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恋紫鸢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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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恋紫鸢尾-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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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她以为他只是紧张,像个献出初吻的见腆大男孩,但当她体会到他的纯熟吻技,才发觉这不是出於害羞。

听了刚才的话,她渐渐有点明白了,害怕才是真正的原因。

可是,他到底为什么要害怕呢?听说,粉红是少女般纯洁的颜色,像童话中的公主那样可爱,一个男人竟然会怕它?真让人听了哭笑不得!

“来,蛋塔,帮妈咪挑一条裙子。”她心中突然有妙计油然而生,为了他。

“妈咪,我们也养一只小鸟吧……”小蛋塔正想讨价还价,却被拉向衣橱。

此刻,躺在藤椅上小憩的端木佟,正被恶梦追逐。

追逐他的仍是那个粉红色衣裳的少女,无论他转往哪一个方向,都能看见她的笑颜。

“佟哥哥──“她银铃般的呼唤从四面八方传来,有如潮水般将把他吞没。

他用尽一切方法避开她,努力不伤她的心,但无济於事。

她懊而不舍地叩敲他的心扉,努力把自己的影子挤进他心灵的窄缝,留下一缕幽香。

有好感,但不是爱,最终,他还是逃了。

粉红色不再纯净,在他拒绝她的瞬间,变成腥红……

“不──“端木佟猛然从梦中惊醒,汗流浃背。

阳光正灿烂,他看著绿意盎然的小院子,风徐徐吹著,四周一片平和,这才知道,自己在作恶梦。

已经一年多了,他不断疗伤,却没有痊愈,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个梦魇?

“蛋塔把你吵醒了?”关风颖轻轻推开纱门。

“睡了这么久,也该醒了。”大哥若知道他在出任务的时候睡著,定会气得杀了他。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他忽然发现梦境中那袭粉红竟然追到现实中。

关风颖,正穿著“狰狞“的色彩,笑盈盈地坐到他的身旁。

“要不要一杯果汁?”她应该看到他恐惧的眼神,笑中带有一丝深意。

“好的。”恶梦让他口乾舌燥,但眼前看到的,同样让他心跳加速。

端木佟缓缓地侧过头去。

“听蛋塔说,你每天晚上都睡不安稳……”他的隐私,她本不该多管闲事,但看著他额间冷汗滴滴而落,不由心疼。如果倾诉能够舒缓他的痛苦,她不介意做一个多事的人。

“我梦见一些以前的事。”从未对别人吐露过心中的秘密,但这宁静的小院,她水上浮花般的微笑,耐心而关切的眼神,把他的心扉缓缓推开,心事悄悄钻了出来。

“呵呵,是可怕的往事?”她尽量用轻松的口吻与他闲聊。

“有一个女孩子为我自杀了……”吐出这艰难的句子,像是吐出了一块石。

“怎么会?”她愕然地睁大跟睛,等待他下面的描述。她知道,压在他心上的石,迟早应该挪开,虽然,挪开时,会有些疼,甚至还会滴血。

“一年前,我奉命去保护她……她只有十九岁,很漂亮也很天真,总是甜甜地叫我佟哥哥,因为她家里太有钱,所以时常接到恐吓电话,她父母怕她遭人绑架,便让我一天二十四小时陪著她。或许是因为时间久了,她又正处於情窦初开的年纪,有一天,她折了一瓶子幸运星送给我,跟我说……喜欢我。”

“可是你只把她当妹妹?”关风颖一猜即中。

“她只有十九岁,还是个孩子,我怎么可以爱她?”端木佟涩笑,“我不断地拒绝她;委婉的、严厉的,所有方法全用遍了。也许情窦初开的女孩子特别容易执著,她怎么也听不进去。”

“我十九的时候,也特别执著,一旦爱上了某个人,终生难忘……”关风颖忽然垂眉,若有所思。

端木佟明白她暗指的是谁。

“后来,我们抓到打恐吓电话的人,她家恢复平静,但她父母看出她对我的心思,便向我的上司提出,要把我调走。”

“这样很好呀。”

“对呵,这样的分别,对我、对她都好……”端木佟忽然眨了一下眼,一颗泪就这样流了下来,“可是……第二天,她却自杀了……遗书上说,我要救她的性命,她却偏不让我救。”

语气稍稍顿了顿,哽咽的喉颤动著,苦涩的话语好半天才继续。

“她还说,我拒绝她,不仅让她觉得自己的爱情不值钱,甚至觉得她整个人都被我否定了。从前,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可爱、很漂亮,但自从遇到了我,才发现不是这样,这样差劲的她,不如一死了之……阿颖,她怎么会这样想呢?难道我爱不爱她,对她的自信心如此重要?我不懂……真的不懂……”

他的手颤抖著,这是他从未在人前显示过的激动。

“那个女孩子,是不是很喜欢穿粉红色?”

“你……你怎么知道?”她的聪明让他大吃一惊。

呵,真让她猜中了。他害怕的,不是这少女般的颜色,而是一个曾经在他心中留下阴影的少女。

“我懂得读心术哦!”调笑地眨眨眼,关风颖将自己的柔荑覆上他颤抖的手,暖暖地握住它。”阿佟,你不用责怪自己,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吗?”端木佟听到她说的话,充满震惊。

从没有人这样安慰过他,自从那次自杀事件后,所有的人都在怨他。他记得她父母用最恶毒的语言骂他勾引他们的女儿,记得周围的人看他时怪异的目光,就连他至亲的大哥,也认为这场悲剧是他的风流造成的。所以,他的梦里,除了女孩割腕留下的血渍伤口外,还有各种绝情的诅咒。

天知道,他如此无辜……

“当然不是,“关风颖点了点头,“从她的遗书可以看出她是个任性的人,之所以会自杀,也许并非因为得不到你的爱,而是因为自尊心受到伤害。当一个任性的女孩子,忽然之间发现世上的东西,并不像她期望的那样容易得到,她就会把自己整个人否定掉……曾经,我也是如此。”

这样的说法,只是为了让他好受一些吗?如果是,他选择相信。她费力地要让他安心,这份好意,他得领情。

“我明白了……”端木佟露出微微的笑意,“希望听了你这番话,以后晚上我会睡得安稳一点。”

“我们都应该像蛋塔学习,听一个故事就能美美地睡上一觉,大脑简单有简单的好处。”

她站起来,像芭蕾舞者那般转了一个漂亮的圈,裙摆像百合般旋起。

“阿佟,你看,其实粉红色并不是那么可怕。”

“嗯。”他依然不自在地垂下眼睑。

“我以后每天都穿一条粉红色的裙子,直到你不再害怕为止。”她的话中有一点点逼迫的意味。

想要治病,就得忍受治疗时的痛苦。

“阿佟,我是色盲,看不到这个世界的颜色,可是,你们这些正常的人,应该学会如何享受。”

如果连粉红都害怕,活著岂不太无趣?

她这才知道,这世上色盲很多,有的是先天的,有的却是因为心理上的负荷,拒绝接受种种色彩,呵呵,原来她并不孤单。

端木佟无奈地答应,换成别的女孩子,也许他早就抱头鼠窜,但眼前的她,让他莫名其妙有了心定的感觉。

他相信她会是个好医生。

“想知道我们保护你的原因?”他忽然想告诉她真相。

“哈,现在终於肯承认自己是保镖了?”关风颖颇为自得地笑,“不过,我现在不想知道那个原因了。”

他打算全盘托出,她摇头。

“为什么?”眉心闪过一丝徽愕。

“有你们在,我是安全的,何必打听那么多、自找烦恼?”她站起身,百合般的裙摆飘著,她转身而去。

这是一种逃避?还是对他的一种信任?

第六章她帮助他摆脱梦魇,他是否也该为她做些什么?

如今,保护她的安全景重要,而找出那个危害她的人是全局的关键。

就算没有凶杀,他也想见一见严明辉,见见那个让她爱得神魂颠倒的男子,究竟如何魅力四射。

“佟哥,我们并没有查到严明辉的出入境纪录。”不出一天,他的手下便来报告。

大哥的保全公司向来与警方关系良好,稍稍一通电话问候,那个友情深厚的警官就会大开方便之门,因此,他们的资讯网铺天盖地不绝。

没有出入境纪录,即表示严明辉仍在国内?

派人再进一步探查,却不再有进一步的消息。

连公司的资讯网都无法找到他,可见严明辉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很懂得该怎样藏匿在都市的深处。

端木佟僵坐在电脑前,凝眉深思,夏夜的风吹落一片紫色的花瓣落於他的桌前。

那是鸢尾的花瓣,每次收到这种花,关风颖都格外珍惜,即使花已枯萎,仍然插在瓶中。

对啊!他怎么没有想到,这花就是线索!

找到送花的花店,也就能找到送花的人。

虽然,花不一定是严明辉送的,但也不一定不是他送的。

突然的发现让端木佟脸上掠过一阵惊喜,几乎是跳起来,冲向那残红零落的窗边。花的包装纸仍在,因为关风颖总舍不得撕掉,仿佛要把它的原貌保存完整,他往蝴蝶结的缎带边缘仔细一看,那里清晰著一行小字:木子花屋。

上天没有弄断这条线索,总算让他找到一丝头绪……

“先生,鸢尾花很受欢迎,我们每天成打成打地卖,哪里记得住每一位顾客?”

翌日,千辛万苦寻到那家花屋,店员小姐听明来意,狐疑地看著他。

不是员警,却要查案,难免阻力重重。

他现在算什么?私家侦探,还是保镖?只有靠一张俊美的笑脸,打动店员小姐冰冷的芳心。

“拜托你再想想,就是上个星期三,有些什么人购买了这种花?”

上星期三,关风颖在片场腹痛的那天,他记得曾有人送来紫鸢尾。

退而求其次,只问这一天吧,再远的日子,店员小姐恐怕更加想不起来。

“上个星期三我不当班,所以不清楚,“店员小姐极不耐烦的口气一语击碎他的幻想,“先生,这样问是没有用的,你能保证你要找的人亲自来店里买花?如果他打电话订购,或者派人来呢?”

嘿,聪明的店员小姐比他更像职业侦探,一张嘴便道破玄机。

他会不知道吗?只不过,怀有一丁点渺茫的希望他也要追查下去,当脑子里想到脸色苍白的她倒入自己怀中的情景,便迫使他问到底。

“这种包装纸呢?”他指了指店内一角,“你们这儿有这么多种包装纸,可是这一种透明的,有哪些客人喜欢用?”

他记得,每次关风颖收到鸢尾时,花上的包装纸都是相同的,连蝴蝶结也相似。

“先生,这种包装纸是我们这里最常用的,“店员小姐懒懒地瞥了他一眼,“如果客人没有特别的要求,一般我们都用它。”

店员小姐拿起水壶往鲜花上猛洒水珠,颇有赶他走的意思。

端木佟不得不识趣地将步子往外,忽然,他心有不甘地掏出藏在口袋中的照片。

照片中,有他要找的人,他一直不愿意拿出来,只因为,那是严明辉与关风颖的合影。

他不想拿著它在人前乱晃,阿颖是明星,若被认出,会引起风波。

但这照片又是他现在唯一可以利用的牌,为了她的安全,不得不冒险一搏。

“小姐,你见过这个人吗?”他指著照片上的严明辉问。

看著照片上的严明辉,他不得不承认严明辉的确英俊,见过他的女孩,应该会对他印象深刻。

望著他那明亮的面庞,端木佟心中有淡淡的酸涩,他跟阿颖,的确是相配的一对。

“原来你找的就是这个人!”店员小姐手中的水壶歪了歪,大叫出声。

“你真的见过他?”像是跋山涉水,终於看到曙光,端木佟长呼一口气。

“关小姐这么有名,我相信很多人都见过她。”

“关小姐?”端木佟哭笑不得,“我说的是她身边的这个男子。”

“这个啊……没见过,“又是一语将他打下地狱,“不过,你不是要找鸢尾花的人吗?关小姐可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哦!”

“常客?”在他印象中,阿颖从来没有自己买过花呀!

“她年初都会付款预订,叫我们每星期送一束送到她的片场,喏,上个星期三,我们也有送过去呀!”

“那么五月十八日呢?”记忆若没有出错,那天他打碎了她的花束,她当时说,之所以会生气,是因为她觉得花是严明辉送来庆祝她的生日。

明知是自己订购的,坚持认为是心上人送的,这自编自演的一幕戏,让端木佟不由得浑身微颤。

“看你问了半天这么辛苦,我就帮你查一查吧!”店员小姐好似被感动,翻开记事本,“嗯……五月十八……哈,有了!对对对,这一天,我们是送过一束紫色的鸢尾花到关小姐的片场!”

原来真是如此……靠著墙柱,他久久不能言语。

没有找到严明辉,挖掘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让他心酸、心疼。

“咦?关小姐!”

世事不可思议的凑巧,一回眸,竟发现关风颖站在身后,熟络的店员小姐兴高采烈地上前与她打招呼。

她来了多久?是否已知道他在打探她的隐私?

两人遥遥对视,她那双深邃凝望著他的眼睛告知了答案──刚才,她听到了。

“关小姐,您是否还愿意预订下半年的花?”店员小姐殷切地问。

“我就是特地来续订的。”避开他炯炯的目光,她的笑容有些僵硬。

“还是订紫色的鸢尾花?”

“对,每星期一束,送到片场。”

这些话等於对他招供了……

刷了信用卡,默默走出木子花屋,骄阳烤得大地无比灼热,天际飘来一片镶著金边的乌云,让光线顿时暗淡许多。

她信步向前走,不担心晒伤肌肤的太阳,亦不担心即将到来的暴雨,端木佟跟在身后,极有默契似的也不出声。

“你会不会觉得我脑子有病?”走到一处阴凉的树下,她停了下来,望著大雨将至的天空,幽幽地问。

“人在很多时候都懂得自我安慰,“他淡淡地回,“只要自己开心就好,今天……我不该多管闲事,窥探你的秘密。”

“他说过要送花给我,虽然我也不相信他会记得,但心里总怀有期望,“情绪沸腾起来,让她有了说话的欲望,“可又有一点点害怕……不,应该是害怕比期望更多,所以,我找到这间不起眼的小店,为自己订购一批花束。每个星期,当紫鸢尾出现在片场时,我总希望是他送来的,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可是,每一次看到包装纸上木子花屋那几个字,才知道是我自欺欺人。”

阳光并不强烈,她的眼睛却像刺痛了,微微闭上,似有泪流下。

“於是我盼著下一次,再下一次,祈求上苍,让他无论如何也要送一次花给我。但上帝好像把我忘记了,再多的祈祷也起不了作用,他在外流浪了整整一年,连个电话也没有,何况是花……呵,到了最后,我再也不敢看包装纸上的小字,只要有花来,就当是他送的……”

泪终究没有落下,她忽然转过身,笑了。

笑容中,有无限凄苦,他宁愿她哭出来,会好受些。

“阿佟,你没有看过一部电影,里面的女主角因为恋人死了,无法抑住对他的思念,便每天写一封伊媚儿,投到茫茫的网上。伊媚儿是写给她死去恋人的,就像一封寄往天国的情书,她并不指望有回信,只希望有个地方能寄托相思……我想,我跟她一样傻。”

“可是,因为这些伊媚儿,她认识了男主角,最后得到幸福的归宿。”这样的行为,只让他感动,并不觉得傻。

“对呵,她能找到幸福,可是我的白马王子在哪里?电影都是骗人的……”

她的眼睛已经模糊一片,却强行克制住哭泣,胸口不断起伏,似乎想把激情压下、藏起,但滚沸的情伤又岂能隐藏?

端木佟再也看不下去,猛地一拉,让她跌入自己怀中。

轰轰的雷声从远处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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