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你姗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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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你姗姗来-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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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落白的眼眶湿润了,在朦胧的视线中,她仿佛看见风流旖旎的林流珠甩着水袖娇羞答答,跟白面如玉的英气书生一起唱:

    “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这好处相逢无一言。”

    好处相逢无一言……


    第五十一章 我为你一生不悔1
   
    自那天从墓地回来,林落白就开始缠缠绵绵地发烧,嘴里时不时会呓语几句戏词:“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我只道铁富贵一生注定,又谁知祸福事顷刻分明。”。
    这才是真正的,一霎时把七情俱已昧尽,参透了心酸处泪湿衣襟吧。
    人生总要,经历许多疼夭,才能慢慢地接近本真,跨越一条又一条河流之后,蓦然回首,才发现有苦有泪,有喜就有甜,活了一辈子,只为二字:不悔。
    这也是冷慕云留给林落白的最后两个字,他在林流珠的墓前唱完那出《山桃红》之后,便平静地去了。
    是几天之后,林落白才得知的消息,冷慕云用她给他的那条桃红流苏大披肩,缠在脖子上,自尽了。
    他爱了一生的女子,已经先他一步在黄泉路上等待,他又怎能忍心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三生石畔多等十七年廓。
    他把披肩撕下了一角,留给林落白,写着二字:不悔。
    落落,一生的选择,是对是错,终究不悔。
    八月过尽,便开学了。
    林落白望着空荡荡的一座大院子,仿佛又看到母亲穿着旗袍在泡茶,冷慕云笑容温润地扶着她的肩,两张脸,是如花美眷,是似水流年。
    大门永远地锁上了,她转身,听到门环喑哑,看到天空有鸟,欢叫着飞过整个秋天。
    苏州,也许她会回来,永远停留。亦或许,她将一生不再回这个地方杰。
    回到上海,照例在火车站看到他,赫连独欢立在月台上等她,瘦了,却愈发的内敛俊秀,像历经淬炼的兵器,散发出低调的奢华。
    温柔的笑里多了怜惜和疼爱,他来接她的东西,揽着她上车,去学校报名。
    “下学期就是毕业实习了,落白,你想进什么单位?”他柔声地问。
    林落白倦倦地闭上眼,没看他:“还没想好,到时再说吧。”
    也许,会去流浪,趁年轻的时候走遍天涯,然后等她累了老了走不动了,就找个小镇,种几棵树,养几朵花,再养只狗,停下来平平静静地度过一生。
    她的眼角浮起浅浅的微笑,赫连独欢看着,有些恍惚,他有种不安的感觉,仿佛下一刻,这个女子就会像她的母亲一样,突然就在人间消失,曾经飞过,却不留一丝痕迹。
    他将手覆在她的掌心,说:“我和夏烟容,离婚了。”
    他又说:“等你明年毕业,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林落白闭着眼靠在车座上,像睡着了一样,没有半点回应,赫连独欢望着她,越来越强烈的惶恐让他转身拥住了她,他的唇贴着她的耳朵,轻轻地说:“落白,我爱你。”
    夜色正盛,城市的霓虹一盏一盏地亮起来,有谁看得见,有一滴泪落进了这座城市的夜色。
    像是为了弥补对她的亏欠,赫连独欢从家里搬出来,住进了华天新苑,他把离婚证放到林落白的手里,看着她的眼睛:
    “落白,我只是希望你明白我的心。上次的事,你也知道了,我知道你怨我,但是你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你。”
    他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前额,“我想温暖你所有的疼痛和悲伤,林落白,可以吗?”
    他用动情的声音轻轻说“可以吗”三个字的时候,林落白的心几乎软透了,她将脸埋进沙发里,不让他看到这一刻真实的自己,她是怨他,可是又不得不承认,她也爱他。
    她深深地爱着赫连独欢,就好像他一往而深地爱着自己一样,可是她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朝他走近。母亲的死,让她对自己充满了自责和负罪感。
    从医院到警局,她终于查清了事实的真相,上门屡屡要债相逼的人,并不是赫连的助理Kenny,而是夏烟容的弟弟夏小君,因为他也戴眼镜模样文气,所以林落白才会误会是Kenny。夏烟容兄妹早就打听到了林落白的底细,在赫氏集团上班的夏小君利用职务之便查到了公司打给林流珠卡上的那笔帐款,于是冒充总裁助理,对林家故意寻难。
    原本只是想胁迫吓唬一下,没想到冷慕云被警察带走之后,无意勾起了二十年前的旧案,林流珠受到惊吓,顿发了心绞痛,送入医院之后原本已经稳定了病情,但被某人拜访之后,却在夜里突发病亡。
    林落白紧紧揪着赫连独欢的袖子,从牙缝里迸出强烈的恨意:“我恨她……夏烟容,我恨她。”
    若不是她,林流珠不会猝死。
    她让夏小君上门寻难,等到冷慕云的事发之后,她听说林流珠住院,便又找到了医院,她指着她恶毒地骂,你养出来的小婊。子!你女儿小小年纪就勾。引我老公,你是卖女儿的,二百万加一套房子就把女儿卖给男人当小。三!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世上……
    林流珠为这一番话,彻彻底底断送了性命。发病的时候,夏烟容害怕了,仓皇地逃走,不久之后,赫连独欢到底着手追查了这件事,她的折腾非但没有让自己和弟弟得到赫氏集团的股份,反而让夏小君因为私吞公司账款而被法院逮捕。
    她抱着赫连独欢的腿痛哭流涕,然后把一切都告诉了他,她说:“一切都是我干的,我再也不敢了,只要你让小君出来,我答应签字离婚,我也不要公司的股份,我和小君安安分分的,我们回天津老家去。”
    就这样,赫连独欢拿到了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他还是把房子留给了夏烟容,而对于夏小君,他撤了诉,辞退,不许他迈进赫氏集团大门一步。
    赫连独欢轻轻吻着林落白,说:“我知道,我知道。从此以后,我们跟她再没有关系了,落白,放下仇恨,我们好好地往前走。”
    林落白终于在他的怀里流了泪:“可是我们的幸福,让我时时感觉到罪恶,我妈妈在天上看着我,她会指责我,为什么要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去抢别人的丈夫。”

     第五十一章 我为你一生不悔2
    
    他不停地安慰她,摸着她的头发让她感觉到安全:“不会的,不会的。两个相爱的人,能够相守就是幸福,你妈妈苦了一生,她会更加希望你能幸福,落白,你想象一下……如果和我白头偕老一辈子,等到我们老了还能这么抱着睡在一张床上,你会感觉幸福吗?”。
    她抬起脸,泪眼朦胧中看到他明亮而温情的眸,这是多么令人牵挂的一双眼,她几乎夜夜梦他,日夜习惯和希望有他的气息,明明已经爱上,却为何还要抵抗?
    她想到,能有这么一个他,将自己呵护到老,到死,那应该就是幸福了吧。
    林落白点了头,他欣慰地笑了,低下头,轻轻吻上她的双唇。
    最后一个学年,兵荒马乱,大家忙着毕业工作,能安心在校上课的已经不多。只有林落白淡淡的,每天上课必到,认真地听课、记笔记,准备论文。
    为联系出国忙的头发都要竖起来的冷小琪感激地抄着林落白的考试笔记,笑嘻嘻地问:“你怎么一点都不急,毕业有什么打算?”
    林落白还没回话,向来毒舌的张曼接口道:“人家落白可跟咱们不一样,有个帅气多金的男朋友,我要是她呀,头天毕业,第二天就去登记结婚!”
    小琪笑道:“你就是个结婚狂,你男朋友不也挺有钱吗,到时毕业证结婚证一起领,双证!毕婚族!”
    张曼翘起指甲飞了个白眼:“毕婚怎么了?不比你一门心思要去大不列颠低等多少。你的梦中情人不是在香港吗,你跑英国去干嘛?览”
    “胡说什么。”小琪脸红了,飞快地瞟了林落白一眼,见她一副淡淡的模样,这才松了口气。
    林落白大概还不知道苏莫若去了英国进修吧,像是藏起了别人的宝贝一样,小琪绝口不提她悄悄和苏莫若联系并熟识的事,她要去英国,去看看他口中的那个小镇火车站,去伦敦塔下听雾色里的钟声,去……看看那个桀骜而忧伤的艺术青年。
    未来如此美好。
    随着赫连独欢来学校的次数越来越多,跟舍友们越来越熟,林落白似乎慢慢接受了这个他这个正牌男友。
    当然也会听到不好的话,什么傍上大款,抢别人老公,小三转正之类的,林落白会难过,会流泪,会觉得羞耻,但是每当他牵着她的手气宇轩昂又温柔体贴地从众目睽睽中走过,有谁不对她,嫉妒地红了眼睛呢?
    渐渐,她习惯了各色眼光,流言、诋毁都无所谓,陷入爱里面,只要有那双温暖的肩膀,她就会无比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对未来,她仿佛也终于有了敢踮起脚尖接近光明的信心痉。
    转瞬便是寒假,林落白跟舍友们一起收拾行李准备打包回家的时候,才恍然惊觉,自己已经没有家。
    妈妈死了,冷叔叔死了。
    林落白,成了这世上的孤儿。
    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她捧着母亲去年冬天为她织的一条围巾,蹲在宿舍里,痛声哭了起来。
    幸而赫连独欢来接她,他匆匆从年终酒会上脱身出来,直接开车来学校,没想到还是晚了,整层宿舍楼只剩了林落白一个人。
    他一面说着对不起,一面将蹲在地上哭的林落白拉起来裹进怀里,上海的宿舍是没暖气的,她的手冰块一样冷,出了宿舍楼,风很大。赫连独欢将林落白的手捂进自己的大衣兜,爱昵地刮着她的鼻子,说:“哭成兔子眼了,还哭。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她也觉得这样有些矫情,不好意思地将脸埋进他怀里,冰凉冰凉的两只手报复一般伸进他的毛衣里一通乱挠。
    赫连独欢忙按住她的手,在她耳畔低语坏笑:“再乱动可是要承担后果的哦,今晚……”
    话没说完,林落白立刻抽出手捂住了他的嘴,面红耳赤:“不许说!”
    赫连独欢被她的憨嗔逗乐了,一个吻亲在她凉凉的手掌心,林落白受惊地松开,欲怒欲羞,直瞪着他说不出话。
    他笑的眉目动人:“你想哪儿去了,我是说今晚我们吃什么。”
    满眼深意地看着她,林落白气得捶他一拳,笑了。
    赫连独欢说:“今年春节,我带你去个地方。”
    第33章有生之年,不离不弃
    赫连独欢是北方人,年少离家,几乎辗转了整个中国,历经十年终于打拼下一份事业。他说今年冬天带她回老家过年,也让她这个自幼在繁花暖水乡长大的江南女子感受一把北方的冬天。
    临去之前,他们回了一趟苏州,祭拜了合葬在一起的林流珠和冷慕云。
    林落白买了母亲最喜欢的百合花摆在墓前,她转到墓碑后,手指拂过刻在背面的两排小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心中突然无比感动,真正的爱情,是在天比翼在地连理,是生同衾死同穴,母亲和冷慕云,也算是另一种圆满吧。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转首去看身畔的男子,他的目光也刚从那几个字移开,移到她脸上,便是格外的情深,因为历经过波折艰难,方知执手并肩的不易。
    她说:“你敢在我父母的坟前发誓吗?你,赫连独欢,对我林落白,一生不离,一世不弃,永不相负。”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濯亮凛冽的目光似要看进他的心里,赫连独欢能感觉的到,林落白或许是在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自己的爱,他感动了,一双深邃的眸子里晶莹闪烁。
    他牵起她的手,郑重地在墓前跪下,举起右手在料峭的寒风中认真地立下誓言:
    “我,赫连独欢,发誓和林落白,生死不离,贫富不弃,我爱她,生生世世,永不相负。”



     第五十二章 有生之年,不离不弃1
    
    当那些真诚而热烈的誓言如时钟一下一下清晰而快乐地敲打着心脏的时候,林落白在他的目光里,禁不住哭了出来,她将整个身子扑进他的怀里,在阴霾昏黄的冬晚里,风在耳边呼啸,她却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他给予的温暖。。
    林落白第一次来北方,踏下飞机的第一时间,她便被劲烈的北风呛得咳嗽了几声,太冷了。
    她跳着脚缩着脖子直叫:“这是北极吗,怎么这么冷!魁”
    赫连独欢笑着把她拉进怀里用大衣暖着,手放在她脸前面为她挡风,说:“这点冷都受不了,明天怎么带你去滑冰。”
    “呀。”她惊喜地叫起来,赫连独欢抿唇微笑,一副就你少见多怪的表情,末了说:
    “估计就快下雪了,到时……”
    到时什么他没说完,感觉身子被轻轻松开,林落白从他怀里抬起头,看到他已敛了神色,冲对面走来的一个妇人微笑:“说了不必,您又亲自来接。”
    林落白一时怔住,立在旁边看着赫连独欢和那个五十多岁的妇人亲热地挽住了手,他喊她妈。
    她立刻紧张到不行瀑。
    保养极好的妇人嗔怪地说:“我儿子难得回来一次,我能不来接吗。走,回家去,妈今天包饺子……可怜我儿子在上海,也没个人给好好包顿饺子吃。”
    赫连独欢微笑如春,拉住林落白的手对他母亲道:“原想着今天先回酒店休息,明天再去看望您和顾伯伯的……”
    “住什么酒店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不在我跟前待着,故意气你妈是吧。”赫连的母亲有些生气,拉住他就要往外走。
    赫连独欢歉意地看了一眼林落白,笑对母亲说:“您还是这急性子,我话还没跟您说完哪。”拥住林落白的细腰,他说:
    “妈,这是林落白。”
    又低头向林落白微笑:“落白,这是我妈。都是自己人,不必拘谨。”
    宽慰似的捏了一下她的手,林落白忙堆起微笑,喊:“阿姨好。”
    赫连的母亲皱起眉,打量了她一阵,又看看自己的儿子,一时表情复杂,半晌才点点头,淡淡说了句:“你好。”抬脚就走。
    看着那个冷漠中带一丝生气的背影,林落白心怯了,这北方的寒冷突然令人生厌,她觉得自己是如此不讨喜。好在赫连独欢安慰地握了握她的肩,在耳畔低语:
    “她就是脾气不好,你别介意。”
    林落白勉强回他一个微笑。
    出了机场,赫连妈妈坐在一辆玛莎拉蒂上冲他们招手:“上车吧。”
    这让林落白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她低着头,一言不发地盯着脚尖。
    赫连独欢哄劝道:“我一年多没回来了,不想惹她生气。咱们就回去吃顿饭,吃完就出来,好吗?”
    林落白抿了抿唇,望着他温和又为难的眼神,顺从地点了点头。
    好吧林落白,既然接受了赫连独欢,就要接受他的家人,他的全部,不是吗?
    赫连独欢的母亲名叫雪茜,年轻时是某话剧团的演员,因为嫌弃丈夫没本事,十年前离了婚,嫁给一个姓顾的富商。
    赫连独欢就是那年离的家,刚过十八岁,大学也只念了半年。他痛恨那时的母亲,痛恨她为了钱离开他们父子,后来他父亲病了,死了,留下他一个人,辍了学,开始一个人的流浪和打拼。
    十年之后,母亲风华渐老,他也渐渐不再恨她,偶尔会一个人回到这座小城,看看她,看看顾至诚。
    顾志诚就是他的继父,除此之外,他还有个跟自己没半分血缘的弟弟,顾维墨。
    席上,他与顾至诚推盏换杯,谈些金融政治之类的男人话题,倒是也融洽。
    林落白局促地坐在过于奢华的宴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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