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郑小萌愣了一下,想不起来谁叫李河龙,李河柳对她说:“那人是男的,四十来岁,他说认识你啊!”
在李河柳的启发下,周郑小萌又想了一会,终于有所记忆,问道:“是不是李东的舅舅?”
李河柳点点头,问:“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周郑小萌告诉李河柳,几个月前,李东为舅舅办寿酒,请了她和季可等人,就是在那天的酒席桌上大家互相认识的。
李河柳听了感到很惊讶,李东是最恨舅舅的人,怎么会莫明其妙地给他做生日呢?但李河柳只是点点头,并无明显的反应。她听周郑小萌说完以后,把李河龙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周郑小萌作了介绍,并把前几天李河龙来兰轩,要找周郑小萌纠缠的事也说了。周郑小萌一边听,一边感到毛骨悚然,冷汗湿透了她的脊梁背。她在心里喊:老天啊,人世间怎么如此复杂,我从来不想惹人,为什么往往非要被人惹呢?社会啊!真可怕。
李河柳送走周郑小萌以后,打电话叫来了李东。
李东不知妈妈为什么要叫她来,正好这几天她心里老是发毛,她对自己说,还是小心点好。于是她来到妈妈面前时,坚持少说为佳,待妈妈问一句再答一句。
李东坐下来后,她们母女间的谈话随之开始。
李河柳问李东:“你为你舅舅办过寿酒啦?”
李东反问:“您怎么知道的?”
李河柳愣了一下,说:“你舅舅告诉我的。”
李东无话可说,故意低着头,表示默认。
李河柳:“你为你舅舅办寿酒,为什么不跟我说?”
李东:“怕您不同意。”
李河柳:“为什么要喊小萌去?”
李东:“请客嘛,总要是邀请一些人,我请的又不是周郑小萌一个人。”
李河柳:“你舅舅来找周郑小萌麻烦,你知道吗?”
李东:“我和旭初哥都在场。”
李河柳:“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东:“我们怕您烦。”
李河柳:“好啦,这件事就不说了,以后要记住,凡是涉及你舅舅的事,一定要经过我同意,更要记住,不能因为你舅舅,而麻烦别人。哪一天你舅舅要是死了,我会带着你们去为他收尸的。”
淡话结束后,李东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感到很高兴,她在妈妈哪里很容易就过了关,比她想象的要轻松得多。
转眼又是休息日,星期六早上七点钟,李东趁别人还在熟睡,就起了床,头不梳,脸不洗,拿着一个大纸袋,在花园里窜来窜去。初冬的花园里景色难免有些荒凉,遍地残花败柳,那些尚保持着绿色的松柏,又显得过于僵滞呆板。李东究竟要做什么呢?只见她从纸袋里拿出一把剪刀,在月季花间时而观望,时而弯腰,在寻找依然零星开放的花朵,遇到中意的就剪下来。虽然是东找一枝,西找一朵,不到一个时辰,她就把纸袋装满了。在回房间的路上,经过牡丹园时,她简直是心花怒放,有一株凤丹,居然开了两朵花,一朵是风华正茂,一朵是新蕾初绽。在这样的冬季,谁见了牡丹开花都会兴奋,欣喜。
这凤丹是牡丹的一个品种,属于原种牡丹,虽为人工种植,却从未受到人工干扰,基因没有任何变化。而其他牡丹基本都是嫁接或杂交出来的。凤丹作为原种牡丹并不难辨认,花朵的主要特征是单瓣,白色,根部的皮可入药,中医称之为丹皮。丹皮出产在安徽省铜陵市顺安镇凤凰山地区,所以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称之为凤丹。而作为观赏花卉,凤丹因为是原种牡丹,就成了牡丹家族的珍贵品种。凤丹每年在清明到谷雨之间开放,而今年居然在初冬开出了两朵花,这是因为今年初冬的气温高过了常年,创造了凤丹花芽提前萌发及反季节开花的条件,而这绝不是常有之事,足见其稀罕与珍贵。李东把这两朵牡丹都采了,又顺路采了一点柏枝叶、棕榈叶、剑麻叶等青头物,当做绿叶。
李东拿着花回到房间里,梳洗好以后,冲了一杯牛奶,一边喝牛奶,一边吃一些蛋黄派,苏打饼干之类的小点心。她草草吃好以后,就拿出昨天买好的花篮和花泥,开始插花。
十三、一篮玫瑰(之二)
李东买的花篮是一种曾经流行于江南的日常用品,叫做猫叹气。这种东西是用青篾丝精编的,编织方法是和编稻箩近似,口上有盖和硬篾做的鋬,装上食品什么的,加上盖,往屋梁上一吊,不仅老鼠动不了,就连猫也对它无可奈何,所以给它起了个非(霸气书库…提供下载…87book)常恰当而又风趣的的名字叫猫叹气。这种东西过去在江南家家都用,现在家家都有电冰箱什么的,就不用它了,几乎成了纯粹的工艺品。现在编猫叹气的人也少了,这种手艺很快就要失传。昨天李东在街上看到有人卖猫叹气,正好打算今天做插花送给周郑小萌,就毫不犹豫地买了一只。那价钱贵得吓人,过去一只不过卖个五而八毛的,现在却卖到三十八块钱一只,少一分也不卖。加上在花店里买了一块花泥花了两块钱,正好用掉了四十块钱。
李东把纸袋里的花轻轻地倒了出来,仔细地看了又看,在心里做了一个设计。然后把猫叹气的盖子反过来放在猫叹气的口上,并用细铁丝把它固定好,再把花泥按猫叹气盖子的模样进行了切削处理,把它紧紧的嵌在盖子里,接着就开始用棕榈叶衬底,一朵一朵地插花。李东插得很精细,但采用的方法并不复杂。她自己把她所采用的方法叫做“众星绕月,青天流云”,就是把胭红,嫩黄,雪青,淡紫的几色玫瑰,搭配开,一圈一圈地从外向内插,一圈比一圈插得高,插成了半球形,顶上插着两枝白牡丹,柏枝叶、剑麻叶稀疏有致地散布其间。一篮花插好后,细细品来,温馨而富有天趣,生气盎然,清香扑鼻,又富有诗意。李东越看越喜(霸气书库…提供下载)欢,越看越得意。
李东把花篮放在茶几上,独自看了又看,欣赏个没完。七折腾,八折腾,时间已到了上午十点,李东怕周郑小萌外出了,就先打个电话试试看。
电话接通后,周郑小萌一拿起电话就知道是李东,她说:“东东,有什么好事啊,快说吧!”
李东说:“请你在家里等着,我马上就来当面叙说,请把好吃的准备好。我这里挂了,马上见!”
周郑小萌放下电话,赶快翻箱倒柜,凡是她觉得好吃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并开始冲咖啡。连和她在一起研读英语的王夏花也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跟着一起忙了起来。
屋里没忙完,屋外李东已在死劲地按门铃。王夏花忙去开门,门一开,她就大叫起来:“哇噻,好漂亮噢――”
周郑小萌闻声也跑到了门口,她吃惊地嚷道:“啊!真美,真美!”
王夏花就要接过花篮,李东不让,她直接把花篮放到了周郑小萌的书橱上,霎时间,满室生辉。
王夏花见花中间有个粉色的小牌子,伸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她大声念道:“小萌,愿你如美丽的花朵。”王夏花拍着手嚷道,“哦,好女人味噢――”
周郑小萌认真地左看右看,边看边啧啧称赞:“好手艺,好用心,谢谢你了,东东,谢谢你了!”
王夏花好奇地问:“东东姐,你从哪弄来的凤丹啊?”
李东得意地说:“要说这凤丹,说来话长。今天早上天一亮,我看到天上的王母娘娘在跳街舞,我就求情说:‘老神仙,今天我要给一个朋友送花篮,您从天上给我降两朵凤丹吧。’当时没有答复,九点钟的时候有两朵凤丹从天上飘到了我的房间。”
不等李东说完,三人都笑了起来。
周郑小萌说:“在这个季节能采到牡丹,确实难得啊!”
李东这时才说:“这两枝凤丹是今天早上刚从花园里采来的,大概是天气比平时暖和,这凤丹就反季节开放了。”
周郑小萌说:“这真是天有意,人有情啊!”
于是三个姑娘就围绕这一篮插花评论来评论去,正说到热闹处,王夏花的手机响了,赵大同的妻子张翠姑在电话里问:“夏花,你把爷爷的棉袄布料和衬衣是否买好啦?”
王夏花赶紧说:“你别急,我马上当面跟你说。”
王夏花放下电话说:“不好了,我把给我爷爷办的事忘记了,现在得赶快去办。”
周郑小萌问:“你要给你爷爷办什么事?”
“小事。”王夏花一边起身,一边说,“要给爷爷买一件棉袄布料和棉花,另外还要买两套衬衣,也就是棉毛衫。”
周郑小萌轻轻地拉住王夏花问:“我们就是做服装的,你爷爷的衣服为什么要到外面买,我们公司没有吗?”
王夏花说:“按照爷爷的要求,他的棉衣全世界都买不到,不是说买材料回来做吗,赵伯伯家的张阿姨会做。他的衬衣都是针织的,我们公司不做针织服饰,也要到外面去买。”
周郑小萌说:“为什么非要现在你去买,再坐一会不行吗?”
“噢,这你还不知道。”王夏花说,“我爷爷的东西都是我卖,爷爷没收入,吃饭父母管了,我是孙女儿,他的穿衣等杂事我就管上了。爷爷很高兴我管他的这些事,他说帮我用点钱,省得我的工资长霉。不要看爷爷像个大圣人,一听说我要给他买东西,就提前三天踮着脚等着。张阿姨打电话,一定是爷爷想着这事了。我得赶快走。”
周郑小萌点点头,一是明白了有关王夏花爷爷的衣服的问题。二是知道王夏花重任在身,不走不行。三是了解一个关于老人服装的信息。还有一层意思是那你就块走吧,快去把老人家的事情办好。
王夏花走后,周郑小萌说:“夏花是好孙女啊,对她爷爷很孝顺呀!”
李东说:“是啊,在我们女孩里面,夏花是我们家里的好孩子,是个乖乖女加乖乖孙女。在男孩里面,李标是好孩子,他出远差,遇到什么好东西,总要给爷爷,父母,也包括我们,都要买一点。”
周郑小萌说:“你说的没错,我也有这种感觉。”
李东说:“你只是感觉而已,我是与哥哥生活在一起的,有切身体会。”
周郑小萌说:“我真羡慕你啊,有哥哥,又有妹妹,而且哥哥妹妹都很优秀。而我呢,就姊妹一人,又不和父母在一起,闲暇无事的时候想起来,觉得人生真有些冷清。”
十三、一蓝玫瑰(之三)
女人就是女人,柔肠似水呀!周郑小萌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眼圈里水汪汪的。
李东说:“人是各有各的命呀!你有多好的父母啊,他们培养你读了那么多的书,成了大知识分子,高级人才。而我们不仅没有父爱,还受到了父亲的遗弃。幸亏有个好妈妈和好哥哥,要不这一辈子还不知怎么活……”
李东说着声音就低了下来。
周郑小萌说:“是啊,你妈妈确实是个好人,也是少有的能干的女人,拿得起,放得下。不是冲着你的妈妈,我也不会到三泰公司来。”
两个姑娘面对面,似乎都在掏心窝子。
李东说:“哥哥在十五岁以前,妈妈很担心,深怕他长大了在德性和为人方面随了爸爸,她总是想尽办法引导,教育哥哥,她为哥哥的聪明能干高兴,又为哥哥的发展提心吊胆。这对妈妈来说,是一场虚惊,哥哥到了十七八岁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哥哥在聪明能干方面确实具有爸爸的长处,能力很棒,而在品德与为人处世方面,继承了妈妈,所以他很优秀。真的,他真的很优秀。而且又很务实,他不想当什么企业家,很想能成为一个服装技术方面的专家。在他与旭初哥哥确定分工的时候,他主动提出做辅业方面的工作,想在首饰及其他装饰物方面做一些研究和开拓。他办事大胆谨慎,周到而有魄力,迅速高效。”
周郑小萌笑了起来,拍着李东的肩说:“看你,把你的哥哥夸成一朵花啦!不过,你的哥哥真的不错,谁当你的嫂子,一定是个有福气的女人。”
“其实,我哥哥何止我说的这么好啊!”李东故意看看周郑小萌,继续滔滔不绝地说,“哥哥是一个胸有大志的人,他结合硕士学习,做了很多关于人体饰品的研究,写了不少论文,而且都在国内外的报刊及相关的会议上发表了,他说,‘如果真的能成为专家,就成一个有成就的大专家。’为此,他做了一些必要的物质准备,他用这几年的工资收入在北京、上海、杭州等地买了一点住房,因为他经常到这些地方去开会,或是进行学说交流,这样就不需要住宾馆了,而且人也舒服一些。”
李东说得津津乐道,周郑小萌也听得津津有味,二人正聊着,周郑小萌的电话响了,有人约她去吃饭,李东只好告辞。
李东走到李标门口,敲了敲门,李标正好在房间里,顺手开了门,李东走进了李标的房间。
李标问李东:“从何处忽悠来啦?”
李东闻言,气得往沙发上重重地一坐,说:“人啦,总是好心没好报,我忙着到处找嫂子,你反倒说我忽悠,你这个哥哥当得太够呛,活该我到现在还没有嫂子。”
李标一下就被李东说得气了起来,没好气地指着李东问:“你是什么意思啊?谁告诉你的,你就没嫂子啦?”
“我有嫂子吗?”李东明知故问,笑着说,“就那个叫
桂花的是我嫂子呀!”
李标气得抓起一本书就朝李东扔过去,李东让了过去。
李标为什么那样气呢?因为桂花是赵大同养的花狗。
兄妹二人开了一会玩笑,李东正而八经地说:“我是看小萌来,给她送了一个漂亮的花篮。”
李标说:“噢,你看小萌啦!我看你们的关系越来越亲热啦!”
“我还不是为了你!”李东说着转过身去,看着一尊水牛雕塑说,“要不,我还懒得望她一下呢!”
“既然这样――既然是这样,那就不麻烦你了。”李标红着脸,摇着手说,“不对呀,没有谁拜托你呀!”
李东觉得自己是说漏了嘴,撒娇地说:“我不过是开个玩笑,你就护着别人啦!”她一边说一边偷看着哥哥,她发现哥哥丝毫没有生气,而且兴趣很大,于是她说,“你与小萌的事要抓紧深入呢!”
“谢谢你的关心!”李标挠了挠头,说,“好像接触的机会不多,同时,我也缺少一点信心。”
李东说:“机会是人创造的啊,你要主动去追呀!刚才我在小萌那里确实忽悠了她一下,她说我把你夸成一朵花了,她很动容,流泪啦!”
李标听了似乎也很动容,但他什么也没说。他知道他和周郑小萌的差距比较大,人家是女博士啊!
李东对李标说:“你把你发表的论文给一些给我,我替你转交给小萌看看,让她对你能深层次地多了解一些。”
李标交给了李东五本杂志,有中国的,有法国的,还有美国的。
李东还对李标说:“你给小萌写信啊,难道你还等着她给你写信不成?”
李标说:“有李东这样的忽悠大师引导,或许我的终身大事有望了!”
李东说:“你们搞成了,也算帮了妹妹我的忙呀!”
李标问:“此话怎讲?”
李东脸上一红,手捶了一下胸口。她又说漏嘴了,赶快说:“我就有嫂子啦!”
十四、王总夜招女助理(之一)
那天,王夏花去为给爷爷买做棉衣的布料和棉花等,跑了十几家商店才凑合着买齐了所需要的物品。光买棉花,她就跑了三家商店,买布跑了五家,买衬衣也跑了好几家。跑来跑去,王夏花就产生了一个想法,既然中老年服装这么难买,就说明市场需求很大。同时,缝纫中老年服装的布料,棉花等原辅材料又很紧缺,这就说明它的市场潜力更大,三泰公司公司为什么不发展这类产品呢?
从这一天起,王夏花就开始做有关中老年服装的国内外的资料收集工作,在资料收集告一段落以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