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不是对他说的话,可恼的是,却只有他听得见,而那个最应该听见的人,她怎么也不可能听得见。
他几乎是愤怒地虎一声站起来,再打开手机,翻到收件箱里,调出那条短信,贪婪地再看了一遍。每一个字,都让他胸口的印章开始变红发烫,直到如同挨过烙铁的纸片一般熊熊地燃烧起来——痛!疼痛一块一块如同坍塌的熔岩,嗤拉拉尖叫着发出沸腾的声音,滚落到心脏里,沿着血管一直侵略到骨髓里去。
可是,这样热辣辣的感觉,也熏得他仿佛喝醉了酒,难受中弥漫着难以言说的快乐。他狠狠地盯着那每一个字看,虽然让他痛,可那是从她的指尖传过来的——是她对他说的话!
她没有对他说过很多话,却难得有这么一条,留下记录,供他珍藏。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我的另一个执念,想要准确地写出爱上一个人的感觉。
在《雪月》里有过这样的尝试,当时觉得很好,后来越想越不满意,于是,重新来过!
这一回,自己觉得又透彻了一些。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又不满意,不过至少目前为止,个人极偏爱这一章。所以,将这一章中的描写仔细看下来的亲,我很感激你们~
不知道会不会有亲觉得:宛瞳怎么这 么 快‘炫’‘书’‘网’就爱上了铭?额~为了增强这段感情的可信度,我只好……豁出去了,自8一下: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某人以后的感觉。。。
遁走~
漂悬
凛隽辰开始给瞳若水的宿舍打电话。
瞳若水接到第一通他的电话时,惊讶得不能相信,然后便怒发如狂——无论从身份还是气质上看,他明明应该是一个很骄傲的人,竟然都肯这么低三下四放下身段,在她那样决绝地翻脸之后还要锲而不舍!秋宛瞳,你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魔力!
凛隽辰在电话里哀恳地说:“瞳小姐,求你,要怎么样你才肯帮我?”
瞳若水一听见是他的声音,就觉得自己的整个腹腔都好像忽然被什么东西掏空了,整个人虚飘飘的,连疼痛都浮在空中捉摸不定。
她用力镇定了一下,才冷笑着说:“怎么样我都不会帮你!”
电话被立即挂掉。
这样几次之后,她开始吩咐已经认得那副声音的同屋姐妹们,但凡再接到这个人的电话,直接回绝掉就好。
看着她不胜骚扰的样子,不明真相的姐妹们开始阴阳怪气地八卦:“哇,好痴心的小情郎啊!”
“喂,你们说是不是前段时间每天站在楼下的那位呀?”
“嘿!那么性感的声音,一定是他!哇塞!太感天动地了啦!若若,你到底为什么不肯接受人家呀?他简直就是完美,还这么痴心……要是我有这么大的福分,哭着喊着也要嫁他啦!”
……
瞳若水整个人都快要炸开了!她不能忍受这样强烈而直接的刺激,可偏偏又苦于无法澄清。她们的心理预设从一开始就这么高,要她怎么说得出口,其实她只不过是被别人利用的一件工具,一架必需的桥梁,而一旦他从她这里过了河,她就要被冷漠无情地拆掉,再也不会被看上一眼!
她的已经薄如蝉翼的自尊再也扛不住这样的压力,可也正是这份一点即破的自尊,让她更加没有办法,对姐妹们开口说出真相。
好不容易宿舍的电话清静了下来,她又开始在手机上收到他的来电和短信。
“瞳小姐,求你,我是不会放弃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既然你们曾经是朋友,多少还是有再见面的希望吧?如果你实在不肯答应,我会跟踪你,直到有一天她再出现在你身边为止!所以,为了节省时间免去麻烦,请你直接告诉我,怎样才能找到她……”
“瞳小姐,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答应?这对你不过是举手之劳,对我却非 常(炫…书…网)重要!请提出你的条件,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会为你办到!”
“瞳小姐,我可以请侦探开始调查你的一切过往。就算你和她不是特别好的朋友,我也能一个一个把她从你的熟人中找出来。瞳小姐,那样会侵犯到你的隐私,我并不愿意那样做,所以在开始之前,我还是请你再考虑一下。”
……
瞳若水气疯了——这是威胁!这是要挟!这是把她当成最贱的泥巴踩在地下欺负!
她恨恨地把电话回拨过去:“凛少爷,你堂堂一个同维财团的少东,居然这么流氓恶棍,你不怕我把这件事捅给媒体么?同维财团二当家的为了追一个女生这么不择手段,我相信你大哥应该不能忍受这种负面新闻吧!”
凛隽辰的声音却无比冷静而清晰:“瞳小姐,如果真是那样也可以。那样的话,也许她就会知道我在找她,她就会自己出现在我的面前。”
瞳若水的脑子里嗡的一响——这是何等强烈的一份感情,才会让一个人如此不管不顾宁愿不要自己!
而凛隽辰还在继续说——这一句,声音低沉而充满了感情:“瞳小姐,如果你也曾经爱过一个人,请你理解我!我爱她,我已经爱了她一辈子……也许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意义,就是为了找到她,让我的爱找到着落……”
瞳若水的心里好像有一盏原本光芒四射的明灯,忽然之间熄灭下来,泯去了她所有的力量。
秋宛瞳,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么?这个人是什么人?怎么他爱了你这么久,却从没听你提起过?秋宛瞳,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情?你到底骗了我多久?你到底是把我当成什么样的傻瓜在耍弄?!
“瞳小姐?可以考虑么?”凛隽辰在那边等了半晌不见回应。瞳若水这番冷冷的沉默好像蕴满了强烈的希望,同时也可能蓄存着可怕的无望。
瞳若水深深吸了口气,觉得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那些曾经嘈嘈切切困扰着她的无数细小的声音,突然之间全部消失。
她便乘着这种安静,用她从未有过的一种语调——温柔,温柔到极致的,仿佛从冥界流出来的溪水,潺潺淙淙阴气森森——她就用这样一副语调,说了这么一句话:“好,我答应你。你不是说愿意拿出价码吗?今天下午两点钟,在零点咖啡屋,我们见面谈。”
……………………………………………………………………
这个星期一,国关二系——不,国际关系学院一年级体育特长班的学生们,一大早就被召集起来,排着队登上一辆静静候在校门口的中巴,引来其他系早起的学生们一束束艳羡的目光。
最最不明真相的人会在心里感叹:好幸福,居然可以去秋游哦!
稍微知道一点的人则在想:又外出集训了?唉,当体育生也挺不错的啊,好过成天闷在课堂里……
只有这些要出行的学生自己才知道,这一天是要到野外做跳伞演练。
为了应付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晏方白按照特训章程,自己开一辆越野车跟在大巴后面。过去有一年,国关二系的跳伞演练曾经出过一次岔子,一个学生受伤,其他学生的训练也不得不停下来陪他赶往医院,无奈大巴又跑不快……这个时候如果能多出一辆能够迅速往返的越野车,一切将会方便很多。
待学员们在直升机前集合好,晏方白便站在他们面前开始沉声训话:“今天大家出来拉练,做的是跳伞练习。我知道,有些人可能觉得奇 怪{炫;书;网},觉得这应该是四年级空军训练的内容。相信我,到时候你们会有更加严格的训练,更加困难的任务,而跳伞,对于你们来说应该只不过是个入门的小儿科而已。警察虽然对跳伞用得不多,但是在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还是会有空降任务的。所以,你们不要小看我,我一定有能力完成对你们的训练!”
他的话,七分威严里夹带着三分玩笑,学员们都不禁莞然,而一种奇妙的气氛正在悄然蔓延。来的路上,也许这些还在把危险当刺激的孩子们都是满怀兴奋望穿秋水,而此时一旦真的站在直升机前,大多数人还是开始心里发慌。
晏方白似乎对此早有预期。他接着往下说:“畏高应该是所有人心理上都存在的一种缺陷——或者不是缺陷,而是一种有效的自我保护机制。但是你们是国关二系的学员,你们从一开始就身负使命,有责任将自己训练成为一名不但合格、而且必须优秀的特工人员!”
最后这四个字,本是国关二系的最高机密,是大家必须用生命来捍卫的不亚于天机的神圣秘密。因此虽然从一开始就一切了然,但是大家还是谨小慎微到了心照不宣的地步,除非这样特殊的动员需要,就连教员们都不会轻易提到这个名词。
特工人员——或者更确切地说,未来的特工人员,未来的超级间谍!
趁着大家耸然动容,晏方白恰到好处地顿了顿,等待气氛酝酿到极致,才继续他的训话:“作为特工人员,你们必须有超越常人的体能技巧以及心理素质。所以跳伞训练对于你们来说不仅仅是学会一项技能,也是克服自己心理障碍的有力辅助!”
说到这里,他扫视了一遍在场的学员,看他们一张张年轻的脸庞都露出略带稚气的激动与严肃来。
他满意地笑了笑,换了一副比较柔和的语调:“我们今天在这里,包括我自己在内,一共有五名教练。所以每次飞行,直升机带五名学员。一名教练带一名学员练跳,总次数不限,每个人将由教练贴身带跳直到教练认为他/她可以单独完成训练为止。大家明白了吗?”
十五名学员齐刷刷地响亮回答:“明白!”
空降
直升机的螺旋桨慢慢转起来了,加速很快,几秒钟之后就转成了一个流淌着阳光的平面,发出隆隆的轰鸣,震耳欲聋。
第一批五个学员上去坐好之后,飞机起飞,到达一定高度和位置以后,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有小黑点跃入空中,接着就传来隐隐约约的尖叫——啊!!!
巨大的伞花蓬地散开,尖叫声小了一截,但仍有一两声在长长地持续。
直升机飞回地面的时候,刚才那十个跳伞的人也刚刚好走回到队伍里来。剩下的学员又是好奇又是紧张地打量着他们。有一两个平时就胆大的,大老远就已经眉花眼笑地冲这边打起了胜利的手势,口里还在说着什么,然而声音还没来得及进入空气,就已经被直升机的巨响尽皆吞没。
不过从他们的口型,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是在说:爽——!
而剩下的那三个,都有点脸色青白,此时还捂着胸口,看样子刚才受惊不小。
秋宛瞳是最后那批五个学员中的一个。他们一登上直升机坐好,晏方白就开始给各个学员安排贴身教练。
因为晏方白的警衔已经不低,又是在职的特训官;其他四名教练是从空军司令部临时调过来的小兵,军衔对应过去根本不能望晏方白项背,当然一切都听晏方白指挥。
晏方白很利索地给其他四名学员分别指派了那四名小兵,然后不言而喻,他自己就是秋宛瞳的教练了。
安排完毕之后,各个教练开始帮助自己的学员穿上伞包。这是一种特制的训练伞,虽然是穿在学员身上,但是有专门的系扣可以把学员同教练联系起来,一个伞可以承载两个人的重量。
教练们都在给学员们一边穿一边讲解,除了讲解如何穿戴之外,也要讲解空降过程中如何控制降落伞。
晏方白走到秋宛瞳跟前,眼睛里有一抹掩不住的笑意。
秋宛瞳觉得自己浑身的汗毛都已经立了起来,好像她原就是一只备战的小刺猬。她咬紧嘴唇,觉得浑身都开始有一点战栗。
再过一会儿,她就得老老实实呆在他的怀里,别无选择,任由他就在肌肤相亲之间耳鬓厮磨……就像那天晚上那样……不,会比那天晚上还要糟糕,糟糕无数倍!
如果那天晚上的后果就是这段日子以来他那时时刻刻要把她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的目光,那么今天这一遭下来之后会有什么在等着她,她真不能想!
大家准备完毕的时候,直升机也已经升到了预定的高度。晏方白再强调了一遍注意事项,就吩咐把舱门打开。
第一对人跳下去了……
然后是第二对。
第三对。
第四对。
仿佛只是喘一口气的功夫,机舱里就只剩下秋宛瞳和晏方白了。
晏方白向前跨了一步,准备把自己的系扣和秋宛瞳的连接起来。
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同时,秋宛瞳突然后退一步,苍白着脸迅速说了一句:“报告晏官长,我可以自己跳!”
话音方落,不等大惊失色的晏方白出声喝止,她已经返身往舱门外跳了下去,整个动作连贯干脆,迅不可挡。
等直升机再回到地面,秋宛瞳也刚刚归队。她的嘴唇有些发乌,一双眼睛异常地大,正被其他学员包围着大喊大叫七嘴八舌地询问。
晏方白黑着脸走到跟前,大家全都噤声,迅速排成了原来的队形。直升机也停了,人们的听力慢慢恢复正常。
晏方白粗着嗓子说:“刚才大家的表现都不错,只除了个别学员,好大的胆子!翅膀硬了是不是?竟敢违反命令,自作主张,拿自己的生命冒险!”他说到这里,狠狠地瞪了秋宛瞳一眼。其他学员们看见,悄悄相视吐舌,一脸看好戏的狡黠模样。
“秋宛瞳,你出列!”晏方白猛然提高嗓门,大喝一声。一直垂着眼睛盯着地面的秋宛瞳似乎微微震了震,然后默不作声地向前跨了一步。
晏方白把自己的火气用力压了压,声音平和了一点:“第一期跳伞训练你已经合格,今天你不用再跳了。给我站在那里,站军姿,没有命令不许乱动!训练结束以后其他学员随原车离开,你留下!”
……………………………………………………………………
同维大厦。
午后的阳光漫漫地淌过大大的玻璃窗流泻了一地。初冬的日色,澄澈冰晰,只在玻璃后面才慢慢聚积起和暖的温度,揉在暖气里面,把这间宽敞的办公室烘染得温煦如春。
凛隽铭如同以往的每一天那样,穿一件线条熨得挺括的衬衫,搭配一条笔直的西裤。处理了一天的文件,他有些疲惫,停下来用手指在眉间揉了揉。与此同时,桌上的办公室内线响起了轻轻一声提示。
凛隽铭不需要睁眼,熟能生巧地一伸手,就准确地摁中了接听键:“嗯,讲。”
冰原的声音乘着电子信号,带一点金属的特质:“东堂,少爷在这里请求见您。”
凛隽铭蓦地睁开眼睛,向来端沉的容色里透出了一抹惊讶。
但他毫不犹豫,立即答道:“让他进来。”
几乎马上地,办公室大门打开,凛隽辰站在了门口。冰原对他作了一个请进的姿势,同时低声问道:“少爷,需要什么饮料或者食物么?我即刻给您送进来。”
凛隽辰摇了摇头:“谢谢。”
冰原便略一躬身,悄然退了出去,顺手把门轻轻关严。
凛隽铭站起来:“小辰,你怎么来了?来,坐!”他几步走到弟弟身边,手臂轻轻搭住他的肩膀,揽着他并肩坐在沙发上。
他注意到这天的凛隽辰和以往有些不同。他目光晶亮,面色红润,仿佛有什么事情正让他处于强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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