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秧顿住脚步,没回头。
“他妹妹已经去世了。”井秧答着肖诚的话。
“我知道……”不知为何,肖诚的语气变得低不可寻,“我只是没想到他会把手链给你。”
他记得那时他问肖南要手链时,肖南满是恨不得要杀了他的表情。
“我也没想到啊……”井秧垂眸,拨弄着手链。
“你去看他吧,别动他的伤口。”肖诚提醒道。
井秧点点头,向着房间走去。
井穗一直注意着肖诚的表情,说:“肖南妹妹跟你什么关系啊,你怎么这副表情?”
肖诚白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苹果,啃着起来。
井穗也不屑,拿起一个苹果,踢了踢肖诚的腿,让他往旁边去点,随后在肖诚的身边坐下。
肖诚扫了眼四周,说:“那个叫什么齐桓的,你别隐身了。”
齐桓与井秧从洗手间出来后,就一直隐身,不让别人看到他。
听肖诚这么讲,齐桓才显出身形,他一直靠在墙边,此时走到肖诚旁边的沙发,坐下。
井穗有意思的看着他,说:“哟,长的还不错啊。”
虽然齐桓遮面,但是透着英气。
齐桓身形一僵,看向井穗,随后摇了摇头。
井穗问:“你摇头干嘛?”
齐桓淡淡道:“你真的是跟井秧姐姐完全不同。”
井穗当场半个苹果砸向齐桓,但是齐桓周围似有隐形的屏障,到一半,苹果就掉在了地上。
肖诚倒是愈发对齐桓来了兴趣。
井穗说:“谁他妈要跟她一样啊,你看她那副好死不死的样子。”
齐桓听着摇头,黑纱下的嘴角上扬,“你这个人啊……”他无奈的嘟囔了一句。
“我这个人怎么了?”井穗问。
齐桓倒是不说话了。
肖诚补充了一句:“欠揍。”
“你他妈……”井穗说着就拽起肖诚的衣领。
外面吵吵闹闹,井秧进了肖南的房间,尤其安静的坐着,本来这人就好静,此刻更是一句话没有,一个细微的举动更没有,像个石雕似的。
井秧的目光落在肖南背上整片的白纱布上,还渗出隐隐约约的血迹。
由于肖南是背部受伤,整个人都是躺着的,头歪着,姿势看着很累。
过了会儿,井秧终于动了起来,她打开房门,走了出去,随后进了自己的房间。
出房间后,手里多了个枕头,是她自己睡的那个。
她走到肖南窗边,动作轻柔的托起他的脑袋,将枕头塞在他脑袋下。
这样看起来他能睡的舒服一点。
井秧顺着床沿坐下,伸出手,揉了揉肖南绵软的头发。
她兀自笑了起来,她其实想这样干很久了。
肖南的头发手感不错。
“舒服吗……”
听见这样声音,井秧吓得手一僵,还未从肖南的发间抽出。
而后意识到了之后,立刻收回手。
“你,你醒啦!”井秧话语中有些欣喜。
“嗯……”肖南声音无力。
井秧见肖南想挪动,忙说:“你现在还不能动。”
“她呢?”肖南问,他晕过去后,不知道青黛有没有对井秧做什么。
“青黛?她走了。”井秧说。
“那就好……你没事吧……”肖南问井秧,他的眼光望向某处,开始凌厉起来。
“我没事。”
有事的是你吧。自然,井秧这样话没有说。
肖南伸出一只手,握上井秧左手臂,姿势虽然诡异,但是显而易见,肖南的注意力在玉镯上。
“玉镯怎么了?”肖南蹙眉。
玉镯上那道裂痕,尤其醒目。
“裂了……”井秧老实交代,这个也瞒不过去。
肖南又侧了点头,说:“玉镯碎了会怎样?”
井秧用玩笑的语气说:“碎了就碎了吧,没事的。”
肖南不觉得好笑,相反,事态严重。
“醒啦。”门口站着三人,看着他们许久,二人都没有发现。
肖南听到这熟悉的语气语调,目光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
“肖诚,你怎么会来这里。”
肖诚向前走了几步,让肖南能够看见他,随后说:“不欢迎?”
肖南没答。
肖诚侧脸,抬了抬下巴,让肖南看向井穗,说:“喏,她非要来,我就跟着来了,谁知道你会在这里。”
肖南顺着肖诚的目光,看向他身侧那个有点痞样的女生,眉眼间与井秧极度相似,肖南看向井秧,井秧说:“她是我妹妹,井穗。”
“井穗……”肖南念了一下。
井穗翻了个白眼:“井秧,你应该这样介绍,她是井穗,我妹妹。而不是,她是我妹妹,井穗。”
井穗很在意这点。
肖南觉得这姐妹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可言喻,似亲非亲。
“好~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井秧是宠溺的语调。
肖南到没见过井秧这样顺着别人的样子。
小咪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跳到肖南床上,找了个束缚的姿势,蹭了蹭肖南的手臂,金毛自然是跟在小咪身旁。
井穗指了指金毛,说:“这狗是不是有毛病啊,怎么老跟着这只猫。”
金毛似乎能听懂,扭头看了一眼井穗,朝她叫了一声。
“哎哟喂,这狗!”井穗撅了撅嘴。
肖南突然开口说:“你们都出去吧,我有话跟肖诚说。”
“好。”井秧答应。
第28章 第五章
房间内只剩下肖南和肖诚。
肖诚双手环胸; 问:“想与我说什么?”
肖南苦笑:“我们多久没见了……”
肖诚无言望向窗外,过了会儿开口说:“彤彤死后,我们就没怎么见过面。”
肖南挣扎爬起来,肖诚皱眉:“躺着吧,你现在这副样子; 什么也做不了。”
肖南稍一挪动,背部撕裂般的疼痛; 最后放弃。
肖诚从口袋中拿出一包烟,走到窗边; 打开窗户。
打火机“啪嗒”点燃了烟味,肖诚吸了一口,将烟晕吐向窗外。
“为什么救井秧?”肖诚问。
“以你的能力,一瞬间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他记忆中的肖南; 可不是这样的人。
为了救别人,而牺牲自己。
肖南眼神涣散; 为什么救她,只因为承诺过她; 会保护她。
“彤彤的手链你也给了她。”肖诚在意的是这个。
肖南不语。
“肖南; 这样下去; 你要完蛋了。”肖诚的一根烟迅速解决。
肖诚手插裤袋; 走到门口; 手放在门把上,扭头对肖南说:“你从来都没有这样对安然。”随后; 开门走了出去。
他刚走出去,外面井穗的声音便响起。
“你抽烟啦!”
“跟你有什么关系。”肖诚一向冷酷的声音。
“哟,看你揣着那包烟这么久,今天头一回见你抽呗,好奇喽。”井穗继续问。
肖诚:“你少管闲事。”
“哎哎哎,谁想管你啊……”
声音渐渐远去,肖南的房间又静了下来。
“安然……”肖南喃喃出声。
许久没人提起这个名字了。
井秧站在肖南房门前,未再进去,两个男人的私房话,估计肖南要消化一会儿。
她独自走向书房,身后跟着小咪。
翌日,井秧收好发簪,放入包中。
她要去施家。
井穗手里吃着香蕉,在书房门口路过,又退了回来,说:“我跟你一起去。”
井秧拒绝:“我自己去,你好好呆在家里。”
井穗皱起眉头,将香蕉皮投掷在井秧的书桌上,像是要故意惹井秧生气:“我说一起就一起。”
“你……”井秧声音柔和,没有责怪的意味,“你能不能听一次话。”
“不能。”井穗说。
二人僵持不下,在书房角落的齐桓现出身:“让她跟着去吧,我保护她。”齐桓瞧着井穗说。
井穗快步走近,来到齐桓身边,勾上他的肩,朝着井秧说:“喏,他说他会保护我。”
齐桓因为井穗这个动作,身体一僵。这个动作太过于亲昵。
井穗不以为然。
即便这样,井秧仍担心,她一个人得罪施家无所谓,但不能带着井穗。
肖诚出现在书房门口,眼神落在井穗搭着齐桓肩膀的手上,对井穗语气不悦道:“你别说得我好像不会保护你一样。”
“哼。”井穗鼻子出气。
“你……”肖诚要炸毛。
“行了,”井秧开口,“肖诚你去吗?”
“当然。”肖诚说。
井秧用嘱托的语气说:“那井穗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
“我自己能保护自己。”井穗说。
井秧来到井穗面前,想将手中的玉镯摘下,井穗凝眉问:“井秧,你干吗?”
“镯子戴好,青黛不知什么时候会来,你戴着,我安心。”井秧说话就想摘下镯子。
井穗脾气硬:“你要是敢摘下来,你信不信我干些出格的事。”
“井穗!你就不能听我一次吗?”井秧难得语气重了起来。
“那你怎么不早八百年说这句话。”井穗打掉井秧的手,向外走去。
井秧望着井穗向外走的身影,眼眸湿润,满是悲伤,“穗穗……”
肖诚见这两人闹,对井秧说:“你别放心上,她就那熊脾气。”
“嗯……”井秧应声。
井秧转头对齐桓说:“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齐桓点头。
施家,黑白通吃,所以这回他们要怕的不只是鬼,也是权力与势力。
稍说错一句话,没准就是一颗子弹下肚子的事。
所以井秧希望井穗,不要掺合这回事。
井秧摩挲包中发簪,这簪子,总是要还的。
大家离开时,谁也没去打扰肖南,肖诚也给肖南的药里做了些手脚,生怕他醒来犟着他那破身子,跟着一起去。
肖诚开着肖南的车带着大家来到施家,这里,里三层外三层的警卫,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穗穗。”井秧叫她。
“知道了,你别吓唬我,反正我是被吓大的,我不怕。”井穗摊手说。
井秧妥协。
警卫用警惕的眼光打量着他们,冷冷问:“你们是干嘛的?”
“来还发簪。”井秧说。
警卫听到“发簪”二字,拉上门,走进警卫室,拨通了内部电话。
沟通片刻,似是得到了准许,他打开大门,放行。
肖诚一行人开车进入了这个戒备森严的大堡垒。
前方有辆车为他们指路,到了目的地,他们下车。
有个戴着白手套的西装男子,机械地说:“要搜身。”
肖诚举起手,示意无所谓。
井穗边嚼口香糖边说:“我他妈一女的,怎么能让你一个男的搜身。”
那西装男子按了下耳麦,朝着麦说:“听见了吗?”
没过会儿,里面走出一个一模一样服装的女人,她走到井穗和井秧面前,说:“搜身。”
井穗凶狠的吐了口香糖,随后举起手。
西装女子搜完井穗后打算搜井秧,井秧抓着包,说:“包不能给你搜。”
“不行。”那女子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回绝。
另一边,西装男子朝着空气说:“你也要搜身。”
肖诚觉得有趣,这男的居然能看见隐身的齐桓,应该是有热感应之类的东西。
齐桓现身,声音有些稚嫩薄凉说:“不行。”
西装男子与女子相视一眼,男子朝麦说:“不配合。”
不知耳麦里说了什么,西装男子与女子对视,随后朝井秧一行人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看来是得到进入的准许了。
井秧松了口气,包里除了发簪之外,还有醒梦铃。
肖诚与井穗身上的一些通用东西全被搜了出来,放于篮子里。
井穗原地跳了跳:“身上有些轻,都不习惯了。”
“这点我倒跟你一样。”难得,井穗和肖诚意见一致。
大门被打开,里面一尘不染,井秧他们走过的地方都铺着红毯,过道里每隔一米便有一个价值千万的收藏品,大到花瓶摆件,小到扳指铜币。
井穗感叹,“这房子主人还真有钱,这些东西随便放。”
肖诚接她的话说:“你看这么严密的保安系统,东西正常人能偷得出去吗?”
“说的也是,没人敢来偷。”井穗说。
“哎?”井穗突然奇怪,她看向井秧,“井秧,那发簪是怎么出去的?”
井秧皱起眉头,青黛是鬼,她虽是千年鬼,但也不能随心所欲的触碰一切事物。这玉簪是怎么从这个密不透风的城堡里出来的。
“所以呀,要见面问。”井秧说。
大家绕了一个又一个弯,终于到了一个大厅。
这个大厅,是井秧家的好几倍。
大厅长软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男子,身旁站着不少警卫,他眉眼间有些冷厉杀戮之气。
想来,就是施家现在的主人。
“你来还簪子?”那男子开口,声音冷冰冰,没有一丝情感。
“对。”井秧说。
井秧从包里拿出簪子,她用白色手帕包着,轻轻放于桌上。
施常山视线定格在桌面的白手帕上,他伸手去拿,身旁的西服警卫提醒道:“先生。”
施常山摆摆手,他拿起手帕,掀开。
发簪安静地躺在上面。
他抬了抬眼皮,问井秧:“你是怎么从我这里将发簪偷出去的。”
井秧嘴角冷笑,“如果我说,这发簪是自己跑到我屋前,你肯定不信。”
“喔?”施常山轻笑,“这发簪会长脚,自己走?”
他这句话讲完,屋内的警卫拔起枪,指向那么一席人。
井穗:“你别给脸不要脸,井秧要是真偷,还亲自跑过来还干吗,她傻吗?”
肖诚拍拍井穗,示意她少说话。
井穗白了他一眼。
施常山挥挥手,警卫们将枪都放下。
井秧波澜不惊。
“汪——汪——”室内响起狗叫。
金毛不知为何,出现在了这里。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黑衣警卫,对施常山说:“先生,是您的大石。”
施常山盯着金毛,随后招手,金毛欢快地蹦过去。
“大石。”施常山摸着它的脑袋。
原来金毛叫大石。
井穗挑眉道:“原来这狗是你们家的呀,在我们家混吃混喝的。”
井秧现在算是明了,她对施常山说:“这发簪,就是金毛……大石叼来给我的。”
施常山不可置信地笑:“它是一条狗,不是人。他会不着痕迹的打开防弹玻璃,然后叼着玉簪去找你?”
“井小姐,这玩笑开大了。”施常山显然不信的。
他现在摆明了,就要井秧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井秧看得出,他生性多疑。
大石也许不行,但如果是青黛将发簪拿出,随后让它叼来给井秧,还是有可能的。青黛虽不能长时间的触碰东西,但有意念在,像之前救井秧的鬼婆那样,也是可以短暂触碰她想要碰的东西。
井秧平静说:“还有鬼。”
第29章 第六章
施常山摸着大石的手一顿; 随后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井小姐,我施常山活了快三十岁,第一次听别人跟我提鬼。”
“你先说是狗,又说是鬼。”他收起笑容; “你还能编一个更加离谱的理由吗。”他声音愈发冷厉。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井秧问。
井秧提到这个; 施常山神情严肃起来,半晌不语。
“信吗?”井秧追问。
“不信。”施常山说。
井秧嘴角一勾; 嗤笑一声:“你若不信,还那样设防?”
施常山眸光一冷,指尖开始摩挲。
自从井秧进入这地,她就一直细心观察。也许井穗、肖诚、齐桓都未曾注意到,但是她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