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大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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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大革命-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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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燮元对于锦衣卫来人一点都不惊讶,川北出了那么大的篓子锦衣卫必须派人来解释,这是官场规矩。但让朱燮元想不到的是骆思恭居然把他的儿子派来了,说明骆思恭对这事看得很重啊,这让朱燮元对自己先前的怀疑越来越肯定,厂卫之争绝不简简单单的是东厂和锦衣卫之间争权,极有可能是来自上面的意思。

    “朱大人,小侄有礼了。”朱燮元算是骆养性的长辈,骆养性对朱燮元行了一个长辈礼。

    “嗯,贤侄客气了,不知贤侄过来有何事?”朱燮元也很客气的说道。

    骆养性笑了笑道:“在川北发生的事家父已经知道,让我过来处理,现在我已把那孙可珍给革职了,不知朱大人是否满意这个结果?”

    朱燮元不动声色的盯着骆养性,锦衣卫凶名在外,很少服软,这骆养性见了自己说出这般软话,多半是有事。“川北发生的事是锦衣卫内部的事,贤侄看着办就行,我一个外人不便插嘴。”

    骆养性依旧满脸微笑,但嘴里说出的话就和刚才不一样了,“朱大人,现在我锦衣卫在川北的事已经解决了,我在查处孙可珍的时候,听说您这儿有个重庆卫,千户是叫陈华清,不知道是否有这个人?”

    “你问他做什么?”朱燮元皱起了眉头。

    骆养性轻笑一声后,脸色变得严肃,说道:“朱大人,万历二十八年,我锦衣卫在重庆卫设置驻点,监察不法之人。但天启元年后这个驻点再没消息,据我得知,重庆卫的驻点是在陈华清进入重庆卫后便没了,朱大人,这是否应该给我们锦衣卫个说法?”

    朱燮元根本不知道重庆卫有锦衣卫的存在,但骆养性刚说完,朱燮元就肯定那重庆卫的锦衣卫是被陈华清给弄掉了。重庆卫的锦衣卫在朱燮元看来不是什么大事,他想知道的是骆养性提出这个事是想干什么,是单纯针对陈华清,还是想和自己交换什么。

    “哦,还有这事。那贤侄准备怎么处理?”

    “很简单,捉拿陈华清,问出他为何要对‘天子亲军’下手。”骆养性把“天子亲军”四字咬得很重,看来骆养性是一定要对陈华清下手,挽回一些锦衣卫川北失败的不利影响。

    朱燮元阴沉着脸听完骆养性的话,也不客气的说道:“好一个‘天子亲军’,身为‘天子亲军’,应该是为君报国,而不是去和流寇勾结。我现在只看到陈华清带兵守成都,赴川北剿流寇。”

    骆养性没想到朱燮元竟然这么强硬,话语中显露出来的意思是在怀疑重庆卫的锦衣卫勾结叛贼,这才被陈华清所灭。骆养性很恼怒,但耳边响起了父亲的忠告,此次来成都的目的是交好朱燮元,把川北失败造成的不良影响降到最低。

    不得已,骆养性退了一步,平静地说道:“朱大人,捉拿陈华清一事是我欠缺考虑了,但我得去一趟重庆卫,问问这陈华清,为何重庆卫的锦衣卫会失去了消息。”

    朱燮元听明白了骆养性的意思,骆养性不把陈华清当作锦衣卫失踪的罪犯,仅仅是去重庆卫询问一番。不过朱燮元不想让骆养性去重庆卫,现在重庆卫的卫所军完全是按照陈华清的想法来组建,若骆养性去了重庆卫发现了卫所军和其他卫所不一样的军制,很容易给陈华清安上大逆不道的罪名。

    “贤侄,不是我不让你去重庆卫,而是陈华清现在不在重庆卫,你去了也找不到他。”朱燮元的语气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那他去哪儿了?”

    “到南京去了。去年叛军围成都,陈华清守城立下不少功劳,今年川北闹流寇,陈华清去川北平乱,这两桩功劳够他获得一个真正的千户之职了,前几天他从重庆出发到南京兵部报备去了。算算时间,他也应该到了南京。”

    骆养性不知说什么好了,从一开始朱燮元就准备好了,就是不让骆养性见到陈华清。若骆养性用强的手段命令南京的锦衣卫扣下陈华清,也能抓住人,但那样就得罪了朱燮元,这样做很不值得。现在骆养性已经探清了朱燮元的底线,川北的失败是锦衣卫自己的事,和川地明军没任何关系,若锦衣卫要动明军将领,就是和朱燮元撕破了脸。

    两人又相谈了一阵后,确定了双方的底线。骆养性这边,川北锦衣卫恢复到万历年间的状态,并且不能找明军将领的麻烦,这里的将领主要是指陈华清;朱燮元这边,龙安府明军剿流寇的过程中保证锦衣卫的人安全撤回,并且不再打压锦衣卫的活动。

    骆养性走后,朱燮元叹了口气,心里暗道:“陈小子,老夫给你挡了锦衣卫的人,希望你以后做事不要那么鲁莽了。”

    南京,梳洗过后的陈华清拿着朱燮元的信和一些相关凭证来到南京兵部衙门。现任南京兵部尚书是马正文,是朱燮元的同窗兼好友。

    拿着朱燮元的信,陈华清见到了马正文。马正文读完了信后,笑着对站在厅里的陈华清说道:“陈贤侄,懋和兄(朱燮元字懋和)对你是赞赏有加啊,能让他看好的人可不多。”说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走吧,跟我去领你的官印和官府。”

    不得不说,朱燮元的面子真的很大,若是个普通千户前来报备,根本连马正文都见不到,但有了朱燮元的信,陈华清不仅见到了马正文,还被马正文亲自领着去领自己的东西。

    原本兵部的官员还想从陈华清手里敲点东西,但看到马正文亲自领着来了,便公事公办起来,省了陈华清一笔不必要的开支。

    领完千户的东西,填完该填的东西后,马正文邀请陈华清今天晚上去自己家赴宴。

    看着陈华清有些怪异的脸色,马正文笑道:“懋和兄离开家乡已有数十年,我年轻时和懋和兄情同手足,你在川地颇受懋和兄看重,想必知道懋和兄不少事,今天晚上给我说道说道。”

    陈华清脸红了一下,原以为马正文邀请自己是看重自己,没想到人家是想打听老朋友的信息,便说道:“大人放心,华清今晚必到。”

    “嗯,这南京城比成都要繁华许多,你来了就多逛逛,会发现许多新奇的事物,也许会对你有所帮助。”

    “是。”

    离开南京兵部衙门后,陈华清回到了驿站。孙喜见陈华清回来了,上来凑道:“大人,这千户的官服是个什么样?”

    陈华清坐了下来,把官服和官印拿出来,说道:“就是这个样,也没什么好看的。明轩,把东西收起来,可别给丢了。”

    李明轩把东西包在包裹里,收拾起来,让孙喜郁闷不已,他还想看看官服是个什么样子。

    “还有一件事,今晚我要去兵部尚书马大人家中赴宴,你们就到外面随便逛逛吧。但不要给我惹事,咱们是外来人,这南京也不比重庆卫。”

    “没问题。”众人齐声道。

    来到南都,众人早就想逛逛了,特别是那两个班的战士,这是他们第一次来南京这样繁华的城市,早就想见识见识。

    陈华清看着众人高兴的神色,嘴角露出了笑容。说实话,若不是马正文邀请他去赴宴,他也想逛逛南京城,看看这明朝的南都和后世的南京城比起来怎么样。

第九十六章 传教士() 
晚上,陈华清如约来到马正文家中。马正文是浙江山阴人(今绍兴),和朱燮元是同乡。

    马正文虽为南京兵部尚书,但家中摆设却不奢华。陈华清在马府管家的带领下来到马府专门宴请外客的地方,马正文已在那儿等候一阵了。

    陈华清坐下后,两人开始闲聊了起来。一开始主要是陈华清讲朱燮元在四川的事情,特别是成都保卫战的凶险,朱燮元差点被敌人主将给杀了。当然,在讲这个的同时,陈华清也透漏出救朱燮元的正是自己。

    马正文听完后道:“懋和兄颇具才干,朝廷让其他政四川是找对人了。若想平西南乱局,非懋和兄不可。”

    陈华清点头应道:“朱大人确是一代人杰。”

    聊完了朱燮元,两人又聊了其他的东西,不过这次是马正文在讲,陈华清在听。

    马正文年轻时喜好游历,几乎游遍了东南诸省。由于朱燮元的关系,马正文把陈华清当作自己的后辈,便给陈华清讲起了自己年轻时游历诸省的见闻。

    “江浙一地,嘉兴、湖州两府丝业发达,松江布业繁荣,将来你若有机会去这三地,好好看一下这三个地方。想当年蜀锦也曾畅销于天下,如今却没落至无人知晓的地步,可叹可惜啊。嘉兴、湖州、松江三地的丝织业极为发达,你若去了这三个地方,好好了解一下这丝织业是怎么运转的,回到川地以后对你应该有帮助。”

    马正文的这番话让陈华清对这个时代的官员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在陈华清的印象中,八股制度培养出来的官员都是一些“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书呆子,但现实已经说明了,八股只是科举的手段,真正要做官还得靠其他。

    说得来了兴致,马正文站起身来,“在我到过的地方里,给我印象最深的有两个地方,一个是苏州,一个是蚝镜(今澳门)。苏州一府,织工过万,若你经过作坊,耳边只有那织布声,其规模之大,我在其他地方都没见过。”

    “蚝镜,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了黄头发红胡子的人,当地人称他们为‘红毛夷’。那些红毛夷取得朝廷的同意后,在蚝镜取得了一块土地居住,并修建了一个叫教堂的东西。我当时很好奇,便去教堂里拜访了那些所谓的‘红毛夷’,很幸运的是,那里面有人懂广东话,我便和他们交流起来。”

    说到这,马正文问陈华清:“你听过这红毛夷吗?”

    一开始听到蚝镜二字,陈华清百思不得其解,在自己的记忆中没有一个这样出名的地方。但当听到红毛夷后,陈华清立刻想到了澳门,想来这蚝镜是澳门在明代的称呼了。“听说过,据说是泰西之人。”

    马正文有些惊奇道:“你是从何得知的?”

    陈华清只能编道:“我以前和认识的海商交谈过,他们说这红毛夷是来自泰西之地。”

    马正文点了点头,说道:“海商见多识广,知道这也不足为奇。不过这泰西之地,和咱这中土之地不同,那泰西之地小国林立,常年战乱,还都信奉一个叫‘天主’的神。”

    说到这,陈华清已确定马正文在澳门见到的“红毛夷”应该是意大利人。这个时期的西方传教士,多隶属于天主教耶稣会,而耶稣会的大本营在意大利,最早在澳门修建天主教堂的应该就是耶稣会的人,其成员大部分是意大利人。

    马正文继续说道:“我对他们的那个天主没兴趣,真正让我感兴趣的是他们送我的一些小玩意。其中有一个叫‘千里眼’的东西,拿上之后可清楚地看到数百丈之外的事物,这个东西若用在行军作战中可谓是一大利器。当时我问这个东西能否量产,只可惜他们跟我说这玩意在他们那儿也是极其珍贵之物,若我不是第一个主动去他们教堂拜访的中土之人,他们是不会送我这么珍贵的东西的。”

    谁说明朝官员固步自封,看不到世界潮流,若不是技术不允许,说不定望远镜在明军中就普及开了。

    “华清,南京城中就有一个天主教堂,你若感兴趣的话就去看看。”马正文见陈华清一脸感兴趣的模样,笑道。

    马正文也挺想去教堂看看的,但前些年的“教案风波”让马正文心有余悸,掐断了自己去教堂的想法。

    一番闲聊下来,时间已过去了两个时辰。陈华清告辞后,马正文把朱燮元给自己的信拿了出来,低声道:“懋和兄,陈华清果然是个不拘礼法之人,若是寻常儒生听到我说织布之法、海外之事,早就拿出礼法来辩驳了,这陈华清能容得下这些所谓‘微末之道’,希望他能够将这些东西发扬光大。”

    某种程度上讲,马正文和徐光启是一类人,都认为儒家礼法已不适应于当前朝廷内忧外患的情势,应当更注重经世致用之法。可马正文是南京兵部尚书,他的地位决定了他不能随便发言,特别是反对礼法的话,那是大逆不道的。

    朱燮元懂得好友的心思,便把陈华清推荐给他。在朱燮元看来,这陈华清既然敢改卫所军制,那就敢听这些和礼法有所违背的事。

    天启年间朝廷面临的危机已经让一部分官员和学者开始寻找一种新的救国救民之法。

    陈华清回到驿站后已经很晚了,李明轩和孙喜在等着他。在南京城逛了一下午,李明轩和孙喜收获良多。特别是李明轩,身为情报司负责人,走到哪都不忘打探消息。在大街小巷的店铺中,李明轩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有什么有趣的事?”陈华清半躺在床上问道。

    李明轩坐在床的一边,说道:“南京城里鱼龙混杂,各种势力都有,锦衣卫、东厂、兵部、海盗等等。不过大人,最让我弄不懂的是,这南京城里竟有‘打行’这种东西。”

    “嗯,打行是什么?”陈华清站起来问道。

    “这打行是商户给它起的名字,其实本质上就是一伙地痞**,在城里欺男霸女,收商户保护费,开赌场放高利贷,贩卖良家妇女,反正什么都干。”

    “这不就是地方黑势力,官府不管?”孙喜从陈华清那儿学到了“黑势力”一词。

    李明轩冷笑道:“说起来,这打行背后的人有锦衣卫和东厂,还有一些官府的人,没有人会和自己的钱袋子过不去。”

    陈华清已经听出来了,这打行和官府勾结在南京已经是家家户户都知道的事。

    孙喜还要说什么,陈华清摆手道:“不早了,赶紧睡吧,咱们在南京城毫无影响力,对这打行毫无办法,不用管它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晨,陈华清起来梳洗后,便带着人去了自己昨天从马正文那儿听到的天主教堂。

    天主教堂很好找,南京城内几乎人人都知道。

    当陈华清在问南京本地人教堂的位置时,那人在说了教堂的位置后,还劝陈华清:“你们还是别去那地方了,那地邪门,去了小心被勾了魂。”

    陈华清笑笑没说话,跟着陈华清的孙喜和李明轩也不受影响,但两个卫所军士兵就有些怕了。陈华清看见两人面色不太好,有些不悦:“你们都是上过战场的人,身上的血气足以压倒一切,还怕那些神神鬼鬼。”

    两个卫所军士兵一听,确实是这个理,自己连活生生的人都杀了,还怕那些神神鬼鬼。

    看到两人脸色恢复如常,陈华清心底叹了口气,若自己说些破除迷信的话,两人多半不会信,只有说两人身上的血气强两人才会从心底里相信,现在只能用迷信来压倒迷信。

    南京的天主教教堂虽然不大,但也是典型的哥特式建筑,尖尖的屋顶在一群瓦房式的建筑中很是醒目。

    进了教堂,教堂里没有人。陈华清绕了一圈后没找到人,只能大声叫道:“有没有人?”

    这一声叫唤起了作用,教堂里有人回应道:“有人,请贵客稍等。”陈华清五人只见一个金发碧眼的人从一个梯子上爬下来。

    看到金发碧眼的人,除陈华清外,其余人都拿起武器,暗自戒备着。

    那人走到陈华清身前,双手合十道:“终于有人来了,多谢天主保佑,阿门。”

    陈华清听到这人一口的南京话有笑的冲动,但这是教堂,陈华清又有事相询,便强忍住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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