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恐惧在死寂的黑暗中被放大好几倍,双手捂着嘴,又松开,捂住耳朵,不想听到任何声音,可却又竖着耳朵去听屋里的动静。安以然紧紧闭着眼,忽然间她似乎听到有呼吸声,安以然猛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
“啊,啊--”
安以然吓得尖叫连连,不敢再躲在墙角,她记得前面就是长沙发,安逸往前摸,可走了一步又赶紧退回去。她根本什么都看不见,没有光,所有物体都失去了颜色,她眼里就是墨色一片。不敢再上前,因为怕摸到什么不应该存在的东西。
安以然又缩回了墙角,双手死死捂着耳朵。她没有听错,确实有呼吸的声音,就在她身边,好像就在她脚下,或者,身后。安以然吓得冷汗淋漓,浑身都颤抖了起来,哆哆嗦嗦的捂着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吉拉把迷你音乐播放机放在门口,关上了外面的电箱闸门,转身走出会议厅。
沈祭梵这几天又开始忙碌,早出晚归。就是个循环周期一样,空闲几天,在家里惹得安以然厌烦了他又开始忙碌,在安以然开始抱怨不陪她的时候他又再把所有事情推一推,或者带回家来做。
安以然有一点猜对了,沈祭梵确实动了长住下去的打算。这里毕竟是他的根,他喜欢Z国那片土地,他当然也愿意回去那边,可马德里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家。他希望他可爱的妻子能陪他在这边多住一些日子,无疑回国之后,安以然以后是再不会过来,所以沈祭梵把回去的时间一推再推。
沈祭梵一直在扩张自己的势力,二十年的家主之后他便独立出去,可这似乎并不可行。他想放弃位高权重的地位,谁会相信?父亲会相信他无心再战?他就算宣布退出大选,他同样是各方人马集中打击的对象。退位之后,会落到什么样的结果这很难说。
娅赫家族史上风光无限的家主出了伟大的英雄雷恩伯爵之外,其他坐过大位的人都不得善终。总有得势的人会在失势之后给你一刀子,娅赫家族史上,退位后的家主们死因不明的不少。沈祭梵继位之后,就实行铁血手腕,得罪了不少根深蒂固的家族势力,影响了他们的利益,无疑这是笔不小的孽债。
沈祭梵是被刀架在了脖子上,想走,走不了。如果走了,兴许连累的人更多。再者,内阁大臣的身份也不是他说想退位就退位了,内阁改组后,每一个议会成员都签了死契,卖给国家三十年,内阁改组之后迄今也才十二年。所以,这是个卸不掉的重担。除非他早死,否则他还要为内阁卖命近二十年。
沈祭梵走不了,这是毋庸置疑的,早在把安以然带过来的时候这就已经成了定局。
安以然一直闹着要回去,沈祭梵不是不想,是想再住一段时间。让她慢慢习惯这边的生活,等她心情好的时候他再带她去一些夫人名媛们私下举办的舞会,让她结交一些朋友,让她逐渐适应他们的生活方式。她的英文很好,交流完没有问题。
沈祭梵就是在等,等安以然喜欢这里,这样他压力也没有那么大。
无疑后他会经常两地跑,如果这边有东西吸引着她,日后他过来的时候,也能带着她,也不至于两地分隔太久。
沈祭梵晚上回来的时候没见到安以然,屋里找了一圈,楼上也没人。沈祭梵有些怒意上头,以为她又往后面的会馆跑了,魏峥是固定会留在这边,无疑他不在,她就会往后面跑。
沈祭梵高大的身躯在门口立着,抬手了几下花式复杂的门框,思忖着他是不是把人调换。不是他小家子气,他是男人,这都是不可避免会担心的。沈祭梵当然也知道魏峥是不敢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可小东西经常巴巴儿的往后面跑,把他这个当老公的置于何地?哪个男人能忍受得了自己女人往别的男人那跑?
想法一过,快速的确定下来,往后就换舒默吧,把小东西看好了,他也算是立了一功。沈祭梵自然清楚安以然怕舒默,她怕蛇,怕到提都不允许人提的那种。
换舒默看着小东西再合适不过,再者,舒默如今的能力弱了一半,并不合适现在接任务。也正好趁这段时间修养,一段时间后能力没有恢复,舒门只能换人。
沈祭梵进屋冲了个澡,出来人还没回来,忍不住给魏峥去了通电话。
沈祭梵也没点明说,如果人在那边魏峥当然明白,可人没在那边,魏峥有些犯难了。下意识的点头答应,沈祭梵通话按得快,听到回应就给断了。
魏峥微微一愣,拍了下墙面,收了线。坐一边思量着爷是什么意思,没想明白,当即又反手在墙上通讯仪上按了几下,问顾问有没有什么异常。魏峥这边就更没说清楚,沈祭梵跟魏峥对话,一大半都得是魏峥去猜,因为爷不可能把每一句话都说得那么满。而魏峥跟下面一级的人同样是这个调调,话说一半,得靠人猜。
顾问那边一头雾水,他也才刚回来,哪里明白魏老大这问的是什么情况?
魏峥没在回应,直接收了线,自己琢磨。猜测着是什么样的事才会让爷亲自来这么几句没着没落的话,这么一想,立马通透了,赶紧给爷回电。
“爷,安小姐没在这边。”魏峥低低说了句,等着爷回话呢,结果通话已经断了。
沈祭梵下楼,招了个专负责安以然的下人问:“少夫人今天出门没有?”
“没有,少夫人今天一天都在房间,也没下来……吃饭。”下人战战兢兢的回应。
沈祭梵摆手让人下去,自己转身上楼,左转进了健身房,没在。沈祭梵怎么都没想到安以然会在书房,除非他在家,此外她是不会往书房跑。这边的书房是会议厅里面,她自己说过了,里面气氛太严肃,而且电脑也不在书房,她不会去。
沈祭梵把人抱出来的时候安以然脸色跟鬼一样,一片死灰,不停冒着冷汗。
安以然被憋坏了,她要上厕所,再不放她出去,指不定人都要坏了。
浑身发抖,头晕眼花着,也看不清楚眼前的东西,歪歪颤颤着。沈祭梵扶着她坐上马桶,安以然推开他,让他出去。沈祭梵怕她跌倒,扶着她没动一下。
安以然忽然抓狂的尖叫了一声,捏着拳头捶打在沈祭梵身上:
“出去,出去!我要你出去,我要尿尿,你出去!”安以然喊得咬牙切齿,身体已经被绷到了极限,随时都会要崩溃。脸色死灰中偷惨绿,样子惨不忍睹。
沈祭梵任由她挥着拳头落在身上,双手将她扶稳了歪歪斜斜的身体。低声道:
“乖宝,听话,你自己会摔倒的。就这样,嗯?”扶着她边低声的哄。
安以然摇头,非要推着他出去,抬脚去踢他,不停的嗷嗷乱叫着,像头发了疯的小豹子。沈祭梵无奈,只能出去等。在门口站着,安以然又尖叫一声,沈祭梵拉上门站在了门外:“好了好了,我在外面了。乖宝,你自己扶稳,别摔了。”
书房是独立的电闸开关,怎么会突然跳了?他开门的时候书房门根本没有锁,她怎么就不会自己打开出来?沈祭梵不能相信小东西被关在了书房一整天,书房关得了她吗?就算里面停电了,自己开门出来就是,她竟然……
沈祭梵是真不知道怎么说她好了,自己把自己关在书房,这怨得了谁?
沈祭梵等在外面给约克去了通电话,约克今天一天都泡在他的诊所里,因为小美发狂了,接到电话就马不停蹄的往这边赶。
问小美是谁,就从舒默宅子里迁移到约克诊所地下水牢的巨蟒。约克新研发的药物,注射了几支在小美身上,大概是身体变异的过程中让小美痛苦难当,以至于魔性大发。水牢低下的铁柱都被蹭断了几根,吓得诊所的人四下逃窜。给了无数只镇定剂才控制住狂性,爷电话过来时候,约克直接扔下现场她匆匆走了。
沈祭梵在卫生间门外站着,时间都过去挺长了,忍不住出声:“乖宝,好了没有?”
安以然不回应,肚子难受得很,可现在却尿不出来,就一点点,安以然自己也吓着了,身体会不会坏了。脸色由青绿的死灰色渐渐紫涨,坐了半天,没见好。
“然然,再不出来我进来了?”沈祭梵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安以然急得都要哭了,她尿不出来,可肚子还胀得难受。沈祭梵推开走了进来,安以然抬眼望着他,当即就伤心的大哭出声,“沈祭梵,我是不是坏了?尿不出来,难受。”
沈祭梵在她跟前站着,安以然双手抱着他健壮的虎腰,脸贴着他结实的小腹。沈祭梵轻轻摸了摸安以然漆黑的头顶,抬起她的脸擦着脸上的泪。脸色虽然难看,可总算缓过前一阵儿现在脸色正常了不少,轻轻摸着她的脸低低的出声:
“别急,慢慢来,深吸气,然后吐气,身体放松。”
沈祭梵声音压得很低,醇厚而温和,大提琴声一样悠扬,很能舒缓人的情绪。安以然咬着牙,望着他,眼里有泪光在闪。沈祭梵拍拍她的脸,低声道:
“别咬牙,放松,神经别绷那么紧,全身肌肉都放松,试一试。”
安以然咬着牙,紧紧抱着沈祭梵腰躯,就跟定型了一样,身体根本放松不了,已经下意识的绷紧了。沈祭梵抬起她的头,伸手来着她的手,安以然抓紧他衣服。
“我出去一下,等我。”沈祭梵低声安抚道。
安以然松了手,双手捂着肚子,下面夹得紧紧的,想放松却无从放松,憋了整整一天,这一时间也放松不下来。她怕把自己身体憋坏了,有一种叫尿毒症的病特别可怕,透析,换肾,那都是她不敢想象的东西。
沈祭梵拿着平板电脑进来,拉了椅子坐在她身前,给她放草帽小子。她现在全身都是紧绷着,肌肉是下意识紧张,强烈的自我控制过后是很难很快放松。
安以然就坐马桶上看剧集,沈祭梵把电脑递给她,她接着,自己抱着看,注意力倒是被转移了过去。沈祭梵出去拿了罐椰奶进来,插了吸管,吸管直接往她嘴里插。安以然下意识的张口咬住,沈祭梵在她身前坐下,看着她的状态,也不出声。
安以然脸上笑容越来越多,表情丰富了不少,是不是“咯咯”几声笑,沈祭梵抬手揉了揉她圆乎乎的头顶。安以然忽然抬眼望着沈祭梵,X出来了。
约克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沈祭梵拿着电脑一手拿着安以然从卫生间出来。
约克望了下天花板,不是吧,这癖好……
约克给安姑娘仔细的检查,身体机能正常,就是有点虚脱。看了眼安姑娘,转向爷:“没什么大碍,安小姐身体很好,就算到了极限也能绷住,怀不了。”
人的身体哪那么容易坏?不过,那别憋着,确实不好受,挺同情的看了眼安姑娘,没说话,请示了爷,约克就走了。
安以然撇了下嘴,伸手抓着沈祭梵说:“约克医生那是什么眼神啊?他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笨啊?沈祭梵,我被关了一天,我已经很难过了。”
“嗯,我知道。休息会儿,我们去吃饭,嗯?”沈祭梵捧着她的脸低声说,知道她脸皮子薄,所以半句也没提刚才的事。
沈祭梵不提,可安以然忍不住啊,自己小小声咕哝着,沈祭梵听着,斜眼看她。安以然偷偷瞟着沈祭梵,见他正在打量她,赶紧收回了目光,也不说话了。
沈祭梵笑笑,伸手把人托怀里,低声问:“不好意思了?”
安以然半合着眼眸子不看他,沈祭梵抱着她轻轻摇了几下,然后拍着她肩膀。安以然低声说:“沈祭梵,你不准笑话我,我是真的被吓到了。”
她后来甚至都听到书房里有女人的哭声,百分百肯定那哭声不是自己的,现在回想起来,都令她有些毛骨悚然。安以然知道那肯定是幻觉,是自己的幻觉,可是那声音真的很清楚,就像真实存在的一样,不然也不会被吓成这样。
安以然今晚上没再推这不吃那不吃了,她被关了一天,一天没吃东西,早饿扁了。吃了往常一倍多,吃了饭就拖着沈祭梵上楼,推着他往书房去。
她要亲自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忽然停电了。还有,她想听听里面还有没有别的声音。她听得很清楚里面有的别的声音,很真实的声音。
沈祭梵依着她往会议厅走,安以然紧紧跟在他身后,疑神疑鬼得严重。沈祭梵大掌紧紧握着她的手,拉着她在会议厅外的门口站着,拉开了门,门口是这里面的电闸,四四方方一块铝合金扣板内嵌在墙面,平时一开门都被藏到了门后面,很不起眼的位置。位置离地面有些高,安以然当然是够不着的。
沈祭梵抬手,拉着闸门的外凸处往外一拉,盒子开了,沈祭梵把安以然提了起来,让她看里面的电闸按钮,指着每一个控制开关低声解释道:
“这是控制会议室和书房里面的电闸,书房是这个,会议室是这个,廊灯的,中央空调的…你在书房的时候,整好跳闸了,如果不是书房里面的电器电路出了问题,漏电或者短路的话,那就是这电闸坏了。所以,不存在什么鬼怪,明白吗?”
安以然摇头,“这个,电闸怎么会那么容易坏?别的地方也没见坏呀。”
“东西和人的生命一样,总有寿终正寝的那天,哪有永远不会的东西?”沈祭梵捏了下她的脸无奈的出声,但无缘无故跳闸,这一茬儿沈祭梵还是往心里去了。
安以然还是不放心,沈祭梵抬手把会议厅的闸按了下来,会议厅里瞬间暗掉。安以然下意识的往沈祭梵身边靠去,沈祭梵出声道:“你看,每一个都是单独控制的,应该是书房有电器坏了,短路或者漏电都会自动跳闸,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沈祭梵说着又把闸推了上去,灯光亮起来,安以然脸色慌突突的,还是有些不肯相信,就只是这么简单的。
顿了下推着沈祭梵进书房,贴得紧紧的,在书房里找了一圈,沈祭梵耐心极好的陪着,安以然每一个角落都仔仔细细找过了,什么都没发现。
可还是不死心,又对沈祭梵说:“我听见这里面有那种声音,沈祭梵,你在里面站一下,就一下好不好?你认真听一听,有没有别的声音。”
安以然说着自己先跑出去了,顺手把门关上,跑进议会厅里,搬着椅子去关书房的电。沈祭梵无奈,由着她折腾。安以然在外面焦急的等着,差不多七八分钟才把书房的电闸推上去,然后小心翼翼的去开书房的门。
挺怕沈祭梵当头给她一巴掌,推开门,沈祭梵跟座山似地立在她面前。安以然眉毛抖了一抖,赶紧问:“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沈祭梵叹气,俯身把安以然打横抱起来,走出议会厅:“什么声音都没有。”
“怎么会?我明明听到的,沈祭梵,真的有,有人在吐气,还有女人和婴儿在哭,是真的……”安以然极力辩解,是真的真实,她可以确定不是幻觉。
沈祭梵冷冷的垂眼给了她一眼,警告她闭嘴,安以然挺委屈的自己捂着嘴巴,不说话了。沈祭梵抱着人进了房间,放上床,安以然在床上打滚,抱着被子滚到外面,忍不住又说:“是真的,沈祭梵,你要相信我呀,真的有女人在哭……”
“然然,再胡说一句我就打人了。”沈祭梵语气凉飕飕的出声。
安以然赶紧闭紧了嘴巴,沈祭梵给她拿出睡袍,拧着往浴室走,直接把人扔进浴池。任她在里面扑腾,沈祭梵慢搭斯里的把自己身上衣服脱了,赤条条的下水。
安以然被吓过之后连着几晚上总会睡不好,她睡不好沈祭梵就别想睡。得时刻注意她的情况,要是发梦了就要即刻把她叫醒。
安以然这之后老实了几天,也不敢再去找护照了,老老实实的在房间呆着,要不然就上楼顶画画去。
不过这几天伯爵夫人身边的吉拉雅拉两人不见了,换了一对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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