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呵呵一笑,说道:“齐王是当今的三殿下啊!刚封了王爷,正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呢。这簪子与二位姑娘有缘,小的给姑娘抹个零头,二十两银子。”
“呃……也不好看,就算了吧。我们不要了。”林熙月咧嘴一笑,触电一般扔下簪子,抓起一串玛瑙链子,“我看这个挺好,这个卖多少?”
那伙计一个愣怔,“姑娘不是喜(www。87book。com…提供下载)欢那簪子么?”
却见青容拿起那白玉簪,淡淡说道:“这簪子我们要了。”
林熙月一皱眉,未等说话,青容便掏出了钱袋,付了银子拉着她走了出去。
天色有些暗了,一路上青容的话明显多了些,拉着林熙月左奔右走,买了不少糕点和莫名其妙的小玩意。林熙月心中长叹,也不说什么,陪着青容将身上的银子都花掉才回客栈。
清风从暗处现出身来,看着林熙月和青容大包小裹地样子,抽了抽嘴角,“姑娘真是有兴致。”
林熙月目露哀怨,瞥了青容一眼,有气无力道:“别说那有的没的,快过来帮忙拎东西。”
清风笑呵呵地走过去,接过二人手中的重物,“二位姑娘早点休息,明日还要赶路,青容姑娘莫忘了晨跑。”说话间,已迈着步子,将东西放到了二人的房门口。
青容应了,回头与林熙月摆了摆手,拿过自己的东西,推门走入房中,关严了房门。
屋内暗暗的,没有点蜡。青容呆怔地站了一会,才走到床榻前,将东西随手扔在床上。大大小小的盒子布袋铺了半个床铺,她也不理会,甩掉了鞋子,蜷起腿狠狠地靠住床头的软垫。
从怀中拿出那只白玉兰花簪,温润的白玉上染着自己的体温。青容怔怔地看着黑暗中,只有隐约轮廓的发簪,手指勾画着它的轮廓,来来回回。
那一日,那个人也是从怀中,取出了这样一支兰花簪,清隽的脸上是淡淡的笑意。他笨拙地绾起她的长发,小心翼翼地插在发间,清浅地呼吸喷洒在她的颈项,霸道地说道:“不许丢了。”
可是那簪子终究是丢了。就像曾经年少单纯的他们,在岁月的流波里,走失了。
青容叹了口气,胸口的闷痛点点滴滴流入骨血,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发簪。为什么还要买下来呢?那一支属于自己的,已经丢了。这一支是属于别人的,属于他选择的那个女子。他的手同样绾起了那个女子的发,在她的发间插上了这样一支簪子,还流传出一段属于他们的佳话。而自己,成了个不相干的路人。买下它,做什么呢?
忽然,传来急促的叩门声,林熙月的声音急急响起,“青容,睡了么?”
青容下意识地将发簪藏入袖中,高声应道:“是林姐姐吗?我还没睡。”
林熙月一把推开门,皱眉扫了一眼漆黑的屋子,说道:“秦大哥怪怪的,好像病了。”
“大师兄病了?”青容诧异地站起身,走了过去,“怎么会?他身子向来很好。”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又想起之前那蒙面女子的蛊毒。青容掩好门,与林熙月对视一眼,二人皆是面色凝重,不待迟疑,便向秦慕兮的房间走去。
“公子,可好些?”一推开门,便听到清风略带焦急地声音,然后便是几声压抑的低喘和咳嗽。
青容心中一紧,忙走到屋内,见秦慕兮半倚在床头,身上盖着一层薄被。他右手捂在心口上,脸色青白,眉头紧锁,额头上有点点汗渍。她大步走到床边,皱眉问道:“大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无妨。”秦慕兮瞥了一边的清风一眼,目光中含着责怪之色,看得清风不自然地转开了脸,却听林熙月叹了口气,开口道:“秦大哥,这几日赶路这么急,身体不舒服了,我们便歇一歇,时间也是够的,你老教清风瞒着我们做什么?”
秦慕兮微微一笑,正待说话,青容却向着他的左手腕抓去,秦慕兮不动声色地将手臂收回,摇头道:“是我自小的痼疾,无妨。”
青容一愣,脑中闪过一个人同样苍白的脸。她咬了咬唇,睁大眼瞪着淡笑的秦慕兮,双手一叉腰,恨恨道:“你若是不让我探探你的脉象,我便当你中了那女人的蛊毒,脑袋糊涂,明日再也不去晨练。”
秦慕兮看着青容动了怒气的样子,一个愣怔,眸中闪过一抹幽光。只一瞬,他回过神来,无奈地笑出了声,刚待摇头,却又蹙起眉头,闷哼一声,显然是痛楚已不堪忍受。清风神色一变,忙端起茶水递到秦慕兮嘴边,“公子!喝口水吧。”
眼见青容和林熙月一脸焦急的模样,秦慕兮就着茶盏抿了两口茶,轻喘了几声,伸出手臂,哑声说道:“青容不放心,诊一诊脉也好。”
青容这才缓和了脸色,坐到床沿,凝神把脉。脉如丸泥、弹石,率力不齐,时快时慢,却无中毒的症状。青容眉头舒展开,似是松了口气,片刻却又越蹙越深。
过了半晌,青容才收回手,静静地沉思。她自小与唐晓晓学毒学得六分,医术却相较粗浅了些。想了许久,她才疑惑问道:“大师兄,患有心疾?”
秦慕兮目光一闪,点头道,“不错。”
青容见秦慕兮点头,脸色有些发白,她迟疑地看了看秦慕兮的脸色,问道:“心疾犯了,若不好好调养,可是很难恢复……从小也没见你发过病,怎么现在就犯了?”
秦慕兮安抚地冲她笑了笑,眼神落到了青容发间的白玉簪上,“只是最近累了些。到了青云山,太师伯瞧一瞧,开个方子养上两日便好了,你们不必如此忧虑。”
饶是秦慕兮搬出了孙淼然,青容与林熙月却依旧放不下心,折腾到半夜,眼见秦慕兮喝下了药,闭眼入睡,才从房中退出来。
青容一脸忧色地回房,脑中反复回旋着方才秦慕兮的脉象。那诡异的波动,扰得她心神不宁,在床上躺了几个时辰,到了天蒙蒙亮,才恍恍惚惚地睡过去,第二日自然没有晨练,待她起来叫上林熙月,已是日上三竿。
出门去寻,隔壁的房中被褥整齐,已不见了秦慕兮,青容心中不安,忙拉着林熙月下楼去找。却见清风坐在厅中候着,看到了她们二人,起身道:“姑娘起来了?公子与白前辈先行一步,在青云山等着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孩子们,我在挣扎,三章很快写完了,但是我的**在抽!!!在不断的抽!!!发不出新章节,OMG!!!不要啊……
☆、62鸿雁在云鱼在水
月朗星稀;滟歌站在一座小院中,黑色的纱衣随风而动。她不顾周围杀气凛凛的十几名灰衣人,只看着那扇紧闭的窗子透出的昏黄光线出神,神情复杂。半晌,她朱唇轻启;柔声道;“子璇;为何不出来一见?”
冥隐冷哼一声;右手一扬;灰衣人皆悄无声息地踏前一步;数把长剑闪着清冷的寒光,封死了滟歌的退路。他眸中寒意逼人,剑锋转了个角度;锁住了女子的咽喉,冷冷说道:“你背叛少主在先,如今没有资格再见少主,再向前一步,休怪我剑下无情。”
滟歌秋水般的黑瞳中闪过一抹凄惶之色,眸光暗了暗,唇角却柔柔地勾了起来。她叹了口气,掀开脸上的黑纱,露出一张绝世倾城的面孔,依旧对着紧闭的门扉道:“子璇,让我见你一面,我有话要对你说。”
“冥隐,让她进来。”半晌,屋内传出韩子璇的声音。冥隐打量了滟歌几眼,不甘愿地收回手中的剑,挥手让一众人让出一条路,眼见着滟歌推开门走了进去,然后那扇门,又紧紧地合上了。
屋内的布置十分简单素净,一张床榻,一张木桌,两把椅子,墙上还挂着弓箭和牛角,看起来,像是猎户所居的房舍。滟歌不自觉地皱起了眉,眼神扫过屋中粗陋摆设,最终落在层层纱帐遮掩的床榻上。
那是她所熟悉的背影,清隽挺拔,却散发着缠绵悱恻的桃花香气,即使屋内燃着清幽的香料,即使隔着一层轻纱,只看得清一个模糊的轮廓,她也知道,那里面的人,必定斜斜地靠在软垫上,微眯着凤眼,唇畔挂着一缕似有似无的笑意。
滟歌眸光朦胧,有片刻失神,纱帐后的人影动也不动,声线一如往昔般,磁性低沉,只听他淡淡道,“滟歌姑娘有何话要对韩某说?”
滟歌闻言苦笑一声,垂下了眼睑,“你当真是不愿多见我一刻么?”
韩子璇低笑道:“你若无话可说,寻我是为何?你早就知道,冥莫山庄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滟歌面色一变,脸色一分一分白下来,哀伤、愤恨、留恋,各种情绪交织着,最终化成一股沉涩的哀婉,渗入了眼中。半晌,她开口道:“一夜楼近日可有找你的麻烦?为何你身边的下属这么少?”
韩子璇道,“你若是无事,就请回吧。念在你我旧识,我叫冥隐不为难你便是。”
滟歌听了,喉咙一窒,似是一口气没喘匀一般,被堵得胸口发闷,她忍不住急声道:“即使当年是我对不起你,那也是阁主的命令,我其实是真心待你的,难道你感觉不出。”
帐中的人没什么动作,沉默了一会,他淡淡道:“那又如何?难道你在我茶中下毒是假?你潜入我庄中药室是假?你伤我下属是假?我如今娶了妻子,你也叛出沉香阁,过往一切便如浮云一般,过眼无痕。”
“你知我为你叛出沉香阁,为何还不肯原谅我!”滟歌咬牙,美眸中浮起一层水雾,声音也带上一丝颤抖,语调却沉寂下来,带着点点令人心悸的哀凉,顿了顿,她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娶她,是为了苏家的阵法。”
“不错。”韩子璇说道:“我是无心之人,你便当曾经的韩子璇被你一剑刺死了,如今这个,只不过是个冷血无情的少庄主。冥莫山庄向来不参与朝廷中事,滟歌姑娘,且宽了心,不必再来试探。”
“我在你心中,就是如此模样?”滟歌惨然一笑,摇了摇头,终是长出了口气,说道:“罢了,我此番来,是要提醒你。一夜楼的杀手还仅是其中一路,接着,也许还会有另一批人找冥莫山庄的麻烦……至于是找上你,还是找上韩庄主,我也不知。只是你手下如今寥寥十数人,恐怕是抵挡不了多久的。你……保重。”
韩子璇沉默了一会,说道:“多谢。”
滟歌又深深地看了帐中的身影一眼,终是拉开门走了出去。韩子璇高声一句“送客”,冥隐等人便只得退开,任由滟歌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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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山是青松山脉中的一支,山路虽不难走,却密林满布,野兽出没。往日,山脚下的小镇中有年轻体壮的,都在白日结伴上山采些药材,打几只野味,天黑之前,必定要一起下山,以免天黑后迷路,或者遭到野兽的袭击。
习武之人倒是不畏惧那些普通的走兽,但没有上过青云山的人,也不愿轻易尝试。虽说山上住着江湖中声名远播的医仙,但脾性古怪,不肯轻易为人治病,何况青云山如此之大,那医仙到底居住在山中的哪个小山洞里,还是哪片小树林子中,都是不好说的事。若一个病重之人独自爬上青云山寻那医仙,恐怕寻到时,三魂已丢了两魂,就是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了。
“还好清风认得路。”林熙月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嫌恶地瞪着路边的荆棘灌木,恨声道:“姑奶奶以为雾幽山那一片已经够变态了,没想到青云山才是最变态的!这都是些什么草,等我爬到了那老头子的家,恐怕衣服都刮成了破布条了!”
清风听了,忍笑道:“林姑娘只要跟着我的步子走,恰当地运少许内力,便可避免衣裙被刮破。这条路是孙前辈铺的,唯一可通向未名居的小径,虽难走了些,但却是捷径,附近也没什么野兽的洞穴,天黑之前,我们便可安然到达。”
青容皱着眉躲避着路旁的荆棘,叹气,“师傅总说,太师伯他老人家独树一帜,不肯住在雾幽山庄,非要开出一片宝地来。原来却是这样的宝地。”
清风衣不沾尘,一袭布衣洁净完整,没有一点划破之处。他回头看着两个埋头赶路的女子忙乱的样子,终是笑出了声,“公子若是见了咱们这副模样,定要背着青容姑娘上山了……”刚出口,却是脸色一变,自觉说错了话,只得呵呵干笑一声,转过头加快了脚步。
却听青容在身后问道:“大师兄的心疾真是自小的痼疾么?为何我们一同长大,我却从未听过,也从未见过他发病。”
清风想也没想,脚下也不停,点头道:“不错,是公子自小的痼疾。二位姑娘,可要快些了。”说完便又加快了速度,任凭青容追问,只说“不知道”。那路越走越是七扭八歪,最后青容也没力气再追问,只攒足了劲,追着清风的脚步。
一路上磕磕碰碰,惊起鸟虫无数。眼见着太阳从正中缓缓向西方落去,最后一抹余辉坠入西山之前,三人总算在小路的前方看到了一抹玄色的身影。
秦慕兮淡笑着,看着清风带着两名略显狼狈的女子大步走来,不禁多看了青容几眼,“算来你们也该到了,白前辈只随我行了一段,便有事先去了灵城。太师伯让我在这里迎一迎。”
“什么?师傅走了?”林熙月瞪大眼,重重地呼了口气,掐腰高喊道:“啊!累死老娘了!”
青容扑哧一乐,拽了拽林熙月的袖子,低声说道:“林姐姐,小心我太师伯听到,呆会不让你进门,留在林中喂蚊子。”
林熙月狠狠瞪青容一眼,却还是噤了声,随着秦慕兮向着不远处亮着灯火的小院走去。那小院远远一看十分玲珑,周围的树木被修理的十分规整,走近了才发现,院子占地不小,正中的主房两侧,还有几座小房。
一进院子,几人便一眼看到,水井旁正在“嚯嚯”磨药的人。只见他一头灰发向后拢住,梳得一丝不苟,眉目清雅,相貌堂堂,脸上的皱褶不见几条,沉静中还带着几分儒雅,看起来并无一丝怪僻之色,倒有像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秦慕兮对着那低头磨药的男子行礼道:“太师伯,人都到了。”
“恩。”孙淼然应了一声,抬眼扫了几人一眼,随即停下脚下的动作,站起身说道:“清风,去厨房备些菜,既是师弟的徒孙们,可不能饿着了。这红衣服的,是苏家的娃娃吗?”
清风对孙淼然恭敬地一礼,随后向秦慕兮点头示意一番,才去厨房准备吃食。林熙月不满孙渺然将自己一并算入“徒孙”里去,更不爽那一句“红衣服的”,却介于荒山老林中,自己在别人的地盘上,想起秦慕兮和清风的警告,不得不低低头,将要出口的话生生咽了下去,摇头答道:“前辈,我是青容的朋友,她才是苏……青容。”
青容听到“苏家”二字,眸色一闪,却还是乖顺地行礼道:“太师伯好。”
“哦,好。”孙淼然的目光在林熙月的脸上身上转了一圈,然后才转到青容身上,仔细地打量,仿佛看不出她神色的不自然,半晌皱眉问道:“成了亲,怎么还梳着这样的头发?”
青容一怔,反应不及,倒是一旁的秦慕兮忙说道:“青容她自小在山上生活,对这些世俗的礼仪不太熟悉,晚辈回头再细细教她便是。”
孙淼然目光如炬,转头看了秦慕兮一眼,哼了一声道:“改了名字?模样还成,虽说有些没规矩,但还有得救。”说罢,拂袖走入主屋,门扉一甩,丢下一头雾水的青容和林熙月,还有苦笑的秦慕兮。
晚饭很快便做好,清风轻车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