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吴家老太爷80大寿,这才不得不回来。两个家长自然不愿放过这样的机会,一早给串通好了把事儿给办了。
“你要这样也成,我话带到了。我走了。”
我总算见识到了吴莺的威力,我那会儿才到公司门口呢,好几架明显改装过的机车轰隆隆的跟我差身而过。司机脸色大变。
一个穿着颇有嘻哈风的整套牛仔衣裤的女孩摘下帽子,跟着同伴说,“嘿,说你们斗不过还不信,得,姐今儿有事,不服气的改天跟你们玩儿。”
她那些同伴也是嘻嘻哈哈,“得,你赢了,晚上钱柜见啊。你忙着跟你小白脸见面去吧,这就不耽搁了。”
隆隆声过后,一切安静如常。
司机从刚才就脸色大变,这会儿气急败坏的下车,“干嘛呢你,差点撞到我们家小姐了。”
“切,我还没说你这丑的可以的车挡我道儿呢。怎么的,不服气?赔多少?没想好啊,想好了跟我说一声,就跟欧所安说就成,我可不想有人趁机要我号码骚扰我。”又跟着保安,“帮我把车放好。”
我估计能想到是谁了,看身边的所安,若无其事的,面对司机诧异的表情。
“您是……”
“傻了吧唧的,我是他未婚妻。赶紧滚蛋,碍眼。”
第三十六章
……》
等走进签约室,那女孩瞪大了眼睛,“你们是今天签约的人?”
所安伸手,“我还得给自个儿付赔偿金呢,你别是不认识我吧?你未婚夫,欧所安。”
小妮子脸色有点变,变红了,不知道是羞愧的还是羞的,“那句话怎么说的,大水冲了龙王庙。吴莺。哎你是欧在安吧?”
所安说,“按照辈分你该叫我们姐和哥。”
“我看该叫嫂子吧?我哥就不来了啊,他说嫂子不想见他。今天我全权负责,来,文件我看看。”
谁能给我点药,能治头痛就成。
她看了一会儿,跟我们拿了只笔改了几条带坑的地儿,“这样成么?”
我们点头。
然后她从那满是裤兜的裤子中的一个兜儿里掏出一个印章,“签的还是我哥的名字,我只是代签。还要摁手印么?”
一份合同就在她嘻嘻哈哈中签完了,这绝对是我此生签的合同当中最离奇的一次。所安也是,都签完了还有点儿回不过神。
吴莺很大方的拍着他的肩膀,“我晚上约了人在钱柜,一起去?”
所安收起合同,“我加班到很晚。”
“靠,这也太没趣了吧,不带这样的啊,一般来说签了合同不互相庆祝一下嘛,我这就要求去个钱柜不过分吧?”
我插嘴,“是这样的,公司安排了庆祝宴了。”
她想都没想立刻摆手回绝,“那不成,我都跟朋友约好的,你们不是也听到了么,谁要去那些宴会啊,尽是一些谄媚的面孔。欧所安,你去不去?”
所安答应的结果是我一整天都受着徐洛其的骚扰,电话我不接,他就给我短信轰炸,“在安啊你跟所安说了我约他么?”
“在安所安是不是还在忙呢,现在都还没来。”
“所安什么时候来啊,我点的菜都凉了,都是他喜欢的呢。”
“所安是不是堵车的厉害?我叫服务员重新弄的菜也都凉了啊。”
“所安还在工作么,我打电话他又不接。你记得跟他说我在等啊。”
“我好饿啊,他什么时候来。你让他先把工作放下成不?”
我看了窗外的星星,简直吐血,“你丫有毛病是吧,你不会自己跟他说啊骚扰我干嘛呢。”
“我打不通他电话啊,”徐洛其的声音委屈万分,还呆着虚弱疲惫,不是真没吃饭吧?“我好饿啊在安。”
“你不是点了菜么?”
“所安还没来呢,我怎么能自己先吃啊。”
我连撞墙的心都有了,“那你就等着吧。”
“哎等等啊,你还没告诉我所安什么时候来呢。”
我毫不犹豫挂了电话,再跟他啰嗦下去估计要英年早逝。这人居然曾经是自己的编辑。子啊。
要不怎么说我心软呢,联系不到所安我跟吴闻拿了吴莺的号码,拨过去,那边不是一般的吵。
“喂您好,请问您是……”
一瞬间我有点儿怀疑吴闻是不是给错号码了。
“您是吴莺小姐吧?我是欧在安,叫所安接一下电话麻烦。”
那边悉悉索索了一阵,接着还是吴莺的声音,“他上厕所去了。有什么事我转达好了。”
“那你跟他说我昨晚跟他说的事儿让他别忘了。”
我跟李婶说了让所安一回来就告诉我,结果她晚上八点见就给我电话了。
一看表,跟刚打电话给他的时间差距仅为一个小时,再一算钱柜到徐洛其所说的哪个地点。嗯,所安果然够狠心。
徐洛其那傻子别还在那儿吧,我想了一下,我那书的再版啊什么还得靠他呢,就打发林左扬看去了。
林左扬也不含糊,电话来的时候抑制不住的兴奋,“哎呀,世界上真的有傻子呢。那傻子怕你弟找不到他的位子,特地跑到店门口等呢,寒风一吹,那个风中凌乱啊。”
“他哪是傻子啊,简直是呆子。你让他回去。”
“急什么,我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多久。”
“您老大不小了,别给我添乱啊。他要再闹,指不定会不会闹到我们家来,老爸一不高兴,我的考察也就更严厉。咱俩估计得玩完。”
林左扬权衡了一下利弊,很不甘心的答应劝阻了。
回来的时候义愤填膺,直骂徐洛其,“谁要说他是猪都是对猪的侮辱。”
姓徐的一看林左扬就央求他去找所安,林左扬又不是善类,也看透着呢,不肯去,他急了,一个劲儿的在啰嗦说所安是不是忘记老地方是哪儿了,说所安总不把他的事放心上,让林左扬去提醒一下。
林左扬给气乐了,让他自己找他去。
徐洛其特委屈,“我要去了,他一来看不到我,就以为我耍他,以后再不理我了。”
说到这儿林左扬还是忍不住翻白眼,直对我嚷嚷明眼人都知道所安来了看到他也不想理好不好,太丢我们男人的面子了。
林左扬为了让他显得爷们儿点儿,逼着他喝酒,拿着瓶子喝,要放平时徐洛其是肯定不会不顾形象的参与这种小市民行为的,可那不是受打击了正伤心嘛。所谓酒入愁肠愁更愁吧,酒量不错的家伙就那么醉了。一醉就发挥了其唐僧的本性,直把林左扬肠子都悔青了,谁他妈说喝了酒就能爷们儿的?
好说歹说总算把徐洛其给哄回去了。还是亲自送的,一路上实在受不了他絮絮叨叨的诉说思念之情,还不带宾语的,说到最后居然连眼泪都出来了。昧着良心忍着恶心耐着性子安慰,结果那司机看他们的眼光简直是暧昧的惊悚的。
可林左扬差点没给气死,徐洛其那厮居然在他走后再度到他们那个“老地方”去了,一到那儿就在人门口睡着了。偏偏那老板跟林左扬是认识的,半夜三更的让他去接人。
林左扬最近工作不是一般的忙碌,那眼圈基本都是熊猫型的。我看着都有点儿心疼。
妈妈咪呀,我吃饱了撑的管这档子事儿,打电话给所安,铁石心肠的家伙一听我说是徐洛其的事啪的挂了电话。打开天窗说亮话之后他挂我电话的次数可以载进吉尼斯了。
林左扬不是善类我也不是,那老板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抢过手机,“你给他安排个地儿住吧,要没地方,直接打110。”
林左扬傻眼,“你比我还狠呢。”
第三十七章
……》
徐洛其第二天就感冒了,不轻,连着发烧,我去的时候他还傻愣愣的,鼻子通红,再大点儿可以直接演小丑,他现在的表情演苦情戏都不用酝酿的。
见了我简直要叩首了,“在安。”
“酒醒了?‘
他这会儿算是彻底清醒了,又恢复了其装逼本性,“嗯,昨夜受了些风寒,好在不碍事。”
“徐二公子好生雅兴,冬日里来行风浴,小女子好生佩服。”
没反应?我当他会把我给讥落一顿的,我几乎以为他是不是给什么附身的时候,他绽放出一个比苦瓜还苦的笑容,“所安来过了。”
“他说什么了?”
“他说我有病,他昨晚跟女孩儿约会去了。”
“他是这么说的?”
“他说的是真的?”
“……”
“那就是真的了,他有未婚妻了。在安,你说我当初站你这边是站错了么?我就不该违背他?”
“你爱他什么了?”
“他漂亮啊,还干净,笑的时候还带点儿小羞涩,我第一次见他就觉得特美,跟一幅画似的。那时候就想啊,要能有这样的媳妇儿多有面子啊。”
我忍不住插嘴,“漂亮的人儿多的事,你要真找我给你找,什么类型的,你说。”
“可他们都不是所安啊。他们哪儿能有所安那样的气质那样的才华。我见过他认真工作的样子,特勾人,我看过他的设计,我就纳闷了,这世界怎么能有那么个人存在啊。我那时候就知道自己得沦陷。因子跟我说他们的合作的时候,我就给震惊到了,他怎么可以那么邪恶啊,说是披着天使外衣的撒旦也不为过。他怎么着都行,吆喝我斥责我命令我忽视我不屑于睁眼瞧我都行,可他不能把自己变成撒旦。我知道他把书还给你的时候我简直欣喜若狂,我欣赏的所安又回来了。天天到你们家门外守着,跟他到他上班的地方,他后来简直连骂我都觉得费劲了,可我仍是等着,我就想啊,他总有一天他都会是我的。昨天,我跟自己说再等十分钟,十分钟不来我就走,一个十分钟,两个十分钟,不知道多少个十分钟了,他还是没有来。我没有绝望,他大概是真忙吧。”
“是你笨,左扬不是跟你说了别等啦。”
“是挺笨的,刚说到哪儿啦,哦,他大概真忙吧。我心底跟明镜似的,可人嘛,有时候最喜欢做的就是自欺欺人。他今天来了,骂的真难听,真刻薄,我还跟个二愣子似的赔笑,他用的词简直让我刮目相看啊,把我心底那点自欺欺人那点对他的期望都给说没了。”顿了一会儿他忽然笑起来,“你知道么,我昨儿虽然晕,走路晃悠晃悠的,可心里可清楚了,在车里那会儿我是故意说那些话的,虽然是真话,对所安说的,我故意在林左扬旁边胡扯在车里胡扯,就是想看看那司机的反应,我想知道这个社会对同性恋的看法,我想知道所安是不是因为这个才害怕跟我一块儿的。结果那司机的反应果然在意料之中。嘿嘿。”
今天所安却让他知道,旁人再怎么着也没有所安不爱他这个事实残忍。
徐洛可进来给他打针的时候我俩都沉默着,他挺诧异,这不两话篓子呢。
“感觉怎么样?”徐洛可边给他扎针。
“很痛。”
徐洛可挺挫败,挺纳闷,“不至于啊,我这都扎了多少年了。”
徐洛其知道徐因也住着院的时候笑得大声,拍着他哥的背,“哥你真实选对职业了,要不我跟爸说投资一家医院?”
“因子也就罢了,你怎么不找家庭医生看呢。嫌我太轻松不是。”
“这不是照顾哥你的生意么。”
我忽然无话可说,闷头离开了医院。
徐洛其跟我多像啊,那时候我也是这么疯狂这么执拗吧。就觉得跟萧傲在一块儿就是顺其自然顺理成章的事儿,我爸阻拦,我还很纳闷,我压根儿就没想过有人会阻拦呢,这太反常了,再到所安那事儿我就更觉得于天不容了。我痛恨违背自然的事儿,痛恨违背自然的人和物,可这世界上哪儿有不违背的东西呢,所谓的自然都只是一个概念,这概念在每个人的心里都不一样。在我心里,他们违背了,可他们心里,我不一直在违背着么,这个世界上,谁都没比谁睿智谁都没比谁正常。
徐洛其去病好后不倒翁似的又开始守着所安,这回转战到了公司门口。所安真要吐血了,老爷子比我们晚些出门,这会儿也到途中了,顶多也就十来分钟就来了。他气冲冲下车提着徐洛其的耳朵就往他宿舍送。
他宿舍跟我们宿舍对门,林左扬穿着一件磨白的有破洞的牛仔裤,叼着一根牙刷就出来看热闹,那下巴都是泡沫。
所安吼,“看什么,多少点了不要上班?”
他吓得缩回头。特无辜的看我。我抢在所安关门之前挤了进去。所安气的也没记得赶我出去。
我事先声明不是来八卦的,而是劝架。我不认为徐洛其敢还手,不认为所安不会揍他。
所安还真没揍他,一进屋就脱衣服,脱完外套脱衬衣,最后连腰带都开始解了。
徐洛其一跟所安接触就结巴,“所……所安,你你干嘛呢。”
“做啊,还不快脱衣服?”
喂喂喂,当我隐形呢。
“……做?”
“你他妈赶快脱衣服啊,老子还要工作呢。我可跟你说好啊,完事之后爱干嘛干嘛去,别他妈再来烦我。”
徐洛其脑子短路十秒钟,反应过来了。一件件把丢散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套在他身上,“天冷着呢。”
“不会开空调啊。你个白痴。”
徐洛其不理会,仍是手忙脚乱的在他身上套衣服,套完之后掏出烟,“我可以抽烟么?”
“抽吧抽吧,我可跟你说过了这个村就没了那个店了啊。”
徐洛其掏出打火机,zippo的限量版。打火的时候拇指开盖,啪的一下打了,小拇指还微微上翘,动作实在好看。只是有点儿发抖。
所安诧异,“嘿,你还会抽烟的啊。”
“你要不要来一支?”
所安摆头,看到他都嫌烦,话都不屑于跟他说。
“在安你要么?”
我摇头,所安这才发现我的存在,忽然笑了起来,“都在啊,好啊,得,今天什么话都说明白吧。徐洛其,你不一直好奇我怎么就没法跟你在一起么?来来来,我告诉你。”
打开他的房门,墙上众多的照片把我们吓住了。都是萧傲的照片,一张张裱在或木头或水晶相框中,数目多的惊人。
“这没什么,这儿更多。”
他打开电脑,放入一张盘,一打开,相片,视频,还有日记,都是关于萧傲的。那些照片有很多都是偷拍的,明显可以看出视野并不宽广。各个年龄段,各个季节都有,镜头下的萧傲很恬淡,很认真。此外还有很多他们的合影,笑的都很开心。那些合影里面,都没有我。
“看完了还有,你们要有兴趣自己翻吧。我上班去了。”
“所安。”徐洛其一个箭步冲过去,狠狠搂着他,“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那么痛苦。我我该问你的。我该跟你一起承担的。”
“滚。”
“你可以拒绝我的表白,但是你不可以拒绝我追求你。那是我的事,跟你无关。”
“嘿,伶牙俐齿了变得。”
“一直口才都很好,要不怎么服众,怎么跟作者媒体交涉。可在你面前我他妈什么都发挥不出来。”
所安恼羞成怒,把他推出门,暴力那是必然的。徐洛其给揍了几下,找出规律,护住自己英俊的脸,弓着身子给他打。好歹总算把他轰出去了。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拍门声,还有徐洛其的嚎叫。持续了一段时间,林左扬开了门,特头痛的把他给摔进去。
天下太平。
然后所安仿佛虚脱了一般,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我抱着他,“没事了,没事了。”
“姐,人为什么要死啊。为什么都要死啊。”
“人要是不死,我们怎么会知道活着是多么幸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