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位高管道,“总裁,我看那个项目现在就不讨论了,总裁夫人难得来公司一趟,一定是怪罪总裁每天忙着工作而忽略了老婆,我们识相点,不打扰了!”
谈易谦一如既往的轻淡出声,“下去吧!”
几位高管随即退下,并带上办公室的房门。
待几位高管离开后,夏子悠脸庞上的笑意才慢慢地收回,她重新看向谈易谦,轻唤了一声,“易谦。”
“有事?”
这一次谈易谦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将眸光移向别处,而是看着她,语气淡漠。
抬眸望向他的这一秒夏子悠才注意到他今日的装扮。
黑色西装,奥丁灰斜纹领带,条纹衬衫,衬得他整个人英气勃勃。
刚才她只注意到他进门时的傲世独立,却没有注意到他脖颈上的那条奥丁灰条纹领带。
是啊,她怎么会忘记那条领带的花色,那也是她曾经看中的,但最后却被一个美丽的女人选给了她心仪的男人……
她一直以为他只是收在抽屉里的,此刻看见他打着这条领带时意气风发的模样,她倏然感觉心脏处好似被狠狠扎了一下。
来的时候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所以此时此刻她的失意丝毫没有在她精致的脸庞上显现,她平静逸出,“我知道你很忙,那我就长话短说了……我打算明早离开洛杉矶。”
谈易谦幽深的黑眸变得深沉。
夏子悠始终目视谈易谦的俊逸脸庞,语调柔和,“今天早上我在花园里听见两个佣人的对话,我才知道,原来你和一纯都为我委屈了不少,而我很笨,一直都没有看出来。”其实是明明看出来了,心底却始终希冀那不过是她看错了。
谈易谦沉默地倾听她的叙述,眸光依旧深沉得令人琢磨不透。
“其实那晚在宴会上,你拉着我的手,当单一纯出现在你我面前的时候,你的手下意识地松开我,我就想过也许已经有一个女人取代了我在你心底的位置……”
谈易谦并不知道夏子悠此刻所说的这番话是在镜子前练习了多少遍才不至于令眼泪滑出眼眶的。
“我们之间和单一纯无关。”这是金泽旭的事件发生以来,谈易谦第一次跟夏子悠讨论到他们之间的感情。
夏子悠赞同地颔了颔首,“我知道和她无关……”她知道他对待感情的态度是明智果断的,以他的性格,他不会允许感情的第三者存在,除非他本身已经没有感情的羁绊。
所以,真正的问题是存在于他们之间……
他们从相遇到踏入婚姻的殿堂,始终都不纯粹,婚姻也注定要滋生诸多的问题,只是他们结婚的时候以为彼此可以相知相守,遇到问题一起解决,但到最后才发现,他们没有信任的基础,根本无法做到相知相守,所以,他们的婚姻就像是根基不稳的堡垒,只要一遇上强大的风吹雨打,始终是要倒的……
经过一晚,他的语调似乎也比昨日好了很多。“你能理解就好。”
夏子悠耸了耸肩道,“好了,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讨论的了,离婚协议书在你那里,我想你可以让埃斯顿去处理了……”
谈易谦眯起眼,问她,“你决定了?”
夏子悠淡然反问,“你也已经决定了,不是吗?”
这一秒谈易谦没有说话。
夏子悠兀自笑了一声,闲适地逸出,“在我看来,一纯就是个傻女孩……以前就已经放弃过你一次,这一次还打算退让……”
谈易谦幽暗的眼眸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警觉,“她跟你说过什么?”
夏子悠立即解释,“你不要误会,她什么都没有跟我说,是我在别人的口中无意间听到的……”
谈易谦微蹙的眉心稍稍缓解。
夏子悠继续道,“一纯是个好女孩,善良,大度,你跟她在一起一定会很舒服,我由衷祝福你和她能够有机会发展……我今天来最重要的是想跟你说,离婚以后,我想带走了然!”
“不可能!!”谈易谦直接拒绝。
夏子悠笃定地看着谈易谦,“我必须带走了然,她是我的女儿,她需要我,我曾经已经放弃过她一次,我不能再没有她。”
谈易谦的俊颜肃冷,“你知道我不可能让她跟着你。”
夏子悠的眸光依旧坚定,“我知道,但我现在就是跟你争取。”
谈易谦眉心蹙起,眸底闪耀的光芒阴暗。
夏子悠吞噎了一下口水,将来时在心底已经想好的话不带有丝毫畏惧地逸出,“你必须答应我,否则,我今天就召开记者会,向世人宣布我们即将离婚的事实,并将破坏我们婚姻第三者的头衔扣在一纯的身上!”
谈易谦眸底的精光内敛,仿佛没有料到夏子悠会有此番言辞。
夏子悠将在心底准备好的第二句话逸出,“你不会愿意看到你和一纯身败名裂吧?”
谈易谦眼眸促狭地眯成一条线,寒光迸发,“你在威胁我?”
夏子悠淡定道,“你可以这么认为。”
谈易谦透过眼眸的缝隙打量着她,一派从容地回答,“你不会这么做,夏子悠,我了解你。”
夏子悠嗤笑了声,“了解?易谦,你不了解我,就像我也没有了解过你一样……”
是的,一直以来她以为她了解他的,但其实她根本从未了解过他……
昨天的事,已经硬生生在她的心头划上一道血淋淋的伤口,也正是因为她以为了解,当他的反应揭露出和她背道而驰的反应时,她才会措手不及,被伤得这么深,这么痛……
谈易谦的眸光散发狡黠,“没有人能够威胁我。”
夏子悠闲定自若地逸出,“那我就成为你人生中的第一个。”
谈易谦看着她的神色变的森冷骇人。
夏子悠忽视他此刻所散发的冷冽,挺直身躯,镇定地逸出,“我发誓,我会为了了然做出任何事,所以你不用试着考验我。”
谈易谦在夏子悠的眼睛里看到胜过以往的坚定,他拧起眉心,不悦道,“我们何必要闹得不愉快?”
“是,的确没有必要闹得不愉快……”夏子悠漾起一抹轻淡的笑意,“那么,你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将了然带在身边?我们离婚了,想必在法律上你也不会亏待我,我有足够的钱养活了然……如果你是觉得了然是你的女儿,你没有理由放弃了然,你为什么不想想以后你和一纯也会有你们的孩子呢?”不知道为什么,夏子悠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哽了一下。
谈易谦独断逸出,“没得商量。”
“那我只好召开记者会!!”
谈易谦冷沉地睇了夏子悠一眼。
“你不考虑到你自己,也应该考虑到一纯……如果背负着第三者的罪名,以后你们的婚姻也会被外界的舆-论而斥责得寸步难行,当然,你说我演技精湛,我自然会发挥我的演技让全世界都同情我。”
看着谈易谦绷紧的脸庞却因为她此刻所说的话而有稍稍放松,知道触及到谈易谦的敏感神经,夏子悠缓和了一下语气逸出,“孩子交给我你可以放心……我是了然的母亲,我会给予她别人无法替代的母爱,也会给她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
谈易谦沉默着,分明在思虑夏子悠此刻所说的话。
夏子悠见谈易谦思虑太久,唯恐谈易谦拒绝,夏子悠再次补充了句,“比起你,我更适合拥有她,不是吗?”
仿佛过了有一个世纪之久,夏子悠终于听见谈易谦的答案。
“好。”
夏子悠在心底欢呼,“谢谢……”
谈易谦倏然问她,“你打算明早离开?”
夏子悠轻点了下头,“是。”
谈易谦没再说什么。
气氛沉静了片刻,谈易谦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按下办公室的内线电话,“刚才的会议继续。”
该谈的事情已经谈完,夏子悠知道她已经是时候离开,她转过脸望向谈易谦,原本想要跟他道一声再见,眸光却注意到他脖颈上的那条领带,她倏然没有想跟他道出再见的冲动,她随意地跟他说了声,“那……我走了。”
谈易谦并没有回应夏子悠,而是翻开了桌面上的文件。
夏子悠没有犹豫地转身,平静离开。
……
夏子悠迈开步伐之后,没有人知道,谈易谦抬眸望向了夏子悠的身后,最后,他的眸光停驻在桌面上整理好的文件,看着这些文件,他久久失神。
许久以后,谈易谦靠在椅子上,扯松了脖颈上的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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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悠在路边拦下了一辆计程车,报了地址后,她坐入车厢。
坐在靠窗的位置,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往后移动的“谈氏”集团,然后将眸光停留在了“谈氏”的最高层——第九十八层。
待“谈氏”已经彻底远离她的视线之内后,她这才收回眸光。
不知不觉,眼泪已经浸湿了她的眼眶。
眼见眼泪将在她的眼眶中凝聚成泪珠滑出,她无声地用手拭去眸中的泪液,表情并没有哀伤的神色。
再痛再苦都已经过去了,她以后也不会再经历这样的伤痛了,何必要流泪?
他已经将孩子让给她了,这算是她此时此刻最欣慰的一件事……
事实上,去找他的时候,她没有想过会这么顺利的,毕竟他很疼了然,要他放弃了然可能会比登天还难……难以料到,她最终还是说服了他。
她当然知道她没有那么大的说服力,最关键的是她用对了方法,找对了他的软肋……
每个人都有软肋,亚森曾经说谈易谦的软肋是她,所以他们可以逼着谈易谦做任何事,现如今她将这套方法又用在了谈易谦的身上……
是啊,单一纯如今就是谈易谦的软肋……
每个人都会为了在乎的人或事做出牺牲,这是人之常情的。
她很开心这样的结果,只是有些意料之外,他为了单一纯,竟真的能够做到放弃了然……
……
回到别墅,夏子悠刚换下拖鞋,了然就已经拿着一副拼图朝夏子悠奔了过来。
“妈咪,陪我玩拼图……”
夏子悠抱起了然,在了然的脸上亲了一下,“走吧!”
母女两来到二楼的儿童房,了然将拼图摆在床上。
“妈咪,接下去不知道怎么弄了,你能帮我吗?”
了然拿着几块拼图,期盼地看着夏子悠。
夏子悠看着床面上复杂的拼图,颇为尴尬地逸出,“呃,妈咪试试吧……这是谁给你买的?难度好像比以前高了很多。”
了然开心逸出,“是单阿姨啊……单阿姨今天给言言买的。”
夏子悠拿着模块在拼图上拼着,但结果似乎没有比了然好多少。
了然问,“妈咪,你会吗?”
夏子悠红着脸回答,“妈咪可能要思考一下。”
“好。”
夏子悠研究了几分钟,却感觉无从下手,第一次感觉到玩拼图简直是种折磨。
了然见夏子悠半晌没有拼出来,不禁稚气地逸出,“妈咪,单阿姨刚才就跟言言玩过这个拼图,单阿姨思考了一下就拼出来了……”
夏子悠抬眸,郑重其事地对了然道,“妈咪也能拼得出来的,你得相信妈咪。”
了然双手托着腮,很认真地看着夏子悠。
夏子悠纠结了半天,仍旧没有眉目……
了然失去耐性地逸出,“妈咪,不然我们叫爹地帮我们拼吧?爹地好厉害的!”
听到了然提起父亲,夏子悠拿着模块的手突然顿了一下,她吸了一口气,平静对了然道,“妈咪不用爹地帮忙也能拼好!”
了然很是无奈说出这句话,“好吧,妈咪,言言相信你。”
看着了然是因为懂事而说出的安慰字眼,夏子悠开始专注地研究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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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子悠最终拼出了那张拼图,博得了了然一个大大的吻。
哄了然睡下午觉后,夏子悠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抱膝靠坐在床头,夏子悠渐渐沉入了思绪。
了然刚才让她拼的那张拼图并不难,只是她平日里都习惯一遇到诸如拼图难拼的问题就交给谈易谦处理,所以现在拼这个拼图要很费神……
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也学会了依赖。
思自此,夏子悠的脑海中不禁回忆起谈易谦曾经帮着她拼图赢了然的画面……
那时候的他们那么的开心,恩爱煞人,恐怕连他们自己也没有料到他们会走到今天。
趁着此刻有时候,夏子悠从床上落地,移至衣柜前,将里面需要收拾走的衣服全都拿了出来。
这些衣服都是她平日穿的,有几件是谈易谦给她挑的,不过没有顾忌,反正只是衣服而已,她将喜欢的衣服全都塞进了超大容量的行李箱内。
收拾完自己的衣服后,她就去了儿童房隔壁的衣帽间将了然平日喜欢的衣服也塞进了行李箱,恁是将一个行李箱塞得满满的。
做完这些后,夏子悠坐在了床沿,看着行李箱,然后想想她还有什么遗漏的。
周到地想了一遍后,她最终将眸光停留在了她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婚戒。
看来,她没有什么东西会忘记带,却有一样东西差点就带走了。
心传来隐隐的痛楚,夏子悠伸手摘下戒指。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婚礼上谈易谦帮她戴上戒指的时候很是轻松,但她此刻勒痛了手指她竟无法将戒指摘下……
夏子悠无奈走进浴室,用了洗手液,一点一点地将戒指滑出,最后终于将戒指摘了下来。
步出浴室,夏子悠从床头柜里找出了一个红色绒盒,然后将戒指放在了绒盒之中。
做完这些以后,夏子悠突然觉得有些累了,躺在了床上,她闭起眼,睡了一觉。
……
夏子悠醒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似乎也错过了晚餐的时间。
到浴室梳洗了一下,夏子悠来到一楼。
佣人见到夏子悠,忙上前问道,“少夫人,我给您热下晚餐吧……您刚刚在休息,所以没敢打扰。”
夏子悠摇首,“不用了,我不太饿……了然睡了吗?”
佣人回答道,“刚哄言思小姐睡着。”
夏子悠安心了下来,然后朝厅门走去。
佣人见夏子悠要外出,忙问,“少夫人,这么晚了,您要出去吗?”
夏子悠点头,“恩,有点事要出去,我会很快回来的。”
“那让司机载您去吧,天晚了,这里不好叫车……”
“好。”
大约半个小时后,司机载着夏子悠来到了医院。
嘱咐司机可以先行回去后,夏子悠转身走进了医院。
医院内值班的护士见到夏子悠很是惊诧,“呃,谈夫人,你这么晚来看你公公?”
夏子悠微笑对护士道,“刚巧路过。”
护士赞道,“您真是孝顺,来的次数比谈小姐还常呢!”
“我比较闲嘛!”
跟护士寒暄完,夏子悠来到谈父的病房。
二十四小时照顾谈父的看护此刻并没有在,偌大的病房内只有谈父一个人孤寂地躺在病床上。
夜晚使得在谈父身上运作的医疗器械格外的响,夏子悠静坐在床畔,看着谈父躺在病床上慈爱的面容,歉意道,“伯父,很抱歉,我本来打算下午来看您的,谁知道一觉就睡到天黑,也没还得及给您买束花……”
谈父安详地睡着,俨然是一个最佳的倾听者。
夏子悠起身将谈父的被子拉好,轻声对谈父道,“您要好好照顾自己哦,我以后可能不能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