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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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嫁皇后-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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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如清风:“贤妃听不明白么?今日有一位侍卫犯了错,已被冷统领秘密处死。”

    西宁怀诗轻微的晃了一下,娇怜的身子仿佛支撑不住似的,浅枫色宫裙随风掠起,裙裾上的素色飞蝶翩翩飞舞。泪珠儿悬于眼眶,盈盈欲坠,眸中似有悲痛流漫散开……

    心里泛起一丝不忍,我凝眸狠心道:“贤妃这是怎么了?莫非贤妃认识那位侍卫?”贤妃可知那侍卫犯了何罪?

    西宁怀诗坚忍道:“所犯何罪?”

    我缓缓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侍卫死得好惨,从头至尾死咬牙关、不吐半句,可笑的是他拼死保护的那个女子,竟然无动于衷,毫不理会他的生死。”

    西宁怀诗紧紧咬唇,泪水涟涟,身躯剧烈的发颤,散乱的青丝因风拂动,脸色苍白如雪,诡异森然仿佛厉鬼。须臾之间,她激烈的干呕,一声声的颤动我心。

    我微闭眼睛,一字一字咬牙道:“贤妃西宁氏,意外滑胎,大恸,神思恍惚,失足落入蔚茗湖,薨。”

    西宁怀诗凄然一笑:“皇后当真不念昔日情分?”

    我娇声大笑,须臾平缓道:“当日叶将军府,贤妃可有念及昔日情分?”

    西宁怀诗考前两步,森然盯着我:“皇后可有为陛下想过?你是前朝皇后,是民间传言的妖后,怎能滞留宫中、损坏陛下圣德与千古名誉?我只是助皇后一臂之力罢了,好让皇后死心离开陛下,不再妖颜惑主。”

    我越发狂肆的放声大笑,腰间流垂的璎珞玎玲作响,清脆的融入内殿的风云暗涌。心底沉痛如绞,我讽刺道:“如此说来,我该对贤妃感恩戴德了?”

    西宁怀诗陡然屈身跪地,扬脸凄切的望我,一脸的灵气化作烟雨神情:“端木姐姐,我错了,不该害你……不该心存妄想……事已至此,恳求姐姐宽大为怀……”她摸着小腹,泪珠一如断线之珠簌簌掉落,“孩子无辜,姐姐已为人母,心怀仁慈,恳请姐姐放过我的孩子……”

    我淡淡的审视着她:“贤妃知错了么?或许陛下对你并无真心,可你……酿此大错,陛下绝不会放过你。”

    西宁怀诗的泪水潸潸而下:“姐姐盛宠,只要姐姐肯帮我……”

    我唇边的微笑深深浓了,斜视着她:“我为何要帮你?”

    西宁怀诗轻轻笑了,凄零道:“是啊,你为何要帮我?我那么害你……我并非存心害姐姐,只因……”她的笑越发单纯而真挚,仿如多年前那个活泼清俏的侯门千金,音如清铃,动人心怀,“那日叶将军大婚,我才知道,原来,我与陛下早已相识……”

《》第2卷 两朝国后的传奇 昔日仇恨

    她苍白的脸,仿似一枝花色纯白的梨花,淡妆佳人、身姿纤楚:“嘉元十五年,那个阳光明媚的三月,陛下与我在洛都大街上无意邂逅……我在玉器店里买玉簪,却发现钱袋不见了,正当我窘迫之际,陛下仗义疏财,帮我付了定金……可惜,后来再也没有遇见过陛下……”她抬眸望我,目光倏然坚定,“叶将军府,当我再次见到陛下,我对自己发誓,我要嫁给陛下,我要成为陛下的皇后。//”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令人怀念的美好往事,原来她亦觊觎皇后宝座。我连连冷笑:“你听闻那些传言,便决意置我于死地?只要将我逼走,你自然可以凭借你的家世进宫成为妃子,继而成为皇后。”

    西宁怀诗嗤笑道:“是,只要你消失了,陛下就会喜欢我……可是我没想到,陛下对我根本没有半分真心。”突然,她的眸光尖利起来,脸庞愤怒得扭曲,“你走了,还有凌璇,还有上官蓉儿……陛下最喜欢上官蓉儿,册妃后整整一月,陛下来过初芸宫仅仅一次,一次而已……我本以为可以联合凌璇一起对付上官蓉儿,未曾想凌璇心思歹毒,竟然诬陷我与侍卫有私情……”

    她仰天狂笑,身子剧烈的颤抖,随之干呕起来……

    因果循环,冤冤相报。//后宫并无绝顶聪明的女子,只有坚韧的女子,隐忍至最后,伺机下手,给予敌人最致命的一击。

    心底蓦然腾起一丝丝的不忍,西宁怀诗亦是一个可怜可悲的女子。历来后宫之地,怨气弥漫,仇恨纠结,血腥残酷不亚于沙场。而这些怨气与仇恨,来自于千年来约定俗成的皇家典制,三宫六院,三千粉黛,全为帝王一人拥有。帝王也有自己喜好,也只不过是一个寻常男子,佳丽、美眷缤纷满目,他想要的,又有多少?一瓢,或是若干?

    或许,很多帝王多情而薄情而无情,然而,也有一些帝王专情而痴情,即便绝少!

    西宁怀诗抓忽然住我的裙摆,泪水洒落,容光酸楚:“端木姐姐,他待我很好,一直陪着我……这皇宫看似华丽,夜里却很可怕,只有我一人,初芸宫那么大,没有一个人影,只有窗纱上诡异摇晃的影子,真的好可怕……是章信告诉我不要害怕,他说他会保护我,从此,我就不害怕了……”

    她声泪俱下,眉眼凄楚的模糊着,神色悲恸得令我极为不忍:“端木姐姐,求求你,这是他的骨肉,也是我唯一的寄托……求求你,让我离开这儿,到一个很远的地方……此生此世,我会念着姐姐的好,下辈子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她悲恸的模样,令我深深动容,心中无比疼痛,我却只能清凉道:“你当真要离开?”

    西宁怀诗坚决颔首,上身伏地,埋脸在宫砖上:“求姐姐成全!求皇后成全!”

    ——

    神康三年四月,贤妃西宁氏失子,不育,大恸而形容憔悴,神思有异,登凤凰台失足而坠,薨。//

    坠落的是身穿贤妃服饰的小英,首部血肉模糊,脸部鲜血横流,脸容几不可辨。西宁怀诗于清晨出宫,车夫是章信,阿缎伴行,言称皇后娘娘出宫前往叶将军府,冷一笑依言放行。

    到了渺无人迹的角落,分道扬镳,章信驾着马车扬长而去,我携着阿缎登上另一辆车驾,前往行宫。

    夏初,阳光暖暖,天宇高而深广,湛蓝如深海,流云轻轻的飘扬。行宫风清气朗,花木繁盛,花色胭脂而风流。

    碧水悠悠,微风轻抚下,眉湖仿如一枚碧绿的翠玉,色泽清澄,碧到了浓处,仿是透明。我转眸盯着阿缎,悠然道:“阿缎,我说过,你们姐妹俩想要什么,有什么愿望,我一定尽力为你们实现。”

    阿缎略微抬眸,静静道:“娘娘,奴婢唯一的愿望,便是一生跟随娘娘、伺候娘娘左右。”

    我步入“在水一方”,忽有奇异的芬芳袭来,沁入口鼻,淡而有味。我坐下来,拉她坐下,细细凝视她:“你们该有自己的幸福。阿缎,我并没有将你们当作奴婢,自然希望你们寻一个好夫君,一生无忧。只要你们一句话,我为你们做主。”

    阿缎连忙屈身下跪,脸容恳切:“娘娘大恩,奴婢铭记于心。之前奴婢愧对娘娘……娘娘回宫,奴婢更是开心得无法入眠,今后只想跟随娘娘,一生伺候娘娘,旁的从未想过……求娘娘恩准奴婢俩伺候左右。”

    我扶她起来,握住她的手:“难得你们忠心耿耿,也罢,既是你们心愿,我也不强求,今后,有我恩宠一日,便有你们的富贵一生。不过……若有行差踏错,或是别有异心,我会如何,你心里应该很明白。”

    阿缎抬眸直视我,目光坚决:“奴婢谨记在心。”

    我笑了笑,望向亭外的几株荼蘼,花枝上花色洁白,花蕊微染嫩黄,簇簇拥拥的如雪堆砌。

    “娘娘,奴婢沏茶来,可好?”阿缎细声道。

    我轻轻颔首,却听阿缎疑惑道:“娘娘,有人来了。”

    我回身一望,碧空如洗,大雁掠过薄云,剪断一缕丝绵。那人缓缓踏来,白衣黑袍,模糊的面容渐趋清晰。恍然忆起那晚流澈净言及荼蘼,方才惊觉或许是他有意安排!

    阿缎淡淡施礼:“奴婢告退。”

    燕南大将军踏入亭子,萧萧站定,静静的望着我,浓眉微蹙,黑眸中流散开层层叠叠的柔情。时光倒退,流年暗换,仿佛仍是垂柳依依的扬州、烽火动荡的扬州,他的伟岸而孤漠,他的苦涩与相思,他的纵容与忍让……我却只有恨,满心仇恨,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幻影破灭,我淡淡笑道:“明日即要启程,将军一路顺风。”他仍是一言不发,定定的目光渐趋深切而迷离,紧紧捆住我,仿佛他的眼前是一样失而复得的心爱之物。心底轻叹一声,我依然淡泊道,“那日朝上多有得罪,令将军受苦,本宫在此致歉。”

《》第2卷 两朝国后的传奇 诀别之吻VS江山美人

    燕南大将军微牵唇角,却是无限的勉强与伤怀:“你已经有所选择了么?”

    我疑惑深深:“选择?”

    他靠近我,深情的目光洒于我的脸上:“扬州东郊,假如你我之间没有仇恨,假如让你选择,在流澈净与我之间,你会选择谁?”

    我平润的笑了,坦然望他:“我不会选择。//”

    燕南大将军眉心愈发纠结,双眸渐渐的热了:“为何不会选择?”

    我的脸色沉静如水:“没有选择这一说,我只忠实于自己的心。”

    燕南大将军刚毅的脸孔切然痛开,痛心的眼眸满是遗憾:“我只恨,我们初见的那一晚,我没有将你带走。”

    亭外的青石砖上洒满浓烈的阳光,灼灼晃眼。我沁凉一笑:“人生的际遇往往如此,强求不来。将军该随遇而安,或许在你转弯之处,柳暗花明也未可知,那亦是一种幸福,不是么?”

    燕南大将军怅然的移开目光,似是自言自语:“今生,我终究与你无缘?”

    我坚定道:“我相信缘分,将军也相信缘分,拿得起,放得下,方是英雄本色!”

    他再次靠前,与我仅隔一步,面容上荡开轻缓的笑,却是苍苍如北地秋风、悲伤入骨:“你还恨我吗?”

    微有热气袭来,我颊上微热,转身悠然坐下,平缓道:“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生死沉浮,血腥屠戮,看得多了,一切就都看淡了,陈年往事,真的不想忆起。”

    燕南大将军眉宇间沁出悦然之色,沉声道:“谢谢!得你一句话,此生再无遗憾。”

    我起身行至亭沿,望向繁密的荼蘼,深深碧叶烘托出洁白的花瓣,纯透雪明,宛如谪仙一般不染纤尘。我幽幽问道:“开到荼蘼花事了,将军可听过此话?”

    燕南大将军走过来,站于我身旁,亦望向那洁白无暇的荼蘼:“没听过,此话有何深意?”

    我倩然一笑:“开到荼蘼,群芳凋谢,一切皆已了结。//”

    燕南大将军似有了然,温和道:“原来如此!”

    他的嗓音里,仿佛隐藏着深浓的悲哀与无尽的迷思。

    我转眸看他,盈盈笑道:“我让阿缎沏了茶,将军要来一杯吗?”

    燕南大将军转身面朝着我,眸底簇拥着洁白如雪的眷恋与不舍,目光流连于我的脸上,层层纠结:“不了,我该走了,明日启程,杂事繁多。”

    我微微一笑,眸色清亮:“在此恭送将军,祝将军一路顺风。”

    他眉宇如水,似是愁绪难抑,刚要说什么,却又生生咽下,欲言又止的模样令我直要笑出来。片刻,他神色痴迷,低哑的开口:“可以……与你告别一下吗?”

    我蓦然一怔,呆呆望他,随即明白他此话深意——他要与我拥抱告别,最后的拥抱,以此了结。我故作不明,嫣然笑道:“此时不是告别么?将军及早回去准备吧,恕本宫不远送。”

    燕南大将军目光明澈,脸色郑重而清寂。静默无声,亭外流光飞舞,湖上阳光流丽,澄透空净,却令我无端的发怵。

    我面朝着他、端端然后退,谨声道:“将军还有话说?”

    他脸若静波,陡然扯住我的手臂,用力一扯,我身子不稳的被他扯进怀里。他呵在我脸上的气息渐热,眸色越发暗沉,双臂慢慢收紧……

    我极力挣扎着,气恼的瞪着他,愠怒道:“这是行宫,放开我!”

    燕南大将军捉住我双手,反剪在身后,扯开双唇、拉出一抹明澈的微笑:“嘘……不要说话,闭上眼睛……”

    我愤怒的瞪着他,却是动弹不得,只见他的眸光灼热如沸,慢慢俯唇——我别开脸,他落了个空,无赖的笑着,不气馁的握住我的后脑,在我眉心落下一吻,缓缓下移,眼睛,鼻子,双唇……我惊骇的震住,一动也不敢动,怒火炽炽,紧闭双唇,而他只是轻轻碰触着我的唇,仿若花瓣覆住,我能感觉到,他的双唇湿热而颤抖。//

    亭外,微风徐徐,荼蘼皎洁,似是缱绻之姿。

    挣扎无果,我竟然有些发愣,只觉无比漫长……他终于放开我,呆呆的看着我,黑眼中迷离之色渐渐冷却。

    燕南大将军轩一轩浓眉,唇角隐有笑意溢开:“今日一别,许是今生再无相见之日,皇后娘娘保重。”

    未及我开口,他昂然越过我,径自离开亭子。夏初湖光明艳,扶疏花木承露,淡蕊含芳吐兰,他的步伐轻快从容,背上舞动着明媚的光影。

    陡然,我面色一凛,惊骇的直了目光,怔怔的望着前方一抹玄灰的人影,从一株密密匝匝的碧树转身而出,神出鬼没一般的降临行宫。玄灰便袍,广袖拂荡,袂上织金明纹与阳光交相辉映,衣襟上章纹繁复,简素服色丝毫不减丰神、轩昂的帝王风仪。

    方才荒唐的举动,他都瞧见了么?虽是他默许燕南大将军与我告别,却无法释怀另一个男子拥着自己的妻子吧……

    流澈净踏进亭子,脸上仿佛仍然浮动着璀璨的光色,却平静如秋波。

    我迎上去,站定于他的跟前,扭着细眉,凄楚的看着他,一滴晶莹泪珠摇摇欲坠……

    他的眉宇拢上一抹淡淡的笑:“气恼了?害羞了?”

    心中一惊,他果然瞧见了。他生气么?介怀么?为何笑得如此诡异?

    我气恼的瞪着他,使劲的跺脚,别开身子:“你欺负我,骗我来行宫。”

    流澈净笑道:“他想见你,若我拒绝,人家会说,敬朝皇帝心胸不阔……”璎珞玎玲作响,他握住束腰的胭色丝绦,用劲一扯,将我整个儿旋进他的怀里,顺势搂住我,“别恼了,此次算我不对,好不?”

    我偎在他的肩上,细声道:“陛下是来接我回宫的么?”

    流澈净勾住我的腰,携着我前行:“急什么?上揽风楼。”

    轻摆之间,璎珞脆响,仿如击晶裂玉。我婉声笑道:“陛下今日很闲么?”

    他忽然顿住,诡异的盯着我:“皇后今日的装束不像皇后之仪,理当在此欣赏花事,就如寻常夫妻一样,只有琴瑟,不谈政事与家事。”

    今日一早,阿绸便去取了刚刚制好的海棠色轻绡流云裙,裙上并无繁复纹绣,只在袖袂上以胭脂色丝线织出几朵半开未开的海棠,举袂之间,似有海棠清香暗暗袭来;广袖削腰,纤长丝绦束腰,端系璎珞,款款摇摆间,摇曳出花枝上海棠的天然嫣红与简约雕饰。

    不防他打横将我抱起,我惊呼一声,只得环住他的脖颈,含笑凝睇着他,任他将我抱上揽风楼。

    楼阁内珠帘翠玉叮然响动,茜红纱幔轻拂摇曳,款款漾出旖旎风情。

    行至雕花门扇外的朱阑,流澈净放我下来,自身后拥住我,俯唇在我耳际:“绡衣流云裙,兰蕙香萦袖,璎珞轻声鸣,阿漫,此生谁也不能将我们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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