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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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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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舒看她的神情不似作假,心中顿时惊疑,不动声色道:“你怎么确定你梦见的事会发生,万一只是一场普通的梦呢?”

    夏明明闷声道:“我就是能确定。”

    余舒表情夸张道:“那你还说你不厉害?随便做做梦,就能知道福祸,这不是未卜先知吗!”

    有意思,青铮师父和她说起过,这世道上有极少数天资绝艳的人,是生来就有别人学都学不会的本事,没想到这么快就让她遇到一个,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未卜先知?我若有那等本事,也不用……”夏明明两手抱着膝盖,自嘲道:“你当我梦到的事都会发生吗?我告诉你,只有梦到人死,我的梦才会成真。”

    余舒愣了愣,把夏明明这句话消化了一遍,呆住,果真如她所说,夏明明不是就有“断生死”的能耐了?!

    她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正待细细去琢磨,就听到一声哽咽,抬头便见夏明明眼里流了泪,吸着鼻子哭起来。

    一直在边上闷鸟蛋,偷听他们讲话的余小修也抬了头,疑惑不解地看着说哭就哭的夏明明。

    “诶,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你哭什么呀,”余舒伸手想拍拍她,却发现手上都是泥巴,只得把手又缩回去,放软了声调道:“你有这能耐,不是挺好的吗?”

    “好什么好!”夏明明猛地吼了余舒一句,红着眼睛哭喊道:“我常常做梦,梦到根本不认识的人会死,不是一场空梦,他们是真的会死,真的会死你知道吗!我不知道他们是谁,在哪里,没办法告诉他们,梦到了又怎么样,有什么用,有什么用!我梦不到好事,就只能梦到死人,我是夏江家的废物,我是废物!”

    余舒目瞪口呆,她能从夏明明的哭声中听出她的痛苦,才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梦人生死,和断人生死,差之一字谬之千里。

    断生死,不是知生死,若不知谁死,即便知为何死、何时死,又有什么用。

    余舒突然可怜起她,这种本事,还不如没有。

    夏明明哭着哭着,便站起来,要往外跑,余舒见状赶紧追上去,在洞口外面拉住她,生怕她激动之下在林子里跑迷了路。

    “放开我!放开我!”

    夏明明挣扎着,伸手拍打起余舒,力道蛮的疼人,余舒皱着眉头忍了忍,没冲她发火,抓住她两只手腕,向后一扭,把她抱住,口中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啊,这林子里可是有狼,你把它们招来了,头一个先吃掉你。”

    夏明明身体一僵,随即便软下来,额头依在余舒肩上,小声抽泣着,眨眼就哭湿了余舒的肩头。

    余舒被她近在耳边的哭声吵得心烦,想把她推一边儿,又怕她乱跑,只得抱住她,等她平复下来。

    余小修和金宝蹲在石洞里,大眼小眼两双睁着看着她们两个。

    过了还一会儿,就在余舒忍不住快要发脾气的时候,夏明明总算是哭够了,她吸吸鼻涕,从余舒肩膀上抬起头,因两人抱在一起的姿势红了脸,扭了扭身子,蚊声道:“放开我。”

    “不哭了?”余舒问道。

    “不哭了。”夏明明咬着嘴唇,脸上红得滴血。

    余舒立马松开她,先揉了揉耳朵,后退一步,侧头看看肩膀上被鼻涕眼泪的一团湿,指着上头,冲夏明明打趣道:“你得给我洗衣裳。”

    夏明明抬头嗔她一眼,她模样本就生的漂亮,一双明眸善睐,此时含羞,水光盈盈,更发动人,就连余舒这女子瞧了都移不开眼。

    “洗就洗,你待会儿脱下来。”夏明明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跑进了石洞里,是把学六爻的事忘在脑后。

    余舒站在石洞外头,背过身,摸摸下巴,疑声低语:“夏江家?”

    这是何处门第?听起来很不得了的样子。

    余小修和余舒忙了一早上,统共就掏到了两窝鸟蛋,鹌鹑蛋大小,一人分吃了两个,喂了金宝一个,虽是不济,好歹垫着不胃疼。

    景尘热症不退,仍旧昏迷不醒,余舒为了给他降温,把衣摆都撕成布条,湿上水让余小修给他擦身体,清理到伤口时候,却发现他裂开的伤处流了脓水。

    这种恶化的迹象让余舒担惊不已,就把景尘交给余小修照顾,自己拿了剑出去,想在林子里找着有没有能用到的药草。

    夏明明看得出来余舒心情沉重,没有再缠着她要学六爻,可念头没打消。

    上辈子于磊瘫痪后,没少吃中药补身子,余舒给他找中医,多少听说过几种药材,这时候绞尽脑汁地回忆,在林边转悠了半个时辰,结果还真让她在小溪附近发现了一些长出果子的野生勿忘我。

    花开是紫色的勿忘我是常在花店里见到的品种,少有人知道真正的勿忘我,学名是叫补血草,虽多被用来做花茶喝,余舒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外敷,但这种时候,也顾不了许多。

    余舒兴奋地摘了一大把,在水边一根根洗干净,跑回山洞里,拿步块包起来挤烂,用汁液洗掉景尘伤口上的脓水,最后把搓烂的药草糊在他伤口上,用烘干的布条重新包上。

    也不知是降温得当,还是这一把勿忘我起了作用,到了晚上,景尘烧竟然慢慢退了,只是人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

第一百三十三章 醒了

    一入夜,余舒就在山洞里升起火堆,一来驱赶附近的野兽,二来看到火光,多少让人觉得心安一些。

    夏明明和余小修已经睡了,两个人蜷缩在火堆旁边,身下铺着白天从林子里收来的草枝。

    余舒守着景尘,隔一段时间便会探探他额头,以防他再次发热。

    她身边对着一小堆杂物,装东西用的皮袋子拿来盛水,她清点了一下最后从船上带下来的东西,即想笑又想哭。

    想哭的是,师从青铮时整理出来的几本宝贵的手册全都遗失在船上,想笑的是那些东西她都记在脑子里。

    想哭的是,赵慧给的两袋银子,还有她路上买的东西,都没能带下来,想笑的是赵慧给她缝的那个内兜还在,里头还皱巴巴装着五百两的银票。

    离开义阳的时候,赵慧给了他一千两银票,余舒在她成亲的那一天,悄悄塞了一半在她婚床的褥子底下,只拿了她该拿的五百两。

    可是这五百两现在对她来说,还不如一对打火石管用。

    从昨天白天到今天晚上,他们几乎没有进食,仅靠着几个鸟蛋果腹,在这林子里挨不了两天,景尘这个样子,他们不能离开,有钱又有什么用,五百两银子买不到半个烧饼。

    得想个办法弄点吃的,余舒摸着手中坑坑巴巴的“宝剑”,翻了翻一旁的树枝,找到一个丫型树杈,解了头发上的牛皮筋,试了试弹性,绑在树杈两头,做成了弹弓,地上随手捡了个石子,对着洞外面试了试威力,调整了半天角度,勉强能弹出一丈远。

    “明天出去打鸟吧,要是能抓几只麻雀,拷来吃也不错。”余舒心里盘算着,在石洞里搜集了一小堆石头,坐回景尘身边,对着空地上练习准头,临阵磨枪。

    石头弹空了,就再检一些回来,不知过去多久,她困的受不住,哈欠连连,看看外面将要亮起来的天色,才起身把火熄灭了,爬了爬乱糟糟的头发,伸了伸懒腰,挨着景尘躺下来,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就在余舒睡着后没多久,躺在她身边的景尘动了动,垂在身侧的手抬起,缓缓摸向腹部,轻轻按了按,密密麻麻的疼痛让他清醒,撑开沉重的眼皮,察觉到身边有人,他扭了扭头,看到蜷缩着睡在他身旁的余舒,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手臂动了动,在地面上摸索到她比自己小上许多的手,轻轻牵住,头向她偏了偏,重新闭上眼睛。

    太阳升起,阳光照进石洞,余舒皱了皱眉毛,便醒过来,抬手想揉揉发胀的额头,刚一动,就发现了不对。

    她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来,低头看看自己被景尘牢牢牵住的手,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景尘、景尘?”她伸出另一只手轻摇着景尘的肩膀,紧盯着他的脸,几声后,就见景尘纤长的睫毛抖动,朦胧的眸子里映出她脏兮兮的脸。

    余舒咧开嘴,抓起他的手紧紧握了下,激动道:“太好了,你可算是醒了,总算是醒了。”

    能清楚地感到余舒的喜悦,景尘牵动着嘴角,微微笑了笑。

    这般动静,吧余小修和夏明明两个人也吵醒了,他们先后从草堆上坐起来,看向余舒,稍后,才发信是景尘醒了,余小修忙爬到余舒身边,高兴地在旁边看着清醒的景尘,夏明明先也是一喜,随后便不自在地转过身,整理起睡乱的头发。

    接下来,山洞里就只能听见余舒殷勤的嘘寒问暖声:

    “景尘,你渴不渴?”

    “景尘,你饿吗?”

    “景尘,伤口是不是很疼?”

    “景尘,有哪里不舒服?”

    ……

    景尘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只能老老实实地躺着。余舒围着他忙来忙去,余小修这会儿倒是无所谓了,他昨天听到余舒提起是景尘带着伤把他从江边一路背回来,对景尘就全剩下感激,暂时没多的心思去介意什么男女之别。

    但是一个早上都没听见余舒和她讲一句话的夏明明就不爽了,肚子咕噜闷叫了一声,她委屈地出声道:

    “阿树,我饿了。”

    昨天剩下的两只鸟蛋,刚才被余舒剥了剥喂给景尘吃了,现在山洞里就只剩下两个酸石榴,还被金宝霸占了,当成是玩具推来推去滚着玩。

    是改出去一趟,找找吃的。

    余舒对景尘道:“我出去弄些吃的回来,你再睡一觉吧,有什么事就叫小修帮忙。”

    景尘点点头,拉拉她的手掌,在上面写道:

    “小心。”

    “嗯。”余舒扭头对余小修道:“小修,你待在这里照顾景尘,我和明明出去找吃的。”

    夏明明听到她安排,立刻出声问:“我和你一起去?”

    景尘醒过来,余舒心情大好,笑眯眯对她道:“是啊,怎么你不想去?”

    夏明明赶紧摇头,“去、去!”

    说完又觉得急切了些,她欲盖弥彰道:“呃,在山洞里闷死了,我正想出去走走呢。”

    余舒会让余小修留下,带走夏明明,有她的考量,景尘昏迷这一天两夜,现在醒过来,肯定有生理问题要解决,她和夏明明留着这里很不方便。

    余舒很快收拾一番,带上要换洗的布条,挂上砍柴用的宝剑,还有昨晚上做的那把粗糙的弹弓,就领着夏明明离开了山洞,进了林子。

    余舒对然没有过野外求生的经验,可她算得上是的见多识广,心思也够缜密,在林中行走,很小心地不深入,一旦发现地上有野兽的足迹,便远远避开。

    何况她手握六爻,随时随地一占,大概就能判断哪个方向安全,哪个方向危险,夏明明紧跟着她,瞧见她用六爻卜卦,心里痒痒,几次想要开口,都吧诶余舒打断,找不到机会向她请教。

    林子里的鸟很多,但大多是费在空中落在树上,少部分喜欢落地的就是麻雀了。

    这林中的野麻雀并不怎么怕人,余舒试了几次,发现她只要轻手轻脚地靠近,在一定的距离里,麻雀们通常是该干嘛干嘛,啄虫的啄虫,散步的散步。

    幸运的是,这个距离,刚好在她的弹弓的射程之类。

    不过因为装备不理想,接连吓跑了几群麻雀,换了四五个地方,余舒才得手了一回。

    夏明明被余舒勒令站在一旁不许出声,看着不远处一直肥麻雀被余舒的弹弓击中,向后扑腾了半尺元,躺倒在地上,兴奋地跳起来拍手道:

    “打中了打中了!阿树,你好厉害!”

    “”余舒上前去把那垂死挣扎的麻雀捡起来,拿撕好的布条绑住它的两腿,递给夏明明,笑道:“拿好了,这一只是你的。”

    夏明明脸红红的地接过去,使劲儿“嗯”了一声。

    随后,余舒似是找打了感觉,接二连三地命中了几只,通通拿绳子系起来给夏明明拎着,数够了二十只,才带着她转向小溪。

    余舒教夏明明辨识了勿忘我,就把采药草的事交给她,自己到溪边去剥洗麻雀。

    夏明明采够了一兜药草,兴冲冲地跑过去找余舒表功,见过被她剥洗干净一只只摆在石头上的“食材”,脸色一阵扭曲,扭头就干呕了起来。

    余舒嫌弃地看她一眼,继续手上的活,饭桌上的鸡鸭鱼肉,哪个不是这么宰杀过来的。

    夏明明还算识相,没有说什么假仁义的话,不然今天这顿午饭,余舒肯定要饿她一回。

    没有盐巴,又不是专门的烤炉,余舒把一串麻雀肉烤的糊糊的,可肉香飘出来,还是叫夏明明和余小修吞了口水。

    “能吃了吧?”余小修道。

    “应该能吃了。”夏明明道。

    余舒把树枝从火上拿开,低头闻了闻,递给夏明明,又拿起一串,继续烤。

    夏明明见余舒第一串给了她,高兴的道了一声“谢谢”,吹了几下,便迫不及待地低头去咬了一口,烫了舌头,却舍不得把嘴里的肉吐出来。

    余小修则是闷闷不乐地看着他姐,撅起嘴巴。

    余舒见了,笑着伸手搂了他脖子,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急什么,那一串烤糊了给她吃,再烤我就老练了,给你吃好的。

    余小修这下又高兴了,捂着嘴偷笑,点点通,心想,他姐真坏。

    余舒第二串烤出来的果然是比方才强多了,只糊了一点,拿给余小修吃。

    她又烤了一串,熟后用清水冲了冲,扣掉外面的油皮,撕着里头的嫩肉,转头喂到景尘嘴边:“张嘴。”

    景尘很配合地张开嘴,让她喂他,他腹部的伤不能坐起来,只能平躺着,因而虽是醒了,喝水吃东西还得要人帮忙。

    “好吃么?

    景尘点点头,在她又喂来时,握住了她的手腕,送到她嘴边,用眼神示意她也吃。

    余舒笑着把那块肉送到嘴里,嚼一嚼,没放盐的肉是甜的,可淡淡的带着一股香味,确实不难吃,她舔舔手指头,回味了一下,才又撕着去喂景尘。

    送到嘴边的烤肉带着热气,送到他口中,湿润的手指擦着他的嘴唇,微微发痒,景尘想起余舒方才舔手指的小动作,不知为何,喉咙有些干涩。

    “咳。

    余舒听到景尘轻咳,忙问道:“噎住了?”

    景尘摇头,他只是喉咙不舒服。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是个姑娘

    因为景尘的伤势极重,不便挪动,余舒四人一鼠在山洞住下,每天靠着烤麻雀,掏鸟蛋,摘野果子维生,就这么过去十日,景尘的伤口总算结出一层新的伤痂,不影响行走。

    余舒这便决定第二天早上上路,离开这片树林,到外面寻找村落,打听到京城的路。

    临行前一天,余舒做好万全的准备,一兜新鲜的鸟蛋和野果子,充当路上的干娘,洗净晒干的药草,还有这两天给景尘削磨出来的一根拐杖。

    这一天晚上,余舒让夏明明和余小修轮流守夜,她则饱饱地睡了一觉,因为明天她要带路出林,需得养足精神,才好用六爻求卜方向。

    第二天,天方亮,守了后半夜的余小修就把余舒叫醒,几人收拾一番,余舒就领着他们离开山洞,去了小溪边,梳洗后,装上一皮袋清水,他们根据余舒的卦象,朝着太阳升起的东边前行。

    景尘身体虚弱,余舒和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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