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燕还在为晚饭时候吵架的事生气，听到他问要钱。心里顿时吓了一跳。她定了定神，故作镇定地问：“你身上不是拿着那么多钱么，又拿钱做什么？”那些钱前两天被她输了，现在她哪拿得出来。
夏严良被这样一问，心里有点发虚，他的钱都给梦华母女了。但他还是板着脸恶心恶气地说：“叫你拿出来你就拿出来，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你不说你那些钱干吗用了，我是不会把钱给你的！”赵燕语气也硬起来，反正她拿不出钱，夏严良不把话说清楚，她就找到了不拿钱出来的借口。
“臭婆娘，叫你拿钱那么多废话，你找打是不是？！”夏严良没那么多耐心，听赵燕说不给，一骨碌坐起身扬起手作势要打。这正好给了赵燕借口。
“好啊，你那些钱是在外面养女人了吧是吧？！还想打我？！你打啊！打死我也不把钱给你去外面养野女人！”赵燕拗起来，心里为找到借口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由隐隐怀疑齐夏严良是不是真的拿钱在外面养女人。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当晚，楼下又是一阵乒乒乓乓，叫骂哭嚎声不断，直到半夜才停歇。夏蓝原本睡着了，又被吵醒了，醒过来之后很久都没有再睡着。
吵架对夏严良夫妻来说是比吃饭还正常的事情，吵过后就是冷战，所以第二天起床没有看到他们俩的人影，夏蓝并不觉得奇怪。
再过两天就要过小年了，这天夏蓝起的比平常晚一些，下楼的时候听到一楼主卧室有父亲的声音，开始她没有在意，直到听到那句话。
“我这几天是真的很忙，不是故意不去看你，我没骗你！”
“什么？陪你和欣欣过小年？不行，这样那臭婆娘会发现的，而且上次碰到我女儿，我们最近还是别碰面了，不然她要是给她妈一说，我就没安生日子了。”
“我不是怕那个臭婆娘，我是担心她找你和欣欣的麻烦，你也知道那臭婆娘有多难缠。”
“好好好，我陪你们过小年，找个隐蔽点的地方。”
“行，地方你定，花钱什么的不是问题，好，就这样，到时候我去接你们。”
夏蓝听着门内的一声声应承，心里比深冬的水还要冷。她勾起一个冰冷的笑，突然大喊一声：“长天，快点，再磨蹭我就不带你出去玩了。”
屋里的说话声立即停了，她冷哼一声，用力把铁门关上，大步离开。对，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吓吓房间里的那个人。
夏严良被门外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又听到是夏蓝在喊夏长天，他顿时心里发虚出了一头冷汗。他怎么也没想到夏蓝和长天还在楼上。
夏蓝是个女儿，往后是要嫁出去的，他不在乎她知道些什么，只要她不跟赵燕说就成。但夏长天不同，那是他儿子，是他以后老了的唯一依靠，他是要靠他养老送终的，要是夏长天知道了他在外面乱搞，以后养不养他就很难说了。女人重要，但还可以再找，但儿子却不是说有就有的，特别是已经养了十多年的。
心里忐忑慌张，夏严良也没了继续和陈梦华聊下去的兴趣，哄了几句就挂了电话。他现在只担心夏长天听到他刚才那些话后会怎么想。
91、小年夜
夏严良在外面游荡了几年，也算见过些世面，一开始虽然担心夏长天知道了些什么，但没过几天就又镇定下来了，该做什么就依旧做什么，早出晚归。夏蓝知道那样做只能暂时吓吓他，所以看他和以前一样也并没有觉得奇怪。倒是赵燕，在吵了一架后，就一直躲在外面。
小年那天，夏严良一早就出门了，赵燕依旧没有人影。夏蓝起床做了早饭，和夏长天一起吃过后，两姐弟就坐在电炉边烤火。
外面下着小雪，冷风从敞开的大门吹进来，很冷。
中午，依旧没有人回来，夏蓝随便炒了几个菜，中饭就这样应付了过去。下午，她问夏长天想吃什么，夏长天很懂事，知道今天爸妈可能不会回来，就说只想吃饺子。
屋后的院子里绑着几只亲戚辞年送来的鸡，厨房里只有中午做饭剩下的一些配菜，夏蓝看着冷清的厨房，和长天说了一声，带着钱包出门，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回来。
“姐姐，我只想吃饺子，其他的都不想吃。”夏长天拉着要出门的夏蓝，再三表明自己的意向。冬天水冷，他不想姐姐太辛苦。
“嗯，好，就吃饺子。”夏蓝微笑着点头。
先买了些圆面皮和一些方面皮，圆的用来包蒸饺，方的用来做馄饨。面皮买好，夏蓝去割了一斤猪肉，还买了白菜韭菜，用来做馅。夏长天说只要吃饺子，她便只买了做饺子的材料，其他的，她现在也没有那些心思做。
回到家就马上剁饺子馅，猪肉白菜的，猪肉韭菜的，白菜韭菜的。三种都做了一些。包好蒸饺，再包馄饨，材料都准备妥当，她上楼码了会字，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下楼下饺子。
饺子，是团圆的时候吃的东西。
一条街外的夏谨良家中，两夫妻杀鸡宰鸭，炖了粉条猪蹄，焖了梅菜扣肉。还有红烧鲤鱼，炒牛肉，酒酿园子。清炒蘑菇，摆了满满一桌，一家人欢欢喜喜准备过小年。
夏紫和夏橙摆着高脚杯，打算等会喝点红酒小资一回，突然想起堂妹堂弟。夏紫抬头问正炒着青菜的父亲：“爸，要不要把夏蓝和长天喊过来啊？”
往年伯伯和伯母经常不在家，就是在家也大多是一起在这边吃的。她今天一天没看到那两个大人的身影，所以她就想着把夏蓝姐弟叫过来一起过小年。
夏谨良愣了一下，脸色变差了些，粗着声音说：“他们有他们一家。总在这边混着像什么样子！”
虽然心里对夏蓝做的那事还有些膈应，但他也不会因为那事就排斥自己的侄女侄子。只是他那嫂子嘴巴不省事，总跟外面不知情的人说他不让夏蓝两姐弟跟他们夫妻亲。闹出了不少闲话，他这也是顾虑，所以想要让夏蓝两姐弟和自己父母亲点，所以才会这样说。毕竟感情是相处出来的，夏蓝姐弟不亲哥嫂的话。以后哥嫂就更不会管他们。
夏谨良虽然本意是为了夏蓝姐弟好才这样做，但却完全不了解自己的哥嫂的品性。又或者说，他心里还存着期待。
夏紫和夏橙却是不知道父亲的心思，夏橙难过地垂下眼，夏紫不满地哼了声，说：“大伯和伯母都没回家呢，过节都不回来，什么家不家的！”夏谨良在家里算是严厉的，也就夏紫敢跟他争两句。
“胡说些什么呢这是，你大伯和伯母很快就会回来的。得了得了，你别在这让我闹心，去客厅坐着去。”夏谨良不耐烦地摆手，心里也没底。
“切~~~”夏紫嘟嘴抱怨一声，拉着夏橙回客厅坐着。
那边，夏蓝蒸好了饺子，煮好了馄饨面，两姐弟每人加一个鸡蛋，面对面坐在桌子边吃晚饭。夏长天吃得很欢快，不停赞姐姐手艺好，好像对于父母不在家的事情毫不在意，但是又有哪个孩子不希望和父母一起过节呢？
夏蓝吃的很慢，一口一口，很仔细地品尝着味道。白胖滑嫩的饺子吃进嘴里，散开的却是酸涩和苦处。
早就知道这天父母不会在家，前世就是这样的。前世，父母没有陪他们过过几次节，小年大年也是和叔叔家一起过的，但那时候没有父母，他们还有叔叔婶婶，奶奶和堂姐弟妹，像这样两姐弟单独过小年，她还是第一次。此刻，她的心中是一种悲观到觉得被所有人抛弃，几乎绝望的心情。
即便知道这段时间为什么叔叔婶婶对自己和长天疏离了很多，但夏蓝还是很难过。她的母亲自己不愿意给她们温暖，却又要阻止别人给他们温暖。
食不知味地把一碗馄饨面吃完，夏蓝收拾了碗筷，夏长天很乖地又拿出作业来写。夏蓝把他抱在怀里，过了好一会，对他说：“你过去叔叔那边玩吧，我出去走走。”
“嗯。”夏长天拉着她的手，澄澈明亮的眼睛望着她，抬头说：“你去找邢默哥哥玩吧，我去跟小河玩。夏蓝在他眼里看到苍白的自己，点点头，扯出一个笑说：“好。”
雪下得大了一些，夏蓝埋着头走过无数门前，不敢抬头去看那些门里幸福热闹的场景。走过石桥，望着裹上银白的冷清街道，她缓缓停下脚步。
雪还在下，看着软软的，落在手心却只有冰冷。
她抬头望着灰暗的天空，深深吸了口冰冷的空气，然后缓缓吐出。温热的气体在空气中遇冷瞬间变成白雾，朦胧了视线。刺骨的冷风拂过脸颊，她安静得像一座雕像。
就这样吧，然后谁都不欠谁。站了一会，她拢了拢今天似乎变得没有那么温暖的围巾，抬脚继续往前面走。
夏长天收拾好书本去了叔叔家，他过去的时候，大家还在吃晚饭。看到他，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蒋金荷最先反应过来，笑着问：“长天吃饭了没有，一起来吃点吧。”
他摇了摇头，乖巧地说：“婶婶，我吃过了，我来找小河玩的。”夏长河听到后不舍地看了眼自己碗里的大鸡腿，在犹豫要不要马上跟哥哥去玩。
夏紫问：“你爸妈回来了？怎么这么早就吃了。”
他又摇头，说：“爸妈还没回呢，姐姐煮了馄饨面给我吃，很好吃。”他笑得开心。
所有人又是一愣，吴桂花和蒋金荷顿时眼眶就红了。蒋金荷抹了下眼角，把他拉到桌边，又给他拿了碗筷，说：“大过节的，怎么能只吃饺子，再说也吃不饱，你赶紧再吃点。”
“谢谢婶婶，我吃饱了。”夏长天很懂礼貌地道谢，虽然说不吃，但还是乖乖坐在桌边，对夏长河说：“你快吃饭，我等你吃完再一起玩。”夏长河忙不迭点头。
夏谨良的脸色从听到夏长天说哥嫂没回来的时候就黑了，他端起酒杯一口干了，重重放下杯子，厉声说：“长天你吃，饱了也吃！”
夏长天于是轻声应了，端起碗夹菜吃。吴桂花心疼孙子，给他夹了不少好菜，又转过身偷偷抹眼泪。她怎么就生了那么个儿子，真是造孽啊！
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夏紫和夏橙也不由红了眼眶。夏长河还小，不懂那么多，他看大家都不说话，就把自己的大鸡腿夹到哥哥碗里，奶声奶气地说：“哥哥，小河给你吃鸡腿。”然后不舍地看了那个大鸡腿一眼，大口扒饭。
夏长天笑着跟夏长河道了谢谢，把鸡腿还给他，自己吃奶奶婶婶夹到碗里的，乐得夏长河眼睛都弯了。
大家看他这么懂事，心里又是一阵心酸。突然想起夏蓝，夏紫问：“你姐姐呢？”
“姐姐出去了。”夏长天乖巧地回答，然后低头吃自己的。
吴桂花想起孙女那时候的话，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夏谨良夫妻也觉得心寒，那哪是个家啊！
92、在外留宿
夏蓝一路走到了邢默家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她缓缓勾起一抹笑。
今天，也就他和自己一样，没有和父母一起过年了吧，虽然本质不同。
她没有和前世一样遇到什么事就去找秦柯，她不想在这时候打扰她，而邢默，她直觉她应该来找他。原来，她已经把他放在了和秦柯相等的位置，或者更高。
按了门铃，门很快就开了，夏蓝对来开门的刘姨笑着打招呼：“刘姨。”
“哟，怎么这时候来了，外面还下着雪呢，赶快进来暖暖身子！”刘姨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快手快脚把她拉进屋里，又冲着楼上喊：“小少爷，小蓝来了，你快下来！”
“快去坐，我去帮你煮点姜汤。”说着匆匆进了厨房。
夏蓝笑着在沙发边坐下，走了一路，到了温暖的室内，她才发现外面有多冷。脱下手套，她搓揉着已经僵硬的手指呵气。身后突然贴上一个温暖的怀抱，有些发红的手被抓住包进一双修长有力的手中搓揉，下一秒，耳边响起他熟悉的声音。
“这么冷怎么跑过来了？”听到刘姨的叫唤，邢默马上放下手里的事下楼来，看到的就是她脸颊被冻得发红，不停搓揉手指的模样。他立即不悦地皱起眉，走到她身后握住她的手。
“想你了，所以就过来了。”夏蓝拉他坐到自己身边，笑得无所谓地说。
没有拆穿她的谎言，邢默把她揽到怀里，无言地握着她的手，继续帮她搓揉。
两人无言地依偎在一起，夏蓝觉得在冷风中冰冷的身体总算慢慢温暖起来，她不由舒服地叹了口气。
“来了来了。姜汤来咯！”刘姨端着热气腾腾的姜汤过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安详温馨。
夏蓝尴尬地从邢默怀里退出来，借由拨弄耳边的发丝来掩饰自己脸上的害羞。在长辈面前搂搂抱抱什么的，她还是会不好意思。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刘姨都比她年长，自然也算是她的长辈。
邢默倒没有不自在，一手环住她的腰，低头体贴地问：“要不要拿些糖？姜汤不好喝。”
“不用，又不是小孩子。”夏蓝摇头，端起姜汤一口喝下。听到她这句话的邢默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旁边刘姨憋笑憋得辛苦。
“坐在这里也无聊，小蓝跟小少爷上楼去玩吧。”收拾碗的时候。刘姨笑着对夏蓝说。
夏蓝这时候过来她是很高兴的，小少爷因为不能回主宅过年，心情很不好，现在夏蓝来了，有她陪着。想必小少爷的心情会好很多。
邢默闻言点了下头，对夏蓝说：“走吧，我们上去上网。”夏蓝于是对刘姨点了点头，跟着他上楼。走到一半的时候，邢默又回头对刘姨说：“刘姨，等会麻烦你送点宵夜上来。”
“嗯。知道了。”刘姨笑着点头，目送他们两个人上楼。
进了房间，夏蓝轻车熟路地扑倒在那个宽大的圆沙发里。闭上眼低喃：“好累……”
邢默俯身撑在沙发上，圈着她半压在她背上，轻轻啄吻她的脸颊嘴角，埋进她的颈项磨蹭着深深呼吸。感觉到他的低落，夏蓝翻过身抱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嘴唇。邢默搂紧她回吻，感觉像是找回了心中缺失的那一块。
两唇相贴。轻柔地碾转摩挲，给予彼此安慰和关怀，不带一丝其他的味道。
一吻毕，两人安静地坐着。夏蓝缩着身子窝在邢默怀里，闭着眼安静地像个孩子。邢默一手环着她，一手轻抚她的头发，时不时低头轻吻她的头顶眼角。
两人什么都没有说，却彼此什么都已经了解。抱怨伤感什么的，终究比不上手拉手在一起的安详宁和。
到九点多，夏蓝起身准备离开。
“长天一个人在家里，我要回去陪他。”她笑着对他说，她不想让长天一个人。
“嗯，我送你。”他没有留她，他知道这时候他不应该留她。
两人下楼和刘姨道别，刘姨担忧地说：“雪越下越大了，外面又冷，开车都不方便，这时候怎么能出门！”
“刘姨没事的，我走回去，运动运动很暖和的。”夏蓝笑着安慰，不为所动。邢默没有说话，他的态度很明显，就是夏蓝说什么他做什么。
“可这……”刘姨还是不放心，脑子一转，说：“你是担心家里吧，这样吧，我帮你打电话给家里说一声，今晚就别回去了，这大雪天的，太不安全了！”这样说着，她已经在问夏蓝家里的电话号码，夏蓝推脱了好一会，看她这么坚持，最后只好把号码告诉了她。
“六嫂说的对，今晚就留下吧。”一向沉默寡言的张叔也跟着劝说。
看这架势，夏蓝知道回去是不太可能了。转头看邢默，他脸上虽然没表现出什么，但眼里还是流露出希望她留下的光芒。她不由为难了，她真的挂心长天。
刘姨麻利地拨了号码，可那边半天没有人接。夏蓝苦笑，看来父母都还没有回家。
“这怎么没人接呢？”打了几个都没人接，刘姨嘟囔着不放弃地继续打。
话筒里不断传出盲音，夏蓝知道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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