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人中，怎么拍许大海的脸，他都没有醒过来。最后大家急了，这才急着往医院送。动静惊动了刚回家的苏步青，来不及等救护车，就连忙送许大海去了医院。
李阿姨哭着骂方梅：“你和她离婚了你还回来干什么？！老许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
拼命！”
大家都以为许大海是气晕了，却没想到医生从急救室出来。问谁是家属，病人之前有没有出现什么征兆。
不就是年龄大了容易激动嘛，还能有什么症状。医生却摇摇头，说得验血，看结果。病人虽是醒来的，但必须住院观察。
晚上得有人留下守夜，许安安的妹妹第二天还要上学，便劝着李阿姨回了。方梅的关系尴尬，也劝着回了。最后留下许安安和苏步青，许安安劝着苏步青也回，苏步青叹口气，说等莫生来了，我还是再回去吧。
许安安点点头，刚刚和顾莫生打了电话，他在来的路上。
两个人便坐在医院的长廊上等，许安安蹙着眉，说不出话来。医院的楼道里感觉阴森森的，总是冷。把双臂抱紧的时候，苏步青的衣服披了上来。许安安看苏步青的眼，一时忘记那些尴尬。终于说出心中害怕的：“你说，我爸他不会有事吧。”
“许叔是好人，肯定没事的。”苏步青伸出手臂拍拍许安安的肩膀，安慰她。
他们两人都低着头没有看见顾莫生。而这一幕，恰好却被顾莫生看在眼里，苏步青伸出的手臂像是搂着许安安的肩膀一样，尽是亲密。顾莫生脚步一顿，却没有停住。径直走上前去，伸出手摸摸许安安的头，温柔的声音唤她：“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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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五章 拆散 。。。
许安安一看是顾莫生来了，连忙用手拉过顾莫生，眼睛里的依赖瞬间流溢，把顾莫生拉到一旁：“莫生，今天我们得留这里守着爸爸了。”
顾莫生点头，许安安把苏步青轻轻一推：“今晚多亏你了，快回去休息吧。莫生来了，我们两人可以的。”
和每次都一样，顾莫生一出现，许安安就会把自己推的远远的，就完全不再需要自己的。苏步青的存在感，也只是在顾莫生不在的时候才能微弱的闪现。苦笑一声，拍拍莫生的肩膀：“好，那我先撤了。”
原本是准备睡觉的，可是这么一折腾，就算已经深夜却也是睡不着的了。开着车在空荡的大街上游荡，两旁弥漫的光亮霓虹，却怎么也照不亮失落的内心。
凭什么？！这三个字在身体中流转了无数个，稍微忍不住，就会从嘴中迸发。苏步青的手砸在方向盘上，汽车发出刺耳的鸣笛声，在空荡的街道上显得突兀。
就像是他所有的努力，全部付给了虚无的流年，没有人会记得。就算许安安，也只会说，顾莫生来了，你走吧。
苏步青把车停到一边，重重的喘着气。空旷的车内，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声音。就这么静静呆了很久，直到电话颤抖起来，响起欢乐的歌声。
童悠悠三个字在屏幕上显示，苏步青迟疑了许久接起电话，把自己的情绪抚平，让自己的语气平淡：“喂。”
那边的童悠悠嘿嘿的一笑，声音不似平常的羞涩：“喂，苏步青啊，我是童悠悠。”
“哦，我知道。”
电话那头声音嘈杂，童悠悠的声音轻飘飘的，咯咯一笑，然后问了一句：“苏步青，你还喜欢许安安么？”
苏步青沉默，童悠悠在那头声音有些呜咽：“为什么我给你发短信都不理我，我其实不想给你打电话的，真的不想的。我没那么贱的，真的……我只是不由自主的，就想打电话给你……”
童悠悠一定是喝了酒，不然不会这样。那天后，她发过几次短信给苏步青。内容无非是今天下雨记得打伞，或者是明天会降温记得穿厚点，或者是个节日的祝福，而苏步青一次也没有回过。
犯贱，每个人都会做的事情吧。苏步青听着童悠悠一说，心里忽然一软。叹口气，把语气放平和，问那边已经微醉的童悠悠：“现在在哪？”
童悠悠愣了半响，没想到苏步青会有所回应。呆呆的问旁边的人：“我现在在哪你知道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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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大海醒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一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自己的女儿把头靠在顾莫生的肩膀上睡的正香，顾莫生看见许大海醒来，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轻声的问：“许叔，有没有觉得怎么样？”
许大海摇头，也压低声音：“什么
时候了？”
顾莫生右边身子停的笔直，配合着许安安头的高度。伸出左手来看：“五点。”
“你们……”许大海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好久没见顾家这小子，怎么突然从这冒出来了，居然还让自己女儿枕着他的肩膀，却还是没很直白的问出来：“你们，一直守着呢？”
顾莫生点点头，许大海苦笑一声：“年纪大了，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控制不了。辛苦了。”
顾莫生摇头，轻声说：“不辛苦。”
“是那丫头求你来的吧？”
“没有，是我自己要来的。许叔，我……我和安安在一起。”
许大海并不意外，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个笑容，连着说了几声：“好，好。”说着说着却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惊醒了在顾莫生肩头的许安安。许安安一个激灵，一睁开眼睛便朝着许大海看去，声音在静寂的医院里显得很是洪亮：“爸，你没事吧？”
许大海终于感放开声音笑：“瞎喊什么呢，我没事。就是那会急了，一下子缓不过气来。明早起来就能了，别瞎操心。”
“爸，你晕倒吓坏我了……以后不许这样吓我！”许安安撒起娇来。
“都这么大人了还说话跟小孩子一样，也不怕你莫生哥笑话。你这丫头，有好事了也不告诉你老爸，我还替你的大事操心着呢！”
许安安红了脸，看一眼身后的顾莫生，他正在揉着左边的肩膀，然后看向自己宠溺的笑。这世界上对自己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在身边，许安安幸福感顿时充盈全身。扭捏着摇摇许大海的手：“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嘛，那有不告诉你。”
许大海伸出手刮许安安的鼻子：“梦想成真，开心了吧？”
这句话一出口，连许安安身后的顾莫生都红了脸。许大海把顾莫生喊到床边，把手中许安安的手交到顾莫生手里：“莫生啊，从小我把你当自己家孩子看的，安安也是和你一块长大的。以后，我就把她交给你了。要是你小子对她不好，我饶不了你！”
顾莫生点头，许安安撇着嘴：“看你说什么，莫生哥肯定会一直对我好的。”
……
很久后，许安安都会想起那个清晨，许大海把自己的手托付到顾莫生手中，就像是婚礼仪式上的父亲把女儿的手交到女婿手中一样，带着重重的托付，和顾莫生给予的承诺。
那一刻，许安安以为自己是世间最幸福的女子。
因为许大海的住院，许安安和顾莫生的恋爱大白于天下。方梅担心在医院守护者的许安安，一大早也赶来过来，看到顾莫生的时候一愣，得知是顾家那小子，仔细打量了一番才点头，淡淡的寒暄：“和小时候有些不像了，真的认不出来。”
许安安想说，是你离开太久，二十年足够让
一切都改变，在她眼里的顾莫生是和小时候不同的，可是在许安安的眼里，顾莫生几十年如一日，从不曾改变。
尤其是方梅打量顾莫生的眼神，让她不满。她明明说了顾莫生是她男朋友，方梅却疏离的不像话。
而许安安，把这全部归结于方梅这二十年的离开。这种疏离和自己都是存在的，更何况是顾莫生。可是许安安却猜不到，方梅的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
许安安想不到的是，与许大海的反应截然不同，方梅知道她有了男朋友的第一反应就是拆散，做棒打鸳鸯的那个人。
“离开她吧。”方梅约顾莫生出来，几乎是以长辈的身份命令。
顾莫生有些意外，却没有表现出来。面前的是许安安的妈妈，无论如何都是要尊重，也只是笑笑：“阿姨，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我想带安安走。”方梅的原因很简单。
“那你问过她没有？安安她自己想不想走？”顾莫生心里刚刚崩起的弦一松，偷偷的喘口气，安安她一定不会答应和方梅走的，就连当年自己出国留学，许安安也是鄙视的说，你们这是走资本主义道路去了，一点都不坚持我们的共产主义革命信仰。
虽然那时候，许安安只是因为不满自己的离开那么说的。但是顾莫生却能肯定，许安安不会走。而且，她一定不会舍得自己，就算舍得自己，也决计是舍不得许大海的。
可是，却没想到方梅很淡然的笑笑，给了他一个让他始料未及的答案。方梅说：“安安说她会考虑。”
顾莫生拿起杯子的手一抖，里面的水从杯子里滑出来，从指间漏出，滴落到裤子上，腿上开始有些发烫，又慢慢的变冷。
方梅说：“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带她走的，我不想她留在这里受苦。杰文说安安在业务部里干陪人喝酒被人欺负的时候我心里纠成一团，你们没有照顾好她不是吗？而我，可以给她最优越的生活，她不用再看人脸色，她会衣食无忧，她会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这些，你都不能给她。”
方梅还说：“你能确定，安安和你的感情就坚不可摧？莫生，你是知道的，小时候安安就依赖你。可是依赖，不一定代表就是爱。她只是习惯和你一起，并不是说习惯到一生会和你在一起。你们俩分开了，安安也一定会过的很好。离开安安吧，如果你是为她好的话。”
顾莫生不做声，许安安犹豫了，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许安安居然会说，自己考虑考虑。
那么，这份感情是不是许安安说的，那么坚不可摧？
这问题他想过许多次，可是再被一个生活经历丰富的方梅一说，更是又一次提醒了他。如果许安安对自己的感情，只是习惯的话，那么有一天她醒过
来，发现了，又该怎么办？
嘴上却依旧不肯低头：“阿姨，我知道安安想要的是什么。安安想要的，绝对不止是您所说的那种优越的生活。有些东西，始终是您没法给的。”
“我是她的妈妈，母女连心，安安想要的是什么，我怎么能不知道？”方梅却笃定。
“您只是一个抛弃了亲生女儿十九年的妈妈，又怎么能说母女连心？”顾莫生站起来，不准备再和方梅继续下去：“阿姨，抱歉我的语气有些重。您虽然是安安的妈妈，可是您没有资格干涉安安的感情生活。比起您，我更了解安安，我知道安安什么时候续牙，经历过安安第一次例假，参加过她的家长会，陪她走近大学的校门，给她过过十八次的生日。可是您呢？”
方梅眼神一顿，眼眶微红。可是却依旧不肯认输，她抬起头眼睛咄咄的看着站着的顾莫生，只是问了一句：“这些，都是亲人做的事情，而不是爱人。莫生，那你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呢？”
顾莫生不再说一句话，向方梅点点头，连再见都不说便转身离开。
亲人这两个字，突地听的刺耳。
顾莫生，你到底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
那些值得骄傲的，竟也成了他最大的弱点。
顾莫生想，既然已经到这一步了，就走下去吧。先顾及现在，就算安安果真有一天会发现对自己的感情已不确定，那也等到那天再说吧。至少现在，顾莫生自己确定了自己的感情。
可是，事情却朝着更糟的方向走去。原本第二天就嚷嚷着要出院的许大海，被医生说要住院观察。观察的结果是，血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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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六章 反对 。。。
在许安安的常识中，癌这个字眼就代表着死亡。她和许大海现在的妻子坐在医生的办公室，手里拿着那张写着专业术语的病理报告，止不住的颤抖。却还是再向医生确认：“是，癌症？”
医生点点头，眼睛中闪过一丝麻木。在医院里，每天都会看见生老病死，总有人会因为这样那样的病离开。医生不是万能的，送进了医院也不代表着打上了健康包票。可是却也依旧安慰了面前两个女人：“是早期，你们不要太担心了，配合我们做好治疗工作就行。”
“早期的意思是，可以治好？不会有认识事情的是不是？”许安安确认。
医生却永远不会说打包票的话，反而是说出让许安安担心的话语来：“这个，还是要看有没有配型的骨髓，而且，病人年纪大了，身体的排异反应这些都要考虑到。这种病，没有那么简单可以治愈的。”
刚刚燃起的希望，一下子就灭了。许安安和李阿姨互相支撑着才能缓缓的走出医生办公室，刚走出来两腿便完全软掉，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喘气。一向爱哭的许安安，此时却哭不出来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就算想，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有些事情，不是想想就能够变好。李阿姨在一旁却哭出了声：“我命怎么那么苦啊……”
李阿姨以前有过个丈夫，前夫喜欢喝酒，一喝醉了就会打她。后来她终于不被打了，却是因为丈夫因为打别人被送进了监狱。艰难的离婚，然后又嫁给了许大海。许大海疼老婆，就算两人都是二婚，却也过的像模像样的，甚至还有了个可爱的女儿。可是现在，女儿还小，许大海却得了癌症。李阿姨拉着许安安的手，泣不成声：“癌可是会死人的，你说我们娘俩怎么办啊？你妹妹还小，我又没有工作……”
李阿姨始终想的是，若是许大海走了，自己和女儿的归属问题。许安安手心一凉，皱皱眉头甩开李阿姨的手：“我爸还没死呢，您还是别哭了。一会让他看见，还真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呢。”
李阿姨一愣，抬起头看许安安，发现她的眼睛里，一丝泪水的痕迹都没有。只是坚定了语气告诉她：“我爸他不会死的，一定不会。”
许安安站起身来，这次她的步伐不在无力，三两步又回到医生办公室：“医生，可以骨髓移植是吧？我是我爸的女儿，你能不能把我的移植给我爸。”
“不行！”方梅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然后更加重了语气说：“坚决不行。”
许安安突地就对方梅反感起来了，在此刻，许大海站在了所有人的上方，就算是顾莫生说不行，她也会做。
许大海和自己的感情，方梅比不了，苏步青比不了，李阿姨更比不了
。就连顾莫生，也取代不了。
永远记得，许大海给自己扎的一高一低的小辫子，到学校里被大家嘲笑个半死。许大海接自己放学，等她一出校门，就把许安安喜欢的怀里揣的热热的烤红薯递到嘴边。也记得，在两个人相依为命的日子，许大海所承受的苦。许大海怕后妈会对许安安不好，单身了十几年。直到许安安都开始劝，爸，你也找个女人照顾你吧。许大海才放了心，才会再婚。
许大海，无人能比。自己没钱，却能付出自己能付出的所有。
于是，谁对许大海不好，她便和谁疏离。就算是自己的亲妈方梅，她也能冷笑着置之不理：“你凭什么说不行？”
“就凭我是你妈。”
“只管生不管养的不算我妈，我是跟我爸长大的。他又当爹又当妈，我也习惯了。”
“我可以给许大海找最好的医生，给他最好的治疗，也可以帮他找合适的骨髓。只是你不行！坚决不行！宝宝，听一次妈妈的话好吗？”
许安安冷哼一声，抬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