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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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香-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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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目光,祁旦缌信步走到殿前,道:“不知桑杰大人何事找我?”
  桑杰将祁旦缌请上佛座,道:“拉藏大人有要事禀明,事关佛国兴亡,遂请您与西摩大人齐聚佛殿相商。”言罢,桑杰对坐于一侧死死盯着祁旦缌的人说道:“眼下禅宗大人已到,有何事还请拉藏大人直言。”
  祁旦缌自来到殿堂便从未正眼看过拉藏,只是余光瞥见他身着一袭乖张妖异的暗红长袍斜倚在佛座上,祁旦缌与他之间只隔了西摩,他狂傲轻蔑的气势却依旧令祁旦缌极不自在。他将祁旦缌困于院中半月余,期间倒是十分平静,拉藏从未来过,也未曾见过穆修汝。想起拉藏那日临走前那番话,再看如今这般大的阵仗,佛殿内外匍匐着成千近万的弟子及信徒,拉藏自然是要大闹一番。此刻祁旦缌却并未见得多么紧张绝望,倒似松了一口气,如若拉藏果真供出他所犯罪孽,倒是冥冥之中佛祖的指引,他并不适合成为佛国之王。
  拉藏斜长的眼眸微微流转,看着祁旦缌轻笑两声,慢声道:“桑杰大人莫着急,我定然详细禀明。”言罢朝堂下命令道:“将佛沙提婆大师请上佛殿。”
  但见,一身着褐红色僧袍的男子缓缓走进殿内,他面带和善微笑、神色淡然,气定神闲走到堂下,施了一礼。他面貌特征非同一般,看上去十分奇特,高鼻深目,眼睛深邃,一双褐色眼珠眸光睿亮,眉庭开阔,额头扁扁向后有倾斜弧度,看上去十分怪异,气质却是卓然若圣人一般,令人见之不禁为之匍匐。这样貌倒似书上记载的圣佛鸠摩罗什的样貌,鸠摩罗什母族王室贵族,倒是有压额一说。
  拉藏掀起层叠的衣襟,走下堂去立于佛沙提婆身旁,让人给他置了坐。
  看上堂人,拉藏言道:“桑杰大人定然奇怪此是何人,此人来自传说中的蓬莱仙岛,蓬莱仙岛浮于海上行踪不定,岛上犹如人间仙境;岛上传言,多年之前,一日蓬莱栖居仙鹤忽然齐声大喝,天显七色光晕,池内莲花齐开,而后天上七色光晕汇成光柱射向一人家,但见一男婴身泛佛光呱呱坠地;岛上民言道,男婴母亲有孕时,时常开口便诵读经文,她并不信佛,所诵读经文也是不知其意,只是有孕期间此像从未间断,直兹男婴出生,母亲方恢复如常。而男婴出生那一日正是上一世活佛罗桑仙逝之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电脑坏了,折腾了一天,没码多少字儿,就先放来这些吧

  ☆、灭罪

  桑杰蹙眉,道:“拉藏大人此言何意?”
  拉藏眼波一转,看了桑杰一眼,嘴角带笑,却是满眼嘲弄之意:“我此言何意,想是桑杰大人已然明了,”语锋一转,向西摩问道:“西摩大人如何看?”
  禅波西摩也对拉藏此举感到震惊不已,现世活佛是按罗桑大人指示寻到的,当时他也在场,接下来的事情都是他与桑杰商议之后决定,断然不会有错,罗桑仙逝后佛国诸事便都经桑杰处理,而拉藏此番动作显然是针对桑杰,西摩暗自揣度一番,言道:“此事事关重大,还需在三斟酌。拉藏大人单凭这一番莫须有传言便认为此人是活佛转世,并不妥当。”
  拉藏轻笑一声,言道:“自然不是单凭传言,此人并不是我寻来;几年前周朝皇帝得知活佛已转世,对我们寻到的现世活佛并不信任,”言于此处,拉藏瞟了一眼祁旦缌,道:“于是便让一女大卜占了一卦,卦上言:蓬莱秘境,佛光普照。此后周朝皇帝便一直派人寻觅蓬莱仙岛,终于近日寻得;且佛沙提婆大师颈后有莲座胎记,出生之时手握佛祖舍利。”
  “佛祖舍利?!”此言一出,语惊四座。西摩更是骤然站起身来,激动道:“释迦摩尼佛祖舍利?!佛祖舍利分散各处,除去我佛国镇守一枚拇指舍利,其他几枚却是踪迹难寻,若果真如此,此人倒未必不可信。”西摩快步走下堂,言道:“快给我看看这佛祖舍利。”
  佛沙提婆取下挂在脖颈上的小袋,小袋内装着一红漆螺纹小盒,他将小盒打开,里面是一枚灰黄色的小指骨。西摩细细看了,转身对桑杰言道:“桑杰大人,此枚舍利与我佛国镇守那一枚无甚区别,是枚小指骨舍利。此事,你作何看?”
  此刻殿内殿外都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桑杰并不似那般激动,看拉藏的目光也是平和,言道:“不知这位大师如何来到我藏都?”
  拉藏道:“佛沙提婆大师由周朝庆嘉王穆修汝护送而来,周朝皇帝意在正我佛国活佛之身。”言道此处,只见祁旦缌惊诧的看了他一眼,拉藏眸中的阴霾一闪而过,而后继续言道:“此刻坐与堂上的禅宗大人可是桑杰大人亲自接来的,不知大人于此作何解释?”
  此言一出,佛堂之上顿时一片沸腾,拉藏此言意在说桑杰居心叵测,而自活佛归来这些年也确实是桑杰掌政。堂下一旁的云丹,即可斥道:“拉藏你休要胡言!桑杰大人为我佛国费心劳力,深受民众爱戴,岂容你在此肆意污蔑!”
  拉藏并未将云丹放在眼里,对他的话并不予理会,“如若你还不信,我们便请庆嘉王穆修汝上殿,想来王爷的话各位该是会信的。”
  云丹嗤笑道:“朝廷的王爷才是居心叵测!他所言自然不可信!我们活佛当日转世也是天显异象,七日同升,红柱照耀异象,天色血红,此番又作何解?”
  “云丹大人没听闻红教莲花圣祖真身也是于当日陨世,而多仁。祁旦缌身处门隅,也属红教管辖地,当时盛传他是莲花圣祖的转世,只是后来桑杰大人寻去才说是活佛转世罢了。”
  云丹被拉藏说的无言以对,此事却是属实,但是拉藏却是另有野心,祁旦缌未必不是活佛,拉藏却是要以此推翻桑杰。
  桑杰并未多做解释,他近几年倒不如往年气势凛冽,为人也是温和许多,只是对进殿的穆修汝言道:“王爷请坐,此番前来,路途遥远实在颠簸,王爷感觉可还好?”
  穆修汝看向桑杰,言道:“多谢桑杰大人关怀,此番路途虽是遥远,倒是见识了藏都朴素民俗风情,也不算太过疲累。”
  桑杰又道:“不知周朝陛下,此番前来是为何?”
  “确如拉藏所言那般,前世活佛与陛下关系甚为友好,我朝陛下希望能正活佛之身,毕竟事关整个佛国,他也希望能将此次假冒活佛之人带回朝去,还望桑杰大人应允。”
  桑杰道:“我想陛下对此事有所误解,活佛乃是罗桑大人亲自指示寻得,断然不会出错,还望王爷能够禀明陛下。”
  穆修汝看了看拉藏,言道:“我看还是待桑杰大人处理好了此事再说吧,若真是误解,我自会禀明陛下,不过佛沙提婆大师却非凡人,还请桑杰大人善待。”
  桑杰点头:“那是自然,如此便请王爷早些去歇息吧。”
  穆修汝信步出了殿,自始自终他从未看向祁旦缌,好似两人从不相识一般,祁旦缌的心此刻也似堕入深渊。
  穆修汝出殿经过拉藏时,两人互看了一眼,心中各自有着计算。
  拉藏继续言道:“今日有一女子带着一孩童找到巴布白宫的守护寺,说是有事寻我们禅宗大人,我看那女子可怜,便把她带到了此处,不知禅宗大人您可识得?”
  到此刻,祁旦缌再坐不住,猛然起身瞪着拉藏:“拉藏!你……”
  “祁旦缌哥哥!”云顿进到殿内,看见祁旦缌有些许激动,竟要冲上去抱他,被拉藏一把拽住胳膊;拉藏轻笑一声:“女施主,莫着急,堂上这位可是佛国的王禅宗大人,你若如此冲上去抱他,确是冲撞了。不如先说说你为何到此处?”
  云顿看了拉藏一眼,又见大殿内外如此多人看着自己,她有些拘谨,看了眼祁旦缌,她吸了口气说道:“我祁旦缌哥哥自小便与我定下婚约,我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从未听闻他是转世活佛,只是人人都道他是莲花圣祖的转世,而且我们二人已经有了孩儿,他是一个父亲,不是活佛。”
  话已言尽,云顿情绪不稳落下泪来,跟在云顿身后的孩童见娘亲哭泣,却是勃然大怒,堂上的人很多,他不知是谁欺负娘亲,只抓着离他最近的拉藏捶打起来,“坏人!让你欺负我娘亲!”
  孩子气力弱小,捶打的倒不疼痛,只是眼下拉藏时刻注意着祁旦缌,只见他神色紧张面色苍白的盯着孩童,眼眶却是红了,当下便觉得这小孩儿很是惹嫌,单手便将他拎了起来。
  “拉藏!你放下他!”祁旦缌神色紧张快步走下堂来。
  拉藏只是斜睨一笑,挥手便将孩子扔了出去,云顿惊呼一声,孩子被拉藏一下属接住;祁旦缌简直吓坏了,便想冲去抱孩子,却被拉藏抓住手臂拉至身前,他低头在他耳边说道:“禅宗大人,这是承认在外有妻有子?”
  祁旦缌甩不开拉藏的手,却也并未应他的话。拉藏回头让人将那母子二人带了下去,松了祁旦缌的手臂,对桑杰言道:“桑杰大人,如今这番境况,您作何解释?我们禅宗大人有妻有子之事,桑杰大人竟不晓得?到如今却闹成一番笑话。”
  事已至此,堂下不论是佛教弟子还是藏都信徒,都信了拉藏,而桑杰和祁旦缌自然成为众矢之的。西摩也对祁旦缌十分失望,因了舍利子,他如今到有几分相信拉藏的话,虽桑杰执政多年,追随着颇多,眼下却有好一部分如同西摩一般作想。而拉藏近些年势力做大,支持者颇多,此刻殿堂之上已然闹哄哄的争吵起来。
  桑杰如何也未曾料想最后竟是这般境地,坚持良久,此刻已然气力耗尽,捂着嘴猛烈咳嗽起来,祁旦缌在他身旁,但见他捂着嘴的那手指间渗出丝丝血红,当下便震惊起身,“桑杰大人你可还好?冗慧!施沅!快扶桑杰大人去休息!”
  祁旦缌携着桑杰一干人等退下堂去,西摩看了拉藏几眼想说些甚么,然而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摆了摆衣袖也出了殿;云丹满怀愤恨却奈何不得拉藏,冷哼几声便也退下堂去,云丹曾得罪拉藏,如若果真拉藏掌权,他便是凶多吉少,拉藏此人心胸狭隘,有仇必报,手段极其很辣,想那青玛王没被一箭射死,最后却被拉藏折磨的生不如死,倒不如死了干脆,云丹不禁胆怯起来,他必须为自己寻得退路。
  拉藏从来不曾将云丹放在眼中,自从一开始任何人都是他接近祁旦缌的棋子,他要靠祁旦缌找到蓬莱仙岛,岛上藏着历世活佛积蓄的财宝,关键是有一枚佛祖舍利藏于此处,用于藏匿仙岛踪迹,若非转世活佛任何人都到不了此岛;他方才在佛殿上的一番说辞自然是虚假的,舍利子是使他的话得到信服有力支撑,他的目的一直便是这佛国最高的那个位置,桑杰是最大的阻碍。没想到,一切竟然如此顺利。
  拉藏想,他还是高估了桑杰,他也不过如此。
  拉藏安抚了佛殿之上的弟子,让大家散了去,方出了佛殿,便有人向他行了一礼,禀道:“拉藏大人,我家王爷请您过去。”
  拉藏挑了挑眉,道:“走吧。”
  拉藏与穆修汝在一小院中会面,穆修汝脸色不渝,道:“拉藏大人,你竟然想杀了云顿母子?”
  拉藏轻笑一声:“王爷是为此生气,祁旦缌的孩子自然不能留。”
  “就是因是他的孩儿,才定要留下!我还不想他恨我。”
  拉藏大笑两声,道:“王爷以为您今日作为,便是保下了他孩儿,他会原谅您?今日所有殿上之人都在将他拉下神坛,便如您出现在殿堂为我证,便如那小娘子一番说辞,她以为她那般说辞,就会令祁旦缌获得自由一般,你我都清楚,若是无人保他,一旦祁旦缌蒙骗藏民之事曝众,岂容他全身而退?那小娘子却是太过天真。”
  云顿躲在不远处听到拉藏此番言论,立时尖叫起来:“你说甚的?!”她激动的抓住穆修汝的衣袖道:“汝修哥哥,你当时却不是如此说的,你道只要我说出实情他们便会放了祁旦缌哥哥,为何他会如此说?”
  面对云顿的质问,穆修汝并未回她,只道:“云顿你已为人妇,即便祁旦缌得自由,你与他也再无可能,我已经让人将亥达接了过来,今日他便随他回门隅去,莫再胡闹。”言罢,挥手招人将云顿带下去。
  云顿哭喊道:“不!为何你要骗我!我不回去!我要等祁旦缌哥哥!”
  “带她去见亥达,即可便让亥达带她离开这里,你带几人一路护送他们回去。”穆修汝无视云顿的哭喊,命人将她带了下去;继续与拉藏言道:“拉藏大人与本王商议好的事情,也请言而有信。”
  “那是自然,”拉藏道:“你我相互帮衬,此次多亏王爷出言相助,我也定然全力帮你稳固朝堂势力,助你得帝位,还请王爷放心。”但见穆修汝直盯着自己,拉藏不得不继续说道:“我定全力保祁旦缌安然出藏都,除此之外,却不能保他一路安顺,还请王爷谅解。”
  “那是自然,只要他能安然出了藏都即可,”穆修汝道,他自然晓得拉藏对祁旦缌的心思,眼下却不得不利用他将祁旦缌送出藏都,之后的事情,便只能顺应天命。
  

  ☆、对峙

  天色晦暗,寒风呼啸,似是要变天。
  一小院中,屋内。桑杰躺在床上,有医者在与他诊治,祁旦缌守在屋内不远处。他问冗慧:“桑杰大人此般境况多久了?”
  冗慧立于祁旦缌身侧,微垂着头道:“自罗桑大人仙逝之后,桑杰大人便为佛国费尽心力,那时他也年少却要担起整个佛国的重担,生怕有负罗桑大人所托,呕心沥血,早早便透支了身子,而今正值壮年却已然病魔缠身;桑杰大人自小便被罗桑大人收养,他自小十分聪慧,罗桑大人也对他寄予厚望,而今他身子败落,拉藏又如此行径,实在令他痛心,气急攻心才会如此。”
  闻言,祁旦缌久久不语,桑杰此人令人敬畏,祁旦缌对他的感觉却是矛盾,一边敬他一边又怨他,冗慧晓得祁旦缌的心中所想,言道:“禅宗大人,桑杰大人不是不愿将权利交予您,而是,他看出您对政事没甚兴致,也试探了您,他并不想太过难为您,因而才硬撑着这些年,其实桑杰大人早在三年前病情就已加重,莫不是为了这佛国,他岂会将自己逼至如此绝境?”
  祁旦缌叹了口气,走到床边看了昏睡的桑杰一眼,问医者:“先生,桑杰大人如何了?”
  医者向祁旦缌施了一礼,道:“桑杰大人心力耗尽,如今已然油尽灯枯,无力回天,望禅宗大人早作准备。”
  而此刻,拉藏已经带人将整座院子包围起来,施沅与他对峙而立。
  “拉藏大人此举何意?”
  拉藏笑了笑:“听闻桑杰大人身子不适,我寻了神医来为桑杰诊治,请桑杰大人移步我府。”
  施沅浓眉大眼,国字大脸,眉毛一竖确有几分凶相,声如狮吼:“你个孽障!桑杰大人如此便是为你所害!现下你带人围了院,莫不是要谋反!”
  拉藏被他震得耳朵难受,退离了几步揉了揉耳朵,道:“施沅师傅切莫误解拉藏,我不过是为桑杰大人好,怎会生害他之心?”
  施沅颇为痛心的说道:“亏得桑杰大人对你寄予厚望,用心栽培多年,未料想竟是养虎为患!”施沅失望的摇了摇头,道:“这般虎狼之心,却是辜负了桑杰大人对你是纵容,只是未料到你竟然做出如今这种事,胆大包天到要陷罪转世活佛。”
  闻言,拉藏冷笑一声,甩了甩衣袖,道:“他何时纵容过我?今日这一切全是我靠自己得来。”
  施沅瞪着他道:“靠你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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