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中的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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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中的失乐-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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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听见惨叫到破门为止的经过始末大致如此,不过,这次的密室秘密完全隐藏于其中。当我们到达房间门前时,甲斐一面撞门,一面慌乱喊叫“快过来帮忙,房间门锁上了”  ,因此任何人都信以为真,并未想要确定是否真正上了锁。可是,实际上如果没有上锁,将又会是什么情形?撞破未上锁的房门,根本是滑稽的闹剧,但却是事实。
    既然这样,羽仁赶到时应该锁上的房门,甲斐当时为何能够脱因而出到门外?
    你应该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不是吗?甲斐不必使用特殊的器材或操作,就可以走出那个房间,也就是说,那扇门从一开始到最后,完全没有锁上过。
    那么,是羽仁和甲斐联手做出伪证吗?不,羽仁并未说谎,他想转动门把时,门把的确是动都不动,因此才会认定房门是锁上的。事实上,当时是甲斐从房间内侧牢牢抓紧门把固定,让门把无法转动。我这样说或许像是在骗小孩,但绝对是比利用绳索或镊子之类的诡计更为实际的方法!也许就是这种单纯,反而成了我们的盲点。
    明白了这一点,后面的部份就没必要说明了。你也在场,应该记得甲斐抬高房门,让大家确认门上没有插着钥匙吧?或许在那个时候,他偷偷拉开了固定钮,让房门恢复锁上的状态也说不定!在此同时,密室也宣告完成。之后,只要等待钥匙从仓野的身上被发现就行了。造就是有关密室之谜的一切!
    我至今仍相信这是独一无二的破解方法。有关密室之谜,如此就已足够,但是,面对由此追溯导出的结论,我必须在此稍稍打住。
    有三件事情我无法明白。第一件是假设至今为止的说明是真相,那就应该不是计划性的犯罪。因为当时大家应该分别在各自不同的房间,所以最先赶抵现场的人是羽仁,而且他想到要拿铁链,暂时离开房门前。接在他后面抵达的人,无论是甲斐或什么人,应该绝对无法预料,或许羽仁不会离开,也或许在他转头回去拿铁链之前,有其他人到来也。毕竟,也有可能不是羽仁一个人最先赶到,而是大家同时一起来到门前……是的,最重要的是,肯定无法保证有让甲斐如此顺利进行的情况。这么一来,就成了完全是在偶然相助之下的犯罪事件?像如此狡诈的杀人凶手,会在丝毫无法确定成功机率的情况下去杀人,我实在无法相信!这一点,我无论如何也猜不透,甲斐这次究竟马什么会毫无计划地,甚至是冲动地杀害仓野呢?
    第二件是,仓野为何要吞下钥匙?听说并无被迫插入咽喉深处的迹象,最主要是,钥匙的位置必须是仓野自己吞下去才可能到达。但我总觉得,这说法仍脱离不了幻想的领域。
    最后不明白的是,奈尔兹,这和你有直接关系。假设你的推理正确无误,那就是你做出了伪证……当时,甲斐说“你错了,奈尔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并未想否定。是的,当然,在当时的气氛中,那是免除你受到怀疑的救星,解释成你无法当场否定也无所谓。然而,问题并非这样就可以解决!因为你听了甲斐说词的同时,应该醒悟到甲斐就是杀害仓野的凶手,而且为了洗刷你自己的嫌疑,竟然未否定甲斐的证词,这一点我实在无法理解。
    或许我犯了严重的过错……我很害怕自己会坠入眼前展开的幻想地狱!
    至此是我对你的结论。我想要忘掉一切,开始努力凝视崭新的自己!那么,我可能从现在开始,将持续等待未来漫长又几乎令人窒息的时间吧!
    抱歉,写了这些言不及义的内容。

    信函内文至此结束。信笺最后剪掉了一小部份,或许还有些许的内容,如果是这样,应该就是属于隐私的部份了。
    “雏子的推理是正确的,杀害仓野的凶手是甲斐。”估计读完后,奈尔兹隔了一会儿说。
    布濑看准机会,立刻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结果,还是仓野的推理最正确。杀人的动机是曳间的姊姊和杏子之间产生的恋爱感情纠葛,而在杀害曳间后,行为已经失控。霍南德的部份虽然不太清楚,但仓野的部份则可说是他的推理成了自己的致命伤……的确,曳间遇害时,三点十分的不在场证明就有些奇怪。霍南德遇害时,破门而入后,最先冲进房间的人也是甲斐……”
    布濑轻声说完,转身面向奈尔兹。
    “若说三点十分的不在场证明有问题,那我也应该受到怀疑。”奈尔兹冷冷回应,“反正那也难怪,因焉都怪我自己不好。可是……我可以再次对着大地神明发誓,至少我对大家并未做出积极的伪证。”
    三人脸上再度净现不解的表情。
    “但是,如果甲斐是凶手的话…”羽仁无法抑制发抖。
    “所以,从那里开始就是个错误。甲斐绝对不是这一连串事件的凶手!”
    面对楞住的三人,奈尔兹只是略微摇头,然后缓缓继续。脸庞兴奋得抽动,鲜红的嘴唇和鼻翼旁腊般的嫩皮上扬,长睫毛下的视线来回移动,此刻,连气氛都神似霍南德的奈尔兹,那股洋溢光辉的美丽,完全覆盖了外表。内心深处、应该由他自己透露的事件真相,以其他人的眼光看来,绝对是无法窥知的。
    “各位要知道,像这种充满‘颠倒’色彩的事件,解决篇的部分,应该也必须具备颠倒的特质才行吧!换句话说,这是追溯解谜……问题的解决必须是回溯过去的过去逆向进行……”

    9.国王不在
    根户忽然像是从白日梦中醒来似地摇摇头,望着仍充满明亮阳光的窗外景色,街区位于清爽的大气底层,抬头一看,上方是这个季节特有,只要陷落其中就再也无法逃出的无底苍穹。
    “甲斐杀害仓野,但甲斐并非凶手…这或许是个奇妙的反论,但事实就是如此,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为什么呢?因为甲斐必须杀害仓野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报仇’!”
    “报仇?”
    其他三个人一开始还搞不懂奈尔兹在说什么。
    “八月廿五日晚上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要我说出自己的想像?应该八九不离十吧!首先,甲斐带领仓野进入那个藏放盔甲的房间,甲斐的目的是想要弄清楚一件事。我相信在那个时候,甲斐还没打算杀害仓野,因为我刚才也说过,那完全是冲勤型杀人。我猜,仓野大概也略微察觉究竟要谈些什么事吧!所以仓野才会从内侧将房间门锁上,让谁都无法在途中进入。但是,这却成了问题的核心,甲斐同样在不让仓野发现的情况下,偷偷将门锁打开。
    之后,两人之间发生严重的口角,结果甲斐抽出身旁的小刀,刺伤了仓野……不,仓野当时还活着。全身血淋淋的仓野,尾椎间插着小刀站在那儿,当着甲斐面前将钥匙吞下。没错,仓野不知道甲斐已偷偷打开门锁,所以他当然认为,只要吞下钥匙,甲斐应该就无法外出。也许,这个行为是在无意识中进行的。是的,对仓野而雷,会有这种想法是很自然的事。但是因为甲斐事先已打开门锁,整个事件才转移了方向。
    甲斐眼见仓野浑身鲜血痛苦挣扎,由于恐惧而无法离开现场,就在犹豫不决之际,出乎意料地,羽仁迅速赶往那个房间,而且清楚传来他跑上楼梯的脚步声。于是甲斐慌忙冲到门边,拚命用力扳住门把。门抖虽然有人转动把手。但不久似乎就放弃了,脚步声逐渐远去。甲斐松了一口气,确定外面无人之后,小心翼翼开门外出,然后如刚才所说的,演出史上最伟大的一齣戏……只是,事件如果就这样结束,一切都将非常顺利,但甲斐始终想要有自己的不在场证明,舍不得放弃假装想帮助受到各位苛责的我,反而能让他的不在场证明成立的绝佳机会……这一点,也就是甲斐之所以为甲斐的地方。不,或许他认为我是真的害怕,完全为了庇护我而做出伪证……真的,从各种角度来说,甲斐是个温柔的杀人者,好心肠的杀人者。”
    “等等!我总算明白问题的所在了,但你的意思是,一连串事件的真正凶手是仓野?”根户结巴地打断奈尔兹说话。
    奈尔兹未回应,伸手取来根户从胸口丢出来的菸盒,挑选似地从中抽出一根。在众人呆滞的眼神注视下,他叼在嘴上,拿起一旁的火柴,双手包覆点火。三个人难以透信地凝视火柴的火炎混杂着些许的蓝色,快速移到菸头前方。
    整个过程就像是一种仪式。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奈尔兹抽菸。“甲斐质问仓野,事件的真凶是你吗?而仓野应该是回答说,曳间和霍南德确实是我杀的。甲斐之所以会偷偷打开门锁,一定也是基于实际面对杀人者的恐惧心理。”奈尔兹以出乎预料的习惯动作吐出烟雾,伸手端起冰冷的咖啡。几乎令人眼睛刺痛的白磁咖啡杯,在少年的手掌中奏出可爱的声音。
    “那么,接下来依照追溯的顺序,应该转移到霍南德身上了,就是七月卅一日的惨剧。”他说着,用看起来非常优雅的手势,将咖啡杯移至嘴边。“在此之前我想补充一句,那就是,各位或许还半信半疑的疑惑,认为当时遇害的其实是奈尔兹,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则是霍南德。看了我的态度和说话方式,也难怪会加深这样的疑惑。现在的我,简直就像是以前的霍南德……但我却想说,我兄弟俩的个性差异本来就不是那么大。不,说得夏清楚一点,我们的哥哥在出生后不久死亡的时候,剩下的我们两兄弟,在个性上本就不该有如此大的差异。至于我们两人之所以有各位所熟知的,有如阴与阳的相反外观,主要是我与霍南德之间彼此约定的一项原则,为了让我们看起来更像双胞胎,藉着推理竞赛时也说过的理由,我戴上开朗活泼的面具,而霍南德则戴上喜爱孤独、冷笑性质,完全相反的对比面具。失去霍南德之后,再也没必要区别谁是谁的时候,我恢复了本来的个性,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没错,很可能这就是我真正的个性!仔细想想,我的面具比霍南德更充满了欺瞒,只是这样而已…
    接下来是仓野杀害霍南德的部份。我要特别提醒的是,这是一桩从头到尾都是以彻底的缜密计划为主而付诸执行的杀人戏码。而且,构想的确来自我小说中的虚构密室事件。希望各位要注意,仓野是在推理竞赛之日的四天前阅读我的小说!当时,我的小说意图是所谓的制造动机,但同样的虚构情节,对仓野而言却具有完全不一样的意义,而且,仓野的肩上应该承受了绝对的使命,也就是让这起命案完全合理化,换句话说,他无论如何都必须在颠倒的密室里杀害霍南德,所以,他反着利用我的密室手法,企图藉此完成计画。
    我听过雏子和布濑的推理,两者的说法都相当动人,令我感到非常佩服的部分是,雏子提出的‘死角的问题’,而布濑则是‘拟态的问题’。然而…在这方面,雏子的推理是更接近事件的本质,因为终究还是‘死角的问题’。问题就在于雏子就是差那么一步无法触及真相,密室中遮蔽视线的并非寻常物体,却也非雏子所指的‘虚假景象’,还有其他……其中一种是,尸体隐藏在完全的黑暗中,但那个房间并无这种场所,因此不是问题。唔……还有一种可以考虑到的完全相反的状况,那就是因为光线而忽略了尸体。”
    “这么说,奈尔兹,”羽仁挺直身子,本能般叫道:“你的意思是,那盏美术灯是死角?”
    根户在那瞬间重新体验到了全身冻结的恐怖,脑子一阵麻痺,升起轻微的晕眩。但是,他好不容易站稳脚步,尝试重现当时的情景。确实,当时在美术灯上看不到任何东西!然而,那到底是不是因为黄色灯光的缘故,根户还是无法辨别。想凝神细看,那情景却像是拒绝暴露在他视线底下般地摇晃,正以为要变清晰了,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根户虽然浑身焚火似地难过,但最后还是不得不承认奈尔兹的说法。
    “在保险盒装上开关自如的控制装匿,我想布濑的说明没错。按下控制器让室内处于停电状态后,仓野先是将根户推进仓库幽禁,充分确定根户绝不会立刻喊叫,那是因为根户脑子里有大家联手共谋的疑惑。事实上,根户也如仓野预料的无法立刻叫出声来。接着,仓野摸黑回到霍南德身旁,在迅雷不及掩耳之下用绳索勒死他。对霍南德来说,甚至连出声的机会都没有……在黑暗中,他就在我们身边杀人。或许霍南德是在瞬间昏迷,然后就在黑暗里滑入死亡的世界。
    仓野确定霍南德死亡之后,扛起尸体进入中央的黄色房间,放在美术灯上。他之所以冒着危险,实在是因为时间不够。因为如果当时根户发出叫声,一切就都泡汤了。但不知是幸或不幸,根户仍然在无止境的黑暗中继续瞪视虚构的杀人者……关于钥匙的诡计,布濑的推理也很正确,仓库钥匙与外面的钥匙非常酷似,就这样置于桌上,仓野回到店面之后,便用真正的钥匙让密室成为双重密室,只要等到根户忍不住恐惧而大喊出声就行了。就这样,估计好适当的时刻,再开启电源。当然,在那之前,店面的照明开关也切断了。此时,中央的黄色房间露出灯光,从两侧房门的钥匙孔得以窥探中央的黄色房间时,不可思讥的密室就已完成了一切的准备。
    他再度关闭电源。接下来则不可拖拖拉拉了,众人已撞破房门,最后的工作能否在紧接着的几秒钟内完成乃是关键。跟在甲斐身后进入房内的仓野,推开前面的甲斐,以电光火石的速度迅速跳到桌上,从美术灯上拖下霍南德的尸体,让尸体躺在沙发旁。钥匙方面,之后再换回来就行了。对仓野来说,有利的是,其他人气势如虹地破坏房门,可是对于冲入完全漆黑的黑暗中,不知何故,动作却相当缓慢……若要找个心理学上的理由,那就是,我们主观的时间流动具有想要配合我们自身行动和步调的特性,就算仓野的动作再快,顶多也只有三、四秒的时间,感觉上也几乎只是一瞬之间。当然,三、四秒,甚至是十秒,在撞破房门之后,绝对不可能将尸体搬进中央的黄色房间,关于这一点虽然不会有所改变,却足够让尸体彷彿是在密室里突然出现的演出效果,发挥到最大的极限,而且接下来我又趴在尸体上痛哭,因此众人的内心更加受到干扰,于是产生扩大混乱的作用。”
    奈尔兹说到这里的时候,羽仁晃动身子。“原来如此,一切都在精密的计算下进行,仓野看清了所荷人的心理微妙动向,藉此一一巧妙搭配,建构出那奇妙的‘颠倒的密室’。结果,我们完全按照他拟定的情节,忠实扮演各自的角色。”
    然而,奈尔兹只是报以眨眼即逝的讽刺微笑,慢慢点燃第二根菸。
    “无论如何,”他略带犹豫,“剩下的只是简单的事后处理。换回外面房间的真正钥匙,趁黑拆下总开关保险盒上的控制装置就行了。反正不久一定会有人注意到房门敞开……而控制开关装置和遥控开关,应该是在警方人员赶牴前藏在店外吧!也可能是绑上汽球让它飞走,或是系在小鸟脚上飞走丢弃,或是其他湮灭证据的方法。这就是第二桩密室杀人戏码的真相。”
    烟雾裊裊地从奈尔兹手上的香菸缓缓往上飘。根户难以置信似地凝视烟雾轨迹。然后,当他注意到白烟循着双曲线幻灭时,坐在对面的布濑开口了。
    “恩,确实是很完美的一手将军。”说着,轻轻瞄了根户一眼。“但棋盘上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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