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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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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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清,不成仇家就该偷笑了,还妄想结什么亲!

    至于那星璇小姐,没找着合适的,就先别强嫁了,干嘛要祸害别人。

    俗话说,宁拆十座桥,不毁一桩婚,余舒干这缺德事,倒是半点没有心理负担,甚至还有些遗憾,只能借着别人的手给纪家教训,现在她还没能力自己亲手来。

    至于事成之后,纪孝谷抓不着她的把柄,根本想不到她有本事“偷天换日”,会迁怒他们姐弟是一定的,但为了平息薛家怒火,杀是不敢杀她的,没了利用价值,十有八成会将她这个“寡命女”赶出门,脱离了纪家,到时候她不用偷偷摸摸地跑,正大光明地带上余小修坐车去京城。

    至于薛家大少爷。。。对他没“福气”娶纪星璇这件事,余舒只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灾乐祸。

    三天一过,纪孝谷要带着余舒再到薛家别馆去探访,余舒一早就做好了准备,让刘婶帮忙,把余小修从东屋挪到了西屋,在他枕头下头放了菜刀,床底下搁了一盆污水,又烧了一把灰放在他脚边上,关好了窗子,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在半个时辰后把床头的蜡烛点着,仔细不能灭。

    临走前余舒对着镜子拍拍脸,想着青铮要是知道她用他教的本事这样捣鬼用,不知会不会气得胡子翘起来。

    余舒和纪孝谷出了门,在门口故意摔了一跤,磨蹭了一刻钟,算着时辰上了轿子,万事俱备,她心里头有点兴奋,哪想到了别馆,却吃了一记闭门羹——

    “大少爷病了,徐总管今天没空待客,纪老爷请回吧。”

    病了?余舒一愣,一边郁闷这人病的不是时候,一面又有些担心,昨天晚上下了一场雨,莫不是着凉了?

    纪孝谷先是表示了一番关心,场面话说过,才问起道:“那徐总管有说,让我们什么时候再来吗?”

    “总管没有交待。”

    纪孝谷探听不到消息,悻悻带着余舒离开,回了纪家。

    他们刚一走,别馆门前就又来了人,从一辆马车,下来了一男一女,后头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俊秀少年,这男的是刘家二老爷刘敬台,另外则是现住在刘家的薛文哲母子。

    刘家的小姐当年嫁了京城薛家,这在义阳城里头也是一件大事,薛文哲的父亲是当朝薛尚书的本家侄子,关系不是很近,加上一家不管两家事,因而这趟徐力带着人来义阳城,刘家事先没有听到消息,还是昨日刘敬台见到纪老二,酒桌上听他说漏嘴,才晓到薛尚书家的总管来了义阳,且纪家有望攀亲。

    “文哲,待会儿见到徐总管,一定要有礼貌知道吗?还有你大堂兄,你一直没见过,不可失了礼数。”

    “知道了,娘,您都说了好几遍了。”薛文哲心不在焉地回答,前天纪星璇走了,他没能去送,一直闷闷不乐到现在。

    刘氏不知儿子心思,看兄长上前去敲了门,不一会儿又退回来。

    “二哥,怎么啦?”

    “说是大少爷病了,不方便待客。”

    “啊?那请了大夫没有,该不是水土不服吧。”

    “这倒是没说,我想到纪家去打听打听,等下你先带着文哲回去吧。”

    刘敬台在纪家门口下了马车,刘氏和儿子坐着车回家,薛文哲起床气总算过了,就好奇起旁的事来:

    “娘,大爷爷一家来义阳做什么,爹怎么没来?”

    刘氏随口道:“纪家要同你大爷爷家攀亲,这是来人问礼了。”

    “攀亲?和谁啊?”

    刘氏不察儿子心思,道:“听说是你大爷爷相中了纪家的四小姐,想求取给你大堂兄。”

    薛文哲呆住,下一刻便猛地坐起来,脑袋“咣”地一声撞到了车顶!

    刘氏吓了一跳,忙去扶他:“这是作甚,快叫娘看看,疼不疼?”

    薛文哲一把抓住刘氏的手,急头白脸道:“娘、娘,纪家要把星璇嫁了?不行,她怎么能嫁呢,怎么能!”

    刘氏是过来人,见儿子这样子,愣了愣,便明白过来,苦笑一声,伸手搂了他,声声安抚。

第一百零一章 又是你

    纪老太君还在家等着消息,回来听说薛少爷病了,今天又没看成,不免有些焦虑,怕此事横生枝节,就嘱咐了儿子去准备礼品,明天过府探望,顺便瞧瞧动静。

    余舒被人送回了小院子,一路上心里琢磨着,开始觉得这薛大少病的有些古怪,怎么不早不晚挑了这一天,前两日不还精精神神地上纪家串门吗?

    这么一闹,订亲的事又往后拖了几天,想到某一种可能,余舒眼皮止不住跳了跳——该不会,这薛大少同她一样不想见这门亲事说成,所以才从中作梗吧!

    “啪”地一拍手掌,余舒越想越觉得可能,她就说嘛,薛大少是曹子辛,曹子辛怎么能纳她当小妾呢,先不说他们两个根本就没那个意思,单这个火坑,凭他俩的交情,他也不能够看她往里头跳啊。

    那他是怎打算的,难道他已经有法子坏了这门亲事?

    余舒喜忧参半,喜的是她发现曹子辛果然也不赞同这桩婚事,忧的是她摸不透薛大少到底想要干嘛,她有自己的打算,果真薛大少用别的方法坏了这门亲事,那岂不是打乱了她的算盘。

    “姐,你这么快就回来啦?”余小修见余舒低着头进了屋,以为是坏了事,忙紧张地翻过身,指着床头的蜡烛道:“我按你说的点着了,怎么,没成吗?是不是我哪儿弄错了?”

    余舒回神,看他一副紧张的样子,摇头道:“不是,今天没看成,那薛少爷病了。”

    余小修松了口气,先把手伸枕头底下把那把菜刀拎出来放到一旁,脑袋下面枕这么个东西,还真叫人慎得慌。

    余舒在茶桌边坐下,一边想心事,一边伸手倒水喝,金宝被拴在茶桌腿上,一看她过来,就缩到了桌腿后面,探头探脑地看着她,两只小耳朵警惕地竖着,脖子上的绳子是今早上新换的,昨天那根被它咬断了,为此它还挨了两个脑镚儿。

    “小姐,你回来啦,”刘婶在门外头说话,“少爷的药熬好,奴婢端来了。”

    “哦,”余舒应了一声,开门让刘婶进来,叫她把菜刀水盆都拿出去收拾了,等余小修喝过了药,就拿了刘婶从医馆贺郎中那里拿来的外伤药,拆了余小修背上的纱布。

    小孩子皮肉长得快,这才几天的工夫,余小修背上的鞭伤就结成了一条条硬痂,余舒看着还是心疼,她背上的伤早就长好了,因为青铮的药,只留下了一些淡淡的痕迹,余小修这背上的伤,只怕是要落下疤痕,虽男孩子不比女孩子,但谁愿意身上留疤,尤其是受辱于人得来的。

    余舒很自责,做一个好姐姐,不让弟弟受伤害,这是她两辈子下来最大的执念,看着余小修背上的伤疤,余舒更加确定,她要上京城,去考大衍试,不光是答应了青铮要找《玄女六壬书》,更为出人头地,做人上人!

    薛大少也好,曹大哥也好,不管他是怎么想的,该她做的,她还是要做,指望别人不如靠自己。

    “姐,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吧?这两天就是痒痒,不乱动都不疼了。”

    “嗯,等下穿穿衣裳,到院子里头坐一坐。”

    余舒给余小修上好了药,套上衣裳,洗洗手,去把窗子开了,坐在窗边给自己卜了两卦,一卦是问她这番能否顺利离开纪家,一卦是问她能否平安抵达京城,好在两卦都是通的,让她安心不少。

    第二天天晴,余舒起了个早,原本打算一鼓作气把那祸时法则解出来,黄婆子却来了一本《女诫》来给她读。

    晕晕乎乎听了一个上午,快到中午的时候,黄婆子被纪老太君派人叫走,余舒吃过午饭,给金宝洗了个澡,就搬了凳子坐在床边,拿着点心和余小修逗它玩。

    “金宝,坐下。”

    “金宝,不许动。”

    “金宝,举手。”

    想当然金宝不可能听他们两个的,抱着爪子蹲在凳子上,一对黑珍珠似的眼滴溜溜转着,时刻不忘寻找逃窜的机会,余舒不让余小修乱摸它,自己就点着它的毛毛头教育它,把它摆成各种姿势。

    余小修看着有趣,就对余舒道:“姐,你不是说它会偷银子吗,不如拿个银角逗逗它,没准就听话了。”

    “对啊,等着。”余舒的钱都藏在她睡觉那张架子床顶上,回屋去取了钱袋,捏了一个指甲盖大的碎银子,刚拿出来,就听见金宝“唧”了一声,刚才还懒洋洋的蹲着,突然激动地要往她身上蹿;刚跳起来,就被脖子上的绳子拽趴了回去。

    “哈哈,”余小修大笑一声,余舒捏着银子在金宝面前晃悠,它立马就又爬了起来,脑袋随着她的手来回晃,摩拳擦掌瞅着机会一扑,被余舒轻松躲过去,再一次趴下。

    “唧唧——”

    金宝锲而不舍,但摔多了,就恼了,不堪捉弄,两腿一蹬,四仰八叉地躺在凳子上不肯动了,余小修笑得喘不过来气,就对余舒央求道:

    “姐,给它个吧。”

    余舒就放了那银角在金宝肚子上,手刚离开,这小黄毛就“嗖”地把银子抱住了,一屁股坐起来,两只前爪搂着,眯着眼睛拿小下巴使劲在银子上蹭了蹭,白胡子翘了又翘,整个儿一财迷。

    余舒见过它这德性,余小修却是头一回瞧,呆呆看了一会儿,就指着她对余舒道:“姐,这、这别是老鼠精吧?”

    余舒不屑道:“真精还能被人逮住了,这是鼠呆子。”

    金宝不知道余舒在嘲笑它,得了最爱的银子,高兴地在凳子上打了个滚儿,朝着余舒“唧唧”叫了两声,余舒伸手挑挑它下巴,这回它竟然没躲,乖乖着让她摸了。

    余舒这下明白了,要哄这小玩意儿,给钱比给吃的管用。

    金宝有了银子,一时半会儿也不想着跑了,一个人抱着那一小块在凳子上玩,余舒让余小修看着它,出去洗了手。

    昨天下过雨,今天晚上星很明,余舒坐在院子里看星星,秋香和刘婶一早就睡下了,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后头响动,她扭头就见着灯笼下,余小修披着衣裳站在屋门口。

    “姐。。。”

    “怎么啦?是不是睡不着?”

    “嗯。”

    “过来坐,”余舒朝他招招手,等余小修过来,把椅子让给他,进到屋里又搬了一张,两人并排坐着,仰头看星。

    余舒道:“私塾里有教星象吗?”

    “书上有,夫子还没有讲到那里,姐,你看那颗星,好大。”

    “那是天权星,又叫文曲星,听说过文曲星下凡的故事吗?”

    “没有。”余小修扭头看着余舒,眼里头尽是兴趣。

    “呃。。。”余舒不擅长讲故事,但拒绝不了余小修期待的目光,组织了一番语言,清清嗓子道:“从前啊,有一条白蛇,它在山中修炼千年成了精,就下凡去报恩,找。。。。。。”

    余舒讲的并不入胜,没有抑扬顿挫,余小修却听的津津有味,这是头一回有人给他讲故事,只给他一个人讲。

    因为余小修的捧场,余舒原本打算简单讲完,不知不觉就拉长,把《白蛇传》从头说起,一直讲到了水漫金山,钱塘江的百姓受灾,正在兴头上,忽然听见了院墙外头的敲锣打鼓声,大半夜的十分响亮,让人一惊。

    余舒闭上嘴,竖着耳朵听了,隐隐约约的不清楚,手臂上一紧,扭头看见余小修警惕的样子,就拍拍他,道:“先回屋去,别出来。”

    余小修看她起身要走,忙扯住她:“姐,你去哪儿?”

    “我去听听看怎么了,没事,你先回屋。”余舒推着他进了屋,把门关上,走到院门口,门一拉开,就看到外面火光嶙动,有人高喊着——

    “抓贼!快抓贼!往南边跑了!”

    贼!

    余舒眉心皱皱,有那么一段不好的记忆涌上来,记得就是三个月前的一天晚上,纪家招了贼,在池塘边上劫持了他们姐弟,被她带回杂院帮他处理的伤口,从后门送出了纪家,也是那天她被纪老太君下令毒打,撵出了纪家。

    余舒是不怪那个贼连累了她,她巴不得他多偷纪家几件宝贝,可是别再叫她遇上了。

    这么想着,她就伸手打算把院门关上,谁曾想怕什么来什么,一阵风刮过来,夹着一道黑影出现在她面前,她心里咯噔一声,飞快地就想把门拍上,还是半了一步,被对方伸手挡住。

    月色下,那黑巾面后的眼睛,微微发着亮,看着余舒,有几分熟悉:

    “是你。”

    余舒欲哭无泪,一听这句话就知道,这还是上回那个倒霉被扎成骰子的贼,她嘴巴张张,万般郁闷地小声道:

    “你怎么又来了?”

    对方似是低笑了一声,余舒来不及分辨清楚,就听到身后有人问:

    “小姐,你怎么站在那儿,外头出什么事了?”

    是秋香,刘婶睡觉一向很沉,不是鸡鸣,敲锣打鼓都吵不醒。

    余舒盯着对面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吸了口气吐出来,转过头,对走廊上的秋香道:

    “我没事,不知道外面在闹什么,你去少爷房里瞧瞧,看他门窗都关严实没有。”

    “哦。”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余舒看她进了余小修屋里,才退开一步,闪身让外面那个“熟贼”进来,刚把门关上,就听到耳后一声低询:

    “你房间在哪?”

第一百零二章 臭贼

    外面还在叮叮咣咣地响着,到处喊着抓贼,屋里没点灯,黑乎乎的只能看到人影,余舒坐在床边,看着那个站在后窗下往外瞧的黑影,暗想自己怎么就这么好的运气,回回让她遇上。

    蒙面贼大概是察觉到余舒哀怨的目光,回过头,道:“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正要睡你就来了。”

    “上一次多谢姑娘,”这贼文质彬彬的调子,“我那天走后给你添麻烦了吗?”

    麻烦?被抽了一顿撵出家门丢了半条小命算不算?

    “没有。”冤有头,债有主,余舒没想过要去和一个贼追究责任,那时的事,一是她自己不小心,二是纪家人太狠。

    听到余舒回答,对方沉默了一下,接着问道:“你原先不是住在——你不是纪家的下人吗?”

    “不是下人,还不如下人呢。”余舒自嘲一笑,想想现在境遇,还不如以前,好歹那时候没人管他们,现在纪家是把她当成半个囚犯看管。

    蒙面贼或许是发现她语气不对,关心地问道:“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要不是外面乱糟糟地在抓人,余舒真要以为这贼是专程夜探纪家来和她聊天的,不过对方话里的好意余舒听的出来,尽管觉得他多管闲事,却不让她讨厌。

    “呵,我出事你还能帮我不成,你先自求多福吧,怎么这一回没受伤吗?”她记得这贼上一回可是狼狈的很。

    “没有,”他听出余舒话里的调侃,隔着面巾摸了摸鼻子,“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帮不到你呢,说来听听,或许我会有办法。”

    “你是不是太过热心了?”余舒有些可笑地轻声道,“难不成你真以为上一次我是好心帮你,所以现在想法子要报答我,不必了,我那时是迫不得已,我是在救自己,不是在帮你,你也没必要感谢我。”

    那贼大概是被余舒毫不客气的话打击到,过了一小会儿,才叹息道:“你说话,还真是直言。”

    余舒轻哼一声,起身走向窗前,在离那蒙面贼还有几步之遥时,对方不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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