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老张的神经比擀面杖还粗,完全没注意到两个好兄弟的善意提醒,仍旧不依不挠:“蒋晨,你呢?”自说自话的饶有兴致。
蒋晨的脸色也不好看,这两个家庭情况有些相似的女孩,都有着相同的软肋,不可触碰。
“我还不知道呢。”蒋晨想到了她的后妈,她不想让她来,可是,父亲工作那么忙,抽不开身,她痛恨学校这个自作多情的做法。
“好了好了,服务员怎么还不上菜啊,我去催催。”付小易急忙转移话题。
整顿饭蒋晨和周翩祈都吃的闷闷不乐,各怀心思。
比赛当天,学校将场地安排在一中的大礼堂内,是一中最大规模的大厅,足以见得校方对此次活动的重视程度。
正在后台准备的周翩祈,站在角落有些绝促不安。她告诉了周妈妈决赛需要家长出席,但是周妈妈并没有表态,她…。。总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决赛的后台出奇的安静,大家都在静静等待着,或者默默复习一遍所要演唱的歌曲的歌词。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心不在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快要到周翩祈了,她开始有些紧张,眼皮剧烈的跳动,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欢迎下一位选手——周翩祈上台演唱!”主持人响亮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后台,周翩祈觉得自己的心快跳到了嗓子眼儿,双脚只是习惯性的往前走着。就这么机械性的走到了舞台上,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观众数量比初赛和复赛时不知道多了多少倍,她觉得有些眩晕,头皮也有阵阵的刺痛感。
她竟然无法控制自己的双眼不往密集的人群中扫视。终于,在距离舞台最近的第一排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容,是好久不见的父亲!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向着台下鞠了一躬。双手有些颤抖,死死地握住话筒,生怕一不小心话筒就会从手中滑落。
她向音响老师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配乐缓缓响起,是她最喜欢的一首英文歌《hey;jude》。音乐让她稍稍放松了下来。即便她已经闭上了眼,眼前还是会浮现出黑压压的人头,头晕目眩的症状还是没有多大缓解。
她咬牙忍着,努力让自己的面部表情不那么狰狞吓人。
再坚持一下吧,只要一下就好。她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密密的汗珠。
双手攥着话筒,声音有些颤抖,竭力让自己不要跑调:
Hey Jude; don't make it bad
Take a sad song and make it better
Remember to let her into your heart
Then you can start to make it better
Hey Jude; don't be afraid
You were made to go out and get her
The minute you let her under your skin
Then you begin to make it better
And anytime you feel the pain; hey Jude; refrain
Don't carry the world upon your shoulders
For well you know that it's a fool who plays it cool
By making his world a little colder
Na Na Na Na Na Na…Na…Na…Na…Na………
唱到高潮时,她情不自禁的随着节奏摇晃着身体,或许,这就是摇滚的力量。即便她此时万分难受,还是被音乐所感染了。
她唱完后,向着台下匆匆鞠了一躬就慌忙跑下了台。
到了后台后就瘫软在了椅子上,眩晕感持续袭来,像可怕的洪水猛兽一般将她吞噬。
“翩祈,翩祈。”
黑暗中她隐约听到了有人在叫她,她试着想睁开眼,但是眼皮像是有千斤重,密不透风的压在双眼上。
“翩祈,翩祈。”
那声音没有停,她觉得必须要睁开眼瞧瞧,这会儿却只是轻轻一动,居然睁开了眼,光线照的她有些不适应。
“她醒了。”
“爸……”她第一眼便看到了父亲的脸。离自己那么近,那么近,那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父亲宠溺的刮着自己的鼻子,笑着说自己是他一辈子的心肝宝贝。
周爸爸有些吃惊,随即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寻常的称呼,对他来说却是如此的不易。父女间的隔阂早已比马里亚纳海沟还要深了想要修复几乎是不可能的,他只想用自己此生尽力弥补。
“比赛。。。。结束了?”
周爸爸点点头。还是慈爱的看着女儿。
“那…。结果呢?”
一旁的祁忘川有些不忍,背过了身。
周翩祈见没人回答她,有些着急。拽着祁忘川的衣角,央求道:“你肯定。。。。。知道,对吗?”
祁忘川再也忍不住了,转过身,怜惜的说道:“抱歉。”
“哦,这样啊,我就知道,就知道会是这样。”她小声重复着,像是个失去了心爱的糖果的孩子。
“孩子,你做的很好。只是那病来的太不是时候。”周爸爸竭尽所能的安慰道,一时竟然有些词不达意。
周翩祈抬起头,茫然的问道:“什么?”
“是密集恐惧症,你会头晕目眩都是因为这个。”
周翩祈哑然失笑,居然会是这样,上天太爱捉弄人了。她平生第一次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这种奇怪的病症,居然还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次比赛对周翩祈而言,而最大收获便是让她知道了自己有密集恐惧症。事后,她总是依着这个借口安慰自己道:也不是颗粒无收。
如果可以,周翩祈希望自己可以一辈子沉沦在回忆里,不要醒来。
她跳上窗台,把窗户上那个特地为她留的小缝隙巴拉大,探了探脑袋,刚好能出去。她熟练地跳出了窗子,蜷着身子在窗台下的泥土上滚了几圈。
院子里洒满了阳光,一派夏日光景。
她躺在窗台下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数着自己尾巴上的毛毛有多少根,并且天真地以为,数完了毛毛,祁忘川就该放学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31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你,等着你来接我回家。
在美国的时候,周翩祈每天早晨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公寓的防盗门,总是怀着期待,期待祁忘川会笑着站在门口,柔声告诉她,他来找她了,他带她回家。就像强迫症一样,日日如此。心中那丁点儿星火,最终终于在希望一次次的落空中慢慢熄灭。
她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开始,不抱有希望的。
她一方面命令付小易,对,是命令,不可阻拦的阻止付小易告诉祁忘川自己的所在地,甚至不惜拿绝交来要挟。一方面又极度渴望着祁忘川的来到。这种有些扭曲的心理不知道折磨了她多久。
在异乡的无数个夜晚,她难以入眠。总会站在小小的阳台上,望着心里牵挂的方向,有时候一站就是一夜,第二天还是照常上课,打工。努力用其他事来填满自己的生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不让自己有时间想到他。累到倒头就睡才不会整夜失眠。
此刻,同以往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一样,她在等着他归来。
祁忘川骑着自行车的身影从街角闪过,周翩祈便飞的一般从地上坐了起来,全然不似刚刚恹恹的样子。蜷着身子,不顾疼痛的从门缝地下硬钻了出去。
穿过马路,向祁忘川跑去。速度快的不像一只狗,几乎惊到了路人,大家向她投来好奇的目光,可以想象,有些人一定会以为这是只疯狗,继而躲得远远地,生怕波及自己。
周翩祈却浑然不顾,乐颠颠的向着祁忘川跑去,脸上洋溢着幸福,好似前面是一大推可口的狗骨头。
是了,你就是我的狗骨头,千金不换。
“祁葩!”祁忘川也看到了她,一边急刹车,一边兴奋的叫着。
少年敏捷的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把车一扔,就把周翩祈抱在怀里。
周翩祈用毛茸茸的小脸使劲儿的蹭祁忘川的脸,好不亲昵。
“好了好了,祁葩,热死了。”周翩祈厚厚的毛弄得祁忘川更热了,他忍不住偏过头,嗔怪道。
周翩祈睁着杏眼望着祁忘川,肉呼呼的小爪子还在伸在脸前面,摆出一副无辜宝宝的萌表情。
谁说松狮是高贵冷艳的犬类啊,卖起萌来可是一流。
祁忘川无可奈何,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她放在车篓子里,跨上车,骑回家。
周翩祈在空间十分有限的车篓里掉了个脸,面对着祁忘川。
六点多的夏天,天还没黑,太阳刚刚西斜,悠悠的挂在西边。祁忘川白皙的脸庞被夕阳染成了淡黄色,由于光影的作用,五官显得更加立体,有一点像欧洲人的面部轮廓,但又不那么凌厉,隐约带着一点东方人的柔和。
她想到以前骑自行车,把小白放在车篓里,现在自己也坐在祁忘川的车篓里。不禁摇了摇头,世界真奇妙,有些事情,我们万万没想到。
到家后,祁忘川放下周翩祈。端起茶几上的一大杯水猛灌了下去,年少的身体需要更多的水分,特别是经过烈日的炙烤后。
他喝得有些急,杯口也比较大,水一滴滴的从他下颚流下来。
周翩祈站在他脚边,故意仰头接着他洒落的水,冰冰凉凉的,真舒服。
祁忘川注意到了脚边的祁葩,放下水杯,弯腰把她抱了起来。将她高高举起,高过头顶,坏坏的笑着:“是不是热了?唉,也对,你这么多毛,一定很热吧。”
周翩祈闻言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这货真是太坏了,居然还调戏狗狗。又有些庆幸,他最天真可爱的样子,自己居然有幸能够看到。
她使劲儿的把脸往祁忘川脸上蹭,心想:笑我是吧,让你也试试我的厚毛!
“喂,走开啊,你毛到我嘴里了。”祁忘川喊道。
周翩祈得意的移开了脸,一脸满意的望着满脸毛的祁忘川,颇有种得胜将军的感觉。
“哼,你等着,等下我就出去了,你一个人在家吧。”祁忘川也傲娇了起来。
放下祁葩,走到卫生间,用水冲洗干净脸上的毛。
周翩祈翻起了白眼:二货祁忘川,幼稚狂,去屎吧你。老娘才懒得搭理你呢。
她爬上沙发躺了下来,静观其变。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如果祁忘川真要出去,自己就死皮赖脸的跟着他,让他甩也甩不掉。
少顷,祁忘川已经清理干净了自己,一边用干毛巾擦着脸,一边往外走。脸上还有水珠不住的往下滴,皮肤显得更白了,眉眼也更加清晰,干净的像刚剥好的鸡蛋。
他简单擦了擦头发后,便去房间拿了泳裤和泳镜,准备去游泳。
走前,望着周翩祈勾了勾嘴角,明显的引诱和挑衅。
周翩祈腾地一下跳下沙发,窜到祁忘川脚边,拽住他的裤脚,整个身体都吊在他的腿上。小爪子还在不停的往上巴拉着,生怕掉下来。
祁忘川试探性的走了几步,她还是牢牢地“粘在”祁忘川的腿上,像只吸附力极强的蚂蝗。
少年无奈,只好由着她的性子,默默带上了门。
他骑在自行车上,把祁葩抱到车篓子里,飞身向游泳馆骑去。
祁忘川有个奇怪的习惯,喜欢在夏天的晚上出去游泳。其实理由很简单,晚上人少,几乎没什么人,这样安静自由,没人打扰,可以静下心来。而且游泳馆傍晚会换一次水,晚上的水质格外干净清透。
祁忘川没有直接进游泳馆,而是转身进了一旁的一家餐厅,简单吃了点东西,大概半饱才折回了游泳馆。
游泳馆的人跟祁忘川也很熟了,没有阻止他带狗进去。
祁忘川向他们点头微笑,表示感谢。
他熟门熟路的走到了更衣室,开始换衣服。
周翩祈就在一旁看着,脸红心跳的。
他脱掉了上衣,露出清瘦又略有肌肉的上身,皮肤和脸上一样白皙。胸口处却蜿蜒着一道可怕的刀口。足有7;8厘米长,像一条蜈蚣,附着在白皙无暇的胸口上,十分煞风景。
周翩祈吃了一惊,她从来不知道祁忘川的胸口上有这么长一道刀疤。她望着那道刀疤,觉得浑身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咬噬着自己,心里更加不是滋味。祁忘川从来没有对她提起过,那个刀疤的位置那么靠近心脏,当时想必是九死一生吧。
发愣间,祁忘川已经脱下了裤子,周翩祈脸一热,不禁掉偏过了头,不敢看他。
“喂,祁葩,进去吧。”祁忘川很快换好了泳裤,站在泳池入口唤着她。
她回过神来,向他跑去。
果然不出所料,泳池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像是被他们包场了一样。
祁忘川水性极好,平时喜欢在深水池里游泳。这次也不例外,他活动了下身体,就一个猛子扎进了深水区。像一条剑鱼一样破开水面,在透明微蓝的水里畅游。
周翩祈呆在岸边,随着他的游动改变位置,尽量靠近他,在岸上跑的不亦乐乎。
祁忘川游了好几个来回,才喘着气儿趴在池壁上休息。
周翩祈在岸上看着他,十分贴心的给他刁来了放在一边的饮料。
祁忘川有些吃惊,拍了拍她的脑袋,微微笑着:“这么懂事儿?你真的是条狗吗?”不知道是在对祁葩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一边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然后倚在池壁上休息。
周翩祈觉得鼻子酸酸的,腹诽:我不是条狗啊,我特么是谁你做梦也想不到!我告诉你我是谁你特么又会相信么!
脑中却浮现出了一首诗:
十年离乱后,长大一相逢。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
不知怎么的,竟然想到了李益这首诗。用来形容自己与祁忘川也未尝不可。
我与你四年未见,如今相逢,我有口不能言,我想告诉你,我姓周,名翩祈。你还能否想起记忆中的那个女孩儿?
她呆呆的立在池边,心中酸楚却不能言。只能打落了牙活血吞。
作者有话要说: 貌似恢复日更了。。。。
☆、Chapter32
那些早已渐行渐远的陈年往事,却渐渐在脑中清晰起来。。。。。
16岁,与他相识,初见,惊艳,目不能移。
17岁,与他相熟,再见,只觉他遥不可及,但仍情难自已。
18岁,与他相知,日日见,愈相处愈深陷,心知此生必将追随其左右。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奈何,世事变幻。飞来横祸,身不由己。背井离乡,一别四年,日日思君不见君,可知我心忧。
往事铺呈眼前,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眼前的一切变得有些虚无飘渺,如幻亦如梦。
她知道,自己此时的身份是不应该流泪的。乘着祁忘川不注意,偷偷抬起爪子抹干了眼泪。
祁忘川光滑白皙的后背裸1露在她面前,他的美好近在咫尺。她抑制不住的想轻轻触一触,望了望祁忘川,又瞧了瞧自己毛茸茸的爪子,终究还是无力的垂下了爪子。
不禁想到了以前在网上看到的一句网友的玩笑话:性别不同怎么恋爱?
换到自己这儿应该改成:种族不同怎么恋爱?
她苦笑了下,当然,面上仍旧是松狮一贯的严肃表情。
她抬起头,四处观望着,游泳馆很大,也很空,可能是因为没什么人,所以显得有些冷清。巨大的游泳池占了大半位置。深水区和浅水区只隔着一条蓝色的浮漂。看得出来,池子里的水很干净,一眼几乎可以望到底。因为光的折射,人在水下的身体显得有些滑稽。歪歪扭扭,像是被人故意弄乱似的。
她突然注意到,池子的另一角上似乎有个人,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依稀判断出是个男人,还在望着他们笑。周翩祈本能的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