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色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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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色生香-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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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这……”娄大急的直挠头。

  “这样吧,我只给你二十两,其余的钱你自己筹备。”秦珂抬腿要走,却被娄母拉住。

  “二十两够干什么!那是张家的丫头,人家也不是没见过世面,万不可这般草率!”

  “草率吗?我怎么不觉得。二十两白银,足够咱们从前吃喝一年的。你若觉得少,便同梨花要去。”

  娄母硬是托她不住,急的暗骂她狐狸精胳膊肘子往外拐。

  秦珂可不管那许多,一个人溜溜达达回到自己屋里,倒头便睡。许是白天里费了不少精神,一躺下便立刻进入梦乡。

  隐约的,竟见一个人远远的来了,身穿件古铜色长袍,袖子上还粘着几片竹叶,离的近了方才看清样貌,竟是苏清爵。

  秦珂喊他二公子,他只是摇头。问他穿了这许多衣裳是不是觉得热,他也摇头。再问他今日里躺在棺材中的可是他。他却垂首不语。

  秦珂说,那芽茶喝着还好吗?他却说,嗓子里痛。说着张开嘴巴让秦珂看,秦珂踮脚凑上去时,竟闻到一股子泽兰香。

  “好香!公子怎会这样的香?”

  “哎呦呦!公子的香,你怎知道!”

  秦珂被个银铃般的声音刺醒,一骨碌爬起来,对面竟坐着红袖白衫的小灵仙。

  “怎么是你?”

  “不是我,难道还是哪家香香的公子呀!”小灵仙边说边笑,竟一时扑在锦被上起不来。

  “都是你,带了一身的泽兰香,硬生生断了我的梦。”秦珂一巴掌拍在她的脑门上。

  “哎呦,还好意思说呢!告诉我,你梦见哪家公子了?”小灵仙凑上来,一脸猥琐。

  秦珂将她推到一边:“别离我那么近,泽兰香也会熏死人!是苏二啦!”

  小灵仙闻言愣了愣:“喂,痴三儿。那苏二不是已经死了?你莫不是被托梦了?”

  “托梦?!”

  小灵仙一脸煞有介事的模样,让秦珂一下子来了精神:“你可会解梦,算命之类的把戏?”

  小灵仙顿时皱起眉头:“什么叫把戏,那叫方术好不好。”

  “这么说你会喽?”

  “一点点,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哎呦,你祖祖祖爷爷不是张良嘛!张良会的,你多少该知道点吧。”秦珂拉住她笑眯眯道。

  小灵仙撇撇嘴:“你且说来听听,我看看能解不能解。”

  秦珂依样将梦境说了一遍,那小灵仙一会张嘴,一会叹气,一会又戳戳鼻子。直到最后才摇头道:“怕是他死的冤啊!”

  “冤枉吗?我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秦珂大声道。

  “依我看,你最好别管这事。”小灵仙继续戳鼻子。

  “不行,他给我托梦了,我哪能置之不理。”

  “可你怎么管?”

  这话到把秦珂问住了。的确,她怎么管?一个外人,能对堂堂苏家的家事指手画脚吗?

  “你也觉得事情蹊跷,对吗?”秦珂转眼去看小灵仙。

  那丫头只管摆弄手里头的一尾辫子稍,扭来扭去。“好好的苏二,才二十几岁,怎就一下子没了。说是风寒,到底有多严重?我前儿还见他打马从山上下来呢。”

  “从山上下来?”秦珂瞪大眼睛:“他去山上干嘛?”

  “我怎么会知道,反正是独自一人,脸上表情严肃的紧。”小灵仙歪着脑袋回忆着。

  “唉!”秦珂叹口气:“这些公子小姐们,真是搞不懂。我那银簪子,一直在周春晖那里,竟到现在也赎不回来。”

  “怎么回事?难不成赎金今年又长了?”小灵仙瞪大眼睛。

  “谁说不是,现在涨到了一百二十两!一百两我都拿不出呢,更何况如今我哥哥又要娶二房,真是雪上加霜。”说到这里,秦珂皱起眉头。一想到梨花的脸色连她也犯怵。她那动不动就以死相逼的性格,不要闹出人命来才好。

  “这周春晖果然吝啬,怨不得别人叫她吝啬周。”小灵仙撅着嘴巴,眼睛一骨碌的乱转。

  “簪子的事,宝珍娘子还不知道,九年了,她也曾提起过,我都闪烁其词,每每想来,都觉得有负于人。”秦珂低着头。

  小灵仙眨巴着眼睛道:“你哥还真是不见男娃心不死啊。”

  秦珂冷哼道:“我看,这家里怕是要出大事了。”

  如意面馆的红纸

  小灵仙走后,太阳便下了山,秦珂来到库房,取出些芽茶来,那些被啃食过的地方留下了淡淡的红边,像是上了一层浅锈。她包了一包茶叶,摊开来放在案头,借着夕阳的余晖,她柔韧的眉头越皱越紧。

  梨花就是在这时候走进秦珂的屋子,她的方脸此时焕发着红润的光泽,许是夕阳的关系,为她本事犀利的目光镀上了一层浅淡的玫瑰色。

  “我今天去集市,遇见了一个人。”她的声音淡而沙哑。这些年她便习惯了用这样一种语态说话,说的人心里冷冷的。

  秦珂抬起头:“我没时间跟你打哑谜。”

  “哑谜?”梨花冷冷的笑:“你若不想听,我可以不说,不过,千万别后悔。”

  秦珂仍旧皱着眉头,此时此刻,她脑子里满是那碧绿的虫子,梨花的脸在她的眼中仿佛只是一道影:“说吧,我听着呢。”

  “你该怎样报答我呢?”梨花眯着眼睛,冷冷的说。

  秦珂叹了口气,这些年来,每个人都变了,只有梨花没有变,她的心中仿佛有一团火,时时刻刻敌对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就算她真的命苦,秦珂也无法再同情她了。她甚至也想摆脱她,不想再看见她那苍白的脸,也不想再听见那沙哑干涩的声音。

  “这话应该我问你。”秦珂摇着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和我过不去。我在这里没有妨碍你啊,我救了你的女儿,甚至也救过你的命。你为什么不能换个态度,至少咱们该和平相处吧。”

  梨花先是愣了愣,随即冷哼道:“我最讨厌的就是你现在这种架势!高高在上,自命不凡!你凭什么?一个天生痴傻的丫头,你凭什么和我斗!”

  秦珂站起身来,定定的注视着梨花的眸子:“你想说什么快说吧,我不想和你吵架。”

  梨花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冷光:“好啊!这个名字,你有好些年不再提起了。”说着,她将目光对准秦珂:“在朱雀大街上有家面馆,常年给客人寄存货物,如今有些东西放到发霉……”

  秦珂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有什么东西猛地灌进了她的肺,一瞬间阻止了呼吸。她的眸子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

  “是,是他吗?”她的声音开始颤抖。她甚至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在说话。

  梨花淡淡的说着:“我不知道那面馆是不是还给别人存了腐败的东西。”

  “是他!天哪!一定是他!”秦珂只觉得整个人仿佛漂浮在空气里,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朝心脏涌来,甚至能听见那汩汩流动的声响。“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秦珂顾不得擦去眼泪,转身便朝门外跑去。夕阳沉默在山头,不知从何处飘来了一朵乌云。风越发的凉了。

  是你吗?鸣泉!

  秦珂的裙裾像是乍然开放的蝴蝶兰,她一路狂奔朝着朱雀街的方向而去。九年前,她被邱锦生吓的魂魄离体。是鸣泉硬生生的将她救了回来。起初她只是一具行尸走肉,没有思维,没有直觉。直到鸣泉走后,她才渐渐恢复了记忆。不知是何缘故,鸣泉的离去,仿佛是又一剂药,彻底治好了她的脑子。可当一切的记忆和思维都回到她的身上后,想念鸣泉的痛便越发的明显了。

  十一二岁时,她还会哭闹着要跟着他去南疆。可再过几年,那沉重的疼痛却让她不敢再去想这个人。她只能将他封印起来,等待着命运再次将他送回柳原。于是,她没有去面馆取回他们的东西。而面馆的老板娘却也是个实在人,那些蜜饯和艾草年复一年的被保存着。因而,人们经过那家叫做如意的面馆时,总能看见一张红纸,上面写着:艾草蜜饯,主人鸣泉,速来认领。

  鸣泉没有回来,那张纸变得破烂不堪,夏天被艳阳炙烤,冬日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秦珂再也不敢去那条街,她怕被老板娘认出来,怕她让她取走他们的东西。她不是怕付钱,怕的是,面对那份沉重的无以复加的思念。

  “死鸣泉!你说过不离开我!说过咱们是亲人!”秦珂的泪横飞出去,风回馈了她细碎的雨丝。

  路上的行人也开始奔跑。

  “下雨了!”有人喊道。

  临街的女人放下竹窗,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秦珂逆着人群,像是一条逆流而上的鱼。

  “鸣泉!别走!你等我!”秦珂的裙裾上沾满泥水:“明明知道我在这个世上有多么孤独害怕,为什么还要离开!你欠我一个解释!”

  拐过一个路口,秦珂已经看见了如意面馆,那张残破的红纸果然不见了!她驻足在雨中,雨水大了起来,噼里啪啦落在她的头顶和肩膀上,像是有人在当头棒喝。

  “鸣泉!”秦珂抹去眼前的水,想看的再清楚一些。“真的!红纸不见了!一定是鸣泉取走了东西!”她泣不成声:“傻瓜!九年了!要那些做什么!既然回来了就该先来找我啊!鸣泉!你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她朝面馆跑去。

  可就在这时,一行男人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硬生生将她拖住。秦珂惊讶的转身望去,却对上了身后一双幽黑发亮的眸子。

  “你们要干什么?”她惊恐的喊叫着。然而,没有人回答她的话,男人们沉默不语。

  街道上已经没有人了,秦珂也是在这时候才发现的。

  “救命啊!”她开始大声疾呼。可是没有用,空空的街头只有她的叫声很快就被雨水淹没,男人们七手八脚将她抱起。

  秦珂拼命挣扎,她死死盯着如意面馆的门窗:“鸣泉!快来救救我啊!救救我!”

  她挣扎的太厉害了,令男人们有些无措。这时,那个有着幽深黑眸的男子猛的喝止了众人。他蒙着脸孔,秦珂看不见他的样子。透过雨水,那双黑眸迸射出一道犀利的光,直刺的秦珂心里发寒。

  她倒在地上,身上满是泥水。“你放了我,我给你白银五十两!”她瑟瑟发抖,却仍旧假作冷定的喊道。

  男子没有说话,他那刺人的眸子里迸射着狂野的倔强。秦珂终于垂下头去,她明白了,这男人是来抢亲的!

  “六十两!”她低声道。她知道男人能听见,因为他已经站的如此之近,她能看的清他脚踝上的刺青。

  “七十两!”她闭上眼睛,恨声道。

  “我不是来打劫的!”男人俯下身来,隔着他的蒙面,秦珂感觉到一股热气喷在她的脸上。

  “人总需要钱!”秦珂抬起头来,雨水在她脸上流成小河。

  男人摇头,黑眸里闪出赤裸裸的讥讽:“汉化了的女子,啰嗦!”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啪的一声。众人都愣住了。那男子的脸上已经重重的挨了秦珂一巴掌。秦珂以为他会大怒,却没想到,取而代之的是身子一轻,她的双脚已经离地。

  “放开我!”她这才想到要挣扎,却已经来不及了。那男人的手臂牢牢抱住了她,竟像是一件战利品。

  众男人发出一片呼声。

  就在这时,如意面馆的门开了。一个白衣人走了出来。斗笠上面溅着雨水,在蒙蒙的水帘后面,若隐若现。

  “鸣泉!鸣泉!”秦珂高声喊叫。

  男人们立刻将他们围在中间,转身朝城外跑去。

  秦珂挺着脖子,她亲眼看着男人们健硕身体的缝隙后面,一个白衣人缓缓走出面馆,手里拎着几样东西。

  “鸣泉!救救我!我是秦珂啊!我是秦珂啊!!”

  赤裸裸的抢亲啊!

  秦珂被那一行人架着,眼见着一辆马车从身边经过,那深紫色的帷幔,一看便知道是各路亲王所用的。她的嘴巴被堵住,只能挣扎着从人群里伸出手去。她那苍白的手臂在一群黑衣男子中间,尤其醒目。加之两队人马离的实在太近。对方的侍卫果真看见,转过身来。

  男人们赶紧一抬胳膊,露出手臂上的刺青。一只巨大的眼睛被花环环绕,一看便知是大落英山的琼族人。

  那侍卫顿时停下脚步,一手按在刀把上,定定望向这边。

  蒙面男子沉声道:“琼族抢婚。”

  那侍卫闻言点点头,手缓缓离开刀身,转身而去。

  如意面馆前的白衣人脚步迟疑片刻,转过身去时,街头尽是一片灰蒙蒙的水雾。他摇头苦笑。却在这时,朦胧的水雾里走来一架垂着深紫色帷幔的官车。白衣人皱了皱眉头。

  车前是个戴刀的侍卫,那人快步上前,垂首道:“荆惠王有请阁下。”

  白衣人也不答话,雨水砸在他的斗笠上,他再次抬眸朝水雾深处望去,良久,才一转身,俯身走上车子。

  秦珂被一路抬着,胃里翻江倒海。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被人扔在竹筏上面。男人们兴奋异常,群体高歌起来。

  秦珂狠命瞪着眼前的男人,那人缓缓走过来,伸手除去堵在她嘴里的布条,令人没想到的是,秦珂竟然猛的一倾身子,吐在了他的身上。

  众人顿时傻眼,齐齐转身去看那男子。那男人果然被激怒,甩手就是一巴掌,秦珂的脸砰的一声,摔在竹筏上面,脸颊上顿时出现了一个血口子。

  “臭丫头!竟然敢吐在所额身上!”有人叫骂起来。

  “所额,都说她是狐狸变的,你不要后悔啊!”

  那男人将衣裳脱去,转身丢在荆江中,赤裸着的上身虽然很瘦,肌肉却根根分明。若是在现代,秦珂肯定会尖叫,那明明是形态完美的六块腹肌哦。可现在她没有那个心情。她愤怒的盯着男人。

  “你叫所额?”她气急败坏的说道:“快放我回去,否则你们寨子会倒大霉!我可不是个吉祥的人!”

  那男人冷哼一声,摘掉蒙面,一张英俊的面容顿时令秦珂吓了一跳。这张脸野性中透着大男孩的稚气,皮肤虽然黝黑,但那光泽,简直跟镀了金一般。

  男子甩开头发,雨水湿透的发丝编着细小的发辫,在脑后束成一束。左耳上垂着一枚精致的铜环,随着他一步步走进,铜环的光也越来越刺眼。秦珂这才发现,只有他手臂上的刺青一直延伸到胸前,形成了难以看懂的图案。

  “我不叫所额。”他冷声道。

  众人不屑的望着秦珂:“所额是寨子里英雄的称号,他的名字是苍矢。”

  秦珂一撇嘴:“苍蝇屎有什么好炫耀的!”

  男子的眸子顿时一冷,随即竟哈哈大笑起来:“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了你。琼族男人有始有终,既然抢了你来,你从今日开始,便是我的妻子。任凭谁,也改变不了!”

  “靠!你还真敢吹啊!”秦珂瞪着他的眼睛。

  男子顿时一愣:“靠什么?我什么都不靠。只靠自己。能嫁给我是你的福气!”说罢,他跳到船头,撑起竹竿。

  众人连声喊着听不懂的号子,朝大落英山划去。

  秦珂手被绑着,焦急的望着四周,却发现,求救是根本不可能的,而荆江水域宽广,水流湍急,水草缠缠绕绕。如果贸然跳下去,只怕真的九死一生。可如果不跳,难道就这么被他带走?这男人长相虽然不错,可毕竟是深山蛮族。再说,刚刚看见的人到底是不是鸣泉?这样想着,她已经靠到了筏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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