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挺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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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挺传奇-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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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因上峰之周全,友朋之爱护,纷谋代为法外求宥,私衷感激,更因此令其隐于痛苦之深渊,故不得不一述其志。古人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盖惟绝无自私观念之人,始能说真话。委座信仰上帝,挺愿以耶稣之名,保证所言之真诚无伪。委座对国策曾宣示以不变应万变,窃念个人之操守,亦有至死不可变者在。韩文公云:无入而不自得乐天知命者,固前修之所以御外物者也。胡林翼公云:近年来官长之所少者才略,而尤少者真性情也。挺不愿苟且偷生,以玷前修,愿保其真情而入地狱。幸垂谅焉。临电泰然,心地光明。 罪囚 叶挺敬叩 卅年二月十二日 顾祝同看着叶挺这封仗义执言的信,抑止不住地两手微微发抖,心里直吸凉气。你叶挺也太胆大妄为了!你不仅尖刻地鞭笞委座在国共合作、共同抗日中“尤少者真性情”,并还狂妄地嘲笑委座不“尊重道义节操人格”;而且把共产党“致酿成横决覆没之惨祸”一股脑儿揽在自己头上,“愿以一死”,“而将所部被俘干部”“概予释放”!他不禁冷冷一笑:“希夷,过去只认为你在战场上横扫千军,今天看来你在政治上也游刃有余嘛!你先别瞪眼,不是么,将欲取之,必先予之,你这封给委座的信写得很高明嘛!嗯?” 叶挺腾地站起来,嘴角回敬地涌出几丝轻蔑:“你老兄的名为‘宴请’实为‘劝降’的表演是否也该收场了。我最后还是给你背诵一遍民族英雄文天祥的《正气歌》……‘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因此,我叶挺活着不会趋炎附势,死了也不会被后人唾骂。告辞了!”说罢,昂首挺胸,拂袖而去。 “你!……”顾祝同恼怒地刚喊出一个字,见叶挺已走出客厅,“呼”地一擂桌面,胸脯一起一伏,那神态颇像个气蛤蟆。 叶挺随后被押往桂林七星岩,而又被转押到重庆林森路望龙门22号一座豪华的洋楼里。 从破旧不堪的土坯房到高雅气派的洋楼,这天壤之别的变化,将意味着什么?蒋介石他们又在耍什么花招?叶挺心里好生猜疑。 结果就在两天后,谜底出现了。结果是蒋介石的左膀右臂式人物现任第六战区司令长官兼湖北省主席的陈诚粉墨登场。 陈诚也是保定军校出身,不过叶挺是六期,他是八期,但两个人总算是校友。这还不算,陈诚与叶挺都在粤军第一师同时任过职,那时叶挺任步兵营长,陈诚为炮兵连长,彼此又算是老袍泽。不过后来,陈诚到黄埔军校投靠了蒋介石,叶挺留学苏联参加了中国共产党,从此两个人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陈诚一来与蒋介石是同乡,二来对蒋介石异常忠勇,所以备受蒋介石的青睐而飞黄腾达。陈诚正因为依仗蒋介石对他的重用,在同僚中颇为傲慢。平时走路挺胸抬头,睑沉似铁,目空一切,大有一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威严。因此,同僚们都惧怕他几分,一般不敢招惹他。 “希夷,多日不见,久违了,哈哈哈……”陈诚在军统局长、特务头子戴笠的引路和如狼似虎的卫队的护卫下,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小洋楼的客厅,向提前得到通知在客厅等候的叶挺伸出手去。 “辞修,一别数年,你又发福了!”叶挺不卑不亢,礼貌地与陈诚握了握手。待两个人坐下后,叶挺试探地讲,“辞修,时下战患频忧,你又肩负党国重责,还拨冗来看望我这个败军之将;不胜感谢。” “哪里话,哪里话,”陈诚手掌一摆,又哈哈一笑,“你我昔日同舟共济,每每想起,不胜感怀。今闻老同学受难,哪能有不闻不问之理。”他说着往叶挺面前一探身,“希夷,我给你透露点实情,委座可是从心眼儿里器重于你!”他的神色显得很神秘,一副为老袍泽推心置腹和肝胆相照的样子。 叶挺微微一笑:“感谢委员长抬爱,不然我还成不了阶下囚哩!” “嗨”,那是新四军违抗委座军令!咱们今天不谈这个。我今天来是请你出山,暂时屈就第六战区副司令长官。如果你觉得先不担任实际职务为宜,需要调整一下,那就挂个‘高参’名义,带上家眷到第六战区去休养。怎么样?陈诚知道顾祝同在叶挺面前碰了一鼻子灰,所以马上避开新四军的话题,来个另辟蹊径。 谁知,叶挺对他的所谓升迁闭而不答,立刻连珠炮似的向陈诚发出了质问:“辞修,我认为不把新四军的事情说清楚,其他问题都无从谈起。不是么?委员长又说新四军是‘叛变’,又要对我这个‘匪首’革职论处,还要‘交军法审判’,如果没有一个是非曲直,让我蒙受不白之冤,我还怎么面对世人?我还怎么工作?你说,新四军创建三年余,在国家生死存亡的关头,敢于对日寇展开英勇斗争,打了无数胜仗,扩大了抗日根据地,怎么会落个‘叛变’的罪名?它又‘叛’了哪家的‘变’?这次皖南事变,尽管新四军根据委员长的北移命令是稍迟了一些,但并没有不走。况且,新四军从来没有主动向国民党部队开过一枪一炮,为什么委员长大兴问罪之师?派七个师的总兵力对皖南新四军围而歼之,之后又把被俘的新四军指战员镣铐加身,统统投入监狱?委员长这样做,只能是帮日本侵略者的忙,使亲者痛、仇者快!你说,你们这样干到底为什么?!”“希夷,皖南之事是你的老同学顾祝同具体办理的,详情我不甚了解。所以嘛,咱们还是言归正传,谈谈你到第六战区去的事,好吧!?”一贯恣肆骄横的陈诚面对叶挺义正词严的质问,张口结舌地不知怎么回答,只得耐着性子把叶挺的话题引过来。 “辞修,咱们打开窗户说亮话吧,请你禀告委员长,除了让我继续担任新四军军长以外,其他任何安排都休要再提。” “看来,你去第六战区的事再也没有商量的余地了?”陈诚脸上露出了不悦。 “谢谢老同学的提携,我看就不必了。”叶挺抢先站起身来。 “希夷,你要下逐客令?”陈诚掩饰尴尬地一笑。 “岂敢,我是怕影响你军机大事!”叶挺也一笑对之。 “那就告辞了!”陈诚伸手给叶挺握别。 “重罪在身,恕不远送!”叶挺也伸出手去。 倘若讲叶挺敢于面对面地与顾祝同和陈诚作针锋相对的斗争是感到他们还奈何不了他什么的话,那么叶挺在被蒋介石“赐见”时又竟然天不怕地不怕地敢于触犯“龙颜”,则委实是一种大无畏了。 为着原汁原味地披露这次特殊的场面,现将叶挺本人事后追记的一份文字材料,抄录如下。不过,需要诠释的是,文中的“甲”即蒋介石,“乙”即叶挺自己,文中的“△△△”即新四军,“△△△党”即共产党,文中的“三人”即蒋介石、叶挺和陪同会见的第六战区副司令长官兼参谋长郭忏。 卅一年五月十二日晚上八时半 甲步入客厅频点首。口哼哼不止。三人三角对坐毕。 甲:身体还好? 乙:还好。 甲:一年来休养怎样?有什么反省觉悟的地方?这几年没有很好让尔做点事。 乙:屡经挫折失败,自觉能力薄弱,无法应付环境。 甲:尔这个人太老实,上了人家的当还不觉悟。人家叫尔回去,尔就回去;叫尔打就打,人家利用尔完了还会杀了尔。去年(实为前年)为什么不来见我就跑回去,人家要尔回去,尔就回去。 乙:因为辞职没批准,只好回去。对△△△案子我已尽了自己的能力。第一次给我们移动的命令,是我到上饶去商议决定的。大意是,因皖南敌情和地形关系无法渡江,必须走苏南渡江过苏北;在移动期间,苏南皖南各军部署不变动。假如调几师迫在我们周围,则我是不能负责的,我预先已说过了。又过江必须经过重重封锁线,必然会对敌作战,所以弹药须酌量发给。但到后来这个命令完全变更了,第二次命令要我们依期限由皖南渡江,又新调来了三个师,连原有的共七个师,在我们一百里路以内的周围,弹药又不发给。这个时候我打电报去辞职,又没有批准,我只好带着部下去逃命。《孝经》上这样说:“小杖则受,大杖则逃。”我们不善逃命,而至遭受灭亡,则是我对部下不起。现在上饶还监禁几百干部,我对他们应该负责。我处置失当,我愿受军法裁判。 甲(大声):尔的部下就是△△党!他们破坏抗战,搅乱后方,尔上了当还不觉悟,还对他们负责!这样我关起一百多人,是我错了么? 乙:如果这样说,△△△开始就不应该成立了。 甲:话就说到这里止!再说就不好听!尔是不是△△ 党。 乙:到现在止,我没有任何党籍。 甲:尔觉得△△党对,尔就到那里去;尔觉得国民党对,尔就到国民党来,没有中立的地方。我指示尔一条正路,尔能绝对服从我,跟我走,尔一定可以得到成功,不然尔就算完了。 乙:我早已决定我已经完了! 甲:也不是那样的意思。我叫尔到第六战区好好休养,尔的前途是光明的。 乙:如果照这样做,大家一定说我自私,怕法律处置,我不能这样做。 甲:回去好好想一想,同郭忏商量好了答复我。 乙:(起立鞠躬)谢谢委员长。 乙回来还同郭忏谈话约一小时。最后结语:我不能这样做,请枪毙我吧。 钢筋铁骨锻造的硬汉子叶挺,不怕“犯上作乱”,面对蒋介石杀人不眨眼的淫威,以驳斥的口吻为新四军讨公道,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蒋介石的拉拢、软化和劝降,以一不怕枪毙、二不惧坐牢的英雄气概,宣告了蒋介石“赐见”阴谋的破产。 这是叶挺直面讨伐蒋介石的一篇战斗檄文! 这是一篇放射着叶挺无私无畏的革命精神的光彩夺目的华章!

  第二十五章 '本章字数:4322 最新更新时间:2015…04…09 17:26:26。0'

  痛斥叛徒与“千古绝唱”。 长期监禁的岁月是孤独的。 孤独对意志脆弱者比杀戮还残酷。 叶挺虽然较之其他锒铛入狱者活动自由得多,可以在圈定的范围内放羊、养鸡、种菜和读书,但无论如何也消除不了对亲人和对身陷囹圈的新四军指战员的惦念、牵挂和忧虑。 无时不令叶挺内疚和痛心疾首的是在上饶还关押着许多曾与他并肩战斗和朝夕相处的新四军指战员。仅高级干部就有军部组织部长李子芳、敌工部长林植夫、三纵队司令员张正坤、二纵队副司令员冯达飞以及军部秘书处长黄诚和秘书陈子谷等等。 呵,陈子谷!叶挺一想起陈子谷,心里就愈发不安。 陈子谷这个满怀一腔报国热血毅然从泰国归来参加抗战的爱国青年,慕名追随叶挺加入新四军,当他听说蒋介石蓄意克扣新四军军费,致使新四军健儿连御寒的衣服都难以解决,经征得党组织的同意,千里迢迢到泰国变卖祖父留下来的遗产,将属于他的二十万元带回来全部捐献给新四军,这个数目相当于国民党当局起初实际拨给新四军近两年的军费。叶挺曾在军部《抗战报》上对陈子谷通报嘉奖,并准备打一枚金牌赠给他。 然而,像陈子谷这样优秀的爱国青年归侨,也被国民党残酷地带上手铐脚镣,投入监牢,并且经受严刑拷打和百般**,过着暗无天日的非人生活。 叶挺是寝食难安呵! 故而,叶挺无论是在见到顾祝同和陈诚还是在见到蒋介石的时候他都带着万分内疚的心情,再三恳切地要求把他自己处死,把关押的其他新四军指战员无条件地全部释放。以了却他的自责之情。这天,看守人员向叶挺通报,有个叫赵凌波的新四军人员要见他。 “赵凌波!”叶挺听到这个名字,两道剑眉耸起,直插鬓角,两眼随之瞪起:“他来干什么?!”声音如踩响了地雷。 “我、我哪里知道!”看守见叶挺勃然大怒,吓得两条腿直往后退。 这赵凌波原是军部参谋处长,过去在叶挺与项英之间的关系上就表现得像“墙头草”,左右摇摆,见风使舵。叶挺讨厌这种“变色龙”式的货色。如果按照叶挺的用人原则,早就把赵凌波调出参谋处这个至关重要的部门,可是,由于干部调配人权在项英手里,叶挺有想法也是枉然。这次,皖南新四军北移时,项英将赵凌波调到一纵队任副司令员,被俘后,经不起敌人的威逼利诱,叛变了革命,成了一个无耻的叛徒,当上了关押新四军指战员和其他政治犯的集中营的政治教官。 叶挺在读小学时,老师给他讲民族英雄岳飞被秦桧陷害的故事时,还给他讲,有一个姓秦的读书人,到杭州西湖畔游览了岳王庙和岳王坟,在秦桧的跪像前愤然写了一副对联:“人从宋后少名桧,我到坟前愧姓秦”,道出了对奸佞的不齿,从而在他幼小的心灵中深深刻下了对卖国贼、奸官、叛徒一类民族败类的切齿痛恨。今天,想不到在他的属下居然也出了一个叛徒,他怎能不怒火中烧?!“叫他进来!”叶挺一声大喝。 刻意穿了一身新四军制服的赵凌波疾步走进了叶挺的房间,脸上一副急煎煎的样子:“军长,您、您好吧?”那神态,好像十分惦念叶挺的样子。 “你从什么地方来的?”叶挺虽然压抑着满腹的火气,但是依然会使人感到喉咙里冲出来的气流固体样富有撞击力。 “我、我是被押在隔壁的房间,我再三哀求看守人员,他们才允许我看望您。”赵凌波虽然编造的谎言还算可以说得过去,但是做贼者必定是心虚,他不敢直视叶挺的目光,怕叶挺看出他眼神中含有的怯懦,脑门上也冒出一层冷汗珠。 “你被关押在我的隔壁,我怎么进进出出没有发现,嗯?”叶挺心里说是你赵凌波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怎么不想想我叶挺是可以到院子里散步的,你要是关押在我隔壁,我就是发现不了你,你也早发现我,想办法给我联络了,还至于反复哀求看守?你这狗东西,编瞎话也不事先想想能不能自圆其说? “我、我……”赵凌波一看露出了马脚,嘴里立刻像被割了半截舌头,呜呜噜噜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脸色变得煞白,哭丧着脸,好像死了老子娘似的。 “你我、我、我的我什么?你实话告诉我,谁派你来当说客的?”叶挺勃然大怒,脑门上的青筋“呼呼”直跳。 “我、我……”赵凌波不禁上下嘴唇开始打颤,两条腿也开始发抖,似乎一条棍子马上要劈头盖脑砸了下来一样可怕。 “赵凌波,我早知道你已经因贪生怕死,背叛革命,成了一个无耻的叛徒,不仅要被世人唾弃,而且将永远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你给我滚!我一分钟都不想看到你!滚——!”由于叶挺过于愤怒,抢步上前,抡起手掌“叭叭”给了赵凌波几个响亮的耳光。 被打得两眼直冒金星的赵凌波一面往外逃一面捂着火燎燎疼痛的腮帮子,哭丧着脸说:“军长,我知道我没骨气,给你丢了脸,也给新四军丢了脸,可是,我若有半点对不住军长的地方,就天诛地灭……” 叶挺又一声怒吼,声音像炸雷般响:“你给我住口!你什么叫没有半点对不住我的地方?你要不把皖南事变的罪孽颠倒是非地扣在共产党头上,扣在蒙受不白之冤的新四军身上,敌人会惟独对你网开一面,还给你个政治教官当当?你背叛革命,背叛新四军,就是背叛我叶挺!我要是身上有枪,立刻枪决你这个满身污臭的败类!滚,你马上给我滚!”叶挺说着,抄起身边的茶壶,“嗖”地向赵凌波砸去,那极度愤恨的神态似乎要把赵凌波撕个粉碎。 赵凌波吓得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跑,由于惶遽中忘了抬脚,立刻被门槛绊了一个大马趴,像被推倒的土墙一样头朝下摔在了地上,嘴角鲜血直流,脑门上鼓起一个松花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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