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等我- 第5部分

　　我轻轻拥抱了眼前这个一辈子的姐妹，努力让眼睛里的泪不会打湿她的背。还是这个女人理解我，我的缺点就是太优柔寡断，一旦下不了决心就一味的逃避，结果欠下的债越来越多，身上的胆子也越来越重。

　　“亲爱的，谢谢你。就算为了你我也要努力让自己快乐起来，相信我。”童翼在我肩上重重的点了点头。

　　K城之行的第二天，我按照第一天摸清楚的地址找到他们的文化局所在地，然后坐了直达车来到文化局。童翼坚持说我的事情要自己解决，死活不肯陪我来面对。我抬头一层一层望上去，想象着鹏霄正坐在哪一扇窗内喝着茶水看着报纸。很快我就放弃了想象，因为越想越心慌。就像小时候在学校里被通知老师要找去谈话，而最近恰恰表现的不好一样。看了许久，眼睛都被窗户玻璃反射的光晃痛了，才低下头，顿了顿心神到收发室前打听鹏霄的办公室——昨晚已做了决定，既然来了就一定要看看他，反正此时我已经是小军的未婚妻，没有一丝恶意要打破他的生活，仅是作为一个老朋友来看看他而已。我也一直这样安慰着自己。

　　“你说林科长啊，等一下啊。”我报完名后，看门的大爷打量了我一下，看我人模人样不似来寻衅滋事的，便拨了内部电话，询问鹏霄意见。他在屋里抱着电话嘀嘀咕咕一阵后，出来跟我说：“姑娘啊，林科长说他现在是工作时间，不能见你。”我闻之感觉如五雷轰顶，全身都剧烈疼痛起来，还没等不自禁涌出的泪润湿眼眶时，大爷慢吞吞又说了下半截让我起死回生的话“但是他五点下班后可以见你，让你在这等他。”看着大爷悠闲地喝口茶又悠悠吐出这些与我性命攸关的话时，真是哭笑不得。不过，也只有面对鹏霄时，我的内心才会如此大悲大喜起伏不定吧！

　　谢过大爷，找了家不太远的书店挑了本书心不在焉的看起来，似乎是一本叫《裸婚》的小　说＇炫&书&网＇，通篇都讲了婚后血淋淋的夫妻生活，看得我心惊肉跳的，又暗暗庆幸，也许没有和鹏霄走到一起也是上天的一次眷顾，不用到了相看两厌你恨我的脏袜子我烦你的打鼾，最后再有一个小三正大光明介入生活，正室还得耗尽心神既照顾双方老人和尚且年幼的孩子，又得与小三们斗智斗勇。如果日子过成这样，之前的美好就全都葬送给曾经幻想会很美好的婚后生活了。

　　随着书中主人公纠结许久后，终于发现已过了约定时间一刻钟了。我跃然而起并且很不道德的把看了一半的书撇到一旁，飞速冲出书店直奔文化局，心里想着我不能让他再等了，绝不能让他再等了！

　　穿着高跟鞋小跑了五分钟，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文化局大门前站的稳如磐石，这是当年鹏霄在女生楼下等我时练出来的。看到那个我日思夜想一年多的身影，我迅速加快脚步，血全部往脸上涌，但我知道这不是跑的太卖力，只是爱一个人时无论分别多久都能找到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鹏霄，”我能清晰的听到这两个字中千回百转的颤音，但我希望他会把它当做我跑步后的运气不畅，“对不起啊，对不起，我刚才看书来着，就忘了时间……嗯，那个我也知道这不是理由……对不起。”磕磕巴巴的解释一阵后，控制不住内心的颤抖，干脆放弃了让他原谅的念头，省的让他发现我的恐慌，让我更加尴尬。

　　“没关系，你还是老样子。”他的声音波澜不惊。我轻轻抬起头看他，背朝夕阳的鹏霄周身被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记得曾经经常在一天的课后和鹏霄到学校里散步，便能在晴天看到这样的他，每次把他收到眼底时内心都涌满温馨。仅仅一年，我再也不能抱着他的胳膊抬头俏皮的望着他傻傻微笑的脸，不能抬手轻触他脸上发光的线条。

　　“走吧，吃饭去，难得早下了一天班，就当给你接风洗尘了。”没问我为什么来K城，没问我为什么来找到他，没问我这一年过得好不好，一切在他脸上淡然的像是一次失忆，好像过去那些痛彻心扉都只是他人的戏码，看完了我们还可以轻松地走出戏院，忘记情节。我顺从的跟着他，不再说话。我知道鹏霄已非从前那个喜　欢＇炫。书。网＇大声说笑喜怒全部言于色的大男孩了，那么等待我们的又该是什么呢？到僻静处抱头痛哭破镜重圆？还是作陈年老友状酒足饭饱分道扬镳？也许面对上帝宣判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时，心情就会焦虑如我现在。

　　到了位居陋巷深处的一家不太起眼的饭店，牌子上写的是特色烤牛肉——他还记得我最爱吃的东西，并且未改当初低调就餐的特点，总是为了追求味美带我专挑深巷里的尝，根本不顾那家大厨是用刚甩完鼻涕的手做正宗抻面，还是店里黑色的小白狗舔着用作作料的大葱，还大言不惭的说是为了让我这只天上下凡的饕餮尽享人世奇珍，最后被我逼着改成“天上下凡的仙女”。虽然尝试多以成功为主，但结局也基本都在厕所拉下帷幕。

　　进了店里的小包间，熟练地叫了两人份的牛肉，我补充要了两瓶啤酒，然后就沉默的坐着。

　　“你……”

　　“我……”

　　我俩都按捺不住吐出了标志性的第一个字，于是历史再次被复制，每次开口他在意的都是我，我在他面前在意的总是我自己。

　　“呵呵，你先说吧。”同样的话，语气却不再是那些年的宠溺。

　　“也没什么，就是陪童翼来这边办事，顺便来看看你，感觉你没胖没瘦，挺好。”最后两个字的确发自内心，我真的怕看到他时或是憔悴的减了一身壮壮的肌肉，让我知道他过得并不快乐；或是因为幸福脸上肥肉横飞如暴发户转世，向我昭示他已经有人照顾的事实。

　　“呵呵，谢了，一年不见，你也没变，还是不能把自己打理的立立整整的。”说着他竟然伸过手来要放平我那竖起一半的风衣领子，但手伸到半空他立刻察觉到他在做什么，脸上自嘲的笑了笑，想要收回手去。我却被他的这个动作击溃了所有伪装，泪眼婆娑的抓住了他退了一半的手，不禁嚎啕起来。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呜呜呜，当年你为什么说不要我就不要我？呜呜呜……是我不好，让你看不到爸爸最后一面，可你不能因为我这个间接的过错就判了我一辈子的死刑啊……”我紧紧的抓着他的手，他也一点都不挣扎，任凭我把它贴近自己的脸。

　　“对不起，小安。”他叹了口气，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替我擦去满脸的泪水，“事情都过去一年了，也许当初我做的有欠考虑，但木已成舟，咱们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了。”

　　这些带着陌生气息的话一下又一下的冲击着我的心脏。他什么时候变这么沉稳了？他真的一点都不爱我吗？什么叫木已成舟？想到这里我猛然醒悟，立刻看向他的手，果然在无名指上一枚简单的婚戒闪着冰冷的光，一时之间竟忘了哭。

　　看我盯着那只婚戒，他苦笑着收回手去，这时站在包间外等了许久的店老板终于得以把牛肉端进来，轻轻放在桌子上，像是怕打破我们凄凉的气氛一样，开完酒瓶头都没抬就退了出去，还体贴的把门给我们拉上。

　　“小安，如你所见，我已经结婚了。给你去信不久我妈怕我变卦，立刻发动七大姑八大姨给我找了个家世清白的女孩结了婚。我本打算宁死不从，我以为把这件事放一段时间等妈妈气消了，再让她试着接受你，毕竟理智的来看这事和你没什么关系。但是我那时真的不敢再抛下工作跑去找你了，如果那样我妈也得被我活活气死。我跟我妈说给我半年时间，让我忘了你后再结婚，这样既可以再攒点钱，又是对那个女孩的负责，我妈答应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争取半年吗？我以为你肯定会来找我，坚定我撑下去换得我妈松口的信念。”听到这我呆住了，随即使劲的拉扯起自己的头发——我真的恨不得马上把自己撕碎，来减轻心中的悔恨，鹏霄见了立即隔着桌子抓住我的手，平静的看着我，眼神很复杂，既有心痛又有些怨恨，看着他的眼睛，我渐渐平静下来听他继续讲下去。

　　“到了半年期限，你出乎意料的没有一点动静。期间不止一次想联系你，开始怕你不肯原谅我的懦弱，听了我的声音会更加恨我，后来又怕你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怕打扰你难得的幸福，一拖再拖，拖到了婚期。于是顺理成章的结了婚。她是一个城市姑娘，却不娇惯。她是个大专生，已经工作两年了。家里不富裕，爸爸是个普通工人，妈妈下岗当了保姆。我们结婚她家里很高兴，认为我配她绰绰有余，所以省了不少礼金。呵呵，我现在如所有凡夫俗子一样，到点上下班，买菜回家，晚上我看书她看电视，很平淡。”说完这些，他静静的看着我许久，又抬手像往常一样摸了摸我的头发，“说这么久我的事，说说你的吧。对了，你考研的事怎么样了？”

　　“呵呵，你最近半年不是没在这碰见我吗，这就证明我败走K城了。”我也被他的平静慢慢感染了，语气也缓和下来，“我这一年嘛，挣扎在毕业边缘，考研被坑了，找工作又不顺心，只能兼着几份散工，虽然过得简陋，也不缺吃喝。另外，我也要结婚了。”我努力想露出一个释然微笑，但我知道脸上扭曲的表情不一定比哭好看。

　　“呵呵，那就好，我就知道你这么可爱的女孩不会孤单。结婚后也用不着你这么奔波了，好好照顾自己吧。”鹏霄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脸上恢复和煦的笑，开始动手烤起早就化得粘在一起的牛肉来。

　　这顿饭，就在后来我们零星的对话中走进尾声，又在鹏霄结完帐邀我去家里玩而我礼貌拒绝中谢幕。他把我送上回宾馆的车，在车下看着车开走，如果没看错的话，车启动的时候，鹏霄的眼睛一下子红了。本想仔细看一下，车却不解风情的带我迅速脱离他的视线。我不顾从小就被灌输的安全常识，把脑袋伸出车窗冲身影变得越来越小的鹏霄大声喊：“放心吧，我忘记你了……”远处的身影动了动，举起胳膊向我摇了摇。我的眼泪在风的带动下打在玻璃上，化作一串悲哀的水痕，滑下，滴落，消失。

　　回到宾馆房间，看到童翼已经坐在床上逍遥的嗑着瓜子看着电视，看我回来立刻紧张的坐起来。我摆了摆手，示意洗完澡再说。然后进浴室脱了衣服，把水温调低。秋日里冰冷的水柱激的浑身一激灵，但我感觉眼睛里流出的液体要比这水冷上上千倍。曾经我一声一声叫得甚欢的“老公”就这样成了别人的丈夫，浇灭了我的一切希望。来时还担心我会把持不住自己放弃小军义无反顾扑向鹏霄的怀抱，谁料到还未起跑就被红牌罚下。回忆鹏霄吃饭时说的话，悔恨惭愧淹没了我，我有什么权利怨鹏霄懦弱呢？在那种情况下，他左右为难时，我没有勇气替他解围，反而躲在那个自以为安全的角落，甚至在他为我守了半年忠贞的时候，我已经放纵自己靠在小军怀抱里了，我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洗完凉气沁入心脾的澡，裹着浴巾出来，一屁股坐在房间的地毯上，看着童翼叽叽喳喳的指责我把地毯弄湿了，退房时还得赔钱。我抛给她一个鄙视的白眼，顿了顿心神，把今天的经过一五一十讲给她听，听完她也陷入了沉默。

　　讲完后我又返回浴室吹干了头发，回来竟发现这个死人竟然在听完我悲惨动人的爱情悲剧结局后倒头大睡，刚才还真真切切摆出一副同情怜悯的样子！我暗暗生着生气，把我的枕头狠狠扔到她身上，她只是磨着牙翻了个身，继续鼾声响亮。

　　这是什么世道啊！我在心里哀号，把枕头捡了回来，也倒在床上。本想要仔细剖析一下这件人生中的大事，结果还没等回忆完我和鹏霄认识的过程，我也急匆匆追赶着童翼的脚步，去见了周公——不得不承认，今天见完鹏霄，虽然又是一次悲喜交加的感情动荡，但无疑了了我一桩心事，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相信这一觉起来，我是真的解脱了。

　　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在K城的一家咖啡屋里听到陈奕迅的《好　久：炫：书：网：不见》，搅动着杯里的勺子，我淡淡的笑了。那时的我已不会一来到这就四处环顾期盼在某个街角遇到那个潜伏在生命最深处却鲜艳夺目的人，我的过去，好　久：炫：书：网：不见。

　　第四章　为爱情的坟墓披上嫁衣

　　更新时间：　2010…5…24　23：28：20　字数：12741

　　重新回到梅城，曾经纠结的内心也在漫长的回程中得以恢复直至平静。原来释然的过程可以是未见面时纠纠缠缠的一年，也可以是在一起吃顿饭的时间。

　　童翼信守诺言，把我介绍给她的一个大她七岁的青梅竹马（当然，就算那时候她青涩，那小子也不算青涩了啊，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这么冠名他们的关系），暂时让我的工作有了着落。临走之前，她还很可惜的向我抱怨此行最终目的也没有达到啊，小军那小子怎么可以把他的爱妃抛在家乡自己跑到京城逍遥快活去呢！这时我才猛然想起，这一周时间小军都没有来一条短信一个电话，也许他是太忙了，但我顿时心里又不安起来——尤其我还趁他不在跑出去偷会老情人，这绝对是人神共愤的恶行。好在他说过还有几天才能回来，我可以充分调动自己编剧的天赋，到时候将自己也描述的楚楚可怜被生活的重压蹂躏的食不知味，拨电话想不起号码，以掩盖自己也没想起来给他一丝声讯的心虚。

　　去了新公司，老板看在童翼的面子上还是很照顾我的，把我安排到贴身秘书手下，说让我先做秘书助理。一听这名字着实响亮，于是我就乐颠颠的跟在他美女秘书的屁股后面，竟然没考虑过秘书怎么也会要助理？后来我就明白了，我这个“秘书助理”的主要任务就是把所有美女的实质工作包揽了，然后还要定时为老板和他的这只“金丝雀”定个宾馆包间啥的，为他们的鱼水之欢做好有备无患的后勤工作，还要在他们寻欢作乐时坐镇办公室，防火防电防狗仔，挡鬼挡神挡老板娘。

　　适应了一周这种兼具有保镖和保姆性质的工作后，我在感叹遇人不淑的同时也学会了如何在“秘书夫人”进入办公室后拦住那些不识相要向领导报告的员工，再在美女捋着稍显凌乱的青丝扭着腰肢出来时低着头递上一杯唯一被她认可的可食液体——矿泉水，然后退居二线开始修改复印打印无穷多的文件——我也不可避免的做了离我专业八竿子打不着的工作，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秘书助理”（更确切的是“二奶助理”）。正在我身处于这猪狗不如水深火热的挣扎时刻，小军终于带着一脸疲倦回来了。

　　听到他回来的讯息我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快乐了——自从从K城回来，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和小军好好过日子了。精神上的劈腿也是大逆不道的，这点道德我还是有的，所以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向他送上我温暖的殷勤，主动担当起晚上为他做饭的勤劳主妇一职。

　　终于在老板勾着我“视若己奶”的小蜜你侬我侬的走出公司后，我松了口气，结束了一天奴婢生活，抖擞精神，以光速买好晚上要做的菜跑到小军家。进了门看到小军成大字型躺在他那不大的单人床上，鼾声如雷。看来他这几天真的是累极了，以往他睡觉都“静若处子”——别误会，我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