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住在我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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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曾住在我心上-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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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的夜空并没有月色,零乱的几颗星子散布在远空,刚刚发生的这一切,像一场太过绮丽迷乱的青春大梦,梦里她如同发高烧一般浑身筛糠,四肢绵软。

这样亲密的缠绵,令她垂着头无言以对,她试着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他紧紧握住,最后她羞怯地鼓足勇气看他一眼,忽然发现他眼里隐隐的不安与歉疚,“对不起,我太冲动了。”

眼睛里渐渐弥漫雾气,原来,你只是一时冲动!她别转脸去,尽量让语气显得风轻云淡:“没关系,我不介意。”

他的右手倏然握紧,像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白玉兰的香气沉入夜色,随着微凉的晚风无孔不入,这香气并不强烈,却呛得她嗓子有点发紧。

他终于缓缓松开手,“那好,我回去了,你早点回宿舍,不用送我了。”

前一刻还以为已经触手可得的幸福,在下一秒已坠入了遥不可及的五里云雾,她心里苦涩,脸上却依然维持着淡淡的笑容,“那,祝你一路顺风了。”

“就这样?”他注视着她的眼睛。

“路上要小心。”她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他终于露出笑容,在暗夜里如同春风拂过心扉,抚慰了她内心淡淡的忧伤与惆怅。

行云归北又归南(2)那天晚上,子言没有睡好,模模糊糊翻了好几次身。她在上铺,这一翻身不打紧,搅得下铺的秦静仪被吵醒了好几次。

夜半仿佛听到下雨的声音,一声声,敲打着玻璃,清脆的响,她爬起来一次,便再也睡不着。

黑暗中她用指尖抚过自己的嘴唇,被他咬过的那个印记已经消失,却还清晰记得在哪个位置。唇上的那个位置有灼人的热度,一点点升温起来。

她傻傻的笑,凌晨两点半,红了脸,一遍遍描摹他眼睛和嘴唇的形状。

那是一双在她心中独一无二的眼睛,眼角的睫毛蜷曲着斜上去,瞳仁里有清澈如水的光泽;他的嘴唇弧线分明,唇角微微上翘,纹理细腻。他微笑,凝神,沉静,认真,骄傲,调侃,抑郁,焦虑,受伤,生气,无论哪一种表情,都深刻优美如工笔描绘在她心上,林尧的一颦一笑,对于沈子言来说,都无以伦比。

第二天早晨去大食堂的路上,天色阴阴的,地面却还是湿漉漉的,秦静仪看着一地的落叶感叹说:“昨晚雨下得可真大。”

“嗯。”子言心不在焉应了一句,有些怔怔的出神,想着林尧现在应该在火车上。

“你昨晚是不是失眠了?”秦静仪接着说,“一晚上翻了好几次身,害我没睡好。”

“啊,”子言回过神来,“你没睡好怨我呀?是不是你自己从北京回来给兴奋的,好好找找自身的原因啊。”

秦静仪抿着嘴做神往状:“也是,北京真是个好地方,我都不想回来了。”

“北京真有这么好玩?”子言回想了一下,“我还从来没去过呢。”

秦静仪兴奋的建议,“放暑假你去玩玩呗,反正你不是有同学在北京吗?”

她心里一动,有点微微的涟漪。

学校的白玉兰树经过一夜大雨的洗礼,树干下零乱的落http://87book。com满了玉兰花,莹莹的《炫》一片白,如同积了《书》薄薄一层雪,林荫道上的《网》彩砖有些凹凸不平,积满了一小洼一小洼的积水,映着阴阴的天,有明晃晃的反光,眼看春天就要过去,夏天就要来了。

上货币银行课的时候,子言感觉后背被谁轻轻捅了一下,她回过头。

赵鸣含笑递给她一封信,“小舟又逃课了,让我替他带信,这是你的。”

小舟是班里的生活委员,专管信件的收发,她道了谢,接过来随口问了一句,“你跟小舟很熟?”

“我们是一个寝室的。”赵鸣加重语气回答。

子言看一眼信封,是季南琛的字迹,她有些怔仲。

从寒假里的那一幕之后,开学近一个半月,她都没有再收到季南琛的只字片言,自然,她也没有再主动提过笔。她本来想,也许,季南琛跟她再也不会有什么交情了。

然而他毕竟还是写信来了,还是先于她,作了一种让步的姿态。这姿态,让她如此惊喜,又如此小心翼翼,仿佛有些什么东西失而复得。

“是你那个同学?”赵鸣看了一眼她的脸色,“字写得很大气。”

她匆匆“嗯”一句,没有仔细揣测赵鸣话里的含义,便回过头去专心拆信。

心里有什么东西细碎的一声响,薄薄一页纸,忽然变得很重。她伏在桌上,很久很久没有吭声。

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季南琛。

“子言?”他熟悉的声音平稳依旧,听不出什么端倪。

“收到你的信了。”她很有些忐忑。

季南琛一怔,“哦。”

“你为什么要用左手写信?”子言屏住呼吸,尽量平静自己的情绪。

他迟疑了一下,“我……”

“你右手怎么了?”子言忍耐不住,语气开始有些激动。

“没事。”他还在强辩。

“你要是撒谎,我就不理你了。”子言打断他的话。

他沉默了半晌,终于回答,“真没什么事。就是踢球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右手受了点小伤,不方便握笔了。”

“什么时候的事?”她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个人一向报喜不报忧。

“半个月前吧。”他轻声说。

“是不是打了石膏?”子言的语气越来越差。

他几乎微不可闻的“嗯”一声,立刻又补充:“没事,都快好了,真的,不骗你。”

“都骨折了还说不严重,你这人真不让人省心!”子言嗔怪他一句,隔着电话线,凭空难以想象他真实的情形。

“手没好就不要给我写信了。”挂电话前子言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遍。

“子言……”他好像欲言又止。

“嗯?还有事?”

“上学期,寄给你的卡,收到了没有?”

有极微弱的嗡嗡声在脑海里盘旋,良久,她听见自己梦游似的声音:“什么卡,很好看么?”

他的呼吸清晰可闻,好像在似有若无的叹息,“没事,我挂了。”

子言放下话筒,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该有的情绪。

他信封上的笔迹是右手写的,也许,在受伤前他早就想给她写信了吧,只是一直在犹豫,直到右手受了伤,才找到一个放低姿态的契机。

季南琛也是骄傲的,只是,他的骄傲,在自己面前被放得这样低。

子言第一次没有出去上晚自习,寝室明亮的日光灯下,她想起那张卡,着实很困惑——卡片里的那些言辞,究竟算是模凌两可的兄妹情,还是委婉的表达好感?

她不希望是后者,因为心里一直都明白,她的爱,从来就没有动摇和改变过方向。

其实人生在世,总避免不了许多的无可奈何,子言想,要做到既不让自己难过,也不让别人难过,最两全其美的办法,莫过于扮作懵然不知。

她只能假装无知,继续把妹妹的角色扮演下去。

行云归北又归南(3)电话铃忽然清脆的响起来——是龚竹的电话。

简单聊了两句,龚竹便直截了当的问:“子言,最近有没有季南琛的消息?”

“那家伙啊,一直没有音讯,我也是今天才刚知道,他的右手摔伤了。”子言老老实实回答。

龚竹倒吸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一直没有跟我联系。”

“别担心了,很快会好起来的。”子言安慰着好友。

“子言,我,我想去北京看看他,你跟我一道吗?”龚竹吞吞吐吐的征询她意见。

她愣了一下,随即无声的微笑,“我才不敢翘课呢,你还是一个人去吧。”

龚竹叹气的声音隔着话筒还是一样清晰,“算了,现在去也不大合适,他手受伤了,还要操心接待人,挺受累的。”

子言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大小姐,您可真会为他着想,我谨代表我的干哥哥,向你表达诚挚的谢意。”

“沈子言!”龚竹恼羞成怒的嚷嚷。

“好了,好了,不敢了。”子言立刻就配合的作投降状,并且真诚的建议,“要不,你暑假去?那时他的手也好了,你也不用翘课了。”

“再说吧。我都不知道人家会不会欢迎我去。”龚竹挂电话前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这句话钻入子言的耳朵,一直钻入到她心里,秦静仪建议她去北京玩,她当时想的其实和龚竹一样,只不过,那个人家,是林尧。

上海的梅雨天迟迟不走,整个月几乎都在下雨,子言觉得自己的心情也随着这五月的天气发了霉。

赵铭对她的追求开始明显起来。

明显得全宿舍的人全看出来了。

每次上大课,总坐在她附近;每天她放在开水房的开水瓶,总能被他打满开水;每天一个电话,内容都是邀她去看电影或是请吃饭,虽然每次都被拒绝,可是每次都不气馁。

“我要疯掉了,不敢去上自习了都。”子言坐在书桌前喃喃自语。

薛静安凑过来,美丽的大眼睛一闪一闪,“要不要我给你解决掉?”

子言疑惑的看向她,“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我都对他说过好多次了。”

薛静安笑容盛放,想也不想的回答:“要么你就像米依依,告诉对方,你对男友的要求高的吓人,让他知难而退;要么就直接OVER,说你有男友了。”

“这两主意都不行:我既不想伤人家自尊又没有交男友。”她觉得愁死了。

“本校不好蒙,你不可以蒙他说在外校、外地啊?你就笨死吧!”薛静安皱眉说。

子言扑哧乐了,“好吧,那下次他要是再打电话来你替我说吧,我可编不出来。”

为了躲赵铭,她已经很久没有去广播社,连晚自习常去的大教室也换成了图书馆,饶是这样,上大课的时候还是避不开,每晚找她的电话也照样不断。薛静安咬牙切齿的说,“你倒好了,躲到图书馆去,结果被骚扰的是我们。下次我可真要替你快刀斩乱麻了啊。”子言只当她是说说而已,也就笑着点头。

薛静安倒是真的说到做到。

第二天上大课的时候,子言发现,赵铭破天荒没有坐在附近,而是隔了遥遥七八排的座位,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她惊奇的看向薛静安,后者正得意的给她抛了一个媚眼。

子言暗地比划了一个佩服的手势。

“昨天晚上,这家伙接连打了三个电话找你,”薛静安压低声音,还是没能抑制住兴奋的语气,“朱秀丽根本搞不掂。第二个电话我是我接的,说你和男朋友出去了。他还不信,追着问是哪里的,我就说,人家北京的,千里迢迢来看你了。他就蔫了。”

子言懵了,微皱着眉,“你编哪里的不好,编什么北京的。”

“奇了怪了,你不正好有一北京的男同学吗,又长那么帅,正好利用上啊。”薛静安笑的很无害。“不过那家伙可真难缠,我挂了他又接着打电话来,这回我可生气了,还没等他开口,就给说了一通厉害的。”

子言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感兴趣的问:“你说什么了?”

“我压根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截了当的说,人家沈子言的男朋友在R大,长的又帅,对她又好,你压根就没有机会!这回他一个字都没说就把电话给挂了!”

子言几乎要翻白眼了,她啼笑皆非的看着薛静安直摇头,“你就编吧,编这么离谱,将来要我怎么圆场?”

“这还用圆什么场?”薛静安笑嘻嘻的样子天真无邪,“反正是收到效果了。”她瞟一眼赵铭的方向,“你看看他那样子,我打包票今晚绝对不会再有骚扰电话了。”

她撑着脑袋按了按太阳穴,忽然觉得很惆怅。

这惆怅当然不会是为了赵铭。

入围女子组乒乓球的前六名让她兴奋过一小会儿,就一小会儿,那晚她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打电话给林尧。这是一个借口,算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了,可是末了她却突然丧气的发现,她根本就没有林尧的电话。

而写信的勇气,早就丧失殆尽,除了等待,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原以为,就算林尧不是特意为她来的上海,那么教她打球,要她的电话号码,请她看电影,写在她手心里的字,突如其来的吻,也许都代表着某种开始。

不一定是爱情。但是,只要是和他有关的开始,都能令她万分欣喜和期待。

只是,她想错了。

他离开上海以后,和她什么联系都没有,整整一个月,电话,信件,统统为零。

沈子言果然只是独自做了一个极美好的梦,醒来以后是梨花满地不开门。

临近期末的时候,沈志远终于签下了无锡一家公司,马上就要离开上海。

原来一个人爱另一个人,根本就不需要理会那些天高水长,山远水阔的理由,有那么一瞬间,子言觉得羡慕自己的表姐,生命中有这样的一个人,哪怕他起先懦弱过,退缩过,但是他终于放下了所有的顾忌,豁出一切的去爱了。也许迟了,也许会没有回应,但是,一定一定不会留下遗憾。

这一年的夏天,子言并不知道,改变命运的不仅仅只有沈志远,还有她自己。

谁言千里自今夕在送走沈志远的那天,子言脑子里有一个念头异样清晰,她觉得自己很想去北京,想去看看那个人生活学习的地方,异乎寻常的想。

期末考试结束的那天正逢她生日,一大早便接到了季南琛的电话。

他从来不会忘记她的生日,每回都是第一个祝福,这点令子言一直觉得很温暖。

他说暑假要留校,子言担心他的手是不是还没有好,这么想着,就这么问出了口。

他立即否认:“不是的,已经拆了石膏,差不多好了。”他顿了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话语里含着一丝明显的笑意:“要是不相信,你就到北京来瞧瞧我好了,看我到底有没有说谎!”

有些鬼使神差,她莫名心中一动,脱口而出:“好啊,那我和龚竹一起来看你吧?”

有那么一小会儿,他没有说话,像是有些不确定,最后终于迟疑的回答:“真的?”

“嗯,真的!”子言笑起来,觉得浑身轻松。

她立即就联系了龚竹,龚竹很高兴,连连嚷着说好:“子言,你先回家等着我,等我考完就和你一起去北京玩儿。”

心情如放飞的鸽哨,穿过湛蓝的天,直插云霄,有种期待的忐忑,不安的想象,成天在脑海里扑扇,她想也想不到,原来有一天,自己也会有勇气去他在的城市,虽然,他暑假不一定会在那里。

但是已经很美好了,能看看他学习、生活的地方,就像能够走近他多一些,了解他多一些,这微不足道的幸福已经能够令她满足。

某一刹那,她忽然体会到林尧上次来上海,为什么会对她平时学习、食宿的地方那么感兴趣的原因。

领悟的一瞬间,她的心,滚烫滚烫。

在离校准备回家的那天,忽然接到苏筱雪一个电话。

“子言,你还在学校啊?”

“嗯,我们放假晚,你有什么事吗?”子言的语调是轻快的。

“有件事想麻烦你,咱们寒假照的那张照片,你这儿有底片没有?”苏筱雪不紧不慢的说。

“有啊,怎么了?不是给你寄过一张吗?”

“是这样,有人想要我把这张照片转送给他,你也知道,我自己也就这么一张,又没有底片。”苏筱雪语音婉转,笑着说。

“嗯,我明白了。”她很快回答,“底片在我家,回头我给你洗过一张寄给你。”

“先拿你那张送给我行不行?我急着去北京,正好当面拿给他,免得寄来寄去的费功夫。”

有种奇异的感觉涌上来,像吃了一枚槟榔,突然之间便锁住了喉,她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你明天下午来拿吧,我上午就到家了。”

缓缓放下话筒的一刻,心情慢慢平复,她开始有些质疑自己去北京的决定是不是过于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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