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晚自习她偷看到了他们讲话。可是老赵把小夕也调开就太过分了，她和小夕也就是传传纸条，从不影响别人的！
现在夏央的同桌是陈城。蒋婷婷一到下课就往这边跑，夏央当然不好意思当电灯泡，只能自觉去小夕那边。还好小夕后面坐的是乔哲宇，有他们两个在，夏央背井离乡也心甘情愿。不过乔哲宇的同桌竟然是程艺，这让她很不舒服。
“你考小语种，那苏弈怎么办？”乔哲宇问。一支水笔在他右手指尖翻来转去，花样让人惊叹。夏央遗憾地想，自己怎么就没把握住之前的大好机会跟他学习转笔呢？
“有什么怎么办啊，我如果真考上了，不是可以专心帮他复习么？”
夏央若有所思：“我倒觉得还是一起高考感觉比较好……”
“喂，我总不能为他耽误了前程吧！”小夕明显不高兴了。
夏央和乔哲宇对视一眼，转而聊起羽毛球的话题。
那天的晚饭时间很沉闷。各怀心事的夏央和小夕都默默吃饭，几乎没有一点交流。她们沉默着从教室走到南门，又从南门走回西大楼。小夕站在走廊里，对住墙壁念念有词，夏央知道她是在准备面试，不打扰她，独自回了座位。
晚自习开始半个小时之后，老赵悄悄来到教室通知要参加面试的同学去综合楼。这次来招小语种的学校有上海外国语大学、北京语言大学等等，班里有好几个人都报了名的，他们陆陆续续站起身，于是安静的教室里出现了些许喧哗，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水。老赵皱皱眉，突然大声说话：“其他同学继续自习，我一会儿就回来，这都最后几个月了，要有点急迫感！”很多认真学习的同学都被吓了一跳，不过夏央一直在东张西望的于是毫发无伤，老赵走了之后她倒是把目光定格在窗外的慕林楼上，专注地发呆。
要是小夕真的考上了小语种，那自己会很孤独吧？两年多来，她们几乎每天都形影不离，在别人眼里像是一对连体婴儿。如果哪天开始她不来上学了，那么自己在无“座”可归的课间找谁闲聊呢？每天的晚上和谁吃饭呢？伤心的时候跟谁倾诉呢？学习学到厌烦的时候，向谁抱怨呢？
夏央越想越难过。虽然没有眼泪，黑板上的字却模糊成一片，她一个字也认不出来。她想得太过入神，以至于课桌上突然响起的“嗒嗒”让她惊得差点跳起来。
是说了自己一会儿就回来的老赵。她严肃地瞪着夏央，手还停留在夏央的桌面：“跟我来办公室！”
夏央满心慌乱地跟着老赵出教室。她安慰自己说，没关系的吧，只是走神被逮了个正着而已……
办公室里，其他三个班的班主任都在。小姜还好奇地看了一眼夏央，大概以为她是来领什么任务的。老赵在椅子上坐下，丝毫没给夏央留面子，开门见山：“你说说看，今天是怎么了？”
“我……”夏央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借口。
“我看你啊，别是上次期末考试考得好，骄傲了吧？胜不骄，败不馁，这个道理，你从小就该知道的。”老赵皱着眉说，“我以为把乔哲宇调开之后，你能专心学习的。”
夏央下意识地辩解：“老师我们没有……”
“有同学反映说，你们两个整天讲话，关系好得很。我想呢，调开也是好的，免得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出什么岔子。你，我还算放心；乔哲宇啊，就太不让人省心了……”
又是“有同学反映说”。夏央不由得想，该不是有人在跟自己作对吧？
“……至于放学，现在晚自习结束得晚，有个男生一起走也好，这个我不反对。不过，你一定要把握住自己，不能让那些躁动的小心思影响了高考。”
在四位老师的注目中，夏央面红耳赤。她郁闷地想，老赵怎么就说得这么直白呢？不过上学这么些年来，对付老师的经验好歹也积累了不少。夏央低着头乖巧地说：“是，赵老师，我晓得了。”她深刻理解大家常挂在嘴边的“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讲故事”，心知就算自己解释得再多，也改变不了老赵的认知，还不如快结束这场让人尴尬的对话。
从装有暖气片的办公室里逃出来，站在寒冷的走廊上，夏央却觉得呼吸终于顺畅了。她不紧不慢地往教室走，正好碰见上楼来的小夕。小夕笑着说：“我面试完啦，感觉很不错！”
夏央点头：“那就好。”
她们走到十一班和十二班教室之间的空地，小夕小声问：“你这是从办公室回来么？怎么了？”
“没什么事情，问班里情况来着。哦对了，是因为有人打小报告说我跟乔哲宇老说话，所以老赵才把我们调开的……”
“谁啊？程艺么？”小夕反应迅速。
“不会吧……她如果喜 欢＇炫。书。网＇乔哲宇的话，怎么会去说他的坏话呢？”
“也许她只说了你的坏话而已。”小夕的大脑飞速运转，“老赵也不能出卖程艺嘛，所以修饰了一下说法，反正老赵对乔哲宇印象一直不好。”
“不会吧……”夏央不愿意相信这背后的复杂心计，就像她一直都不相信是程艺在800米测试中绊倒了她。
走廊里有扇窗户没关紧，寒风嗖嗖地吹进来，小夕把手缩回袖子里：“这只是我的怀疑，信不信由你咯。”
夏央摆摆手：“别说了，我们回教室吧。”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还是学习最要紧啊。
第三十五章（2）
小夕如愿通过了第一轮面试，在下个周末要去上海参加第二轮选拔。苏弈嘴上说着恭喜，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在他心中，自己和小夕好不容易缩小的差距又变大了。
于是放学路上，苏弈变回半年前的自己，对小夕十分冷淡。
“好 久：87book。com没去过上海了，上一次还是中考之后我们班一起去玩的。哎，你们班当时是不是去北京啦？”
“我没去。”
“去年春游取消了，今年我要补回来！哈哈，我算算……星期五下午去，星期六一整天考试，星期天可以去玩个什么地方再回学校来……”
“哦。”
他们在红灯前停住。小夕敏感地问：“你怎么啦，猪？”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猪”成为了他们之间特有的亲昵称呼。小夕说“猪”这个字带有绵长的余音，而且最后的尾音上扬，虽然只是一个字，在苏弈听来却充分体现了汉语的抑扬顿挫。
然而今天，苏弈毫无分析小夕说话艺术的雅兴。他摇摇头说：“没事。”
“你不高兴么？”小夕是多么了解苏弈呵，能从他的表情准确地读出他的心情。
“不是说好了一起考的么？”苏弈声音低沉。
小夕愣了愣，问：“你是觉得我丢下你不管了？你就是这样想的是么？”
“嗯。”
“苏弈，我对你太失望了！”小夕愤怒地说着，忽略眼前的红灯，径直骑走了。苏弈抬了抬手，但并没有能阻止她，所以他冷着脸低下头去。
马路中间突然传来一道尖锐刺耳的刹车声。苏弈惊慌失措地抬头去看，小夕灵活地拐了个弯，从一辆汽车前面绕过去，距离大概只有几厘米。汽车司机显然惊魂未定，在车里指着远去的小夕骂了一句什么。苏弈皱眉，跟着亮起的绿灯向前飞速骑去。他骑的变速车，自然毫不费力就追上了小夕。于是他放慢车速，和小夕并排骑着，一直不说话，观察小夕的脸色。小夕的嘴撅着，眼睛里似乎有一层濛濛的雾气。
“对不起。”他主动道歉。
小夕看都不看他：“对不起什么？”
“全部。”
“苏弈，你偶像剧看多了吧？”她语气十分冷淡。
苏弈愣住。偶像剧？他几乎从来不看。可是他也不能不回答，只好照实说：“我……我害怕和你的差距越来越大。”他咽下了后面的“我怕你丢下我，怕你一去不回头，怕我配不上你”，而这些话卡在喉咙里，很难受，很疼。
“怎么会呢？你也在努力啊，我们都看到成果了。”小夕的声音变得温柔一些了，“你继续这样就很好的，你不用担心什么。既然和你约定好了，我不会说话不算数的！”
苏弈捏住刹车，慢慢停在路边；小夕停在他的前方，所以他看不见她的脸。
“猪……”——也不知道是叫她，还是骂自己。
“真的对不起。”——我想我不该成为你的负累。
“你加油向前走吧。”——就别管我了。
小夕转过头来，背着光，眼泪不易被察觉：“你放心，我会和你一起走的。”
“我们走吧。”苏弈不再说什么，继续向前骑去。路灯下的两辆车，虽然看着很近，却终究不是紧贴在一起的。
这个学期的体育课，12班是和15班一起上的。虽然之前的安排也是两个班一起上体育课，可是往往另一班都是实验班，大家都不太认识。而这次的15班虽然是排球比赛里的对头，但和12班众人关系非 常（炫…书…网）好，像江浩然就是去了15班，许宁、陆羽鹏他们则是原来的15班成员。第一节课上，夏央开心地发现顾遥书选了羽毛球。不过看来在15班男生中最热门的运动是乒乓球或篮球，过来打羽毛球的男生寥寥无几，女生倒是不少，不知是不是冲着顾遥书。
夏央望着顾遥书取出他绑着吸汗带的球拍，犹豫着要不要去和他说话。发了几次短信之后，她对现实里的他的感觉有些说不清道不明，好像明明这是个很熟悉的朋友，见了面却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
这时候，许宁走过去：“小顾，来跟我们一起打么？”夏央转念一想，高一时候他们都是15班的，所以认识。
“好啊，还有谁？”顾遥书又不紧不慢地从球筒里拿出一只球来。
“何夏央你认识么？”许宁带他走到她们常在的场地来。夏央不安地冲顾遥书笑了笑。
“认识的。”他微笑着，“你居然没和叶小夕在一起？”后面这句话当然是对夏央说的。
“她、她跟着你们班人打篮球去了。”夏央觉得自己似乎心跳在加快，“那个，呃，我们怎么打？”
“再叫个人过来吧，二对二比较好。”他修长的手指抚着洁白的羽毛，看来很是和谐。
夏央于是胡思乱想着。叫谁来呢？沈曼？小夕？苏弈？乔哲宇？
而许宁再一次动作迅速地叫来了李子慕，于是二男对二女，开打。
夏央又开心地发现，顾遥书的羽毛球打得不逊于张骏。他身高臂长，动作舒展优雅，像极了她的偶像鲍春来。她一分心便失误频频，许宁却没有抱怨，任劳任怨地满场飞奔救球。
一节课打下来，顾遥书走到网前，笑道：“许宁，你进步了。”
“是么？”许宁展颜一笑，酒窝若隐若现，“其实现在也就体育课能打，我练得不多。”
夏央看着他们两个聊天，觉得自己好像不该□去，于是收拾东西打算走人。她背上球拍，又听见顾遥书说：“何夏央，没想到你打得也不错。”
“哪里哪里，我很一般的，根本比不上你们。”夏央嘴上谦虚，心里却抱怨着，“没想到”，难道你之前很看不起我么？可恶！
“本来以为可能没什么人打羽毛球的，我们班人都选的篮球乒乓球。不过你们班好像很喜 欢＇炫。书。网＇羽毛球啊？”
“可能吧！”许宁点头，“小顾，以后就跟我们一起打吧。”她停顿了几秒，又说，“其实我蛮怀念高一时候和你一起打球的，可惜后来分班了。”
“那现在不就又好了嘛。”顾遥书笑了笑。
许宁的两颊浮现淡淡的红晕：“是啊，又好了。”
夏央在一旁听着，发觉自己确实插不上话。还好小夕跑到体育馆门口来了，她们两个可以一起回教室。这一天的天空非 常（炫…书…网）蓝，而且没有一丝云朵，她们边走边望天，边讨论着《南风》上许久之前连载的小 说＇炫&书&网＇《你的星星，我的月亮》。
“我真希望林晚月死掉，这样田斯哲就可以跟陆晨星在一起了。”小夕一直对刊登出来的结尾很不满意。
夏央不同意：“不行啊，如果林晚月死了，田斯哲会很伤心的，还是他们都死掉比较好。”她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个女生在频频回头，显然是听见了她们的讨论。
“可是那样陆晨星会多痛苦啊……还是三个人一起死掉算了。”
那个女生突然怯怯地开口：“他们不是都没死么……”她看着就很面嫩，说话的时候又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
夏央和小夕同时愣了一会儿，然后哈哈大笑，小夕还耍流氓般地吹了声口哨。小女生脸一红，跑开了。
星期天上午的语文测验后，夏央条件反射般地逃离自己的座位，跑去找小夕聊天。她觉得，只要和小夕待在一起，哪怕不说话也很舒服。
夏央问：“下午来 自＇霸*气*书*库＇习不？我老觉得在家做不好作业，特别心神不宁的。”
小夕摇头：“我要准备上外的考试，没时间过来。”
在后面埋头写作业的乔哲宇插嘴说：“我打算来的，你要一起么？”
夏央喜出望外：“那好呀！”她开开心心地回到自己的座位，盘算着下午要做哪些作业。
下午夏央来到学校之后，老远就看见乔哲宇的变速车停在楼下。她心下大喜，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楼去，却发现教室里空无一人，但乔哲宇的书包却在他的课桌上。他去哪儿了？她郁闷地疑惑着，拿了辅导书出来，认真学习。
不一会儿，有好几个同学陆续走进教室上自习，听他们话里的意思，这民间自发组织的自习上个学期就有了。许宁看见夏央在，笑着拿了英语报纸来请教问题；夏央耐心地小声解答。而许宁走后，夏央没了学习的心思，索性拿日记本出来写日记。
手表的分针由6走到12，又走回了6，教室门口才出现了大汗淋漓的乔哲宇。他一眼就发现了夏央，笑说：“你果然来啦！”
“你打球去的？”夏央皱眉。
“是啊。”他坐在陈城的座位上，探头探脑，“你干嘛呢？”
夏央连忙合起自己的日记本：“别瞎看！”
“切，谁要看啊？我知道是日记。”他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你有时间不？问你问题。”
“嗯，问吧。”夏央一边目送乔哲宇回座位拿书，一边转她的蓝色水笔，不知怎么总转不好，隔几秒笔就掉落在桌上。她听见吴明超不满地“啧”了好几声，连忙抓好笔。
“哎哟，我说你就是笨，连笔都转不好，你从高一就在学吧？”乔哲宇毫不留情地奚落她。
夏央反驳：“到底是笨还是手指协调性不好，你至少统一一下说法啊！而且我本来已经练得蛮好的了，今天状态不好而已。”
“你学什么不好，学我自恋啊？”他把数学《教材完全解读》翻到某一页，那里的页脚被折过了，“这条你做过没？第四个我不明白为什么不成立。”
“哟，你还晓得你自恋啊？”夏央习惯性地抚平页脚，“我看看啊。哦，是这样，你看如果n是奇数的话，式子左边就小于零了，肯定不等的。”
“嗯，对的。”他放弃斗嘴了，这让夏央很有成就感，“那这一条呢？”
夏央仔细地读着题干：“唉，我最讨厌最小值了，每次取等都特别容易错。你看这里吧，你写的这两个等号取等条件其实不一样的，所以不能这么连着写下去……”
乔哲宇恍然大悟：“难怪！那我再看看。”
夏央笑道：“这条解法很神奇的，我猜你想不出来。”
“喂，不带这么打击人的！”他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