的城楼城墙上,震耳欲聋的军鼓声声振奋,击在每一个人的耳畔,也击在了所有常胜军的心尖。
  三个月前,就在他们的身后,那道厚重的城门被击破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鼓声鸣响,撕裂了每一个人的身心。
  这日,迦烨、迦烜、舒兰、宋深江及所有军中的将领都换上了最正式的军服,肩上金银色的军徽熠熠生光,黑色的铠甲扣着血红的披风,腰佩冲锋剑,犀利的眼神里充盈灌满的都是他们的决心和意志。
  迦国名闻天下的杀将,太子迦烨站在台前,目光犀利冷厉,他一一扫过列队的士兵,沉稳的声线穿云裂石,响彻整座广场。
  “三月前,我西陉关惨遭蛮夷铁蹄蹂躏,亏得常胜军众将士赴死抵抗,得保我迦国西陉关不失。然国耻必复,兄弟手足之仇必报。今日,我顺迦国壑帝天命,命常胜军大将舒兰为西征军元帅,统领大军,宋深江为西征副帅,诸位将士要尽心辅佐在侧,复迦国西陉之耻!保百姓平安之家!待他日大家凯旋归来,我必亲迎为大伙设宴接风!”
  霎时,迦烨举起胸前的酒碗,向着常胜坡上的墓群高高举起,“尔等乃我迦国天兵,天兵一至,龆龀不留!”
  “天兵一至,龆龀不留!”
  在众将士齐声附和,迦烨饮罢一碗酒,侧目看着舒兰的脸已换上了一副淡淡扬笑的神色。
  少时,与其他人并肩立在迦烨身后的舒兰上前一步,神色肃穆,与众人道:“我虽女儿身,却是迦国人,今后我将同全军上下一起浴血奋战,复我常胜之名,佑我迦国百姓。”
  舒兰拔出自己腰间的佩剑,剑指苍穹,略带低沉的嗓音里有着开天辟地的男儿英勇。
  “我等皆忠烈,百死保家园!”
  “我等皆忠烈,百死保家园!”
  场上数十万的军士齐声呐喊,这一句话也成了后来迦国出征之时,全军必要高喝宣誓的一句话。
  “开拔!”
  这一日,随着太子迦烨这两个字的音落,西陉关的复仇之战,终于正式打响。
  舒兰回望了远处的常胜坡一眼,请你们好好看着吧,看着她如何复这西陉门耻,如何替舒门光宗耀祖,又是如何替迦国开辟这西洲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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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西陉关,过穆苏河,便是彻彻底底的西蛮国境,迦国人基本上从未深入其腹地,于是纵使舒兰是快速行军,她也很是小心,早早派了军司处的人先将地形情势等琢磨了一个清楚。
  “喂,他一个面首也敢和本皇子同行?”
  迦烜策马奔到舒兰的一侧抱怨着,实则舒兰真想当做没听见,心想你自己一个亲卫不带,害她不得不将自己的亲卫挪出来,偏生雪松对此还很有意见,只得叫自己能与迦烜一起行动的时候便一起行动,以解缓亲兵护卫的范围,可偏生这二皇子不识好歹,还要窜上来找她麻烦。
  舒兰面色不动,只淡漠地解释道:“二皇子殿下,亲卫守在这是为了保护我和您。”
  彼时迦烜能听出她口气里对自己的疏离,愈发心焦,“这个我看着生厌,换到后头去。”
  “他是我的亲卫,不是二皇子您在宫里的侍卫,您若是看不惯那便请你侧目无视。”
  “你!”
  舒兰眼眸眨也不眨,丝毫不将迦烜的不悦放在眼中,“二皇子殿下,如今已不是在西陉关,既然壑帝已一纸皇令正式任命我为大军统帅、二皇子为监军,那么自此以后二皇子便要听从我的吩咐安排,若是殿下觉得我指挥有差,自可向皇上禀明,这是你作为监军的责任和本分,不过。”舒兰投来一击冷冽的目光,“在军中还请殿下不要再端出二皇子的架子,否则莫怪本元帅翻脸无情。”
  “舒兰……算你狠。”
  迦烜咬牙切齿,可舒兰听得很是高兴,还故意加重了音调,重申道:“迦烜,以后要称我为元帅。”
  迦烜不理她,只狠瞪了一旁的郝远一眼,一副走着瞧的意思。待迦烜调转马头稍稍走开了一些,郝远方赶马到舒兰身边,小声道:“将军,你维护我固然叫我感动,不过他到底是皇子殿下,你也不用为了我得罪他。”须臾又是小声地补了一句,“实在白天见不着,我晚上过来单独伺候你也是一样的。”
  “郝远!注意你的言辞,再胡言乱语,军法处置。”
  投来的目光,不比瞧向迦烜时柔和多少,一样的冰冷决绝,怔得郝远不敢再多说一句。此时骑在黑马上的舒兰厉色怒目,一派将领的凛然威仪,容不得半分玩笑。
  郝远默然了许久,直到一旁的唐雪松上前踢了他的马屁股一脚,郝远才发现自己竟是勒马停了下来,下一刻他急忙向唐雪松求证,“她、她性格大变啊?!”
  唐雪松应得却是沉稳,“她是一军元帅,身上肩负着数十万士兵的性命。”他的眸色定在舒兰的背影上,目光灼灼,“行军不是儿戏,西洲草原地域宽阔,蛮夷尤擅骑兵突袭,如果她不时刻警惕戒备,脑中没有应对的计划,那被敌袭击之时又该如何应对?从出发的那一刻开始,她便是全军的血液,是全军的头脑,亦是全军的心脏,这样的人是容不得出错的。”
  唐雪松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话,没有再说。倒是郝远看着前头同样的背影,心神微动,她是个女人,在那身青叶长衫还没有覆上盔甲时,她的身型明明还有些纤细,尤是那双勾人的眼睛里,何时藏着如今这样深层的狠戾。
  “报!”
  忽然大军的前方放进一匹疾驰的烈马,马匹嘶叫着停在舒兰可见的方位,待确认过是先前派出去的斥候后,方被放进亲卫队列之中。
  “什么事?”舒兰眯着眼睛,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
  斥侯禀报道:“前方发现敌军和我军正在交战!”
作者有话要说:  打仗咯,玉玺没打过仗,所有若有写得不对的地方,请客官们一笑泯恩仇哈。
  至于迦烜同学,纯属皇族傲娇殿下一枚,啧啧。

  ☆、第九章 狼群 利箭

  舒兰听了一怔,行军不过一日,竟然就遇到敌袭?
  只是全军皆行军在此,眼下唯一可能同西蛮交战的,就是原计划在穆苏河与大军交汇的三万先锋军。
  事因正月西陉关被破,朝廷派援军赶至时,西陉门已由舒兰击退敌袭,夺回城门。遂援军变为先锋军,行军至穆苏河附近,起震慑蛮夷之效,以显示守卫迦国河山的决心,彰显迦国国威。
  而这几个月里,西蛮对此也一直毫无动作,不曾想竟是在大军开拔的日子,抢先一步下手为强。
  舒兰沉声道:“详情如何?”
  “敌军约莫五千,皆为轻骑,我方处于劣势,已被围困,而且进攻的敌军里头似乎混有狼群。”
  狼群?
  西蛮信奉狼神,驭狼之术也的确略有耳闻,只是狼群生来野性狂放,极难驾驭,听说在西蛮会此技艺的也是凤毛麟角,再来这十多年也不曾听说过西蛮之中有这样彪悍的人物,难道偏偏是在她统帅出征之时叫她遇上了这样的人才。
  舒兰心念一动,手上已是调转马头,高声喝令,如震撼在山谷间的回音,“全军戒备!”
  一旁,唐雪松立即指挥传令使挥旗传令,三军士兵立即严正以待,秩序井然。舒兰记得那支留在草原上的先锋军,原也是宋老将军麾下,骑兵近二万、步兵及弩兵各五千人,可这支队伍本就只取震慑之效,未作西征的打算,彼时也曾吩咐过他们不可与西蛮硬拼。何况穆苏河又离西陉关不远,即是遭遇敌袭,理应也能退避自如,不晓得此次围困是不是因为那些狼群的关系。
  “章鹏。”
  “在。”章鹏立即打马领命。
  “点三千精骑,由我带队,其他人全军谨慎前进,听从宋副帅号令!”
  “是!”章鹏虽有疑虑,却应得十分爽快,彼时谁都晓得,晚一步就有可能叫那些在前线抗战的三万将士全军覆没。
  舒兰又同宋深江吩咐了一些事情,要他们谨慎行军,不必增加救援。少时,先前负气跑开的迦烜也得了消息,立即赶了过来,对舒兰吼道:“你是一军元帅,不必亲自去!”
  “闪开!”舒兰毫不客气地瞪向迦烜,诚然迦烜没有看过在战场上的她,彼时为之一怔,咽了一下,才大喊她的名字,“舒兰!”
  不过舒兰全然不将这位一国皇子放在眼中,自顾自地打马开路,“走!”
  飞奔而出的一列队伍,舒兰一骑当前,扬起滚滚烟尘,一路朝穆苏河的方向疾驰而去。
  “舒兰!”
  迦烜在背后大喝,奈何唐雪松一早安排了亲信护卫守在二皇子的身边,拦得他冲不出去,自然身份不明的郝远也被严实地看护起来。此刻知晓事态严重的宋深江亦是行到迦烜身边劝道:“还请殿下稍安勿躁,舒元帅想来胸有城府,我等静候佳音便是。”
  “闭嘴!”
  两个字,弄得宋深江面僵色冷,也叫迦烜稍稍恢复了一些神志。
  迦烜虽是迦国二皇子,心性也比不得太子迦烨的沉稳,但往昔从不依仗自己的身份对旁人怒斥呵责,何况宋深江还是迦国老将,在皇亲贵胄之间也颇有威望。须臾脱口而出之后,晓得失了分寸的迦烜也是一怔。
  “是迦烜失礼了,还请宋老将军不要怪罪,我自幼与舒兰相识,总角之交堪如刎颈。”
  “无妨。”宋老将军年老人精,心底通透,没有再说。
  而骤然如被一盆凉水泼身的迦烜,纵使头脑清醒了一半,可手上仍是不甘心地握紧了缰绳,咬牙切齿地望着舒兰离去的方向愤慨不已。
  当年她也是如此,在得到父皇允许离京的一刻,她连和他道别的时间都不肯留出些许,就是一骑飞尘,急速离去,如同今日一样的决绝。
  舒兰,你总是这样一再得将我丢下,叫我寝食难安、心焦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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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头,舒兰的坐骑已是甩开大队许多,身侧只有唐雪松紧追在后,他们两人的骑术皆承了舒老将军和舒兰大哥舒振邦的教义,可谓难有人能出其左右,即是如今的骑兵统领章鹏与他们作比,委实都要逊色几分。
  “驾!驾!”
  舒兰的马鞭几下抽打,匍匐在马背上的身姿忽然微微直起,少顷她突然马头一转,直奔一旁的山丘,唐雪松见状立即紧跟在后。烈风呼啸在耳畔,两人一直又策马奔跑了半刻钟的功夫,舒兰方勒马停在了一侧的山头,彼时居高临下,被西蛮骑兵围住的迦国军队赫然进入他们的眼帘。
  此刻他们虽站得高,但也只能大致看出两军的队形,可舒兰和唐雪松望着这个轮廓也深知迦国军队的处境正岌岌可危。此时西蛮已几乎要完成包围圈,将迦国士兵围了个水泄不通。
  “骑兵只是在封锁外围,应该是要缠住我方骑兵以防止他们突袭。我军步兵则被困在中间,只是没想到,他们真正负责杀敌的竟是狼群!”唐雪松亦耳闻过西蛮驭狼的事情,可当真亲眼所见,的确叫人震惊。这一群野狼犹如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而这支狼军的杀伤力是绝不可小视的,“舒兰,看后面。”
  舒兰眯着眼睛,她也看见了,在这支西蛮军队的后方似有一支几十人的骑兵队伍停在那里,而在那清一色的黑马队伍里,有一个银白色的影子很是醒目,那个极小的白影似乎是矮矮地坐在黑马的旁边。
  唐雪松猜测道:“那是不是一头雪狼?这可是稀珍的狼种,那个可以控制狼群的人恐怕就在这里头。” 
  驭狼之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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