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色官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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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色官途- 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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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提防,是我太不提防了。曾大哥,咱们之间就不要遮遮掩掩了,陈存善的本子里有什么,你我都清楚,现在里头少了什么,你我也清楚。接触过这本账本的,只有我、你、雷鸣局长,还有那个拍照的刑警。我不相信是雷局或者那个刑警把里头的某张页码给撕掉了,而且我也相信自己还不至于老人痴呆自己撕了然后给忘了。”

    说到这里,他拧开剑南春的瓶盖,给曾春倒上一杯酒,给自己也倒上一杯。

    “来吧,为咱们之间还能坐下来坦诚地喝上一杯酒干杯!曾大哥,我今天来不是兴师问罪的,这事是我的疏忽,我不怨谁。”

    这时候,服务员开始上菜了。俩人默然不语,碰了杯子,一口喝了个底朝天。

    菜上完,服务员出去了。

    曾春拿起酒瓶,又给两人满上,举杯说:“为了你说的坦诚,咱们再走一个。”

    又是一杯。

    曾春忽然望向窗外,时间是黄昏了,又是初春,即便有些阳光,也还是显得十分清冷。

    他感慨道:“又是一年春来到啊。眨眼就到了九六年了……”

    定定地望着窗外一会,他才转头对林安然说:“安然,你穷过没有?”

    这话问得完全不搭调,林安然实在有些意外,不由地怔了一下。想想自己这么多年,虽说父亲死后,母亲一个人拉扯自己不容易。但说到贫穷,也真的算不上。

    而梁少琴一直有着一份稳定的工作,无论在军队还是地方,薪水还是有保证的。小时候,林安然见过最穷的就是王勇,在王家尚未发迹之前,王家是穷得叮当响,连住都要一家人挤在几个平方的门卫室里。

    “没有,我算是比较幸运的。”

    曾春抿了一口酒,说:“我穷过。小时候,我爸很早就死了,我妈是港务局的临时工,我家三姐妹,我是老大,还有个弟弟一个妹妹。我妈为了养活我们,除了港务局那份工作,还经常要到货场的垃圾堆里捡一些废铜烂铁卖给回收站,或者到各个办公室去问人家要点旧报纸,清理人家的纸篓。每个礼拜天,她都不能休息,到港务局的冰室去拿一小箱冰棍,沿街叫卖。一条冰棍赚一分钱……”

    说到这里,曾春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汽。

    林安然虽然不知道曾春为什么忽然跟他提起自己的身世,但还是不说话,认真听着。

    “我从小就发誓,要让我妈过上好日子。所以我读书比谁都勤奋,长大了我考上了省警校,公费生,不用家里一分钱。我有理想,小时候家境的原因,被人欺负多了,长大了就像当警察,主持正义,为民除害。可是我后来分配到公安局,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我刚工作那会是在开发区分局下面的鹿泉派出所,第一个案子就把当时的开发区分局的副局长得罪了,处理的是他的外甥……”

    “其实在事前,所里的领导已经明里暗里示意我放一手,结果我年轻气盛,没答应。最后的结果是,我被调到了最偏远的森林公园派出所,而案子由另外一个人接手,那个办案的民警没向我这样,而是在审讯上做了手脚,副局长的外甥最后大摇大摆出了派出所的大门。”

    林安然知道森林公园派出所,那里就是当时闵炳如住院的地方,森林公园派出所包括了镜湖、青山医院一带,都是山林和湖泊,在滨海市公安局里,很多混的不得意的人或者得罪领导的人都会被发配到那里坐冷板凳,大家都称之为“守水塘”。

    曾春继续说道:“我在那里对着镜湖每天反思,足足想了三个多月,终于开窍了。原来伸张正义,也有手中有权才行。你像我这样,本想把案子办好,结果案子最终没能办好,自己却被发配去守水塘,别人还是大摇大摆出了羁留室的大门。之后我想尽一切办法,把攒下来的工资都买了礼物,找了一个和局长相识的老乡,借着那年中秋的机会,到他家坐了一回。又过来三个月,我才从森林派出所调了出来,回到了分局的治安股。”

    林安然终于听出曾春要说什么了,微微叹了口气,说:“就因为这个,你后来就不折手段往上爬了?”

    曾春自嘲地笑了笑:“犯错不要紧,最要紧的是不要一错再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也是党领导的,官场上的弯弯绕你又不是不清楚。我不像你,你身后好歹有个秦家,别人怎么整治你,也得顾忌秦家的脸面。我呢?我靠谁去?我一切都要靠自己,我要伸张正义,我要惩恶除奸,那么我就要手中有权。手里无权,放屁都不响,你怎么主持正义?怎么打击犯罪?这个世上没有完全纯洁的正义,有得就必定有失,完美的东西只是永远在理论和梦境之中。我当开发区公安局长这几年,破案率全市最高,积案清理率全市最高,群众综合满意度全市最高。你能说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公安局长?”

    林安然不得不承认曾春说的是实话,曾春的官声在开发区相当不错,在官场上,曾春这种人几乎是完美的。能力强、听话、办事圆滑会变通。领导是最喜欢这种部下,难怪就连刘大同也对他青睐有加,据说未来市局局长的位置,非曾春莫属。

    但是对于曾春一些完全违法、违规的手段,林安然始终认为不妥,就如同自己的底线一样,你可以圆滑变通,但是不能没有底线。

    “曾大哥,你还没完全回答我,拿账本里的页码是不是你撕掉的。”

    曾春的目光落在林安然的脸上,似乎在犹豫是不是应该坦言相告,不过忽然又觉得这样其实挺多余,自己的言行已经告诉了林安然答案。

    “行了,今天咱们哥俩好好喝酒,这些事情就不要再谈了。”

    他端起酒杯,主动碰了碰林安然的杯子:“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估计你很快要提拔副县长了,至于是什么原因,你自己想去。我还是那句话,你要为民谋福祉,首先你得手中有权。手里没权,你的理想不过是一纸空谈。”

    林安然品了品他的话,隐约猜到这是曾春在刘大同面前替自己说了好话。毕竟当初这个本子是自己交上来的,里头的内容自己知道,刘大同塞给自己一颗糖果,也就是让自己不要借此再闹出什么事来。

    其实现在证据完全没有了,而且陈存善之前是公安局在审讯,再移交给纪委,这其中,曾春一定做了手脚,让他明白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曾春在陈存善一案上做手脚,看起来是卑鄙的,不过林安然不得不承认,他是个懂得利用手里筹码的高手,借这个机会又帮了自己一把。

    对曾春这种人,林安然心里打定主意,既要提防,也要合适利用。没必要一定翻脸来个老死不相往来。

    “曾大哥,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再提了。不过,我还是不认同你的一些做法,但是又不得不承认你的做法有一定的合理性。咱们还是那句话,求同存异。”

    曾春笑着举了举杯:“以后有事,你尽管开口。”

第444章 引资困境

    陈存善的案子虽然性质比较恶劣,影响也极坏,但是有一点却让赵奎压力稍减。一个账本牵连出一串官员,在吏治上原本属于一个过失,但偏偏问题涉军,在这种问题上,要充分考虑军队的形象,所以,滨海市官场虽然剧烈震动了一番,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震动过后,城关县和滨海市都出现了不少空缺。曾春提醒林安然,估计他会出任副县长,言下之意就是陈存善的位置马上会有人替代。

    纵观城关县的格局,县长最佳人选时钟惠的哥哥钟跃民无疑,无论从人脉、资历还是工作能力上,几乎没有对手。

    但是目前来说,林安然是没有时间去考虑升官的事情,对于他来讲,在面前摆着一个更大的难题。

    秦安红在太平镇住了几天,到处转了转,看了看环境,又在林安然的安排下和苏易见了面,谈了一下海洋综合性养殖的项目。

    苏易的项目其实目光算是非常远大的,涵盖了海湾复合养殖、鱼类工厂化健康养殖、滩涂高效利用、对虾高效健康养殖以及深水网箱高效健康养殖等综合技术体系。几乎涵盖了所有能利用的近海资源,若真的建成,按照林安然的思路,则可以形成海洋养殖、加工、农业种植、旅游一体化发展格局,彻底改变整个太平镇的面貌,甚至带动整个城关县的经济总量。

    而且,尤为重要的是,若成功,则会成为一个模板,复制到滨海市所有沿海乡镇,从而将钱凡从前搞了一半的烂摊子彻底扭转。

    不过,有一点让秦安红十分犹豫不决。

    赵奎一直以来对在滨海市搞农业项目非常反感,当年和钱凡之间的暗斗几乎成了他的一块心病,如今如果有人提出搞海洋养殖,搞农业发展,都会触及他的敏感点。虽然不至于横加阻挠,不过肯定不会投入一分钱进行扶持,更不用说出台什么优惠政策、倾斜政策了。

    一个如此之大的项目,离开了政府的政策扶持,简直就是不可想象。起码在国内这种环境中,是不可行的。好比你手里有优良的种子,也得有个肥沃的土壤,才能茁壮成长。

    整个项目投资近一点五亿元,后期投资估计超过两亿。苏易只能拿出三千万,剩余的一亿二千万完全要靠绿力集团和秦安红两人投入。

    秦安红是港商,在香港和美国都有自己的生意,多数属于贸易和金融,这些项目相比起林安然这种长远投资来说,见效更快,来钱更快。

    她是个商人,即便和林安然关系非同一般,也不可能完全抛离逐利的目的。所以,她认为必须要让滨海市市委、市政府都参与进来,彻底支持这个项目,才有胜算。

    作为一名红二代,也非外人想象的那样,想要政策就有政策,想要支持就有支持的。秦安红总不可能就这么跑到省政府找顾林和佟学良,跟他们说自己要在太平镇投资,然后让他们对滨海市政府施压,取得政策支持。

    这是一种极端低端的做法。改革开放初期,一大群红二代曾经呼风唤雨,在国内商场上纵横一时。多数是直接到中央部委或者省委一些地方,伸手就要批文,要政策,视法律为草芥。

    其后果是,随着市场逐渐成熟,这种赤裸裸的手段已经不再适宜时代的发展,更有可能触碰红线,为自己的家族带来灾难。

    秦安红认识的京城圈子里一位姓张的朋友,当年手眼通天,家里是军队背景,加之原本就在央行里任职,在改革开放浪潮中辞职下海,凭借手里的关系南下鹏城市组建了一家证证券公司。

    因他的部队经历,这家公司的神秘背景便一直在坊间引起种种猜测。设立之初,由包括军队企业在内的5家国有企业投资,注册资本5000万元,自己任董事长。创办后,国内股市牛气冲天,张董事长靠他的神秘背景及强势手腕迅速崛起。

    张董事长曾经帮助国内某知名企业一个股东出售过一部分的法人股,法人股的销售在当时是明文禁止的,必须经最高证券管理机构批准才可能“例外执行”。

    而张董事长直接到中央部委里活动一番,最后顺利成交。他因此收了50%的手续费,这一笔11亿元的股权买卖,张董事长就赚走了5500万元。

    他的辉煌时期,正是《证券法》出台的前夜,证券商可以任意纵横,操纵股价,将游戏规则玩弄于股掌之间。在鹏城股市中,此人一人独大,俨然是占据了国内股市的半壁江山,成为最强悍的大鳄。

    偏偏就是胜利冲昏了头脑,张董事长胆子越来越大,竟然想到了利用股权改造。将原来的公司吞入自己囊中。

    他设想用国际通行的MBO(MaBuy…out)方式来完成股权的改造,也就是经营层以回购的方式获得公司股份,最终实现对企业的控制权。

    张董事长此时既是公司的总经理,又是董事会的主席,身兼经理人和资本代表的两重角色,自然有制订规则、双手互套的便利。然而,此时的公司已经陡然坐大,经营层回购所需资金非一笔小数目。

    于是,他和一众心腹高管便展示了令人眼花缭乱的“财技”,用了一年多时间,增资扩股到7亿。

    经过巧妙安排,职工持股会变成公司的实际控股股东,持股比例达77%,其余的国营股东们最大的一家股权也被降低到7%左右,而职工持股会的两大股东分别是张董事长团队所暗中控制的两个投资公司。

    这位张董事长用一年半的时间,就把国内最大的证券公司改造成了一家由私人占大股的证券公司,国有公司仍在公司里拥有股份并分得红利,但其权益早已被大大稀释。

    不过,很快就祸起萧墙。张董事长虽然能量巨大,但忽视了一个细节连锁反应。

    他的大胆举措,很快在证券界引发轰动,几乎所有的证券公司都蠢蠢欲动,纷纷试图起而效之,对于每一个经营者来说,如果张董事长的MBO路径是被认同为合法的话,那么,他们都可以吹着口哨,在一夜之间把公司据为己有。

    而如果,张国庆的方案只为他自己公司所独有,那么,他无疑成了“好处占过头”的众矢之的。

    那个时代,所有的“因果报应”都是利益分配的结果,而与是非无关。

    从公开的资料看,张董事长的落马是缘于公司内讧,当时一位分管财务的副总经理,因不满自己在公司内部的失势,遂将MBO方案及公司全部帐目拿到纪检监察部门举报。

    灾难由此降临。很快,证券监管部门和审计机构派出工作组,进驻公司。同年7月,审计结果查明,公司高层利用“账外违法经营隐瞒转移收入”的总额在123亿元左右,张先后动用52亿元,获得公司约77%的权益。

    有关部门认定,张董事长涉嫌“侵吞国有资产,将国有资产变相转入私人名下”,9月,他以“虚假注资”和“非法逃汇”等罪名获刑四年。

    这个教训,证明了红二代也并非万能,也证明了,要做事必须要谨慎,考虑后果。秦安红如果利用关系到南海省省委省政府要政策或者支持,只有两个后果项目做好了,有人眼红;项目做毁了,有人要担责。

    横竖都没有好处,干脆不做。

    秦安红告诉林安然,要做你这个项目,必须要再等等,伺机而动,做事业有时候是三分努力,三分经营,然后剩下四分就得看运气。

    包下太平镇大部分海域做海洋综合养殖,如此大的项目必须有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才可成事,让林安然切莫操之过急。

    林安然权衡再三,也觉得秦安红说得有道理。虽然他急切想改变太平镇的面貌,但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饭要一口一口吃,事业要一步一步来。

    秦安红走后,秦萍忽然来找林安然,问他今年休不休假,休假的顺道上京城看看秦老爷子。

    林安然横竖没事,而且上京城弄不好还能找到什么支持也说不定,于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第445章 一路春风

    春节的工作相对较忙,林安然便没走成,实际上当了领导,基本上就没什么假期可言。

    秦平也是如此,俩人一直到了春节后才腾出时间休假。

    节后刚上班时一个缓冲期,此时各部门工作都不多,时间相对比较宽松,林安然向县里请了假,和秦萍踏上了北去的列车。

    虽然是春节刚过,但是春运还没过,车站里还是人头涌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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