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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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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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舒吃不准纪星璇是不是认得她,眼看两人走近,打不了退堂鼓,只能安慰自己长了一张大众脸,在京城遇见,这纪四不见得会记起来她。

    倒非是她怕了他们纪家怎地,只是眼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被认出来毕竟麻烦。

    “就是你找我吗,”夏江盈神色略带担忧:“夏江敏呢,她怎么了?”

    纪星璇同夏江盈是星象科的同好,两人素日走的亲近,刚巧今天在一起谈论学术,听到守卫禀报,就跟着一起过来,看到等在门外的余舒,头一眼真倒没认出来,只是同余舒头一眼见她一样,觉得这人有几分眼熟罢了。

    余舒不经意扫了一眼纪星璇,看她面无异色,心道她没认出来自己,便压低了声音对夏江盈道:“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到对面茶馆去谈一谈如何?”

    夏江盈皱眉,虽不愿同一个陌生男子同处,但又不放心夏江敏,就扭头对纪星璇道:“星璇,你先回去吧。”

    余舒同样不想让纪星璇跟过去,见如此正好,不料纪星璇竟是开口驳了:

    “无妨,我陪你一道,看看出什么事,也好帮忙。”

第一百六十七章 未识人

    夏明明就躲在茶馆二楼,看到余舒把她四姐哄出来,领着夏江盈朝这边走,忙把探出去的脑袋缩回去,坐如针毡地等在楼上。

    余舒硬着头皮把夏江盈和纪星璇领进了茶楼,二楼没几个客人,夏江盈一进雅间,看到坐在里头的夏江敏,稍一作想就知道自己被骗,气愤地扭头要走,夏明明赶紧起身去拦:

    “四姐、四姐你别走,你听我说,就说几句话行吗?”

    两个人在门前拉扯,余舒往门外退了一步,余光瞟着同样站在门口没有入内的纪星璇,耳朵听着里头动静。

    “你想说什么,要是说你做的那些荒唐无稽的梦,那就免了。”夏江盈冷声道。

    “好,那我们就说说三年前我骗爹说梦到你遇险的那件事,你先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当初你不听我解释就离家上京,后来我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和你说清楚,今天就和你讲个明白。”

    “行,你说,我今天就听听你怎么狡辩,”夏江盈转头撩起门帘,是没忘记外头还有人在。

    “星璇,你先下楼等我,我过会儿就下去。”

    姐妹两个要说私话,难免牵扯族中事务,不好让外人听闻,夏江盈到底年长,即便气愤中,考虑的也比夏明明周全。

    “好。”纪星璇很是干脆地转身下楼去等。

    夏江盈对余舒就没这么客气了,不耐烦地挥手道:“这里没你的事了。”

    这是把余舒当成了一个传话的龙套,余舒并不气恼,对里头夏明明打了声招呼就离开。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就见那雅间的门帘子从里头被人拉下来,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

    余舒下了楼,视线搜到坐在角落的纪星璇,脚步一转,走向另一头离她稍远的茶座,背对着她坐下。

    纪星璇同样看见了余舒。望着她的背影,刚才起就觉得这人眼熟,她记性很好,见过的人不可能没有印象,但仔细去回忆认识的人当中。有谁长的相似,却又无果。

    她狐疑地蹙起眉尖,端起茶杯慢饮一口,雪白的腕上露出一抹喜人的盈黄,一闪而逝,滑进了袖口。

    余舒今天见到纪星璇,不免又想起义阳城的人事,她离开义阳快有四个月。不知道赵慧日子过的怎么样,商船在途中遇险,毕青那两面三刀的坏蛋回去不知会怎么编谎话向裴敬交待,想来会说她死在水匪手下,赵慧知道肯定会伤心。

    还有纪家,她当日在公堂上败坏纪家名声,纪孝谷也不知后来是怎么处理的,有没有人派人去找她。有没有为难裴敬。

    来时还是早上,一转眼太阳升的老高,余舒左等右等不见夏明明下楼,正打算上楼去瞧瞧,就看见二楼楼梯转角处下来了人。

    夏明明和夏江盈一前一后走下楼,两人眼睛俱是通红,眼角泛着湿气。显然方才哭过一场,余舒观察细微,感觉到这对姐妹之间气氛的变化,真要说的话,好像是没了之前的水火不容。

    夏江盈接下来的举动便证明了余舒的感觉没错。

    “星璇。”夏江盈领着夏明明走到纪星璇那桌,竟然指引着双方,向夏明明介绍:

    “敏敏,这位是义阳城纪世家的四小姐纪星璇,和我是一年同考大衍,同入太史书苑,为我知交好友。”

    因为姐妹俩吵架被对方看见,夏明明蛮不好意思道:“纪小姐,之前失礼,让你见笑了。”

    纪星璇是何种玲珑心窍,看她们姐妹和好,声音自发温和:“无需见外,我同盈姐不是外人。”

    “对,不是外人,”夏江盈上前挽住纪星璇的手,指着夏明明道:“这是我家中的五妹妹,之前同你提起过,那会儿我们姐妹有些误会,让你跟着担心。”

    纪星璇轻笑:“有什么误会说清楚就好,”又对夏明明道,“你姐姐常同我说家中有位姐妹同她性情模样都很相似,今日一见,果然不假,一样的急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

    听这打趣,夏明明腼腆地低下头,过一会儿又抬起来,同夏江盈道:

    “对了姐,我介绍一个人与你认识,我这一路上京全靠她。”

    夏明明扭头去找余舒,然而茶馆楼下就坐了三五个客人,东看西看,哪里有余舒的人影。

    “诶,人呢?奇怪了,刚才还在这儿啊,怎么一晃眼就不见了,上哪儿去了。”夏明明纳闷。

    纪星璇的目光落在之前余舒坐的位置,看那里空荡着只剩下一只茶杯,心中隐有几分奇怪,正想要询问,就听夏江盈道:

    “敏敏,我这就回去找书苑的老师为我卜一卜吉凶,你先到这条街上的丰源客栈住下,我忙完再去找你,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说说话。”

    夏江盈取了随身的银囊拿给夏明明,捏捏她的手叮嘱:“别到处乱跑让我找不见你,啊?”

    夏明明听话地点点头,多年间隙一旦消除,就有了做人妹妹的样子。

    夏江盈同纪星璇离开后,余舒才从楼梯背角走出来,到门前拍拍东张西望找寻她的夏明明。

    “阿树!你刚才跑哪儿去了?我都没向我四姐介绍你认识。”

    “上茅房去了,”余舒望了望门口,拉着她重新在角落里坐下,“怎么样,你四姐怎么说?”

    夏明明脸上露出一点笑,连日来初见晴朗:

    “我四姐说她这几日会小心防范,你见到同她一起来的那位小姐了吧?”

    余舒当然知道纪星璇是谁,却在夏明明面前装成不认识的样子,摇摇头。

    夏明明道:“那就是你们义阳城纪家的小姐纪星璇,我四姐同她要好,打算同她说说。这两天晚上换到她房里去睡,夜里再加两个女护卫在外间守夜。”

    余舒道:“她睡人家房里,那位纪小姐呢?”

    “纪家老太爷在司天监任职,京中修有宅邸,到时候纪小姐回家去住就是了。”

    余舒疑惑道:“哦?纪家在京中有宅子,你们夏江家就没有吗,为什么非要睡在书苑中,既知会出事。搬出来不是更安全?”

    夏明明无奈道:“你有所不知,我们夏江家顶着南方易首的名头,在京中的别馆每日门前来客络绎不绝,当年外祖父告老回乡后,就把宅子空置了。大衍试将近。我四姐忙着准备应考,恨不得睡在观星台,哪里肯搬出来。”

    “应考?你四姐不是考过大衍试了吗?怎么还能再考一次吗?”余舒面露狐疑,只听说过名落孙山的人再考,怎么榜上有名的人还要再考。

    “当然要考了,我四姐上一次只是考进了三科百元,一个三甲都未中,她可以要做大易师的人。”夏明明仰首挺胸道。

    余舒知道自己又问了句废话,秉着不耻下问的精神,接着疑问:“那照这么说,不管考没考过,只要想考就能一直考?”

    夏明明失笑:“话是这么说,不过本事放在那里,通常晋到大易师已经难得,再往上就是易子了。几十年才出一个的人物,有多少自不量力的人?”

    余舒点点头,这下总算明白了,原来这大衍试不只是资格考,还是晋级考。难怪大衍试不好考,竟然还有太史书苑的人参考,这么一来。众人开始就不在一条起跑线上,每科前三甲,大多该是被这太史书苑的人所占,想要一鸣惊人,难。太难。

    她记得大衍试的名次,还是曹子辛告诉她,诸科之中,算科除外,单科能进前百则为易师,两科前三甲则为大易师,至于易子,则是三科头元,才能冠称。

    “阿树,”夏明明犹犹豫豫地对余舒道:“四姐要我这几日住在附近的丰源客栈,等家里来人接我,我也想住的离她近些,怕有个万一。”

    “咦?”余舒笑道:“怎么我瞧着你们姐妹两个是冰释前嫌了,之前不是还厌恶的牙痒痒吗?”

    夏明明绞着耳后的头发,低头道:“其实我四姐人不坏,她就是同我一样心直口快,性子固执了些,我们方才在楼上谈了好多,是和好了没错,你别笑话我。”

    “我笑话你什么,”余舒拍拍她手臂,“这样不是很好吗,既然她要你住在附近,你要不要先同我回去收拾下的行囊。”

    余舒不知道这对姐妹在楼上谈了什么,但乐见事情顺利解决,早点把夏明明送回家。

    夏明明看她毫不挽留,撅嘴道:“你就这么急着撵我走。”

    余舒哄她:“哪是,你至少要拿两件换洗衣裳吧。”

    “要不、要不然你陪我一起在客栈住两天?等我四姐这件事平安过去,我就和你回回兴街。”夏明明对余舒倒是不舍。

    余舒想都不想便拒绝:“我还有事,再说你们姐妹叙旧,我在一旁不方便,哦,对了,你刚才在楼上没同你四姐提起我的事吧?”

    夏明明摇头:“没来得及说,刚才想要介绍,又不见你的人。”

    “那正好,”余舒慎重叮嘱她:“她若问起你,就说你只知道我叫‘阿树’,别的一概不要提,包括我教你六爻的事。”

    夏明明那四姐夏江盈和纪星璇交好,果真听说了自己的事,多半会传到纪家耳中,稍加猜测就知道她是谁了。

    夏明明刚要问她为何,转念又一想到家里头的景尘,只当余舒因为景尘那道人的身份,不想泄露太多,便郁闷道:

    “啊,那我不是什么都不能和家里人说,你救过我性命,又一路护送我,我还想着要报答你呢。”

    余舒故作大度地摆摆手:

    “不用你报答,记得到时候还钱给我就行。”(

第一百六十八章 小醉

    夏明明跟着余舒到回兴街收拾衣物,余小修和景尘二人听说夏明明要走,反应不一。

    “啊?你要搬出去?”余小修有些惊讶,前面没听她们提起,这下说走就要走,的确太过突然。

    夏明明道:“是啊,你不是总看我不顺眼,这下不用每天见我,高兴了吧?”

    余小修无语,就算他是看不顺眼夏明明,但一起过了这些日子,是条狗也要培养出点感情来,谈不上舍不得,但乍一听说她要走,总要有些失落。

    夏明明以为自己说中余小修心思,白他一眼,就抓起他手边的金宝,拿手指逗着它的下巴,自怨自艾道:

    “金宝啊金宝,我就要走了,以后你再被关进笼子里,可没人偷放你出来了,你自求多福吧。”

    “唧。”金宝舒服地仰起脖子,身后尾巴一扫一扫,对夏明明说些什么半点不感兴趣。

    景尘用眼神询问余舒这是怎么一回事。

    “哦,明明找到她四姐了,”余舒向两人解释:“前日她不是做了噩梦,梦到她姐会出事,住的近些好有个照应。”

    那天晚上夏明明做噩梦被惊醒,景尘和余小修都在场,两人多少听到一些事情,余舒因而不能隐瞒,却也不会多提,就轻描淡写地讲了,是不想他们两个跟着一起担心,有她一个人操心就够了。

    夏明明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东西,就那么两三身衣裳,全是余舒给买的,她拎着打好的包袱,环顾这间还不如她家中耳房大小的简陋卧房,竟生出几分不舍。

    回想起这来京的一路上跟着余舒他们风风雨雨、同舟共济。分离在即,由不得眼角泛酸。

    “走吧,我送你。再晚天都黑了;你四姐说不定已经在等你了。”

    余舒推着她肩膀出屋,反手将门带上,不是看不出来夏明明的不舍。但早晚都要走,何必要留恋。

    余小修和景尘跟着余舒一起把夏明明送到门外。小院门口,夏明明向他们告别:

    “小修、景大哥,我走啦,等我四姐平安后,我再回来看你们。”

    景尘朝她挥挥手,余小修嘟囔道:“你还是别回来了,家里少个人要宽松许多。省盐又省米。”

    闻言,夏明明气笑:“臭小子,我吃的还没金宝多呢。”

    余小修不服气道:“金宝可不用单独睡一个屋,也不会一天到晚惹麻烦。”

    “我多大、它多大,能比吗?余小修,你是不是想吵架?”夏明明捋起了袖子,宿过野山林,吃过麻雀肉,混过培人馆,低头作揖全干了。她早非是当初那个两句话就能被人堵的说不出话来的娇小姐。

    “哼,谁要和你吵。”余小修面露不屑,看到夏明明气红的脸,心情是比方才痛快了那么点。

    “行了行了。景尘和小修进去吧,我送她走。”

    余舒看他们闹下去没完没了,忙让景尘关门,硬拽了夏明明离开。

    ***

    夏明明走后第二天,余舒就重新推着小车到秋桂坊上出摊,今天找上门的头一个客人有些特别。

    “怎么样,明天有雨吗?”

    余舒一手捏笔在纸上写算,一根手指推开夏明明快要凑到她脸上来的脑袋,“你四姐不是精通星象么,要算晴雨她自己不行吗。专门跑来找我,你是不是舍近求远了。”

    夏明明干笑道:“我还是觉得让你给算一算保险。”

    别人不清楚,她却深有体会,这晴雨一道,只要阿树说明日天晴,就绝对不会下雨,倒非是她不信四姐的本事。

    “你是偷溜出来找我的吧,”余舒头也不抬道:“昨天你四姐问起我了吗?”

    夏明明吐吐舌头,昨天晚上她一个人住在客栈,半宿才睡着,天不亮就起床坐了马车跑到城南,确是没有告诉她四姐。

    “问了,你放心,我就照你说的告诉她,别的都没有多讲。”

    夏明明两手托腮看着余舒,刚才起就发现,她覆额的头发今日整整齐齐地梳理到脑后,露出干净的额头,这眉目清秀的样子,比那些个五大三粗的臭男人要好看多了。

    她没见过阿树穿女装的样子,一直以来她都是少年模样,老实说不是阿树亲口告诉她,加上“亲眼所见”,她很难不继续把她当成恋慕的对象。

    “那就好,喏,”余舒把手中的窄纸调了个儿给她看,指着上头道:“明日黄昏过后有一场雨,后天夜中有一场雨,要在近期,就是这两天的事,不然过去这两日你再来找我,我只能算到第五天。”

    夏明明的噩梦做的模糊,只是知道事发在一个下雨的夜里,却不知行凶的是谁,也不知行凶为何,因而除了小心提防,别无他法。

    余舒看夏明明担心地揪起眉头,犹豫后,还是开口提议道:“要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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