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春看她醒过来,忙俯身过去说道:“少夫人,你先别说话,我去找药,一会儿回来。”
101。…第十九章 露出本性(六)
她想到了宁浩,眼睛一亮,现在唯有这个人才能帮她们了。
急急出门,不想宁浩却从那边飞步过来,两人差点撞上。
绣春正想张嘴,宁浩却一把握住她的胳膊,急道:“怎么回事?素罗挨打了?”
绣春泪一下子流下来,忙点头。
“我正要去找公子,买点药,给少夫人治伤啊。”
“药我带来了,走,进去。”宁浩见事情紧急,也想不起避嫌不避嫌的事儿,跟绣春急忙走进去。
走到素罗旁边凝视了一会儿,素罗已然昏昏的,不知是睡是醒,握住她的手腕,觉得脉力微弱,但没有内伤。只是皮外伤,可能连惊吓带疼痛的,千金之体,何曾受过此等荼毒。不禁暗叹一声。
绣春紧张地看着他。
“没什么大事,都是皮外伤。看来姨妈还是手下留情了。”他安慰着绣春,拿出药来。
“这是外用的,每天早晚各涂一遍,这是内服的,也是早晚各一粒。先把这药丸灌下去吧。”
绣春取来水,轻声叫着少夫人,素罗睁眼看看,又合上。绣春轻轻地把她的头扶起一点,把药丸塞进嘴里,用汤匙灌进点水,苦也没法了,就让它自己慢慢化在嘴里吧。
刚想掀开被子帮素罗上药,忽想到宁浩还在这儿,就说道:“宁公子,先请到外面,我给少夫人换药了。”
宁浩闻言走到外面。
上完药后,还让素罗以俯趴的姿势躺着,不敢动她。
素罗昏昏沉沉地,一会儿醒,一会儿睡,连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哪个是梦哪个是真,可背上的疼痛却忽视不了,一直伴着她。梦里,有慕容轩冷淡的眼睛,有静宜丑恶的嘴脸,有慕容夫人严厉的手指,他们一起来嘲弄她,辱骂她,她想大声叫,却张不开嘴,她想逃,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她在噩梦里,冷汗淋淋。接着又是无边无际的迷雾,迷雾中的后园,后园里的鬼怪,一起向她扑来。她忍不住呜咽起来。
绣春听到她的呻吟声,心中一直揪着,恨不能以身替她。整夜未睡,一直在旁边坐着守着,时时擦去额上渗出的冷汗。宁浩也没回去,就睡在慕容轩的书房里,告诉绣春有事儿就去找他。
102。…第二十章 谁慰心之伤(一)
宁浩的药很管用,昏沉一天一夜后,素罗清醒过来,不再昏睡,背上的伤减轻了许多,但一动还是钻心地痛。
看到绣春衣不解带地伺候着她,素罗心里不忍,做了一场主仆,没什么好处给她,却常让她担惊受怕的。她怎么都补偿不了绣春啊。
宁浩每天都来看看,看素罗好了,也放下心来,但经常坐一下就走,素罗知道他避嫌,也不多留。
清醒的时候素罗总是陷入沉思,几天发生的事让她的脑袋都迟钝了,再也发挥不了作用,静下心来,才把前后的事连起来。身上的伤痛得无以复加,可再怎么也比不上心痛,慕容夫人的骂严厉的打击着她的自尊,让她无颜苟活。所有这些都比不上静宜对她的伤害,她错了吗,她那么信任她,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了她,亲密的好姐妹却原来视她为仇敌。人心啊,如古井水,怎么也看不透。她不明白,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她的心寒凉了。
素罗善良,以已推人,总是认为天下没有恶人,可经过这件事,人心之险恶可略见一斑了。
“绣春,表小姐现在怎么样了,你听说了吗?”
说话时,她正在绣春的帮助下,艰难地侧过身,已经痛得满头是汗。
“少夫人,你干嘛还想着她,她孩子没了,活该,自作自受。”绣春声音恨恨地。
“绣春,别这么说,留点口德。”
“要我怎么说她,难道还要求菩萨保佑她长命百岁?没见过那么恶毒的人,少夫人没见那天的样子吗,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呢,简直像个泼妇。我从一开始就说过吧,早看她不顺眼了,只有少夫人心好,一直当她是好人。”
素罗微叹:“真真是人心难测,现在才知道,没想到她恨我这么深。”
“少夫人,你恨他们吗?”
“恨吗?我也说不清,我不愿意去恨,恨慕容夫人?她的位子在那儿,也许是一时被谎言蒙蔽,也许是偏见让她看不清人,有必要去恨她吗?恨静宜?如果我恨她,岂不是我也跟她一样了?成了第二个静宜?我只觉得她们可怜。”
“可怜?少夫人,现在是少夫人被欺负,可怜的是您哪。”绣春不解这少夫人的话,自己挨了打,反说别人可怜。
夏虫不可语冰,以绣春的心,只是就事论事,却怎度得素罗的仁爱。
素罗虚弱地笑了,像一朵被摧残的荏弱的花儿,却光华灿烂,绣春被那瞬间绽放的美惊得呆住了。
“还有慕容少爷,走了这么久,对家里事不闻不问,他到底对少夫人怎么样呢?实在摸不透他的心。还不如宁公子对您好。……”绣春口无遮拦地说着,忽然看到素罗脸色发白,就顿住了。
不提起还好,一提起,素罗心中又酸又苦,那种潮涨潮落,瞬息万变的情绪是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他?那勉强抑制的感情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已不牢固的堤岸,一泻千里。
她喃喃着,似对绣春说,又似自言自语:“为什么我会觉得比别人痛呢,因为把自己看得比别人重要,如果我不比别人重要,也许就没这么痛了。花开,花谢,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花儿是没有感觉的,我却总在为自己的得失而痛。”
二人说话时,宁浩恰好走到外面,停下脚步。
素罗的话里虽淡然,却含着不为人知的痛楚,绣春不了解,他却很清楚,因为这正是他感同身受的。他的痛是为了素罗,但是,素罗的痛却不是为他。虽然强自压抑,但每见一次,就伤一次神,越伤神就越想见她,却不能表现出来。这压力,宁浩承受得也不小啊。
他在心底叹息着:“素罗,素罗,天下的男人要是不爱你,那真是瞎了眼了。”
定了定神,无法再进去,转身离开了。
103。…第二十章 谁慰心之伤(二)
几天后,素罗身上的红肿已消得差不多了,皮肤已开始结痂。她躺得浑身酸痛,就咬着牙开始起来,一起来,又开始破口,弄得绣春又急又气不顾主仆身份,抱怨起来。
晚上扶素罗躺好后,绣春去取药来。
帘子忽地一声掀开,素罗正脸向里伏在床上,不由出声道:“绣春,你轻点不行吗?怎么总这么冒失?”
却没听到绣春应声。
一只手轻轻掀开素罗身上的被子,素罗的衣服刚被卷起来,,露着整个背部,等着上药。感觉那手在轻轻抚摸那些伤,那手上有不寻常的热度。
“绣春,你干什么……”忙扭过头来,却看到背着灯光的巨大阴影,那个男人,他回来了。
“别动,让我看看。”声音里有强自压抑的感情。
素罗看着他,突然觉得那么地委屈,虽然觉得自己哭得毫无理由,却忍不住把脸埋在枕头上,流泪成河,她忍着不出声,却忍不住身体的抖动。
慕容轩抬起她的头,抱在怀里。
怨他,恨他,讨厌他,有那么多的话想责问他,素罗再也忍不住,失声大哭起来,直哭得肝肠寸断,把他的整个衣襟都哭湿了。
他吻着她脸上的泪,想紧紧地抱她却不敢,只轻轻揽住她。
哭泣良久,抬头看到绣春站在一边,陪着流泪,素罗才抬起身子,被他扶着躺在床上。
“少爷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绣春眼肿肿地。
“不必说了,我都知道了。”慕容轩伸手接过绣春手中的药。
重新撩起素罗的衣服,轻轻地给她上药。
“唉哟,轻点。”素罗在他触到伤口时,哀哀叫着,要不就呻吟着。
绣春担忧地看着她:“少爷,你上药手劲轻点,别把少夫人弄疼了,我上药时,少夫人都一声不出的。”
慕容轩轻轻笑道:“你家少夫人好欺负人,我上药就叫,你上药就不出声。”
低下头,道:“多叫几声,正想听你撒娇的声音呢。”
素罗一下子红了脸,把脸埋在枕头上,再不出声。
绣春明白过来,赶情少夫人这是向少爷撒娇呢,她还当真的了,不想再打扰他们,就笑眯眯地出去了。
104。…第二十章 谁慰心之伤(三)
慕容轩给素罗上完药后,脱掉衣服,上床,轻轻地把素罗搂进怀里,小心不触到她的伤口。
低声道:“跑了那么远的路,后半夜还要回去,让我休息一下吧。”
素罗抬头看他,这才发现他脸上一副倦容,下巴上胡碴都冒出来了。轻轻地用手抚着他的下巴低低问道:“为什么这么急?”
他的手轻抚过她背部,那里没有了往日的光润,触感粗糙。
“得知了家里出事,就飞马赶回来,可外面的事情还没完,要马上回去。”
“谁告诉你的?”
“你没必要知道。”
“你去看静宜了吗?她,她有了你的孩子,可惜小产了,你怪我吗?”
他看着她,神情莫测,不知在想什么。徐久,淡淡道:“你觉得呢?”
接下来,徐声道:“我这次回来,谁也不知道,如果被皇上知道,擅离职守,是要杀头的。所以,谁也没告诉。”
素罗急起来,一动,背上痛得钻心,却也顾不得,忙推他:“那你还回来?快起来,连夜赶回去。”
“急什么?下半夜走就赶得上,让我休息一会儿,如何?”
“可是……”
“别可是了,再可是,我更休息不成了,来。”伸手搂住素罗的脖子,让她伏在他身上。
素罗没法,只好依旧躺好,把头放在他的肩窝处,竟觉得分外地安心,连疼痛也减轻不少。不觉竟沉沉睡去。
一睁眼,天已大亮,去摸枕畔,已是冰冷。
是想他想得太厉害了,做梦了吧,素罗疑惑地想。却看到枕边遗留着一条男人的腰带,她才知道昨夜不是梦。伸手拿过腰带,把玩着。
他半夜回来,是为了自己吗?可能吗?她不敢确信,但心里却无比甜蜜。
绣春进屋里,正看到素罗拿着一条腰带,一会握在手里,一会贴在脸上,脸上盈满温柔的笑意。
“少夫人,起来吗?”绣春一说话,素罗赶紧把腰带塞到枕下。绣春心里暗笑,早看到了。
“想起来,背上的伤没那么痛了。”
“还是少爷涂抹的伤药好,一夜就没那么疼了。”绣春打趣着。
“死丫头,竟敢笑我。”素罗脸红了,咬着唇道。
绣春一边笑着,一边过来帮她穿衣。她喜http://87book。com欢看这个样子的少夫人,含羞带俏,无比地柔媚。希望上天保佑她,让她脸上总有笑容。
105。…第二十章 谁慰心之伤(四)
因为小产的缘故,静宜有点灰心。
这个孩子本来是她的一张王牌,可惜流掉了。她并不是怎么心疼这个孩子,只是这件事打乱了她的原有计划。现在局势有了明显的转变,她得另想别的法子了。虽然换来慕容夫人的暴怒,打了素罗一顿,给她出了气,但素罗总是一根尖尖的刺,扎在她的心里。
她搞不清慕容轩对她的态度,他似乎总是对她保持着一种彬彬有礼的君子之风,在那次两人合欢后,还承诺婚前不会再侵犯她。可这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那种狂暴的爱,那种销魂蚀骨的快意。她却不能对慕容轩去说,要是说了,他会把她看做荡妇,她就完了。
从少女时代,她就爱着他,他却只把她当成妹妹看待。等她长大时,他的生活中却出现了素罗。初见素罗,她就知道,从外貌上,她绝对比不过素罗。这让她无比地恨着素罗。但是她却假装接近她,与她成为姐妹。
在素罗触怒慕容夫人被关进小屋时,她就让人装鬼,想吓走她。但半途却被慕容轩所救,幸好谁也没发现这件事,慕容轩竟以为是母亲派人做的,跟慕容夫人生了好长时间的气。
素罗怀孕的消息更让她坐卧不宁,一旦有了孩子,她就奈何不了她了,所以,这个孩子一定除去,她假装去看素罗,在熏香里做了手脚,致使素罗小产,可笑素罗竟以为是慕容轩不想让她要孩子,竟把所有的心理话都告诉了她。
一边害着素罗的同时,发现慕容夫人没有让慕容轩娶她的意思,却找了许多女子画像让他挑选妻子,她终于决定色诱慕容轩。
她备好了酒菜,只想灌醉他,造成即成事实,但慕容轩却是海量,没有上当,只好使出了在酒里下春药这招,就在她被他弄得意乱情迷之时,他却突然刹住,让她不上不下,难受得要命,情急智生,弄得阖府尽人皆知,慕容轩要了她,让他再也洗不清。
终于她如愿以偿地做了他的未婚妻子。
她摸透素罗的脾气,故意去找素罗,说了二人订婚的事,知道素罗一定会离开,果然不出所料,但却又被慕容轩半途带回,让她的希望又破灭了。
恰在这时,她有了不舒服的症状,大夫检查过后,说她有了身孕,这个消息像睛天霹雳一般,为什么呢?
她在少女时代身体里就经常躁动着一股不安,但少女无知,不知道这就是欲望,一次偶然的机会,看到了家里藏的春宫画,这让她更加难以把持自己。但那时一颗心都在慕容轩身上,倒也没做出什么令家庭蒙羞的事。但是那次勾引慕容轩不成,却勾起了自己的欲火,无法扑灭,终于做出了令自己也倍感羞耻的事,她去勾引了慕容家一个仆人,不但把处子之身给了那人,还怀了他的孩子。
刚一知道孩子的消息,她吓坏了,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慕容轩,他根本就没碰她。她在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法。
那天傍黑,她故意打扮成素罗的样子,趁慕容轩酒醉无防备之时,用迷香让他产生幻觉,并与她春风一度,这样,这个孩子就名正言顺地出现在她的肚子里了。这计划天衣无缝,即得到慕容轩,又打击了素罗,让她梦里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没想到太得意了,竟出现了现在这样的事。
下一步该怎么走呢?她凝视着沉沉的夜色。一时想不出办法。但体内又开始躁动起来,她站起来,穿上长长的黑色斗蓬,又出去寻找那黑色的刺激。
106。…第二十一章 丧心病狂(一)
无星无月的夜晚,沉沉的夜幕笼罩着荒芜的后园。
夜色中,一丛低矮的树丛开始轻轻晃动起来,后面响起悉悉簌簌的响声,树丛摇晃得越来越厉害,男子的低喘和女子的呻吟交织在一起。
良久,风平浪息。
“起来,商量正事。”女子的命令声。
累得满头大汗的男人,慢慢地起身,披上衣服。
“还有什么正事,那个女人不是被夫人打得够呛吗?我看她也不敢跟你争这少夫人的地位了。”
“胡说,我不仅要争地位,我还要争人,那个女人害我的孩子都没了,我怎能轻轻放过她。”
“如果他们知道这孩子不是慕容轩的,你说他们会怎么想呢?”
“如果孩子在,对你也是有好处的,你才是孩子的父亲,将来还会少了你的好处?”
“可惜了,要不我再让你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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