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色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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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色生香-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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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想进去,不想再被自己的幻觉欺骗,她恍惚觉得,自己只有在茶园上才能静下来。

  茶园里果然很静,风轻轻吹过,茶树摇摆着身子,然而,满是孔洞的叶片让秦珂心里顿时一痛。

  天边透出鱼肚白来,阳光像追光灯一般轻轻落在她的茶园上,激起一片细碎的雾气。

  她沉沉的叹了口气:“怎么办!难道绿绮将会再次绝迹吗?”

  一切都悄无声息,只有日光,仿佛专门为茶园照明一般,把秦珂的心刺的很痛很痛。

  叶片上的牙虫已经很多了,啃食过的地方先前还是淡淡的金黄,如今却开始露出枫叶般的红来,秦珂捏了一点茶叶放入口中,绿绮茶原来的况味已经全无所踪,取而代之的竟是一股奇异的果香。

  “这是怎么回事?”秦珂惊异的皱起眉头。转身又从隔壁地里的泽兰摘下一片叶子:“怎么也是果香!”那甜甜的果味竟和昨晚的虫酒味道很像。

  糟了!秦珂恍然大悟。莫不是喝了那虫酒,影响了她的味觉!她连忙朝旁边的柳树跑去,扯了把柳叶便往嘴里塞。

  “完蛋了!还是果香!”秦珂哭的心思都有。这小小一杯虫酒怎就有这么大的威力,自己分明只喝了一小杯,竟产生了如此神奇的功效。可若是这种果香一直不褪去,自己岂不等于丧失了味觉!若是常人也就罢了,她可是种茶的,舌尖上的每一寸味觉体验都十分重要!

  秦珂知道,这次能救她的只有苏五,那酒毕竟是他带回来的,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也只有他才知道。想到这个,秦珂拔腿便往山下跑。

  谁知,娄家早已炸了锅,就等着她回来了。

  秦珂还没来到门前,便见一众人围在门口指指点点。她冲进去,便有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她。

  “这是干什么?”秦珂翻着白眼。

  众人自然知道她昨日刚刚献了贡茶,御茶使荆惠王都亲自来访,所以不敢和她硬碰,只用眼神交流着。秦珂越发气了:“看什么看,有话直说!”

  有个胖婶子凑上来:“三丫头,你嫂子和你婆婆打起来了!你嫂子如今正提了刀满屋里找你!你还敢回来!”

  秦珂顿时瘪了嘴巴:“为什么?”

  “好像是有人来提亲,说是娶二房。”胖婶子一脸幸灾乐祸。

  秦珂恍然大悟,看来娄母已经行动了。她这么快就想为娄大娶小妾,秦珂辛辛苦苦得来的一百两银子岂不白白打了水漂!到时候谁来帮她还债!想到这里,秦珂连滚带爬的冲了进去,一反手,将大门关了个严实。

  “你还敢回来!”梨花果然拎了菜刀立在院子中央,一张方脸红成了猪肝色。

  秦珂连忙摆手:“嫂子饶命!我也是被逼无奈!这是都怪老妈!”说着,她朝娄母指去,这一指不要紧,顿时吓了一跳。

  只见那娄母,满头花白的发丝被抓成了狮子头,衣服七零八落,佝偻着腰背直喘粗气。

  “死丫头!若不是你同意,我敢吗!你们一个悍妇,一个霸王!”娄母的脸上挂了彩,一道血口子在脖子上横亘着。

  “哇靠!梨花,你要谋杀亲婆婆呀!会被报官的好不好!”秦珂瞪大双眼龇牙咧嘴道。

  梨花气急败坏,甩手一丢,那明晃晃的菜刀便朝秦珂飞来。

  “你们都不是好东西!竟合起伙来欺负我!是谁给你捧了锡纸回来,是谁帮你熬夜作贡茶团!你忘恩负义!”

  她一连串骂了许多,秦珂早在这千钧一发的功夫闪身躲过了菜刀。她抹了把汗珠,连声道:“我的妈呀!这还要谋杀亲小姑了!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她一边说,一边朝门边闪去,准备找个机会逃跑,这局面已是她这个霸王也控制不住的了。

  谁知娄大忽然间跑出来,一把拉住秦珂:“妹妹!这时候你往哪里走!为我住持公道啊!不是你同意我娶妾的!还说了给我二十百两银子!”

  这次,秦珂和梨花一起瞪起眼睛:“二百两!”二人对视片刻,同时转头朝向娄大:“去死吧你!”

  秦珂一伸拳头杵在娄大脸上,这家伙生生被打倒在地。

  “姥姥的,跟个大烟枪似的,还要娶小妾,你招架得住吗?小心过劳死!”秦珂啐了一口,恨声骂道。

  “怎么是二百两!”梨花转向秦珂。

  秦珂一抹脑门:“我明明答应了二十两,这厮竟然在后面加了个零!活该挨这一拳。”

  娄母见状连忙扑上来:“我豁上这老命了!你个下作坯子!竟然敢打婆婆!邻居都看见了!定然有人报官!我就不信县丞不管这事!你九年未能生育,只养了女娃子,早晚被人抢了去。到时候家里还有什么人?不让娶二房?那你到是生个男娃给娄大,也让我们娄家有香火!我不活了!张家外甥女要是进不了这个门,我便自己抹脖子!死了到干净!”

  她这一通哭闹,到把梨花和秦珂镇住,二人垂首立在当下,竟谁都没有再骂回去。

  良久,梨花喉咙里发出吭的一声,然后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落在地上:“我早就知道,你们都嫌我不能生养!我死!我死还不行吗!”说罢,竟冲过去捡掉在地上的菜刀,朝脖子挥去。

  秦珂连忙抱住她:“你疯了吗!凭什么死!冠男没了娘亲还能指望谁!你能生不能养!不配做人母亲!”

  梨花的手凌空僵住,回转身型,见冠男早就吓的愣在角落里,小脸苍白,浑身颤抖。

  “我对不起冠男!”梨花失声痛哭。

  秦珂又转身呵斥娄母:“你也配说死!当年是谁为了几个臭钱,偏不给梨花好好调理身子。想来在我来之前,你们便早已苛待了她,否则一个好好的女儿家,身子怎能这般孱弱!”

  娄母闻言赶紧别过脸去,转身要走。却被梨花牢牢指住:“老东西!你别想走!今天我便把这些年来的伤心说个清楚!”说罢,她站起身来:“我婚后半年便已经怀孕,可你偏说地里活忙,让我跟着你们下地收庄稼,结果小产。大夫让我好好调理身子,可你们竟一副药都没抓,家里穷的连席子都没有,我便生生躺在泥地上,落下了多少毛病你可知道!”

  秦珂倒吸了口凉气,心想,难怪从家里到朱雀街并不远的距离,她都走的如此费力。这才明白她平日里足不出户,竟是因为受不得劳累。

  “若不是我自幼没有父母,也不会落到嫁给娄大,让你们欺负。这般忍气吞声活到现在,气血双亏,早就如风中之烛!偏娄大身子也不争气!你们就算娶了二房来,怕是也生不出男娃!”

  娄母耸着肩膀,不敢回头,秦珂自是知道她理亏。索性走上去道:“依我看娶妾的事情还是先放一放,别以为我那贡茶得了银子便可以挥霍无度。我实话告诉你,我在外面欠下了一万八千银,这天大的窟窿如今还不知怎么去填补!”

  娄母和梨花闻言皆转过身来:“一万八千银!你作死啊!”

  秦珂一撇嘴:“刚才还打的乌眼鸡似的,骂我到有默契!我正是为了不死!为了全家人都能活命!”

  梨花顿时皱起眉头:“贡茶的事情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对吗?”

  秦珂点头:“我呀!是按下了葫芦,起来了瓢!头都快炸了!”她有心把茶园的事情也一起说了,可看着梨花惨白的脸孔,还是有些不忍心。多个人听,只能多一份负担,如今这家里,人人都有麻烦,何苦再用这事来扰乱大家。再说,他们也想不出办法来,只能白白着急。

  “刚刚苏五公子出去了,要不等他回来,咱们跟他借点?”娄母转着眼睛道。

  秦珂白了她一眼:“借!难道不用还啊!岂不是一样。”

  “这可不一定。”娄大凑上来一龇牙:“若我做了苏清缶的大舅子,还怕家里没银子!”

  秦珂就知道他这狗嘴里是断断吐不出象牙的,于是一歪脑袋:“就算我得了银子,你也别想娶小妾!这事我还就反悔了!”

  娄母脸色顿时一白:“说反悔就反悔!你也太……”

  秦珂凑上去:“我也太怎么样?一万八千银,你若是有骨气便替我还了它,我三拜九扣给你接个大屁股女人来,保证专门生男娃!”

  娄母瞪了瞪眼睛,知道说不过她,娄大抻着脖子看了会,知道已经没戏了,转身推门出去。众人见娄大脸上青紫一片,连忙围上来询问。娄大本来就够闹心的,被人围攻更是气氛,竟甩开膀子跳起脚来,生生吓退了那群八卦的长舌妇。

  一石激起千层浪

  秦珂回到自己房间,一头倒在床榻上,这才觉得一颗脑袋疼的很,昨晚喝了那许多酒,又一点觉都没有睡,此时一番折腾,真真觉得疲惫不堪。

  就在她刚刚有些睡意的时候,梨花推门进来。

  她手里端了碗酸梅汤,将秦珂拉起来:“先喝点,怕是昨晚的酒还没醒过来。”

  秦珂耷拉着脑袋,斜眼去看她:“你没下毒吧?”

  梨花顿时拿起碗来自己喝了一口:“怕毒不死你!”

  秦珂无可奈何的笑了:“快给我,渴死了!”

  甘甜的汤水落入胃肠,秦珂的脑袋也清醒了不少:“嫂子,你别怪我。我当初也是被他们缠的不行。而且,我误会你通知大落英山的人来抢亲,所以一气之下才会发狠心这么做。”

  梨花叹了口气:“我恨你由来已久,别以为今天你帮了我,我便就此感谢你。”

  秦珂点点头:“管他呢,反正别再寻死觅活便好。”说着,已经将手里的汤水舔了个干净。

  “我这里有些银子,无非是九年前你落在我这里的二十两。外加一些首饰,你拿去变卖一下,看值多少银子,统统交给你,先还上那一万八千银是正经。”

  秦珂顿时愣住:“你别是疯了吧?”

  “怎么?我就不能明理一次?难不成你真把我当成悍妇了?”

  秦珂连忙点头:“嗯嗯!不是悍妇难道是淑女?”

  梨花斜眼道:“若是你再帮他们,那我便直接做了母老虎去!第一个就是撕烂你这张假扮无辜的脸蛋!”

  秦珂顿时捂住脸:“怎么是假扮,分明就是真的!人家本来就很无辜嘛!”说到这里,秦珂忽然想起一事,咂咂舌头,偏又是一股熟悉的果香:“嫂嫂这汤水里面可是放了鲜果?”

  梨花瞪她一眼,道:“谁都知道,这酸梅汤用的是梅干,哪来的鲜果?你若嫌不好,便吐出来还我!”

  秦珂顿时瞪大眼睛:“嫂子!我的舌头真出毛病了!”

  梨花顿时皱起眉头:“说什么呢?什么叫出毛病?可是哪里不舒服?”

  秦珂连忙摇头:“都是苏三小姐那壶虫酒害的!苏五回来了吗?快给我找他来!”

  梨花似懂非懂,却只能跑出去拉了苏五来。那苏五被梨花拖进秦珂屋内,嘴里还叼着一根鸡腿。

  “亏你还吃的下!”秦珂从床榻上弹起来:“我的舌头被你那南疆毒酒废了!”

  苏五一头雾水:“凭什么你们吃香喝辣,醉风楼里的麻油鸡胸最是好吃,偏不带我去!我自己弄条鸡腿回来,你到来吼我!”

  秦珂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是你小子自己跑开的好不好!”

  苏五连忙跳脚:“什么女子!力大如牛!痛死人了!”

  秦珂扑上去抓住他的衣领:“说!怎么才能复原!”

  “什么毒酒啊!哪里有毒酒!”苏五望着她的脸,秦珂的鼻子几乎贴在他的鼻尖上,他嘴上不饶人,心里却美开了花。

  “还说!就是你从南疆带回来的什么虫酒,酒里面飘着小黑虫,一股水果香,我喝了以后,尝什么都是一翻果香!”

  苏五连忙握住秦珂肩膀,将她扳到一个合理的位置,然后示意她张开嘴巴。秦珂虽然不愿意,却也没办法,只能堪堪吐出一点舌尖来给他看,那样子到极是可爱诱人。苏五一时竟看的有些呆住,眼神直愣愣的,气的秦珂一甩胳膊。

  “不给你看了!”

  “别啊!”苏五连忙拉住她,换了张歉意的笑脸:“你舌尖略有些红,没事。不过这酒是谁给你喝的?”

  “你三姐!我看她是恨透了我,才会这般折磨我的!”秦珂有些委屈:“还不都是因为你!”

  苏五憋不住笑了:“这酒的确是个奇怪的东西,南疆人叫它鹦鹉舌。”

  秦珂闻言一愣:“听听,我看我这次死定了!多诡异的名字!”

  苏五摇头:“鹦鹉舌有个奇怪的功能,凡是喝下去的人,舌头都会变成鹦鹉的样子。”

  秦珂吐出舌尖,死命垂下眼皮去看:“没呀!鹦鹉的舌头是尖尖的,我的还是原来的样子呀!”

  苏五又笑了:“不是形状,也不是语言,只是味觉上会出现异样。你喝了那酒后,又吃了什么?”

  秦珂皱起眉头:“饭桌上那么多东西,我自然每个都没放过。如何?”

  “你的舌头会在之后一昼夜内尝过的味觉中自动选择一样来进行重复。这便是鹦鹉舌的厉害了。”

  秦珂顿时瞪圆了眼珠:“我的天!这也太无厘头了!我后来吃了那么多东西,可根本没有这种奇异的果香!那是我从未尝过的味道!它到底复制了什么?你告诉我啊!”

  苏五顿时皱起眉头:“又来了!你就不能讲讲道理嘛!你吃了什么我哪里知道,这要问你自己了。不过不要紧,南疆有种藤蔓,叫逍遥萝,吃几片叶子就会没事。”

  秦珂一把揪住他:“在哪?哪有啊!”

  苏五眯起眼睛:“叫声好哥哥我就弄来给你!”

  秦珂眨眨眼:“叫大爷好嘛?”

  苏五顿时撇嘴:“我又不是老夫子,干嘛叫大爷!”

  秦珂食指点在他的脑门上:“想尽办法占我便宜啊!臭小子!别说南疆,你就算去了漠北,去了天边,也改不了这副死相!”

  苏五挤着眼睛:“你最好赶紧收回刚才的话,不然一定会后悔!”

  秦珂猛然间想起昨晚苍矢的事,连忙捂住嘴巴,陪笑不语了。

  苏五想了想,却还是觉得不妥:“我本是偷跑出来的,那逍遥萝在苏府,要怎么取出来呢?”

  秦珂一听,心里顿时凉了半截:“糟糕了!你回去的话,会不会被你爹活活打死!”

  苏五拍了拍秦珂的肩膀,一副欣慰慨叹的样子:“活了这么久,终于听见关心我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了。就为了这个,你苏五哥赴汤蹈火也要把药弄回来!”

  秦珂咧嘴笑笑:“一定要成功哦!”

  苏五前脚一走,秦珂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苏五虽然顽劣,办事却极是认真,尤其是秦珂交代的事情。他自然是不敢回去的,苏文康的为人他最为清楚,若是此时他跑回去,家法伺候在所难免。苏家的家法可不是闹着玩的。苏五想想都觉得汗毛直竖。

  他到聪明,从小路绕道苏家马场附近,远远埋伏了,就等马夫来遛马。果然,不多时,便见几个小厮边小声说着话,便朝这边走过来。

  几人竟过苏五身边,竟没发觉,苏五刚要喊他们,却听见一人道:“听说四公子回来后和嫡夫人闹翻了!”

  “有这事?”

  “起先我也不信,但这话是嫡夫人房里的水仙说的,四公子得知二公子的死讯先是哭的死去活来,后又冲进嫡夫人住处和她理论。”

  “理论什么?又不是嫡夫人害死他的!”

  “可我听说,二公子偏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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