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是吐出了最后一个字眼,干净利落,不带任何犹豫。
而后,他沉默地合上了眼帘,卷曲的长发亦在此时缓缓地消失在紧闭的眼缝中。
鼻腔填满自她身上散发出的清香。
他在心中默念:“祝你幸福,我最爱的妻子。”
待他再次睁开双眼时,眼底的雾气已被拨开,看着她的后脑勺,他涩涩地笑了。
见他久久没有动静,蓝芷寒不耐出声:“报业?”
“公司还有一些事,我先走了。”丢下简单一句话,报业突然松开他,又突然转身快步离开了别墅,丝毫不留给她挽留的机会。
望着他走开的身影,蓝芷寒竟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今天的他,好反常,反常得让她摸不着头绪。
他究竟怎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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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餐厅一如既往沉沦在优美动听的小提琴伴奏曲中。
昏暗的光照下,两个男人如狮子般冷冷对视,空气中散发着骇人的寒意,使人不敢接近,就连服务员也只是端上指定的咖啡后急忙逃开。
好{炫&书&网}久后,党少存才瞅了眼格式调桌面上早已冷却的咖啡。
“欧阳先生这么急着见我,难道就为了单纯地喝杯咖啡?”
报业不理会他话中的挑衅,径自问道:“你很爱她吗?”
他不解皱眉:“什么意思?”
报业转而问道:“你认为你有什么能力给她幸福!”
“可笑!”党少存冷哼:“至少她想要的,我都可以给她!”
黑白分明的眼眸倏地收紧:“那你知道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党少存不以为然的笑笑:“梦想、爱情、平静的生活。”
“错!”报业毫不客气地指出他的错误,语气显然加重了几分。
党少存饶有兴致的等待着他的下文,慵懒的星眸随即射出冷冽的寒光。
“是爱情、平静的生活,再是梦想。”他的声音哑哑的。
这答案不都一样?
“因为这三种东西在她心目中份量不一样,排序自然就不一样。”
党少存不满地皱眉:“你找我的目的是专门炫耀你对她的了解吗!”
报业垂下眼帘,伸手拿起桌面上冷却的咖啡,送入嘴边饮入一口,一股涩涩的苦味随即在口腔散开。
他的脸部笼罩在阴沉的忧郁中。
“我想给她最想要的东西,”他抬眼:“她被束缚的爱情,我想还给她。”
党少存一头雾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盯了他许久,报业才缓了口气,艰难地吐出三个字眼:“她爱你。”
他难免会怔住,再是扯唇一笑,轮廓的冷峻丝毫不柔和半分:“你不是她,你怎么会清楚她心里面爱着的人是谁。”
报业轻笑,向后倾入椅背,面无表情的审视着他:“因为我用两年时间都无法取代你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更何况,我与你不同,我明白爱情不是占有… …”
“所以,你愿意放飞她还她自由的选择?”党少存替他将未完的话补充完整。
报业看着他,沉默不语。
许久后,才点点头。
见状,党少存的脸上随即展开欢喜的笑颜,带着孩子般的满足,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又逐渐僵硬。
“妻子不是物品,不能说给就给,就算你愿意退让,她未必会答应回到我身边。”
“这点你放心。”报业想都没想便自信满满的接口,显然已盘算过计划:“至少我会让她坦诚面对自己的心。”说着,他起身走开,但没走几步又转身回来,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手提纸袋送到他面前的桌面上,“如果你想知道你对她伤得有多重,它会给你想要的答案。”
想要的答案… …
党少存好奇地打开纸袋,里面装着的是一张光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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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动人的曲调在空间中来回游荡,干净独特的歌声穿透着紧缩的心房。
帘纱覆盖住窗口,阻挡月光肆意的泻入。
宽敞的房间笼罩在阴暗中。
一道落寞的身影直立在窗前,他气宇轩昂,剪裁有致的西装将他的身材衬托地笔挺修长,眉宇间迸发出凌人的气息,鹰眸在黑暗中闪着星点亮光,他侧耳凝听着曲目中声嘶力竭的歌声,喉间哽咽着浓烈的酸楚。
“ … …
你的侧脸带着我爱的味道
我把你的名字背进了心底
有些事很沉默
却是寻找快乐的方式
我想哭给你看
让你知道你伤得我有多深
用眼泪诠释我的假坚强
只是你蒙着双眼看不到
我选择用心忘掉你的好
看似我的爱错得好无辜
我以为这份爱是奇迹
我以为我们可以天长地久
这样窒息的痛可怕地深沉与惆怅
来不及对你说再见
你却已葬入人海
你离开了我的生活
而我还在你走过的路线沦陷
… …”
她的歌声带着显然的颤抖,音调忽轻忽重,几欲将心底隐藏的心声倾泻在曲调中,洒脱地不留丝毫力气。
不知在何时,眼前弥漫的雾气凝聚为泪水在眼眶打转,固执地没有垂落。
他仿佛能看到她伤心欲绝的模样… …沉静阴暗的录音室里,她聆听着曲调,眼中含着心痛的泪水,一字一句咬得清晰有力。
原来,这就是她被遗弃时的心情… …
手机铃声在这时混入歌声中。
党少存回神,察觉眼角的湿润,好笑地擦拭,再关掉音乐,接听了电话:“有事吗?”
“三十分钟,足够你赶来了吧?”
…分割线…
踩着碎步停落在门前。
缓缓抬眸,凝望着眼前这栋简洁冷清的别墅,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她的眼底徘徊。
天刚亮,她便早早起床为报业准备好早餐匆匆离开,接着她在健身房待了整整一天,直至天黑才肯回来。
她害怕出现在报业面前,害怕被任何人察觉自己的脆弱,所以她才会选择与关心自己的人隔绝。
但在健身房,她看着身边陆续经过的几对情侣,他们的脸上皆洋溢着幸福美满的笑容… …再对比自己与报业… …她不禁为报业感到委屈,尽管他从未吐过半句怨言… …
深吸口气,她摇头甩去这些烦人的心绪,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
空荡荡的客厅依旧冷清,好似陈旧了许久的空屋。
她正想举步上楼,余光瞥见墙角高高站立的行李箱,快步上前翻看,里面装着的尽是她的衣服!
秀眉随即皱起。
“你回来了。”一道低沉的嗓音在身后扬起。
她反弹性回身。
报业一脸倦容,嘴角牵扯着温柔的笑意,若无其事的看着她。
回想起昨日他的异常行为,蓝芷寒顿觉不安:“报业… …这,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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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只是想请你离开了。”报业轻浮地笑着,眼底徘徊着从未对她有过的不耐,此刻的他感觉好陌生。
蓝芷寒只觉一颗心沉沉地跌落谷底。
他说,请她离开?他… …不要她了?!
可公事已经给她带来了巨大的打击,她无法再承受任何伤害。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 …”
蓝芷寒焦急质问,他却截断了她的话。
“不是你做错了什么,而是你无法承受什么。”
“无法承受什么?”蓝芷寒不明所以。
报业扯唇一笑,阔步来到她跟前。
两人的距离拉得很近。
她轻轻一扬头,冰凉的唇瓣即触及他同样冰凉的薄唇!
她惊吓,触电般往后退去一大步!
待慌乱的眼神捕捉到他眼底受伤的黯然,才强压着加重的呼吸别过脸去。
“对不起。”
报业凝视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她的唇瓣被抿得同样嫣红。
眼底划过转瞬即逝的心痛,随即挂上嘲讽的笑意。
“连一个吻都不愿意给我,你认为我还会愿意把你留在身边吗?”
“我… …”
蓝芷寒抿紧唇,心口正如被划过一刀般疼痛。
梦想、父母、晓宾、芷茵、明,再是存… …所有她珍惜的一切慢慢从指缝间流失,她已经什么也没有了,对她而言,报业就是他唯一的家人,如果连他都要抛弃她… …
她濒临崩溃!
“请你给我时间,我一定可以!”
“时间?”报业像听到史上最好笑的笑话般狂笑不止:“我已经给了你两年的时间,难道还不足够吗,这已经超过了每个男人的耐心范围!”
“报业… …我… …”她错愕,慌乱的眼神盯着他,显然意想不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她渐渐啜泣,近日的种种压力压迫着她,公司的责备、外界的误解、梦想的摧毁、曾经深爱的男人对她的伤害… …她有些喘不过气… …
半晌后,她艰难地缓了口气,僵硬着身子将手臂挂在了他的脖颈上… …
泪珠无力的垂落,滑过她的脸颊,闪着晶莹的亮光镶嵌在腮边。
与他亲密,真的让她这么难以接受吗… …
就在她笨拙的将唇凑近时,他突然抬手按住了她的肩,拦阻她再靠近。
“何必勉强自己。”
她微怔,看他黯然神伤的脸孔,突然扯出淡淡的笑意。
“你笑什么?”
“明明坏人是我,为什么要抢了我的角色?”她笑着说:“你请我离开,真正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个,对不对?”
他凝视着,头脑一阵疼痛。
此时的她,能不能为了彼此愚蠢一次,太过聪明反而会让他难舍难分。
“究竟是什么原因?”蓝芷寒不安的催促。
他的声音很低:“因为我不想束缚着幸福快乐的蓝芷寒,跟我在一起的你并不快乐,我想还你自由,同样还我自由,让我们都释放自己。”
蓝芷寒皱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爱的人是党少存,对吧?”他径直问道,嘴角缀着温柔的笑意。
“不是。”她果断否决。
“何必自欺欺人。你爱他,只是你不敢爱,你怕受伤,怕再次被遗忘。”字字句句皆说中了她的心坎。
蓝芷寒闭紧了双眼,脑海不断浮现晓宾惨白的脸孔:“不!我恨他,恨他害死了我最爱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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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恨他吗?”
蓝芷寒的十指紧紧攥成了拳头,僵硬且颤抖。
脑海不断闪现车身撞击晓宾的画面,娇小的身子因冲力划过半空,再无力地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
“不… …不!”
她痛苦地抱住了头,蜷缩在一角,娇躯隐隐颤抖着,惊恐的双眼溢满了泪水。
报业看在眼里,泛起一阵揪心的疼痛。
她无法接受晓宾的死讯,对党少存的恨意也只是逃避现实的借口。
他缓缓蹲下身,扶住了她颤抖的身子,使其倚靠在自己的身上,缓解心中的恐惧。
“你并不恨他,更没有恨他的能力,尽管他害死了晓宾,你的心里还是爱他的,更何况,害死晓宾的人不是他。”他轻笑:“你此时的心情正与我两年前的心情一样,只是我能够分辨得清你不是害死哥的原因,而你却无法分辨党少存不是害死晓宾的原因。芷寒,承认好吗,承认你爱他,承认你梦想着能回到他的身边,回到过去,好吗?”
他的声音低沉中带有磁性,温柔地融化了她心中的恐惧。
因为无法接受晓宾死去的事实,她把责任统统推至党少存的身上,她恨他只是逃避的借口… …这些,她心里怎能不清楚,但只有这样认为,她才不会奢望与他重新开始,才不会反反复复的伤害报业… …
“你为什么要为他说话,为什么要让我回到他的身边?”她抬头仰视他。
“因为我怀念满脸笑容的蓝魔。”他笑容,修长的十指穿过她柔顺的长发轻柔地拨弄着,眼底尽是浓烈的幸福感,“过去的她是幸福快乐的,而现在的她虽然属于我,但她却一直存活在过去的阴影中,这样的你我宁愿不要。”
“报业… …”她抿紧唇,低头埋进了他宽厚的怀中,温热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衫,良久,她低语,声音显然颤抖:“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他抱紧了她,嗅着她的发香。
再过一会儿,她就不再属于他了,她的笑容只为别的男人绽放,她的嘴角只为别的男人扬起,每到早晨,她只为别的男人作早餐… …
他的心一阵撕心裂肺的痛,然而他只能强逼着自己微笑,只有这样,她才会幸福,而她的幸福正是他所追求的!
“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也给自己一次重生的机会,好吗?”温热的泪水滑过他的脸颊,“很快,他就会过来接你回到过去。”说完,他扶起她,将墙角的行李箱拖至她的手边,“里面有我签过名的离婚协议书… …请你离开吧,我… …我想看着你走出这道门的背影。”
鼻尖泛着酸意,蓝芷寒捂嘴呜咽着,看着他恍惚的神情,心中一阵莫名的罪恶感。
她上前一步拥抱住他,“谢谢你!”说着,她拖起行李箱往门外走去,直至大门紧紧闭合才回头看着铁青着脸的门扇。
报业,你一定也要幸福,祝福你… …
来不及多想,一道沙哑的嗓音在身后扬起。
“跟我走吧。”
诧异回眸,凉风中立着一道修长且落寞的身影。
棱角分明的轮廓一改往日冷峻,取而代之的竟是柔和。望着她含泪的眼眸,他的眼底划过一阵心疼。
她凝望着他,即使四目对视,她却感觉他们之间隔着宽阔无垠的大海,甚至无法逾越。
在她恍惚的注视下,他阔步走至她面前,抬手小心翼翼地捧住她的头,动作轻柔,好似捧着好不容易得来的珍宝般。
凝视着她的双眼,他轻轻地在她的额角落下一个吻,出奇的是,这个吻竟莫名地抚平了两人不安的心。
“跟我走。”他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接着,他提过她手中的行李箱,右手环过她的右肩带着她大步朝车子走去。
她偷偷瞥了他一眼,他面无表情,高挺的鼻梁渗着威慑,骇人的使人不敢出声。
将行李箱放置后车座,蓝芷寒正想钻入后车座,他却一手拦住了她的动作。
“怎么了吗?”她眨着眼睛不解的看着他。
他盯了她好一会儿,才打开副驾驶座位的车门,冷冷出声:“你坐我身边。”说完,不等她回答,他径自绕开坐回了驾驶位。
蓝芷寒尴尬地点点头,“哦”了一声才坐到了座位上,瞅了他依旧冷若冰霜的俊脸一眼,才匆匆将视线移至窗外的景色。
面对这样的党少存,难免会有些尴尬,甚至还有些不自在,重点是,他们这样究竟… …属于什么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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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别墅门前,蓝芷寒不禁屏息,不愧是HG集团总裁的住宅,光是别墅的外表显露的豪华都具有压迫的势力。回想起来,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来到党家的别墅,只是那一次她毫无心思参观。
余光瞥见运动鞋带不知在何时松开了,她俯身正想重新系好,一旁的党少存误以为她要后退,大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力度大得几欲捏碎她的骨头!
“想反悔回到欧阳报业身边吗?不许你临阵脱逃!”他倨傲的神情透着一丝寒意。
由于他的力度过大,痛得芷寒惨叫一声,她恼怒地瞪着他:“我的鞋带松了!”
意识到自己弄疼了她,他触电般松开了她的手,低头一看,两根鞋带慵懒地耷拉在地面上。
他不禁觉得好笑,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对她的一举一动怎么会这么敏感!
蓝芷寒揉揉疼痛的手臂,正想俯身系好鞋带,党少存竟抢先在她面前蹲下身,修长的十指缠绕着鞋带再轻轻交叉系好。
蓝芷寒不由得呆愣。
他的背影映在夜幕下像极了尊贵高傲的王子,而她正是被其宠溺的公主。
凉风拂过,染红了她的脸颊。
系好了鞋带,他起身,理了理笔挺的西装,见她羞涩地埋着头,不禁失笑。
步入了别墅,陈妈忙热情的上前迎接,她是党家新请的保姆。
见党少存带回了一位女人,眼底划过一丝惊愕。他难道忘了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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