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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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缘结-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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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致看懂了这折子的意思,怪不得君卿这几日不让我看,原始朝官们皆在操心着我的事儿。
  许是君卿怕我念了这些折子,心觉受辱,羞愧难当,一时想不开,幽愤自引,又或是怕我为着他的天下大义凛然舍身赴死。
  这当然是无稽之谈,想我陆随云也不是这种人。
  只是这帮朝臣实在无聊,饥民灾荒战事叛乱不去管,偏偏关心我这个小小的野鬼,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莫是他们实在无聊才想出了这个法子来整我,可不巧偏偏把麻烦都推给了君卿。
  我瞧着那折子觉得好笑,君卿便进来了。
  他见我捧着折子,愣了愣,随即冲上前来,劈手夺下,撕裂了扔在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
  我稍稍向后躲了一步。
  若是那张大人知晓了这般情形,定会心疼得要命。瞧着他此番写折子的纸不是普通的纸,墨也不是普通的墨,锃儿黑亮的,想必花了不少的私房。
  君卿不答我的话,径直走到案前继续批他的折子。
  我也自觉无趣,把那裂成两半半的折子踢到一边,又自顾自的玩儿去了。
  君卿不似玄元,他不想说话的时候百般逗弄只会惹他恼火,不如我自个儿站在一旁憋屈由他消消气儿。
  玄元从不会让我受委屈,天大的事儿他会替我扛着,芝麻碎的活儿他也会替我做上。
  “你不是人。”
  我吓了一跳,转身见君卿正直愣愣的盯着我。
  他今儿个吃错药了吗,这话是在朝我抱怨?
  “你莫慌,我知你不是人,也不是画鬼。”
  我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事儿啊。
  本来嘛,凭君卿的心思定早已察觉出了端倪,知不知道也是迟早的事,亏得我先前嗨一个劲儿的藏着掖着,浪费口舌。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6 章

  “我是个两百年的阴魂,还不了阳,便一直做着鬼。”
  君卿的眉头舒展开来,如释重负的模样。
  我心下里觉着奇怪,玄元与君卿皆是怪胚子,都是这种反应,让我空欢喜一场。
  我倒宁愿他被我吓着了,从此以后不再近我的身可好。
  “明日我便送你去南疆。”
  ……果真还是被我吓着了,君卿恨不得把我踢到天涯海角去,可真是忘恩负义——其实我也没予他什么恩什么义。
  或许是我狂喜的表情太过狰狞,君卿竟以为我在黯然神伤,便安慰我道:“我不是不要你,只是我知晓了南疆有一种使人还魂的秘术,因着你的缘故我平日里留心了这些消息,未曾想还真让我碰巧了。”
  “可……我的肉身已腐朽,怎的还阳?” 
  封神演义里说太乙真人用莲藕给哪吒做个了肉身,殊不知这奇法可真是耗损修为。
  当年太乙真人用了着法子,活活折了两千年道行,变回了个小娃娃。
  好在因祸得福,哪吒报恩将太乙娃娃养大,又以身相许,凑成了佳偶一对璧人一双。
  “我已命南疆王备下南疆第一美人,待接应到你便杀了她为你还魂。”
  我对于君卿杀人的嗜好一事司空见惯,可我不是冷心冷肠的鬼,要我的魂寄居在一个冤死的美人儿肉胎上,我总觉得于心不安。
  “美人美则美矣,可那已不是我了。”
  我寻了一个搪塞他的借口。
  “到时候我就会心慌,你究竟是爱着我呢,还是爱那副皮囊。”
  君卿听了我的话,似也未曾想到这一层,愣了愣。
  我窃喜,这法子生效了。
  君卿拉过了我的手,轻轻落下一个吻:“你多心了。”
  终还是没能拗得过他。
  行装很快就被打点好,即日便可启程。
  南疆路途遥远,我有生之年从未想过要去那种蛮荒之地,即使做鬼之时尤娜日行千里的本事也无此兴趣。
  因为南疆山脉绵延,毒虫猛兽瘴气密林层层叠叠数不胜数,妖物遍地,连嗜鬼的伯奇也不大情愿去那里住。
  伯奇嗜鬼,可他怎么也不肯舔我一口,他跟月老说是嫌我无良,我猜他是嫌我太瘦硌牙。
  只是如今身在京城,即使不常见面,我与玄元好歹也隔得不远。
  若是我去了南疆,又要带着车夫,没个一年半载是回不来了,况且我回来之后,也不知玄元嗨认不认得我。
  想来我与玄元自从相识,便从未分的这么远过。
  我怕我会不大习惯。
  我去南疆这件事是瞒着太后与众朝臣的,虽则有些宫人知晓——因着当日便是他们为我送行的,可与我关系好,他们也秘而不宣,反倒都舍我不得,一个个的哭哭啼啼的。
  君卿为了掩人耳目,便去了太后那儿说是要服侍她老人家。
  我想了想,还是拒了几个欲跟随我的婢子,毕竟有凡人带在身边我会不大安全。
  至于马车夫……一个便够了,看他那憨憨傻傻的模样,也该是个拖后腿的角色。
  “姐姐保重,早些儿回来。”
  阿烈红了眼眶,递给我一包枣糕。
  兰笙远远地候着。他近来将阿烈照顾得很好。
  “不如你把兰笙带去吧。皇兄可真是欠考虑,连近身侍卫都未安排。”
  我正与阿烈缱绻惜别着,一听她这话便匆匆上了马车,草草道个别便催着车夫赶路,留下身后阿烈哀怨的眼神。
  笑话,我可不想再惹祸上身。那兰笙可劲儿黏着阿烈呢,若把他讨来,他可不恨死我。
  行了大概十里的模样,马车忽的停了下来,听不见得儿得儿的马蹄声与车檐上细碎的银铃响。
  我先下有些奇怪,便探出头来瞧了瞧。
  只见那马车夫一只脚搭在车轼上,垂首解着马辔,似是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他转头冲我笑笑。
  “阿元?!”
  “我在。”
  我以为是在做着梦,可劲儿的胡思乱想,便伸出手来,想摸一摸面前的玄元,可是真的水中月镜中花,一碰便消散的无影无踪。
  玄元一把握住了我不安分的手,贴在了脸颊上,笑的似日头一般耀目。
  他总是有这般神力,使人不自觉地把所有的心思都投注到他的身上。
  “你瞧,我在。”
  我的手心可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玄元的温暖,似乎连他融化了春水一般泫然的眸子也历历在目。
  “怎的是你”
  “奔来皇帝便是派我护送你去南疆的。”
  他将我从马车上抱下来,稳稳地放在了地上,然后抽出背鞘里的剑,斩断了连着马与车的绳子。
  “方才我让侍卫驾着马,是想捉弄捉弄你的。”
  他将那车稍稍向后扛了扛,因着此刻停在斜坡,那车儿便轱辘轱辘往后滚去了。
  “没了马车,若是下雨可怎么办?”
  我见他做着这等傻事,甚是惊异又心急。
  玄元笑了笑,春光闪烁。
  他翻身上马,又如上次那般,将我护在了他的怀里头,手执着缰。
  “有我在的地方,便不会落雨。”
  我瞧着他信誓旦旦的模样。
  虽明知少年的豪言壮语只是为了让我安心的大话,可仍是无由来的愿意去相信玄元所说的每一句话。
  “此番去还魂,你可是情愿?”
  玄元勒着缰绳慢悠悠的行着,虽无上次那般悸动,我反而觉得更安静。
  既还了魂,我便要重新为人,再得不着这游离于三界之外的乐趣——可也用不着受生生世世孤独的苦痛。
  “虽是好的,可一旦还了阳,我便会有生老病死……”
  “你不会死。”玄元急急地打断了我的话,将脸架在了我的肩头,又与我凑近了些,“我不会让你死。”
  听着这话,我心里头是高兴,当然不是因着得了真武帝君的便宜,而是因着玄元的这句话。
  心里头高兴,可不知为何,眼泪却不听使唤的簌簌的淌下来。
  玄元见我淌泪,便忽的慌了,手足无措。
  “你……莫哭莫哭,我们现下回去便是,我保证,你与孟君卿这次定能成得了亲。”
  这口气便像一个小孩儿在哄骗着另一个小孩儿,可真是天真凑趣的很。
  他正准备拉紧辔头,调转马头,我忙忙止住了他。
  “作甚?”我在他的衣袖上蹭了蹭,擦干了眼泪,“我情愿永生永世才不会去的好。”
  玄元被我这一变脸给变得懵了,拉着缰绳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神游良久,方才醒悟开来,欣喜若狂。
  “你说的可是心里话?”
  方才这话我也是脱口而出全不经脑子。若真不是心里话,我们现下该是快马加鞭的往京城赶呢。
  “没见过你这么不要面皮子的。”
  心里是一番滋味,却不愿表现在脸上。
  “什么事儿都是你保证,这风霜雨雪,生老病死,男婚女嫁,可是你保证的了的?”
  玄元将我抱得更紧了,不答我的话。
  我们顺着驿道走,驿道征程直通西头残阳,春日里红艳艳的霞光与头顶时有时无的老鸹,实在是美妙的很。
  如今我总是在想,若是当初流光便停在了那一瞬,该是多么圆满的事,又或者,那条朴陋小道便这般延长延长,长的没底,我们一直走,怎么也走不到尽头,该有多好。
  总比现下这模样好。
  行了两日,方才有了人烟,直到看见茶水铺子,我方才惊悟,玄元已有两日未曾进食了。
  我是用不着的,,可玄元他肉体凡胎,可怎生受得了?
  怪也只怪玄元他自己冒失,弃了那马车。
  我从宫里带来的干粮盘缠皆在那马车上,身边可是空空荡荡,而玄元马兜里只剩一件大氅,说是要给我御寒,与一封君卿写的信,别的可是什么都没带。
  “怎的,你饿了?”
  玄元听了我的问话,挑了挑眉,一脸的怀疑。
  我倒是不饿的,只是怕他受了委屈。可我总不能明说,让他心里得意了去,便雄赳赳气昂昂的点点头。
  此时离方才的茶水铺子已经有了一段脚程,更何况即使就近,身边也无可供花销的银两。
  玄元找了个僻静之处下了马,用大氅裹着我也将我抱了下来。
  虽则春寒料峭,可河畔冰泫,日头大好,被这般护着我也不大习惯。
  玄元让我在原地等着,片刻便从一旁的林子里出来,手上提着一只肥兔子和一堆柴禾。
  我看着玄元拿刀抹了一下兔子脖子,熟练地动起了手。
  想必他在外征战久了,对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也是习惯。
  玄武帝君下凡所历的七世情劫中便有生死劫,而将军这个身份怕是最合乎的。
  于战场之上见惯了厮杀流血、刀光剑影,总会置身生死之外而麻木不仁的。
  神仙大都不可能关心凡人的生死轮回,因为于他们看来,相较于自个儿的修仙之路,凡人的生生死死,总如蝼蚁一般。
  也是同理,情劫亦然,经历了七世姻缘苦姻缘欢,玄元应是早已尝遍了个中滋味。
  天宫的神仙大都还未曾经历过此劫,而玄元归位之后,一旦想到此番与我这无关痛痒的节外生枝,或许会报以轻蔑一笑,或许会冷冷一眼漠不关心,谁又晓得。
  想到这里,我的心头又有些苦涩。
  篝火下玄元的面容分外美好,我该贪恋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7 章

作者有话要说:  = =存稿箱里的存货已经用完了,沉沉恢复了每天码字的苦逼日子~~~~(>_<)~~~~ 说实话,有点卡呀
  待那兔子烤的焦黄酥嫩,玄元变戏法儿似的从怀中掏出几包调料,细致均匀的撒在兔子赤、裸、裸的dong 体上,香气扑鼻,真是享受。
  玄元掏出腰间的匕首,割了薄薄嫩嫩的一片送到了我的嘴边。虽则尝不出什么味儿,可闻着这香气,吃到口中也是畅快,所以我听话的张开了嘴。
  玄元并未将那兔子肉喂给我,反倒是将手移开,将唇凑了上来,趁着我发蒙的当儿,舌尖儿在我口中绕了一圈。
  可恶,我忿忿的想着。
  “诺。”
  他笑着又将那匕首递了过来,我怕他又玩什么花样,一把夺了过来。
  奇怪,我皱起了眉头,怎的这般……有滋味?
  ”怎的?“
  玄元自己捻了一片,吃的优雅斯文,薄唇因着油的浸渍而闪闪发光,甚是迷人。
  “你方才放的什么?这般鲜?”
  想来自从我的尸身入土以后便再也未曾尝过这般美味,其实只要一到天上的滋味符便可。只是与月老呆在一块儿的百年我也总是服的仙丹,不食人间烟火。
  月老说仙丹的滋味便同那脆皮花生一样,无甚特别的,所以一直以来,我也未曾为着自己的味觉而苦恼,况且如今只是失了味觉可好,那些与我一般游荡人间的孤魂野鬼,因为没有仙人庇佑,在百年之后失身腐朽成灰时,也便灰飞烟灭了。
  “秘方。”
  玄元不疾不徐的翻动着已经半熟的肥兔子,喷香的油水滴进火堆中,滋滋作响。
  听了我的问话,他故作神秘地回答,一脸悠然自得。
  “不如你把这方子交给御膳房的厨子,这般我便可每日都品到这美味了。“
  “不可。”
  玄元拒绝的温柔又干脆,同时又切下一片熟透了的肉递到了我的嘴边:“你爱吃的东西只能由我来做。”
  这个人可真是精明,他以为如此这般我便离不了他了。
  其实,及时没有这只肥的冒油的兔子,我也已经离不开他了。以至于后来狠心放下这段感情时,如同从心上剥下一层皮儿来,撕心裂肺。
  当然,我也不至于太傻,一路上也曾趁着他睡觉的当儿偷偷从他衣襟里翻出那几包粉儿,皆是花椒、精盐这种平常之物。
  我拿舌头舔了舔,也没尝出什么味道。
  至于玄元毫不知情的将我舔过的调料继续撒在每日的吃食上,我也装作不晓得。
  “花椒好吃吗?”
  一日,他问我。
  我实在是吓了一跳,不消说我已将那茬儿给忘了,便心觉他没头没尾的,一时又忆了起来,方才有做贼心虚之感。
  我如今是只要有了吃食便增了一份忘性,只要玄元在得便不管不顾。
  玄元微微一笑,又继续望着前面的路骑他的马。
  虽则当日我已跟玄元说过,我不要再回去了,可我们依旧是不知所云的向南走。
  既然不回宫了,还魂又有何意义呢、或许这般我还能多守着玄元些时日,直至他归位,可若是还了阳,好日子便不长久了。
  我与玄元的感情可真是好的出乎我的意料,连我自己也是始料未及。
  我与玄元相识不过两年,再不济再加上当初我接济少年的时候,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过七八个年头。其间经历一路坎坷波折零零细细的琐碎。
  或许便是换难处真情,又或许是冥冥之中注定,可我总觉得心里头不踏实,觉着我二人的感情少了一份借口。
  现在想来我可真是庸人自扰,我认识玄元两年,玄元却已心心念念着我百年。
  于是我也开始耍些少女的心思。
  老大不小了还搞这些奇怪的举动我也有些害臊,不过嫦娥的话也总是有理的很。
  她说男子皆是游蜂浪蝶,女子一旦人老珠黄便会被他们弃掷一边。
  这话我同意,想当年我在牛栏村的时候,连村东头的乞丐都有一妻一妾。
  那陆屠户虽说从不逛窑子,可也是因为我那个娘亲太剽悍,一把擀面杖握在手里谁见了都要心惊胆战。
  嫦娥却是不大赞成这种泼妇之举的,她说女子不必要一副好皮囊,只要一颗会媚人的心就够了。
  会媚人的玲珑心?
  我思忖着,玄元便有一颗,若我再有了,互相媚来媚去,可不是无趣的很。
  可嫦娥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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