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侑司就出门了,大概又是去拍什么平面广告了。我一个人缩在沙发里看他平时看得津津有味的日本动画,OMG,他都多大的人了?居然还看《哆啦A梦》。真是败给他了。
苏侑司没有大多数男孩子所有的那种脏乱,反而有着不太严重的洁癖,衣物收拾得干干净净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生活用品也摆放得井井有条。这无疑给我的清理工作减轻了不少负担。
一阵门铃声响起。
侑司家花园的大门白天时候都是敞开的,上次我来推销之所以能直接敲到门也是因为这个。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么?”我摘下话筒,狐疑地看着可视机里的年轻男子,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啊?
“侑司托我买了手机,他没时间取所以我就送来了。”
对了,昨天晚饭的时候侑司说过这事的。“噢,好的。”我打开了门锁。
年轻男子像是早就知道会遇见我一样,笑眯眯地说:“是须森爱小姐吧?”
“是的……”我接过他提着的东西请他坐下,“那么您是……”
年轻男子说:“我叫青本,须森爱小姐应该见过的。”
“呀,是《DREAMLAND》的主编大人!?”说起来上次我去送画稿的时候就见过的呀。
青本点点头:“侑司和我说你的房子出了点问题,所以暂时住在他这里。”
“物业公司还在那边做修复,整个房子都被泡了……”想起我那惨痛的(炫)经(书)历(网),忍不住抱怨起来。
“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就是来谈签约的事。”
“嗯。”我点点头,“这件事侑司已先行告知我了。”
“请你看一下,这是我们这边起草的合同,如果须森爱小姐有什么疑虑或合理要求,我们可以拿回去修改。”
我接过合同简单地浏览了一下,是为期三年的签约。条件实在是丰厚到诱人,《DREAMLAND》不愧是大品牌龙头杂志。
“我没有任何异议。”我合上合同,接过青本递过来的钢笔,迅速签了两份名。
青本愉快地收起其中一份合同:“合同我们双方是各执一份的,签名即日生效。请须森爱小姐妥善保管。”
“那么,希望合作顺利,青本主编。”我伸出手。
他微笑着有力地握住:“合作愉快,须森爱小姐。”
我看着坐在沙发上收拾公文包的青本:“这么快就要走了?不留下来吃午餐?”
“不了,杂志社那边还有很多事。我得尽快赶回去。”
“这么忙你还亲自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没有,是你的画的人气太高啊。哈哈。”青本笑着站起身,“不必更改画风,就那么画下去,很有市场。我可期待着你的新作品。”
我送他出门,青本原本急匆匆的脚步忽然停住。害得我险些撞在他身上。
“怎么了?青本先生?”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须森爱小姐是须立石先生的女儿吧?”
才见过两次面的先生突然提到已故父亲的名字,吓了我一跳:“你……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你父亲,还认识你母亲——徐英慧女士。”
“家父和家母已过世两年了,不知道青本先生现在提到他们是什么意思。”我有了怒意,心中也充斥着不祥的预感。
他双臂环起:“依据诊断书,他们两人是双双病死于心肌梗塞吧?”
“实不相瞒,的确如此。”
青本狡黠地一笑:“可是须森爱小姐你想没想过?两个人相同时间病发相同时间死去……这不是太蹊跷了么?”
“这纯属是巧合,青本先生如果没什么事,请尽快离开吧。”我下了逐客令。
“好的好的。”他感受到我的不满,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后,留给了我最后一句话——
“去仔细调查一下他们的真正死因吧,还有你银行账号里那份来历不明的汇款……结果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回到屋子里坐下,机械地把手机SIM卡塞进新手机里去。与其说我是一头雾水还不如说我现在浑身颤抖。
刚进家门的侑司楼上楼下地找我,最后看到我一个人缩在床上满头虚汗、浑身发抖不禁吓了一跳。
“森爱!你没事吧?”侑司捏住我抖动的双肩,“到底怎么了?”
我像抓住救星一样搂住他的脖子,这个我以为会被时间冲淡的噩梦并没有消失。
“没事了,没事了。”侑司拍着我的后背,“别害怕。”
两年前的那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父母,就在我不知道的一瞬间就变成了两具冰冷的尸体。有谁能了解那种感受,心里所拥有的全部被硬生生地拔除。空荡荡地,行尸走肉。
多少次噩梦里,我独自一人站在停尸间里,看着并排摆放着的父母的脸被惨白白的帆布所遮蔽。惊醒以后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低低啜泣。
侑司体贴地端了一杯温牛奶过来,喝过之后我急促的呼吸平缓了许多。
难过,辗转反侧,还是难过。
终于谁不着,跌跌撞撞地下楼,坐在吧台边上独自灌了几瓶红酒。侑司每次想要阻拦,都被我狠狠地推开了。
喝过酒,我浑浑噩噩地翻找着以前混的时候经常穿的性感洋装,结果手被侑司一把拽住:“你干什么!?”
“干什么?”我伸出手去,玩弄着他漂亮的下巴,妩媚地一笑,“亲爱的,要不要陪我玩玩?”
“森爱,你喝醉了!”他拉住我的手肘。
“我没醉……”我笑嘻嘻地凑上去,嘴唇只离他的双唇不到一公分,双手不安分地搂住他的背,上下摩擦着,“来吧。”
“你真的醉了。”他扶住我的肩膀,“森爱,你清醒一点。”
“难道你不想?”我整个人都贴在了他身上,听到他的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又媚笑了起来。
他抱住我:“森爱,别这样。你喝太多酒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我一把推开他,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晃晃悠悠地开门就要出去。
他按住我要开门的手,迎上我那双迷离的眼睛:“太晚了,别出去了。”
“滚开!”我甩开他的手,“既然你不愿意要我,那我就去找陌生人寻欢。”
他挡在我面前,坚定的眼神中带着温和:“森爱,你不能一味地逃避痛苦,用这种方式来掩盖你的心!”
我自嘲地一笑:“我的自尊不值一钱,现在我只想忘却痛苦。”
“听我说,没有放纵也能忘却过去。只要你看清楚未来的生活。”
“你这个胡言乱语的混蛋,给我让开!”喝过酒的我力气大了不少,几下就把他推到了一边。
推开门的时候,胸口跳动的那个地方,狠狠地疼了。
我什么都没有,连侑司你也不要我了……
下一秒,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给狠狠锁住。紧接着炽热的舌吻,带着强烈的爱落了下来。干柴遇上烈火一般。我贪恋着这个怀抱,贪恋着那柔软又火热的唇。
侑司结束了这个长吻后,迎着我的双眼,说了那原始又简单的三个字——
“我爱你,森爱。我爱你。”
07h episode 第七回「Brigh…colored Hared 埋藏在鲜艳下的宿怨」
醒来的时候我仍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我枕着他的手臂,更紧地缩进他的怀里。他将我锁在温暖之中,笑着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吻了吻我:“早上好。”
那晚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只是彼此亲吻着,相拥而眠。
就这样变成了亲密的恋人。
一起买菜,一起做饭,一起收拾房间,一起洗衣服。
花园里有两个洗衣的木桶,衣服、床单、被罩不能总用洗衣机来洗,空闲的时候就把木桶灌满肥皂水,塞进去要洗的东西,我们两个人光着脚在里面踩来踩去。到后来总是演变成用肥皂水的打水仗,双双变成落汤鸡。
我们也一起晾东西,花园很大,我拉了好几排的晾衣绳,晾上白白的床单被罩。最后两人在一排排的晾衣绳之间玩捉迷藏。累了的时候两个人一起躺在草坪上,他就会开玩笑地用狗尾巴草拨弄我的耳朵,我笑嘻嘻地去拧他粉嫩嫩的脸蛋,结果两人玩作一团,疲倦一扫而光。
日子过得非常舒适且甜蜜。
怎么看怎么像——新婚燕尔。
“嗯,今天全部是我爱吃的菜。”侑司笑得眉眼弯弯地看着桌上的由我们两个共同完成的美味佳肴,调皮地说,“谢谢老婆大人。”
“是你自己要做这些的啊,挑食的孩子。”我开心地扯了扯他皮肤那么好的脸蛋,“你做菜的水平不差啊。”
他心满意足地吃着,两个腮帮子鼓鼓的,非常可爱。
“对了,我的房子修整好了,过几天我要搬回去住了。”
“嗯?”他猛地抬头,半天才蹦出三个字,“别回去。”
“怎么能不回去呢?我总不能赖在你这不走吧?”我放下筷子,托着下巴看他,“还是说你希望我留下?”
他为了尽快说话差点没噎到,整个脸也因此憋得通红,像熟透了的番茄一样:“我……我当然希望你留下……虽然说我后天就要去拍电影了。”
“电影?”抛开搬家的那个话题,我兴奋地问,“真的么?叫什么名字?”
“嗯。”他认真地点了点头,他认真的时候也很帅,“叫《芭蕾舞学院》。”
“听起来蛮有意思的。”我笑眯眯地接着吃东西,“以前拍过什么呢?”
“两部日韩合拍的,一个电影一个电视剧。电影是《维纳斯宾馆》(he hoel Venus)。电视剧就是《星的声音》(Sar’s Echo)。另外2004年的时候拍过电视剧nonsop第四季EP055。”
“说你是演员更合适吧?”我认真地听着,虽然很少看电视,但也能偶尔看到他做的广告。
“没什么名气的,我是普通人。”他说,“不过真的很喜欢做演员。”
“红了的话不许把我甩掉。”我嘟着嘴,满是笑意。
帮他收拾好行李,第三天一早他的经纪人就来找他,看见有女生住在这里之后满脸惊愕。侑司居然还夸张地送了我个临别吻之后才在下巴已经掉下来的经纪人面前坐上车去剧组。
这么大的房子一个人住真是不习惯。每天打扫打扫,用配置超级好的电脑作图,饿了便叫外卖(侑司不不在的话便觉得做饭没什么意义)。
侑司也没说多久回来,也不想打电话给他,怕耽误了他工作。
画图用去了很多天的时候,某个奇怪的念头告诉我侑司应该快回来了。
再度拿起那天与青本签订的合同时,一个大胆的念头钻进我的脑子——去调查父母死去的真正原因。
听起来虽然有些荒谬,但总不能让父母死得不明不白。万一真的有人从中作梗呢?
给小郁打去电话,请她帮忙查了给我账户里汇钱的人的具体情况。是位名叫宋顺爱、年近五十的女士。名门贵妇,丈夫非常有钱。
搜索了脑子里所以的记忆,得到的结果是,我与这位贵妇人之间一点交集也没有。
无奈之下,前往父母生前工作的药物开发企业寻找线索。得到的答案全部是——父母两人巧合般的同时在工作时间心肌梗塞死去。
这让我愈加怀疑起来,这众口一词,让我不禁觉得他们都在隐瞒什么。虽然我还没有任何依据,但单纯的第六感告诉我这件事绝对不简单。
“哇。森爱姐,这房子比我们家的都气派。”小郁在别墅里转着圈,“看来森爱姐的现任男友多金到爆炸呢。”
我付之一笑:“今天找小郁来是想拜托点事情。”
“好啊,只要是森爱姐开口,我能办到的,一定全力去办。”
我感激地看了看眼前这个圆圆脸、大大眼的女生,随即与她耳语了一番。
“医院诊断书的确有被修改过的痕迹。”小郁的朋友,在中心病院工作的医生兼黑客高手林萧白高频率地敲打着键盘,“但是要找出最原始的死因,还需要一些时间,这个记录被掩盖得很好。一定是个鬼才做的,接近完美了。”
“那就拜托您了。”我双手合十。
林萧白望了望已经黑透了的天:“累了的话就去那边的沙发睡一下吧。”
“那小郁,你就先回去吧。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剩下的我一个人就足够了。”我看着略显疲惫的小郁,一阵愧疚,“早点休息。”
“那好吧!姐姐也要早点休息啊。”小郁一蹦一跳地出了门,“有什么事一定要打电话来噢!”
我朝她挥了挥手,小郁对我的态度,完全没有情敌之间那样的剑拔弩张。反而非常腻我,把我看成是她的亲姐姐。没想到这种年代还会有这样的奇迹。
怪不得璨樱会奋不顾身地爱上她。我若是男生,也一定会是她的追求者的。
“我大概还需要一两个小时。”林萧白盯着电脑屏幕,“睡一下吧。”
我摇摇头,这种时候怎么睡得着?
“我出去转转,一会儿就回来。谢谢你了。”我反手把门带上。
深夜里的病院走廊里没有几个人,只有零星的护士走来走去,我靠在墙上,双臂垂了下去。若说是紧张,也是全全不会。只是一股陌生的气流簌簌地抵着喉咙,这种感觉就如同丧失重力一般。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奇怪了,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打电话来?我掏出手机一看,瞬间幸福地笑了起来——
“喂?侑司。过得怎么样?”
“有点累。”他大大地出了口气,“刚才我打电话去家里,怎么没有人接?你不在家么?”
“嗯,我不在家,在病院。”
“病院!?”可想象到他的俊眉微蹙,“你生病了么?”
“没有,你不用担心。”我说,“只是拜托一个朋友帮忙查些东西,很快就会好的。”
“那回家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一点,晚上很乱的。”侑司的声音永远那么好听,漂亮且有磁性的声线有些妩媚勾人。
“那你呢?有没有好好吃饭?”挑食的他在剧组可不能天天吃到他爱吃的东西。
他温和地笑了:“还可以吧,没有你做的美味。”
“侑司,加油。我等着你回家。”空荡的走廊此时都显得暖意融融,我说了此时我最想说的话,“我想你。”
“我当然也是!”他在那边哗啦哗啦地翻着东西,婴儿般平缓的呼吸,“我带了你送的那期《DREAMLAND》来看。”
“《颓丧面具错位》?”
“嗯。”侑司缓缓地说,“连细微的事物,你都是带着悲伤难耐的感情去画的。”
眼睛跟着垂了下去,彼此都知道了在想什么,两人这样子沉默了一会儿。
“是因为璨樱,分手后便是带着那样的感情去画《颓丧面具错位》的。是最初的我与他的生活的缩影,有些颓废和糜烂。”
侑司不说话,不知道是生气了还是释怀了。
“总之我在画新的画。”我如是说到,希望他可以明白我话里的意思。
“要画得更鲜艳。”
侑司他懂了。
互相加了油后便挂掉了电话,心中幸福充盈,仿佛一握便可以流淌出来。
新的画,定会鲜艳的。侑司。
“这个就是。”林萧白把笔记本电脑转到我眼前。
我在这一大堆数据中卖力地搜索着:“变异病毒KXU…09?”
“KXU…07化学物质,是道山药物开发企业(我父母生前所在的公司)两年前所要研发的治疗癌症的药物。而病毒KXU…09则是由此变异过来的病毒。很显然是由于开发过程中某一环节的疏忽导致此物质变异为病毒,也就是说,你的父母不是死于心肌梗塞,而是死于此种变异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