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黑瞳- 第40部分

等到方临风他们发觉不对，女尸已经向前滑行了有两米。

“不好，她要有所行动了！”龙叔这才反应过来，可惜他那一身巫傩的行头没带，只是匆忙间拿出一个迷你版的面具按在脸上，这是一个竹刻的山神面具，一路过来还没派上用场，现在只能拿来凑合用。

左月也不管龙叔想怎样，她选择最直接的办法，双手平举，枪口对准女尸。只等她敢再近点，左月一定会开枪。

方临风也是严阵以待，他虽没有法宝，手枪里没有子弹，但他还有勇气，所以他也摆出电影里学来的武打姿势。

可是女尸却并不理会他们所做的准备，还是缓缓的向他们飘来，这种死亡的气息越来越让人喘不过气。

（八十七）阴生鬼母

诚然方临风的武打姿势是可笑的，龙叔戴上迷你版面具也是可笑的，但左月黑洞洞的枪口却不是可笑的。女尸继续又向前飘了近两米才停住身子，四周极为安静，安静得能听到左月扣紧扳机的声音。只要她再稍稍用点力，子弹就会飞出枪口。

时间如同静止般，众人因憋着气，而让心跳在急速加快。任谁都在保持平衡，不敢越雷池一步。

可是有一人却没这么想，洛建斌一看女尸又近了，急得跳脚。张楚任他怎么推就是不醒，洛建斌也是火大，想也没想就是一巴掌掴上他的脸。

这时本来就安静，洛建斌这一巴掌甩在张楚耳门上，啪的一声闷响显得很突兀。方临风他们一恍神，稍一回头也只看到背对着他们的洛建斌，自然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事。

可也就在他们一恍神之间，女尸却突然动了，这一次动得飞快。还没等左月扣下扳机，女尸就已经穿过他们中间，扑向洛建斌，却在刚一接触到时凭空消失。就像她从没存在过一样，完完全全的消失在众人面前。

也就在这时张楚猛地站起来，睁大眼睛大声喊着：“妈妈！”

当然他再也找不到妈妈，也没能看到他妈妈最后一面，他眼前只有目瞪口呆的四人。尤其是洛建斌，他大张着嘴，还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一支手甚至因刚扇完张楚还没能收回来。

张楚有些困惑的摸了摸生痛的脸颊，看着周围的四人，根本就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记得梦里又回到童年时的住所，这一次他鼓起勇气再次打开顶楼的木门，在那里是他母亲自尽的地方。他终于想起童年时不堪回首的记忆，父亲是个酒鬼，每次喝醉后就对母亲施以毒打，他还记得只要父亲外出时，母亲总是会很开心的和他玩耍，他们最喜欢的就是捉迷藏。有一次他躲在顶楼的小房间里，母亲找了好｛本书来自炫&书&网久也没找到，可就在这时父亲回来了，而且喝得很醉，他就在楼下对母亲痛打。那一次母亲被打得遍体鳞伤，就坐在顶楼的小房间里一个人哭。当时年幼的张楚却还是认真躲着，总以为母亲是在和他捉迷藏。直到母亲将自己吊在横梁上，慢慢失去生命时，他才知道母亲永远也无法与他捉迷藏了。

这段记忆被他藏在大脑最深处，从那以后他对父亲总特别排斥，而父亲也像变了个人似的再也没喝过酒，对他也总是呵护有加。只到今天他记忆的大门突然敞开，惨痛的回忆潮水般袭来，这一刻他泪流满面。

方临风听到他这声呼唤时，就已经想到某种可能性，再加上之前的推测，虽然他不可能知道所有的细节，但有一点他是明白的，那就是刚才那个女尸一定与张楚的梦有关，也就是说他们刚刚只是在张楚的梦境里。想通这一点，他似乎明白了很多不可思意的事情。

他们在经历一场奇怪的梦，而做梦的人有可能是身边的任何一个。

他抬起头，看着身边的两人，龙叔和左月还在震惊中，他们依然不知是怎么回事。还在张大了嘴，看着洛建斌。方临风这时也看出洛建斌有问题，他这个姿势太僵硬了，如同被定格般的僵硬。

难道说猜错了？方临风也对自己的推理产生疑问，如果只是梦，照说洛建斌应该是没事的啊！他走前几步，想拉一拉他，可只是轻轻一碰，洛建斌就倒在地上，身子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啊！方临风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洛建斌没气了，只这一瞬间，他就停止了呼吸。身体冰凉的，如同已经死去多时。左月又检查了一遍，还是一样的结果，洛建斌就在他们眼前死去，快得只是眨眼的功夫。方临风有些不相信，但就算是想洛建斌手脚放下来都不行，他的关节已经僵硬，再大点力气能折断骨头，他就这样保持着半蹲的样子躺在地上，火光里看起来诡异万分。

龙叔叹了口气，拿件衣服将他的头盖上。他们想不通，为什么会让他死去，虽说他是个让人讨厌的人，但眼看着他莫名的死去，众人还是难以接受。

张楚也不知道洛建斌怎么就突然死了，直到他和方临风抬着洛建斌放到墙角，然后坐在火堆旁，还是没有想通。现在活着的六人一个疯了，一个晕了，一个迷糊着，还有三个全都不知要如何走下去。他们此时的面容呆滞，神情木讷的往火堆里添着木柴。

“这里有鬼！”龙叔终于开口了。

“嗯，我知道！”左月第一次承认。

“我……”方临风想了想，还是没把他想的说出来。如果洛建斌没死，他会坚信自己的判断，可为什么他就死了呢？方临风这就想不通了，洛建斌的死让方临风又推翻了自己的所有判断。

“啊！你们在说什么？”张楚突然接口到，呆呆的望着他们。

方临风突然灵光一闪，开口问到：“你刚才是不是在做梦，还梦到你母亲了？”

“啊！你怎么知道？”张楚惊奇到。

“哦，我们刚刚听到你在叫妈妈，呵呵。”方临风随口说到，但他的眼珠子却在乱转。

“你母亲和你们一起住吧？”

“没有，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张楚不愿提起，想转移话题，可迷糊的脑袋里面，怎么也想不出办法来。

方临风一听，还想继续问，可对面坐着的龙叔突然拿出迷你版的面具来，按在脸上。这是他第二次看到，虽说这个面具雕刻得很狰狞，但戴在龙叔的脸上却是非常搞笑的样子。方临风只看了一眼，也懒得理他，只是想着怎么才能盘问出张楚梦里的实情，这才好两相比较，以印证自己的判断。

谁知龙叔似乎是表演细胞巨增，不但戴着面具，还不断冲他挤眉弄眼的。方临风刚要开口询问，左眼却瞟到左月正满头大汗的坐着，一支手想拔枪，可拔到一半又停在那里。

这两人是怎么了，方临风很是奇怪。刚要开口套话，却觉得肩头有点痒，这里还有会蚊子！方临风奇怪的随手一拍，谁知却拍在一个冰冷的物体上。

这下他才骇然一回头，一张脸贴着他后面正对着他的扭过来的脸。啊！方临风这回吓得够呛，原来他拍到的是洛建斌的手，这张已经苍白的脸正是洛建斌，他的尸体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背后的。显然龙叔和左月早就察觉，但他们一直不敢乱动。

方临风脑子里一顿乱骂，拉着张楚就向一旁躲。

张楚抬过洛建斌，自然知道他死得不能再死了，怎么就突然诈尸！难道他只是假死！

（八十八）傩舞驱邪

事情是很诡异的，原本应该躺在墙角的洛建斌，此时却半蹲在方临风背后。他依然保持着临死时的样子，只是脸色更苍白，嘴唇呈紫黑色，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他大睁的眼睛，本来龙叔已经帮他合上了，可现在他的眼睛再次睁开着。

方临风吓得差点退到火堆里，他迅速和龙叔靠在一起，眼睛却不得不盯着洛建斌。

左月没动，不是她胆大，而景秧就在她身旁，她一跑景秧就得留在原地。她只是喉咙里滚动着，没有吐出一个字，拔枪的手还保持原样，怎么也不敢乱动。额头上冒出的汗珠已经被火堆里的热量烘干了，但背上的冷汗还在流着。她甚至没有动一下，也没正眼去看，始终保持一个姿势。

龙叔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身上做法用的道具也就这个小面具，他怎么会知道这里会恶鬼横行。平时他驱鬼总是要进行很长的仪式，借助很多辅助物品才行的，此时仓促间让他怎么可能有把握。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张楚却大着胆子挪到洛建斌身前，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反应！他又伸出手指放在洛建斌口鼻间，没有呼吸，倒是有股子寒气从他嘴往外冒。张楚其实也算是胆大的人，长年累月住在工地或是野外工作，死人的事也不是没有见过。

他还是不放心，又大着胆子摸了摸洛建斌的颈动脉，还是没有，反到是皮肤不正常的冰冷触感让他心悸。张楚现在已经确定洛建斌是死了，难不成真的诈尸？张楚还是有些不相信，他左右看了看，洛建斌半蹲着，也没见撑什么棍子之类，他是怎么蹲得稳的？

可以说张楚是个很认真的人，也许是学工程的缘故，他有着知识分子的执着。他竟然又围着洛建斌的尸体转了圈，洛建斌保持着生前的姿势，照说早就应该倒下的，可为何还能站着不全倒下。他甚至还仔细看过洛建斌的脚掌，看是不是有钉子之类的东西。

事实再次让他震惊，洛建斌就如生前一样，他这时才感觉到有点害怕。难道说人死后真的会诈尸？张楚觉得自己学过的知识真有颠覆的危【小说下载网站。3ǔωω。ｃōｍ】险，他不信的又检查了一遍，这一次他终于有了发现，洛建斌的眼睛有问题，准确的说是瞳孔返照出的事物有对，明明是对着火堆的，为何他的眼里却会有个人影。

他凑上前去仔细看，洛建斌死去时间不长，眼睛里的晶体还保持着明亮。只要稍微侧点光，就能看清他眼瞳里的事物，只是太小了，他必须贴得很近很近才能看清。

张楚的这个行为让他身后的三人提心吊胆的，左月乘着张楚的研究工作时间，早已经和方临风抬着景秧转移了阵地，现在他们全隔着火堆围观。倒不是他们没良心，而他们总觉得洛建斌的死与他有关，而且张楚在洛建斌尸体前也呆了有十来分钟，并没见到任何异动。

但张楚的大胆，还是让他们捏一把汗。就在他们随时准备接应张楚时，就看到张楚退后几步，一支脚还踩到火堆里。再看他的表情完全是震惊的，他们不知张楚突然间发现了什么，会吓成这样。他不是很大胆的吗？

想是这么想，但事情却不容他们耽搁。方临风还是第一时间跨过火堆将张楚拉过来，还好火还没引燃他的裤子。但张楚却又突然间陷入慌乱中，眼神涣散。

他看到了什么？方临风疑惑万分。从张楚一开始的表现看，他应该是个十分大胆的人，但为何在仔细研究过洛建斌的尸体后又害怕成这样。

就在他们不知该如何处理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权叔却突然蹦出来，围着洛建斌又唱又跳。

方临风一脑门的黑线，权叔这个时候发疯，让他们怎么办！

他刚要过去将权叔拉回来，龙叔却又拦住他。方临风一看龙叔一脸的严肃，也不知他这是何用意。

“驱鬼舞！”这是龙叔扔下的话，说完他也加入权叔的行列。

方临风这才想起他们的唱腔、舞蹈和表演傩戏时的很相似，只是唯一不同的就是两人没穿法衣，手里也没有法器。

一时间小楼里响起浓重的苗语唱腔，两人的身影在篝火的映衬下，形如鬼魅。

可惜这不是好时候，方临风和左月没有心情去欣赏这精美的世界精神文化遗产。他们还得保护这两个叔叔辈的老头，不能再意外。

可是现在他们也不敢贸然打断他们的舞蹈，至少现在还没有理由让他们这么做。

“他们这要跳多久？”左月小声的趴在方临风耳朵旁问。

方临风听得有些耳痒，但也只能忍着说：“一般也有两个多小时，有的还要跳一整晚。”

左月差点没晕倒，她对苗族历史不熟，平时大多都是让景秧研究，对这些事是她最头痛的。

“我们不能耽搁了，风琳都失踪几个小时，我担心她有危【小说下载网站。3ǔωω。ｃōｍ】险。”左月还是放心不下风琳。

“我知道，现在唯有出去一人找。可是这个洞太大，又没线索是很难找的。而且我们如果分开行动，只会增加危【小说下载网站。3ǔωω。ｃōｍ】险系数，我看还是先等等。”方临风如何不想去找风琳，但他却又不得不去担心其他人的安危。刚刚就在眼前一个活人突然死去，怎么不叫他担心。

他暗暗下定决心，这次不将风琳救出来，他就长住这里，尤其是他还要问风琳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如果不问他会很难受。只是景秧为救他而命悬一线，他不可能抛下他们去找风琳。方临风在私心和公义面前，选择了后者。

现在听左月这样说，其实他的心比谁都痛，但没办法他只能坚守。

龙叔和权叔的傩舞和方临风之前见过的不一样，很奇特，带着几分鬼魅的色彩。就算听不懂，也能想象出来他们是在训斥着洛建斌。

就在他们跳了有一个小时后，龙叔捡起篝火里一根还冒着火苗的木棍，一口咬下一截燃烧部分的炭头，吧唧吧唧吞下去了。他刚一咬完木炭，这才发现小楼里条件实在艰苦，没有他想要的水。

还好方临风是看过表演的，他一看龙叔在吞火炭，就知道他一定会要喝水。赶忙将陶罐里所剩不多的水倒给龙叔。

龙叔接过水碗，对着里面念念有词的比划几下，一口将水吞下。接着又继续跳起来，这一次龙叔的劲头更足了。

“你先陪着他们，我再去打点水来。”方临风对左月说完，拿起陶罐就走，也不管左月同不同意。

（八十九）临时工

方临风出来打水，还是有几分犹疑。现在他一半的担心在风琳，一半的担心在景秧他们。他拿着陶罐，一路上好几次想扔下就去找风琳，可最终他还是没有。

有时人的命运就是这样，也许风琳知道后会觉得他很自私，但他这个男人却因背负了太多的责任而不得不选择，而选择却有可能伤害一方。

方临风神不守舍的向小溪走，心里全是风琳的样子，从医院到苗寨，一幕幕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美丽，渐渐的和杨萍的身影重合。两个是不同类型的女人，一个因秘密而泛着圣洁，一个有时笨笨的却又可爱。在她们不笑时都会更加引人注意，那就是有一种特别的美丽。

方临风想到这不由得有点伤神，前面已经能听到流水声。他出来时忘了拿手电掩饰，不过现在他开始适应这种灰度的世界。在灰度的世界里，没有色彩的装扮，一切都还原成本质的貌子。

四周嶙峋的岩石，阴暗交差间没有因手电光照射产生的影子，反而容易看出当年人工开凿的痕迹。方临风穿过小路，走近溪流。这一次他打算多装些水，反正这时龙叔他们还在跳着傩戏，短时间里应该不会再出现意外。

就在他低头装水时，却听到身后响起石头滚落的声音。咦，是有人跟来了吗？方临风有点意外，但在此时他也不是当初的愣头青，自然而然防备还是有的。在这里他有他优势的，对方不可能在黑暗里看到。方临风只本能的躲到一块岩石的后面，看向身后。

隔了一分多钟，一个人影慢慢出现在小路上，对方走得很小心。而且奇怪的是他也没有照明，虽然不像方临风一样走的很自如，但绝对是能看清路面。

方临风心中一紧，想起在县城时，小楼里出现的另外一个自己。难道说这一次又是这种情况？他完全屏住呼吸，小心的观察着这个人影。这个人不会是他自己，他脸上是全黑的，很有可能是涂抹了颜料，这让方临风无法看清他本来的面貌。身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