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江山一孤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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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江山一孤骑-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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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人,赐酒拜领,兄弟可没有孔二先生那等大方,只是断章取义地拮取了古人两句成诗,千金散尽还复来,但愿长醉不愿醒!
  孔二先生以为能入目前之景否?”
  孔文纪神色微变,说不出是什么状态,厉笑道:“妙极了,台端身蕴绝技,兄弟自承不如,文才上尤有独到之处,但愿长醉不愿醒,这句诗简直就是传神之笔!”
  关山月怔道:“这不过是诗仙李青莲的成句,并不是兄弟创作的,孔二先生何必作此谬赞!”
  孔文纪大笑道:“作诗的是李白,解诗的是阁下,青莲居士泉下有知,当叹知己于千古……”
  关山月闻言后略作思索,忽而神色大变,将手中玉捏得粉碎,切齿厉叫道:“你在酒中捣了什么鬼?”
  孔文纪冷冷一笑道:“佳酿系阁下自备,兄弟怎能搞鬼,只不过在中上涂了一点东西而已!”
  此言一出,四下皆是一惊,似乎没想到其中有这许多变化,关山月急声问道:“什么东西?”
  孔文纪微笑道:“兄弟的即景诗中已经说得很明白,台端知多识广,因何听不出来!”
  关山月的额上已经流下汗水来了,显见得在勉强用功忍住痛苦,口中仍喃喃地念着:
  “无限黄沙千载恨,百转星河几度秋……”
  孔文纪哈哈大笑道:“我只道明驼传人无所不能,原来也有不知道的东西,既是如此,兄弟倒不妨告诉台端,那子的内缘涂了一层“黄河秋星沙”,这五个字兄弟都曾嵌入诗句之内,否则怎敢算为即景诗呢!”
  关山月神色大变,突地撮口长啸,那匹明驼立刻又进入场中!
  关山月在坐垫下取出许多零星物件,掷在地下,再由怀中掏出一部份物件,同样地摊在地下,然后飞身上驼,朝四下惨然苦笑道:“各位所要的东西都留在地上,相信各位自己都认得清楚,不会摸错了……”
  四周的人都被眼前的情景震呆了,连说话开口的人都没有,一任他策着明驼,昂然地离开了!
  孔文纪直到他的影子整个在漠野上消失后,才爆出一种豺狼似的狞笑声,抢先走到那堆零星物件中,捡起一颗雀卵大小的珠子,珍重地收入怀中,然后朝四周得意地一拱手道:
  “兄弟幸托诸君之福,胜得此獠,亦为诸君略尽棉薄,请各位来自行认回失物吧!”
  四周静寂了片刻,才有人开始向场中走动,终南掌门吕无畏不禁轻叹道:“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结束的。”
  痛禅大师无言地摇摇头,只是以目色示意一个弟子去将少林信符碧玉如意取了回来。
  金沙堡主谷亮在领回杏黄锦旗时,忍不住对孔文纪道:“孔二先生替大家都出了一口气,老夫十分感激,可是不该由着他如此离去的,纵虎归山,后患无穷……”
  孔文纪哈哈大笑道:“谷兄尽管放心,不出六个时辰,这沙漠上就会多一具腐,鬼门关中,将会多一个冤魂。”
  谷亮微微一惊道:“那“黄河秋星沙”倒底是什么东西,会如此厉害法……”
  孔文纪哈哈大笑道:“这是一种很稀薄的药物,系产自黄河源头星宿海上一种名叫秋的植物,根下有黄豆般的根瘤,榨出瘤中的汁液,加以熬制,使成透明晶状颗粒,无色无味,可治风湿久痼等宿疾,其效如神……”
  谷亮惊道:“那怎能将他挫退呢……”
  孔文纪微笑道:“一滴是良药,十滴可穿肠,兄弟在玉内壁敷之量,足可杀死十人而有余,此物入腹之后,立刻化入四肢百骸,无物可解I”
  谷亮想了一下又道:“老朽记得孔二先生也曾在中饮过酒,何以不会中毒……”
  孔文纪得意地道:““黄河秋星沙”不易溶解,惟沸热之酒可化之,兄弟饮的是冷酒,故此毫无所得!”
  谷亮失声赞佩道:“原来孔二先生隔空运功热酒,是别有用心了!”
  孔文纪大笑道:“正是,这家伙年纪虽轻,一身功力却不在昔年独孤明之下,不是用这方法还治不了他,兄弟自知离火神功也无法奈何得了他,却可藉此将药力化解酒中,这小子果然中了计,他将酒雾用内劲聚住,再冷却归原,做梦也想不到酒质会因此而变了!”
  谷亮动容地道:“孔二先生神机妙算,可谓天衣无缝,泽惠天下,真是一件绝大的功德!”
  孔文纪大笑道:“谷堡主太过奖了,兄弟不过是为己张本,顺便也替各位代了一下劳,那里敢当功德二字,只是落魂谷一向与武林朋友疏于来往,希望能藉这个机会,与诸君略结微缘,日后诸君有暇路过六诏时,欢迎诸君驾莅敝谷小作盘桓!”
  谷亮呵呵笑道:“孔二先生太谦虚了,好在在喉头的二十年深结已经解开了,天下从此无事,我们这些武林朋友也该多连络,老朽在半年之内,一定会专程去拜访孔谷主的……”
  这时另有一部份武林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天色渐有曙意,孔文纪一拱手道:“事情已经完了,我们也可以散了,诸君如不介意,兄弟想先走一步!”
  谷亮弯腰作礼道:“孔二先生请!”
  一些感恩附和的武林人跟着致礼相送,孔文纪傲然地朝大家点点头,手摇摺扇扬长而去!
  漠野上的群豪也开始散了,人影在曙色中幢幢地移动着,吕无畏见痛禅大师仍是寂然不动,一脸茫然之色,忍不住问道:“掌门人还有什么感慨!”
  痛禅大师徐徐叹道:“天下是真的太平了吗?老衲只怕今后武林中的事会更多乱了!”
  吕无畏愕然道:“掌门人此言何指?”
  痛禅大师轻轻地道:“老衲只是凭着一种预感,却提不出什么根据,但愿这是杞人忧天,庸人自扰……”
  吕无畏沉思片刻,也似有所得地道:“掌门人之言,老朽也有些同感,今日会后,落魂谷隐然已有武林霸主之象,虽然那姓孔的替我们取回了令符信物,不知怎地,老朽心中对他却全无一丝好感!”
  痛禅大师轻叹一声,只是招呼门下弟子,默然地步上归途,一场惊天动地的风云际会,就是这么结束了!
  虽然在各人心中的感触上都有点一丝成功的兴奋,可是也有人替关山月感到惋惜,惋惜着一个年青高手的殒灭!
  这小伙子像一颗慧星,突然地出现了,也迅速无比地消逝了,生命虽然短促,却在人间留下了灿烂辉煌的印象……风刮在沙漠上,扫平了一些沙丘,又堆成了许多新的,昨夜聚在这儿的人都走了,风与沙掩盖了他们的脚印,沙漠上连一点痕迹都找不到了,可是在浩翰的人海中还流传着几个名字,明驼令、独孤明、关山月……这些名字所寄托的形体,在大家的印象中都已经死了,他们所引起的波涛还在人们的记忆中汹涌,等待着时间的浪潮慢慢去冲淡……
  ※        ※         ※
  风!在沙地上卷起了尘雾,整个大地都似乎在迷蒙中了。
  “叮!”“叮!”
  驼铃寂寞地响着,呼啸的风声中,这是唯一的异音,除此以外,还有砂石摩擦时的细碎声响,不过在风声与驼铃的比照下,它显得太微弱了!
  关山月无力地倒在驼背上,他已经支持过两天了,整整的两昼夜,他都在痛苦的煎熬中,他不明白自己何以能支持得这么久,因为在“黄河秋星砂”的剧毒之下,没有人能活过四个时辰,而他!却以超人的禀赋与特异的体力,竟能忍受两昼夜的痛苦……
  尽管如此,他还是很清楚,自己总不能免于死亡。
  此刻他正步向死亡,而且越走越近了!
  “恩师啊!我辜负了您的托付!可是失败在这种阴谋之下,我是多么地不甘心啊;在这种情形下折毁了您的令名,我如何能对您的在天之灵啊……”
  他很想抢天长呼,仰天长啸来发舒他的郁愤,可是他的喉管已被那剧毒烧得焦枯了,只能在心中发出这愤怒的呼啸。
  忽然,在风声中他听见了一阵急促的声音,根据久居沙漠的经验,他知道这是马蹄声,有人骑着马在后面追来了!
  “是谁呢?难道是那批江湖人追来杀死我吗?”
  “我宁可暴露骨在沙漠里,也不能落在他们手中,我!明驼令主第二代|怎么能把最后的一口气在敌人的眼前呢……”
  他很想摧一下身下的坐骑,叫它走得快一点,可是他连移动一下手臂的力量郡没有了,他只有在心中暗叫道:“老伙计,你加点劲,明驼令主第二代不能死在敌人手中,虽然我是最后一代令主了……”
  那匹白驼似乎能听见他的心声,果然拨开四蹄,跑得像风一般的疾快!
  关山月在心中萌起一股欣喜,暗暗地叹息了!
  “老伙计!还是你行,明驼不老,豪气常存,只是我无法再伴着你了……”
  跑了一阵之后,他忽然又惊奇了,因为后面的马蹄声不但没有拉远,反而越来越近了,急得他挣出了微弱的声音:。
  “老伙计!你怎么不行了,沙漠上难道还有马匹能跑过你的吗?”
  驼行依旧,蹄声更急,他不禁又发出一声轻叹,因为他发现座下的白驼并没有使出全力,所以才会被后面的马匹追上,可是他现在连扶手的力量都没有了,白驼跑得快的话,就无法再维持平稳,他就要摔下来了!
  “老伙计!别管我了!你使劲跑吧,我们不能同时落在敌人手里……”
  白驼倔强地发出一声低咽,却始终没有加快速度,马匹终于追了上来,马上纵起一条人影,去扣白驼嘴下的嚼铁,白驼将长颈一昂躲开了。
  可是驼背上的关山月却因为这一抖的原故,从上面翻落下来。
  扣驼的人影急速回身,接住他的身形,关山月在朦胧中只看见一张白白的脸与一支长长的辫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他的神智又回复清醒时,才发现自己已躺在一个绿洲的水池旁。
  沙漠中难得有水草的地方,偶而有一两块接近水源的沙地,靠着水的滋润,杂草丛生,居然一片碧绿,与死黄色的沙漠大相迳异,乃得绿洲之称。
  关山月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要判断自己现在究竟是生还是死,沙漠中人最大的愿望是死在绿洲上,所以他见到绿洲之际,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努力地搬动一下身子,他感到自己依然处在十分痛苦中,只是精神略微振作了一点,不禁轻轻一叹道:“听说死后一切痛苦都消失了,怎么我的痛苦却永远伴随着我……”
  一语未毕,身后传来噗的一声轻笑道:“像你这种疑神见鬼的人,死了也不得超生的!”
  关山月蓦然回顾,却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穿着漠上牧民的装束,白而圆的脸,大大的黑眼睛,粗而长的辫子,神情显得很调皮,正是自己在驼背上坠下时看见的那付情状,不禁微微一愕,半天后才低低地问道:“姑娘……我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
  那女孩子双眼圆睁,鼓起嘴怨声道:“你死了!你现在是见鬼,我就是鬼!”
  关山月又是一怔,可是他在那女孩子表情中看出她是在说气话,因此也知道自己并未身死,乃轻轻一叹道:“姑娘请不要生气,我因为身受重伤,自知必死,所以才这样想……”
  那女孩子还是气呼呼地道:“你既然知道自己受了重伤,干吗听见我们追来了还要逃,我们又不是强盗,早知道如此,真不该救了你……”
  关山月只有苦笑一声,无言可答,那女孩子还想抢白他几句,忽然旁边插过一个中年人的声音道:“阿菁!这位客人中了剧毒,虽然服下清毒散,可是毒性并没有消退,你不要再跟他说话消耗他的体力!”
  关山月只见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忽然感到灵台穴上又是一麻,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耳边只依稀地听到那女孩子问道:“爹!他中了什么毒,您的消毒散还解不了!”
  接着是那中年人的声音道:“你别多问了,这种毒性对我的医道是一个挑战,我们把他抬回山上去,用我最大的努力,看看是否能够克制这种毒性!”
  接着他又迷糊地感到身子受了搬动,神志又陷入迷惑中了……
  ※        ※         ※
  六诏山的落魂谷主孔文通广传请柬,邀请各处武林知名人士与九大门派掌门参加他六十生辰大会时,已经是沙漠夜会后的三年了!
  由于孔文纪已毒毙明驼令主独孤明的传人关山月,使每一家的信物都得以收回,六诏山在武林中,已隐隐居于领导地位。
  一向不为人注目的六诏山,在这三年中,也不时有江湖人前往拜访,尤其是金沙堡主谷亮与一些单独成家的武师们来往得最勤,他们因为势力较为单薄,无法与那些历史悠久,基础雄厚的大门派相较,门下的弟子们略为起了一点小冲突,也总是忍气吞声的时候居多,自然而然地想与六诏山一通声气,以壮声势!
  而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因为受了孔文纪的一点恩惠,对六诏山始终很客气,凡事退让,一些小事情,只要是孔家人出头讲句话,大家就搁开算了I三年来,六诏山在武林中的活动越来越公开,声名也越来越大!
  落魂谷主孔文通的六十大寿是近年来武林中喧腾最沸的一件大事,这在半年前,请柬就发出去了。,各大门派的掌门人明知他们在这次聚会上定会玩出一些新花样,可是拘于情面,即使本身未克参加,也都派出门中极高地位的代表前来祝贺。
  寿诞是九月十七,九月十六暖寿,大家都到齐了,六诏山的落魂谷中形成一片空前的热闹,长棚下筵开如星列,宾客似云聚,大家都准备作竟夜欢饮……
  更深酒酣,八成的客人有了八成的醉意,金沙堡主谷亮满脸通红地站了起来,以他那响亮的嗓音大声叫道:“各位老师,各位朋友,三年前孔二先生在沙漠中以一杯毒酒,制服了明驼令主,替我们夺回了本门信物,这份恩情,武林朋友,莫不铭感于心……”
  这几句话说得太露骨,有几个人立刻表示出不满之色,谷亮似乎也有所感,马上接着大声道,“那一战独孤明虽死,然而他的传人关山月所表露出来的功力为有目共睹,各位若是单凭一己之力,有谁能击败他!”
  这几句话也是事实,表示不满意的人也只好将不满意的话下肚去,谷亮等了片刻,见没有人提出异议,乃得意地道:“明日即为孔谷主寿诞,兄弟谨备了一点寿礼,代表天下武林同道,向寿翁表示一点敬意!”
  说完之后,举手一招,立刻有两名汉子抬着一方金漆匾额,上面刻着五个泥金大字,在烛光中映耀光辉!
  “天下第一家”
  谷亮不等大家有所表示,随又大声道:“这一句话大概只有落魂谷可以当之无愧!现在就请寿翁哂纳……”
  终南掌门吕无畏就坐在少林代表心禅大师之旁,忍不住出声道:“这太岂有此理了,我们若是让他把这块匾送上去,就无异承认他是天下第一家了,这五个字那是随便可以得的?”
  心禅是少林痛禅大师的师兄,年龄在痛禅之上,造诣比他较差,却是少林的第二位高手,此次是代表掌门前来,自是不便多表示意见,只有轻轻地一扯吕无畏的衣服道:“吕掌门人请少安,谷亮此举虽迹近阿谀,然言之未尝无理,三年前若非孔文纪,我们的信符恐仍留在明驼令主之手!”
  吕无畏不以为然地道:“在那种方式下夺回信物,在下宁可让它仍留在明驼令主手中!”
  心禅摇头道:“孔文纪虽然胜之不武,可是隔空化酒,传热溶毒,他们在真正的武功造诣上,所表现的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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