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个人收藏，仅供参观，不出售，你看，这写着备注呢”乔木指着钉在白色相框边上的一张提示卡解释。
“我不同意被展览，把画给我”简晓薇义正言辞地交涉。
“晓薇同学，你说，现在就把你的好朋友荀染请来，如果她能从这个背影认出你，我就立即撤下来把这幅画送给你，如果她认不出来，画永久归我，你再请我吃三个月食堂，怎么样？”乔木心情不错地提议。
简晓薇对着画作认真地评估后，摇摇头，大方地表示：“算了，画的很美，就贡献给大家欣赏吧！”
乔木似笑非笑地倾身贴近简晓薇，问道：“小蔷薇，咱两算不算好朋友？”
简晓薇倾身后撤，思索了片刻，勉强点头：“恩，凑合算吧。”
“嘿嘿！那你帮你好朋友我办张你们学校食堂的饭卡呗！”
“恩，行！”简晓薇爽快地应了，然后在乔木的喜悦劲中平静地摊出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就给你算好朋友价，给300块吧，内含50块饭费。”
选修课建筑欣赏的补考通知单被辗转送到了简晓薇手里，简晓薇草草扫了一眼，遂迅速的把单子塞到了床垫子下面，然后凑到荀染边上，低声地问：“谁送来的，没多少人知道吧。”
荀染最近迷上了化妆这件事，天天睡觉前就对着镜子练习描眉擦粉，这会儿，从镜子里撇到简晓薇见不得光的表情，没忍住噗哧一乐，搁在手边的散粉盒子当即被吹出粉末无数，一边的简晓薇连忙跳开，揉着被粉迷了的眼睛嚷嚷着：“喂喂喂！您悠着点，有那么可乐吗？”
荀染一边递棉签给她，一边乐呵呵地说：“你就不用藏着掖着的啦，全院补考的名单都贴在图书馆门口呢，我看了，您的大名还挂在前几个，相当吸引眼球！”
“啊！为什么啊？太悲剧了！”简晓薇惨叫：“发个通知不就结了，还贴榜，太不尊重个人隐私了！”
“唉！节哀顺变吧！明天你上班，我去帮你把考试费交了吧，下周就该考试了，别错过补考就麻烦了”荀染眨巴着她刷的面目全非的大睫毛安慰着心灵受伤的简晓薇。
简晓薇深沉地颔首：“那就这样吧，人生有缺憾才完美啊！”
把考试费交给荀染代缴，简晓薇忽然想起离她交违约金的日期也越来越近了，心里黯然，翻出了存折，趴在床上扒拉了一下计算器算了算她的已有存款和预计收入，随后沮丧地发现离违约金的数目依然还差接近两万块，想想之前因为意外白白损失了赔了一笔给人家修车和眼下要交的补考费，真是心痛至极啊！
看来早前酝酿的兼职摆地摊，已成当务之急。
早晨，荀染是被一包重物掉地的闷响声惊醒的。
她睁开眼，发现简晓薇立在宿舍中央，左手叉腰，右手端着杯子，正咕咚咕咚的大口灌着凉白开，脚下，堆着一个大个的黑色塑料袋。
“什么东东啊？”荀染揉着惺忪的眼，指着地上的袋子问。
简晓薇好不容易喝饱了，边擦着嘴边说：“哎呀！差点喝死！一想晚上就要摆地摊挣碎银子了，就没舍得买可乐啊！”
“啊？真要摆了，卖什么？”荀染本以为，摆地摊的事情，只是她一时兴起随口说说而已的，这下看来，是动真格的了。
简晓薇兴奋地打开黑色塑料袋，把里面的东西展示给荀染：“看，我五点就起床了，去动物园批的，不知道好不好卖。”
荀染低头一看，脑袋嗡地就大了两圈，那是一包，花花绿绿的女士内裤。
“简，简晓薇，你要卖，卖内裤？”荀染舌头直打结。
“对啊，我最近特意去夜市考察过了，那些好看的头花呀，手链耳环，布娃娃呀有好多人卖啊，内裤也有两个大妈在卖，可是样子都很土，我看是没有几个学生去买，所以，我决定占领这一块市场空白，看，有可爱的，性感的，T字的，情趣系带的……”
简晓薇兴致勃勃地把她的商品展示给荀染看。
荀染拍拍额头，悲痛地建议：“简同学，你最好去的时候戴上口罩，帽子也带上，我有个很肥的大外套也借给你穿。”
“为什么？”简晓薇不解。
“我怕那些在背后仰慕院花简晓薇已久的男生们，心碎的连渣子都找不着”荀染一脸百感交集的样子：“曾经纯洁清高的简晓薇，曾经傲视四方的简晓薇，曾经，唉！总之，她以后就要和大妈们一起去卖内裤了，哦！还是情趣内裤！”
简晓薇白了她一眼：“神经了你，不管你了，我要先上班去了！记得去帮我交考试费。”
荀染目送她的斗志昂扬地出门去了，感慨地冲着她的背影挥挥手，看来，从此简晓薇就要开始白天卖楼，晚上卖内裤的崭新人生了。
简晓薇的内裤小摊营业了。
一块蓝格床单上整齐的摆放着各种女生小内裤，后面是鼓足了勇气的摊主，简晓薇。不过，她还是采纳了荀染的意见，戴着帽子，捂着口罩，穿着荀染贡献出来的一看不出年代的大外套。
但是，并没有出现她想象中的抢购场面，站了一个多小时，只卖出去了区区两条，看看不远处臭豆腐摊前，人头涌动，老板娘收钱收的估摸手都软了，简晓薇心里相当失望，就在这时，远处有人喊：“快收摊，城管来了！”
左邻右舍的摊主闻声而动，卖臭豆腐的老板迅速地关火，拢好锅碗，跨上三轮车就往一边漆黑的胡同里跑，留下老板娘收账善后，两个人的动作训练有素，手忙而脚不乱，一看就是久经沙场，而这边，简晓薇被这风卷残云般的撤离现场惊住了，旁边卖盗版书的大爷看不下去了：“姑娘，还傻愣着干嘛呢，快收拾跑啊，城管来了！”
“哦！对，我也得收拾”简晓薇这才反应过来，今天她不幸也是城管的管理对象。
“对啊，新来的吧，吓傻了都，没事，来的次数多了就习惯了，快收拾好了往那边胡同里跑”大爷一边打包一边指导新来的菜鸟。
“好，谢谢大爷”菜鸟正手忙又脚乱地把一堆花花绿绿的内裤一股脑塞进了编织袋，远处，城管大叔们已经现身了。
众小贩已纷纷撤离。
简晓薇一手抓起铺在地上的格子床单，一手用力拎起编织袋，就在此时，嗤啦一声，编织袋的的提手因为她用力过猛，断了！简晓薇彻底悲剧了，悔不该认为会卖到断货，竟把所有存货都搬来了，而此时，城管大叔们的斥责声越来越近。
忽然，有个人影闪过来，一手抓过简晓薇手上的床单，铺在地上，把被拽坏了提手的编织袋往床单上一放，拎起床单的对角迅速地打结成一个大包袱，随后一手拎起包袱，一手抓起愣在原地的简晓薇撒腿就跑。
“hello啊！”简晓薇被拉着一路狂奔，却没忘了对着乔木的侧影打声招呼。
第三十章
“快跑，城管，快追上了”乔木气都喘不上来了。
“乔少，你缺乏运动！”
“你要试试自己拎这包袱跑吗？”乔木很郁闷。
“嘿嘿！”简晓薇讪笑，拽着乔木迅速地闪进路到的绿化带里，委身在灌木后面蹲下；“嘘！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乔木不说话，放下包袱，背靠灌木席地而坐。
城管纠察车在两米之外的马路上缓缓驶过，隔着窄窄的绿化带，简晓薇压着胸口大气都不敢出，头一回切身体验与城管过招，别说，还真是紧张又刺激。而此时，身边的乔木却仍在哼哧哼哧地喘气，简晓薇一着急，伸手就紧紧捂上了乔木的嘴巴鼻子。
足有一分钟，纠察车才缓缓地驶远了，乔木好不容易扒下简晓薇的魔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你有哮喘啊？”简晓薇不解。
“你捂你自己试试”乔木气很不顺。
“很难受吗？”简晓薇看他脸都憋青了，有点担心的问。
乔木摇摇头，又点点头，把脸凑近了说：“恩！需要立即人工呼吸。”
“滚！”简晓薇立即后退到安全地段。
乔木笑着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干草灰尘，招呼简晓薇：“走吧！”
翻过绿化带，马路上，刚刚被城管扫荡过的小摊贩们又三三两两的回来了，大家笑着骂着，重新开张。显然，众人早已习惯了与城管大叔们玩躲猫猫了。
初受打击的简晓薇犹豫着是不是要收摊回府，却发现乔木已经床单抖开在地上铺好了，他指了指一边的袋子说：“快把东西拿出来，抓紧时间卖吧。”
简晓薇受命，把编织袋拖到面前，但是拉链拉开一半，脸就热了，打住，难道要让乔木和自己一起卖女生内裤？她立刻把拉链又拉了回去，冲乔木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刚才都把你累着了。”
“我不累，快点吧，我来帮你卖”乔木兴致很高。
简晓薇挡在编织袋前，囧笑着：“真不用了，您快回吧。”
“让开让开，本少我正好有兴致”乔木把简晓薇推开，二话不说打开了编织袋，于是，一堆花花绿绿地女生内裤映入了乔大少的眼底。
“咳咳”乔木清了清嗓子，他背朝着简晓薇，肩膀明显僵了一下，简晓薇捂在口罩下的脸火辣辣一片，乔大少却已然恢复了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他一边坦然的把各式内裤分门别类的摆上床单，一边评判简晓薇的进货眼光实在一般般。
简晓薇好在顶着一副口罩，即便脸红成煮虾也只有自己知道，她强自镇定地蹲在一边理货，一句话也没敢多说。
整理完毕后，就见乔木站在路边，开始大方地招呼过往小女生，简晓薇则老实地蹲在小摊后面，看他把市井小贩当出一副玉树临风的小样，心里一阵好笑。但是，却渐渐有三五成群的小女生在这玉树临风的内裤小贩的招呼下，围在小摊前挑挑选选，临走还不忘了冲一边帅气的摊主娇羞一笑。
简晓薇算是被彻底无视了，不过她乐得在后面收钱找零，让玉树临风的那位在前面抛头露面去吧。话说这小内裤搭上色相附加值还真是好卖啊，看来，应该把高附加值的这位雇来一起卖女生小内，多好的人才啊！
乔木回头，就见简晓薇露在口罩和帽子之间的一双大眼睛里，正咕噜噜转的欢实。
“喂！小蔷薇，这都卖掉一大半了，你打算怎么谢我！”
简晓薇立即跨过小摊，凑到乔木身边，提议：“乔少，干脆我给你时薪15块，以后你晚上就来帮我卖内裤吧，怎么样，比麦当劳工资还高呢。”
乔木摘掉她的帽子，在她脑门上弹了一记：“简晓薇，你出门是不是忘了吃药了。”
简晓薇揉揉脑门，悻悻地扣上帽子，心想，也是哦，这个大少爷今天一时人来疯罢了，怎么可能拉他来挣15块的时薪。
“快点甩卖了吧，你以后也别来了，城管大叔向来神出鬼没，防不胜防”乔木说着，转而拍拍她，问道：“小蔷薇，你好像很缺钱？”
简晓薇扁扁嘴：“算是吧，我欠了一大笔债。”
乔木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抬手搭上简晓薇的肩膀，笑笑地问：“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个挣钱快的工作。”
简晓薇扭头看他，怎么也看不出好人样来，她想都不想予以拒绝：“不用麻烦了，我做不了，也没时间。”
“嘿嘿，我还没说做什么，你怎么知道就做不了呢？时间好说，反正你晚上出工也可以，工作内容也不累，基本就是化上妆，穿上指定的服装，有可能会需要你拿上特定的道具”乔木笑的水汪汪的。
简晓薇一脸薄怒，抬手把乔木的胳膊使劲地从自己肩膀上扒拉下去。三下五除二的把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小内裤用床单裹起来，抬腿走人。
乔木不知死活地在后面嚷：“小蔷薇，你好好考虑，回头给我打电话。”
简晓薇就差没回头把床单和内裤一并招呼到他脑袋上去。但是，当她抬手摸上口袋里的钱，就觉得心情还是不错，先让那厮叫嚣吧，回头去补了货再骗他来一起卖内裤。
嘿嘿！
“荀染，本姑娘发财了，请你吃烤鸡翅！”
荀染看着举到自己面前的烤鸡翅，以及站在鸡翅后面，做一副凯旋而归状的简晓薇，纳闷地问：“内裤有那么好卖？”
“对啊，你没看见那场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我，简直了！”简晓薇双目炯炯。
荀染怀疑地看看她，把一张裁的细细的纸条扔了过去，努努嘴：“你的，补考题目。”
简晓薇伸出两根手指捏过那张小纸条，扫了一眼，看来这次补考的考试题是开放式的，具体要求：古今中外，各种建筑风格任选，写一篇8000字的赏析论文。下面是一个电子邮箱地址，限定三天内交论文。
简晓薇不忿：“晕，这么一张小纸条，就收了我500块！所谓补考啊，也就是变相收费的一种罢了，三天时间，能写出什么论文啊，我估计发到宋老头的邮箱里，他都不看。”
于是，简晓薇秉着走过程的心理，花了半个晚上的时间，在百度上ctrl＋c，ctrl＋v了一篇文字，连改都没改，在凌晨两点钟直接发到了指定邮箱了事。
谁知，隔天下午，正在上班的简晓薇被通知‘本人速到宋老师办公室，领取补考成绩通知单。’简晓薇有点发懵，暗觉不好，于是不敢怠慢，立即找李婉调休了半天，匆匆地返回了学校。
宋老头严肃地看着简晓薇，把已经打印批改完的论文递给了她，简晓薇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这老头子也太认真了啊！
原来，老头不但非常严谨的批改了她的论文，同时把百度中被她借鉴的原文附在后面，最终批语：相似度超过90％，借鉴过度！不予通过。
看到这个结果的简晓薇脑袋里空白一片，不予通过！这四个字意味着她将拿不到毕业证。
看见当事人已经得知了结果，宋老头摘下眼镜，清了清嗓子郑重地开口：“简晓薇同学，之所以把你叫来，就是因为这个结果可能对你的毕业会产生影响，当面告知你本人我想比较妥当。我确实找不到让你通过的理由，你应该好好反省这种应付学业的态度，这对于你未来的工作、做人都很重要。”
宋老头语重心长，简晓薇欲哭无泪。
捏着让她命运多戗的论文，简晓薇迈着沉重的步伐出了宋老头办公室，就见走廊上另外三人围了过来，分别拿着跟她同命运的论文，大家面面相觑，同为沦落人。一个高个子女生小声地抱怨：“实在太不近人情了，大四毕业生都忙着实习找工作，都交钱参加补考了，干嘛还非要一板一眼的不予通过啊！”
简晓薇同另外三人连声附和，心情沉重。
“这下拿不到毕业证，工作怎么办呢，哎！要不咱们四个一起进去跟好好求求老头，就请他放我们一马吧”高个子女声提议。
简晓薇看了看另外两人，三人一起摇头，挨着简晓薇的眼镜男小声地说：“宋老头脾气非常古怪，万一他不爽，我们搞不好这辈子就大学肄业了。”
四人长叹！
“这样吧，大家互相留下电话吧，都回去想办法，万一能解决也好互相照应一下”简晓薇提议。
大家遂拿出手机互相通报了号码，随后道了别，各自沉重地打道回府。
简晓薇垂头丧气的进了宿舍，而荀染听闻此消息，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随后在简晓薇悲愤交加的声讨中，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说：“唉！事到如今，高人我给你个忠告吧，快去找江师兄，他是宋老头的得意门生，没准说话顶用，能让老头子对你网开一面。”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