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出入怎么见人?
儒浒知道艳纨怀孕,心里比徐氏还要焦急。儒浒把艳纨打发回了娘家,把他的忠实佣人阿狗仔叫到他面前来说:“你跟随我多年,里里外外辛勤效劳,我大公心中明白。不过,现在我赋闲在家,家中大大小小人口又多,家庭经济收入不够支出。佣人都要辞掉,现在你暂时回家去,不久我就要到专区任职,到那时,我再带你到专区去……”
陶儒浒这两步棋,是经他精心周密考虑之后才这样走的。
第八章(3) '本章字数:1434 最新更新时间:2011…08…28 09:28:54。0'
艳纨怀孕一两月,肚子还未隆起。要是她回娘家顺利地将胎儿打掉,没有别人察觉,事情过后,
儒浒就可以把辞退了的得力爪牙阿狗仔再叫回来。万一打胎的事露了馅,他就将脏栽到阿狗仔的头上,并准备这样说:他发现儿媳妇艳纨和阿狗仔越轨之后,已将阿狗仔驱赶出家。至于艳纨,因二男伟珂不在家,只得暂时不作处理。
强盗抢偷了东西,逍遥法外,无辜者却当了替罪羊。这样的事不难找到。然而,儒浒的棋还未走定,事情的蹊跷已被徐氏察觉。
徐氏揣想艳纨回娘家去,肯定是设法打胎,她马上找伟?来商量,叫伟?给珂写信,说母亲病重,叫他赶快回家……
儒浒到专区去很多天了。
一天中午,伟珲突然收到父亲寄回一封信。信里仅写两句话,叫贾氏到专区找李先生,并带去一些衣物和银币。字写得十分潦草。
接到这封便函后,贾氏和她的几个儿子都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但也想不出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信中所说的李先生贾氏认识,在后方时,李先生在县府里当杂差。住在陶家邻近,常帮贾氏买米买菜。此人口甜善侃,从后方出来后,被调到专区宪兵营里混日子。儒浒信中叫贾氏到专区找李先生做什么呢?大家都想不通。
艳纨从娘家回来了,脸色稍显苍白,但精神还算不差。看到这些,徐氏明白,她肚子里的小生命打掉了。徐氏心中暗自宽慰。这倒也好,免得事情闹了出来,那个伪君子没面子,她儿子也见不得人。
艳纨回陶家来,好多天都不见家翁,心中顿生疑窦,她想,是否那件事被发觉了?但她又想,不会的。那件事绝不会有任何破绽。这次回娘家土法引产,娘亲也包得甚严,绝对没有他人知道。在家中,就算有谁察觉到,不是亲手抓着,谁也不敢议论。家翁的脾气大家都是十分清楚的。
虽然艳纨心里这么想,这么自我安慰,但是,心里总是没法平静,好像总有一块石头压在心窝上。
贾氏赶到专区以后,立即去找李先生。李先生带她到城郊龙华监狱去会见儒浒。过了两天之后,她又回家来。
自从荇翠母女被儒浒父子杀害以后,荇翠的母亲不甘心对仇人就此罢休。她请了一位中学国文先生,写一篇告儒浒父子的状子向县法院投诉。接着,儒淇也亲自写了告状,向专区状告目无国法的儒浒父子。鹤阳县法院看了告状,他们怕触动鹤阳这只老虎,状子就压了下来。
专区有个处理民事纠纷的机构叫民事委员会。主任就是前年带儿子来陶家拜访过陶儒淇的朱济同。他阅看呈状时,发现一份呈子卷面工整,书写清秀,叙述条理。直往下看,在落款署名的地方端端正正写陶儒淇三个字。这时,他眼前一亮。再将呈子仔细看一遍,接着,举起笔来,在呈子上批示:立即传讯陶儒浒。若情况属实,拘留待审。
对儒浒蹲牢房的事,只有贾氏母子几个人知道,家中的徐氏母子以及艳纨完全蒙在鼓里。不过在陶家庄,在鹤阳县城,陶儒浒蹲牢房的事已经传开了。在传扬的过程,好些细节人们有意或无意地加油添醋,说得有声有色。说儒浒到专区一下车,宪兵就把他带到警备处。当提问到他下令儿子伟珲杀害无辜亲人这件事时,他汗流浃背,双手发抖,尿水撒湿了裤裆。当他支支吾吾,企图避重就轻进行抵赖时,宪兵队长大声斥责,并摆出事实时,他就全身瘫痪像个瘪了的布袋,蜷在地上。又有人说,儒浒到专区民政委员会后,坐在一房间里,老半天没有人查管他。他见门外一个带短枪的士兵在踱步,他就问:“你们的主任是请我来开会的,为什么他们还不来接待我?”士兵不理睬他,只管踱自已的方步。他发火了,说:“你去告诉你们的朱主任,说鹤阳县陶儒浒叫他来!”就在这时,一个持卡宾枪的宪兵进来,把他带出去。这时他才知道情况不妙,双脚发软,脸色变白,右脚跨出了门槛,左脚总是跨不出来……
第八章(4) '本章字数:1409 最新更新时间:2011…08…29 08:50:59。0'
陶伟珂接到哥哥伟?的信之后,请了探亲假,昼夜兼程赶回鹤阳老家。伟?到车站迎接离家多年
的弟弟。他怕在家中谈话不方便,在车站将家庭的一些情况,特别是将艳纨的羞耻事详细地告诉给弟弟。话还没听完,伟珂拨脚步就要赶回家去。伟?说:“要冷静。事情到了这步,要想办法解决,冲动是要误事的。”
伟珂说:“一枪干死了她,是最好的办法。”
伟?说:“虽然情况这么样,但证据仍未拿到。要是就此仓促从事,是要吃亏的。”接着伟?又说:“你回家去,若无其事地对她既不冷也不热。慢慢地诱导她将那件事说出来,等她把事实说清楚了,到那时,才作惩治,这既合理也合法。”
听了哥哥这么说,伟珂觉得有道理。他只得忍着性子,跟哥哥回到家里。
艳纨见离家多年,在枪林弹雨中出生入死的丈夫归来,心中快乐得真是无法形容。
她把自已的卧房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床上换了一张绣有鸳鸯游莲的粉红色的新床单。两个绣有大红喜字的绸面枕头,双双挨在床头。一条叠得十分整齐的黄色毛毯,放在床边。丈夫的绿色军装端端正正地挂在衣架上。房里好像还洒淡淡的花露水。进入这房间,总会使人感觉到有新婚洞房的气氛。
在卧房里,艳纨偎在伟珂的身边,滔滔不绝地向丈夫诉说衷请、倾倒苦水。说她们婚后没几天伟珂就离她远去,她在家孤守空房。逢年过节,人家夫妻成双凑对,恩爱相随。她思念夫君,向谁诉说?鬼子飞机来轰炸,人家夫妻相互照顾,相扶相携躲进防空洞。她却孤身只影无处藏。鬼子来了,全家撤到山区后方。人家夫妻有事共同商量,她只得暗自垂泪叹命苦。婆婆的性格怪僻难度量,她老是板着面孔很少说话……说罢她就抱着伟珂十分伤心地哭起来。
伟珂在车站听了哥哥那番话后,恨不得见了艳纨就拔出枪来,崩死了她。现在,在她怀里,听到那字字泪,句句情的言辞,看到那多愁善感的脸上行行泪珠,他的心软了。他掏出手巾,轻轻地将她脸上的泪水抹擦。把她紧紧地抱着。在淡淡的灯光下,他仔细地端详着她的脸。他觉得她比以前更美了。更逗人动情了。像这样年轻而美丽的女子,结婚蜜月还未度满,丈夫就离她远去,让她只身孤守新房,叫她怎么不……他用手撩开遮在她脸上的乱发,将自已的嘴唇,悄悄地印在她那含情脉脉的双唇上,吻着,吻着,开头是比较客气而又十分文雅地吻着,接着就不顾一切地疯狂地吻着,吮着。
纸是包不住火的。陶儒浒在专区被拘捕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拘捕的原因也清楚了,就是他们父子合谋杀害同族无辜亲人。这样,在鹤阳县城理发店里,又有新闻发出了。
“一下杀死一家三条人命,连未出世的婴孩也未能幸免,这是鹤阳历史上所未有的。”
“陶举人的告状,震撼了专区警署。”
“专区法院追查鹤阳县法院缘何不审儒浒父子杀人一案。”
“陶儒浒在狱中绝食抗议监狱不叫人替他洗衣服,抗议监狱24小时内不通知家人来见他。”
县城里的市民、商人、陶家庄以及附近村庄的一些民众,几乎天天都在议论这一件事。县府里的大大小小的官员,对这件事也议论纷纷。
经过泪水的洗涤,经过感情的陶醉,伟珂的心好像软化了,哥哥在车站跟他所说的那些话,好像他全忘了。母亲徐氏见伟珂和艳纨两人在房间里,有说有笑,十分亲热,她心里十分不高兴。一天傍晚,徐氏叫阿珂到自已的房间来,开门见山地就说:“写信叫你回来是我的主意,叫你回来就是叫你和那只破鞋一刀两断。情况你哥哥跟你全说了。你也对你哥表示了决心。不过,这几天来,我看你和那个贱货,好像是油入了面似的,胶得很紧。你别让那妖精软化了。”伟珂说:“妈,你放心。我心中有数,我自会处理。
第八章(5) '本章字数:2947 最新更新时间:2011…08…30 08:50:44。0'
陶伟珂是个军人。他有军人那样坚强不屈的性格。但他有心计,也颇狡黠。他想,在他未找到确凿的证据来证实艳纨是真的**,正式离婚之前,他和她仍然是夫妻。她仍是他的妻子,双方应履行夫妻的义务和权利。她主动地向他呈献情爱,要是他不接受,这是违反了常情,这会使对方产生疑虑。同时,这对他自己也是一种“自亏”。他在战火纷飞的沙场,只要枪声炮声一停下来,只要弥漫的硝烟一消散,躺在帐蓬里,卧在战壕中看看天上的明月,听到旷野的风声,常常都会想起他们之间的情爱。然而,那仅仅是想想而已。现在,不用你想,也不用你找,面前就有人诚心诚意地给你呈献情爱,这怎不尽情享受?宁愿饿着肚子,赌气不吃送来的美味,这岂不是天下的大傻瓜?
母亲的责骂,他理解。她不知道自己儿子心中拨着的算盘。所以他任凭母亲的训斥,只是笑着。
早上起来,艳纨梳理完头发,见伟珂睡得正甜,知道昨夜他太累了,她悄悄走出房来,拿换下来的衣服到门前的小河边去洗涤。艳纨这几天来心情特别舒畅。现在的她跟刚从娘家回来发现家翁失踪的她判若两人。丈夫回来后,几乎整天跟她腻在房间里,谈过去、说未来、挑逗、作爱。使她深感满足和温暖。更使她心情愉悦的是从丈夫对她的态度中,完全可以判定,她所搞的肮脏事,人们全不知道。要是稍有一点蛛丝马迹传到她丈夫的耳边,他对她绝对不会如此疼爱。这时,一对白鹅从河的彼岸游来,它们依偎着在河面上自由自在地滑游,偶尔一只鹅翘头鸣叫,另一只盛情应和,看到这些情景,艳纨出口低吟:
鹅鹅鹅,
曲项向天歌,
白毛浮绿水,
红掌拨清波。
就在这时,一只白鹅拍着翅膀,呀呀地叫着,爬到另一只白鹅的背上去……看到这两只白鹅,她的脑子里马上浮现起她和他昨夜在床上的事来。她嘴角立即挂上丝丝笑意,低头洗涤着衣服。卧房中的伟珂醒来,伸了个懒腰,看艳纨不在,就来到梳妆台边,随手翻看台面上的几本封面发黄了的旧杂志,又闻闻那瓶花露水,又打开妆柜看看里面粗细长短的各种梳子及胭脂口红之类的化妆品。妆柜里还有一个别致的胭脂盒子,里面装着用白纸折着的一个蝴蝶结。拆开一看,上面用毛笔写着一首诗:
东皇已遣桐花开,
报与人间春返回。
行乐及时须记取,
朱颜老去不重来。
字写得十分流畅而老练。一看,笔迹好像很熟,但一下子又想不起究意是谁人手笔。再一想,他呆了,这不是……他再翻,盒子底下还有折成四方形一张十行纸,上面也写着一首诗,诗曰:
“风飘雨溅久浮沉,
弱椰寒花叹莫禁。
每当夜深人静后,
暗伤身世泪盈襟。”
这首诗的书写笔迹和蝴蝶结上那首完全一样,可以断定都是一个人的笔迹。这时,伟珂马上想起哥哥在车站对他所说的那些话,想起母亲对他的训斥。一团怒火在他心里燃烧。突然,他的脸色变得一阵红一阵紫。他恨不得一下子将她掐死。不过,他又极力地克制自已,他将这两张纸折好,装进了衣服口袋,阔步跨出了房门。
下午,伟珂在梳妆台边看书,艳纨在床边叠折晒干了的衣服。她撒娇的说:“今天累死了,洗那么多衣服,晒干了又要叠好,阿珂,你来帮帮我叠一叠吧!”说着她用眼睛瞟瞟伟珂,见他像块木头似的一动没动地坐在那里。她以为他看书入神了,听不到她的话,又说:“喂,你来帮帮忙呀!”说着笑了起来,他还是一动不动,坐在那里,没有答话。“你怎么啦?为什么不高兴呀?”艳纨停下手中的活,来到伟珂的身边。看他那绷着的脸,脸色十分可怕,她像抱着小孩似的抱着丈夫,吻着他的脸说:“不舒服吗?还是什么事使你不开心?”他用手推开了她,还是绷着脸没有说话。她急了,又走上来摇着他的肩膀说:“你怎么啦,说话呀!你别让我害怕呀!”艳纨几乎要哭了起来。
“你怕,你怕什么?要是你怕就不这样了。”
“我做什么错了?”
“问你自已!”
艳纨又抱着伟珂,尽管他用力推她,但她仍是紧紧地抱着他,吻着他说:“你先别动这么大的肝火,睡在床上我俩慢慢地谈。”接着就给他脱鞋子,又要给他脱外衣。他推开了她说:“我问你的话,你要如实说来。如说假话骗我,后果自负。”
听了这句话,艳纨估料她干的丑事可能让他知道了,十分紧张,但她又极力的保持冷静,她堆了了一脸苦笑说:“你问呀,我对你从来不讲假话……”。
“好,如果你对我说话不诚实,那就别说我对你没情义。”伟珂十分严肃地这么说。
“你说……躺在床上我们好好说好吗?”她又要拉他到床上去。
“你的胭脂盒里装着个纸折的蝴蝶结和折成四方形的信纸,纸上各都写有一首诗。这诗是谁写的?你怎么得来的?”
经过一番的犹豫之后,艳纨说:“我捡来的。”“你撒谎!”伟珂拍着桌子大声地喝着:“你不说我也知道的。”
艳纨马上跪在伟珂的面前,苦苦地小声哀求道:“阿珂,求求你别发脾气,那么大声别人听到了不好看。我们结婚这么多年,和睦相处,夫唱妻随,相依为命。即使你多年远离家门,在沙场穿枪林冒弹雨,我一个人在家孤守空房,抱枕独睡,也全无怨言……”
“你别说那么多了,你直截了当地回答我,那些东西是谁给你的?”伟珂不耐烦了。
跪在地上的艳纨抱住着伟珂的脚小声地说,:“我说,我说。是他……他给我的。”
“他是谁?”
“阿爸。”
伟珂想了一下又问:“他为什么要给你写这样的诗?”
“我不知道。”
“诗的意思你看懂吗?”
“有些好像懂,多数都不懂。”
“给诗以后还有什么?”
“没再干什么了……不过……“
“不过什么?你直说!”伟珂的声音又大了起来。艳纨不说话了。在伟珂的再三追问下,艳纨慢慢地说:“在后方山区,我们住茅草房,隔房的是竹子编的篱笆,篱笆上糊着旧报纸,我住在他隔壁,每当我换衣服或是洗澡时,他就从壁上的一个小洞里向我窥看。后来……”她停了一下,觉得下面的话很难出口,但是,她看到他那严厉的脸,炯炯怒视的眼神,她又不敢不把话直说下去。“有一次傍晚,家人都看电影去了,我正在房里换衣服,他就推门进来,一手将我口堵住,一手把我抱到床上,就这样,我被他……”说到这里她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阿珂啊,我错了,请你看在我们夫妻恩爱的情份上,饶恕了我,让我重新作人。要是你在我的身边,这样的事是绝对不会发生的。求求你,饶恕我吧!”
“别装可怜了!现在你流泪是没用的。你快把你干的丑事都说清楚!”伟珂黑着脸说。接着她又说:“在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