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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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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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点纠纷,就会演变成为一场“武斗”。尤其是大宗族聚居的村落,是组成了类似社团的组织,动不动就和人大打出手。据说前几年,也曾经发生了一次大龘规模的宗族械斗事件,令得当时县里的领导十分被动,还挨了处分。

    没想到朱建国到任不久,就遇上了这么档子事。

    碰到这样的紧急事件,朱建国倒是极有决断,马上抓起电话,给县公龘安局拨了过去:“蒋局长吗?我是朱建国!对是我!夹山区发生了大龘规模的宗族械斗,你听说了吧?嗯,嗯嗯……这样,你马上组织人手,发动所有公龘安干警,还有武龘警中队,马上集结待命!”

    挂断公龘安局蒋局长的电话,朱建国又给县武装部打了个电话,请县武装部配合马上召集基干民兵,准备作为第二梯队进行支援。

    碰到这样重大的突发性群龘体事件武装部那边,一般都是会配合的。

    而且从八五年开始,武装部改为地方建制,实行地方和军队的双重领导,工作人员也改成地方干部……县武装部的级别降为副团级,直接接受县委领导。朱建国兼任县武装部党委第一书记算得是武装部的直属上级。直到九六年因海峡局势紧张,武装部才又重改为军队序列。级别又调整回正团级。

    下达完两道命令之后,朱建国才向陆大勇做了汇报。

    汇报的时候,朱建国有一两分钟没有说话,只是倾听,脸色很严肃,也带着几分尴尬之意显见得陆大勇在那边批评了他。

    这么严重的群龘体**件还有可能造成大量人员伤亡,历来都是地方领导最不愿意见到的。非常容易被上级领导怪罪,也难怪陆大勇很不高兴了。

    好不容易,陆大勇做玉斥完毕朱建国才喏喏连声的挂断了电话。

    被陆大勇批评了一顿,朱建国心情加欠佳脸色变得铁青,站在那里,重重“亨”了一声,才再次拨号。这第四个电话,朱建国是打给县长邓仲和。

    不料县长办公室却无人接听。

    也许邓仲和是下乡去了吧。如果走出差,通常会知会书记一声,也是必须的礼节。至于下乡,那就可以知会,也可以不知会。一般来说,也是会告知的。为了那个经济发展规划案的事,邸仲和与朱建国闹了不愉快,就有可能耍点小性子。

    见无人接听,朱建国也不再拖延,将电话一扔,说道:“伟鸿,跟我走!”

    随即大步出月

    刘伟鸿立即跟了上去,而且很快就超过了朱建国。这会子没手机,刘主任得马上通知司机备车。事态紧急……刻也耽搁不得。至于些许失礼之处,也顾不得了。

    朱建国只要呆在县委大院,他那台桑塔纳是随对待命的,司机就在小车班,跟一帮子兄弟磨牙打屁,倒也自得其乐。

    见刘伟鸿急匆匆地走过来,一脸严肃,司机小韩也知道出了事,马上就跳起来,一溜小跑地过来问道:“刘主任,有事?”

    “嗯,夹山区发生了大龘规模的宗族械斗,朱书记现在要赶过去处理。”

    小韩一听,脸色也变了,一迭声地答应着,跑出去启动了车子。

    朱建国上了车,随口吩咐道:“去公龘安局!”

    这样大龘规模的宗族械斗,光是县委书记赶过去是不顶用的,上千人操着家伙干得正热闹呢,谁去理会你是县委书记还是张三李四王五麻子?

    得带着兵去!

    公龘安局和县委大院就是一街之隔,走路都要不了几分钟,车子转眼间就开进了公龘安局大院。

    只见此时的公龘安局,早已经热闹非凡……片鸡飞狗跳。数十名穿着制服或看着便衣的警龘察,乱纷纷地从各个办公室跑出来,在院子里挤作一团。有的带了家伙,有的就是空着双手,大家在那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朱建国的小车一开进来,大家都不说话了,纷纷给桑塔纳让开一条道。县委一号车牌,做警龘察的能不认识?

    朱建国从车里下来,板着脸,大声问道:“蒋局长呢?”

    立即便有警龘察回答:“报告朱书记,蒋局长正在组织人手!”

    “嗯,让他快点!”

    朱建国大声吩咐道。事态紧急,朱建国也顾不得官场上那些虚情假意的礼节了。

    马上就有两名警龘察急匆匆地跑进办公楼里去了,显然是想要告诉蒋局长,县委书记已经到了。

    不一刻,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便小跑着从办公楼里出来,有点气喘吁吁的。这个人刘伟漓认识,正是县公龘安局局长蒋大正,身高中等,圆圆滚滚的那身警服穿在他身上,绷得紧紧的。

    朱建国上任不久,就视察过县公龘安局,刘伟鸿自然是跟随在侧,对这位白白胖胖的公龘安局长,颇有几分印象。

    “您好您好,朱书记!”

    蒋大正见到站在台阶上头的朱建国,立即加快了步子,疾行而前双手伸得老长。

    对蒋大正的履历,刘伟鸿了解得比较清楚。这位并不是专业警龘察出身算是半路出家吧。以前在下面的一个区做区委书记,几年前受到康书记的赏识,才调任的县公龘安局长。

    八七年的时候,鉴于严峻的社会治安形式,中央开始给公检法三家高配干部。很多县的公龘安局长水涨船高,成了副县级干部。

    不过眼下,蒋大正还不是县委常委也没有兼任政法委书记以副县长身份兼任公龘安局长。政法委书记兼任公龘安局长,也要后来才慢慢成为多数地方的惯例。

    正因为如此,蒋大正平日里的行事作风,像地方干部的居多,身上没有几分军人气质。如果是训练有素的老警龘察,见到上级,第一反应就是立正敬礼而不是伸出双手。这一点其实朱建国不是那么满意。朱建国本人是军人出身,对强力机关的掌舵人,喜欢以军人的标准去衡量。

    只是现在,自然不是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

    “老蒋人员组织得怎么样了?”

    朱建国和蒋大正略略搭了一下手,径直问道脸色十分严肃。

    蒋大正脸上的笑容也立即收了起来,恭谨地答道:“朱书记,我已经通知了武龘警中队,让他们全体出动。马上就会过来了!”

    武龘警中队的驻地,就在县武装部内,和县公龘安局不过一墙之隔。

    朱建国点了点头,说道:“要快!”

    “是!”

    蒋大正连忙答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吩咐聚集在自己身边的几名警龘察,让他们马上分头行动,组织人员和车辆。那几人领命而去,蒋大正自是陪伴在朱建国身边,寸步不离。

    蒋大正的布置还是比较妥当的,速度也不慢。事发突然,要调集人手,再快也得二三十分钟时间。这短短的时间之内,朱建国却是心急如焚,不时抬腕看手表,脸色是一点点阴沉下去,越来越不好看。蒋大正就在一旁不停地抹汗,估计是冷汗。

    也就是这会子还没有手机,不然,朱建国怕是要将夹山区区委书记和区长的电话都打爆机了。

    短短二十来分钟的等待,对于蒋大正来说,犹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武龘警中队的运兵卡车到了,一名年轻的上尉和中尉警官跑步过来,向蒋大正立正敬礼,大声报告,武龘警中队全装会员开到,请首长指示。

    这两位,乃是武龘警中队的中队长和指导员。

    蒋大止马上便转向朱建国,说道:“朱书记,您有什么指示?”

    朱建国点点头,严肃地说道:“别的指示没有,只有一条,无论如何要制止事态继续扩大,尽可能隔开械斗的双方,避免造成大量的人员伤亡。关键时刻,公龘安干警和武龘警部队,要拉得出,打得赢!”

    “是!”

    萧大正和武龘警指挥员一齐高声答应。

    “出发!”

    朱建国大声下令,倒也威风凛凛。

    “是!”

    蒋大正等人再次应命。

    “老蒋,你去最前面的警车开路。”

    朱建国又吩咐蒋大正。

    蒋大正自是奉命唯谨。

    一台警车当先开路,武龘警中队的运兵卡车紧随其后,朱建国的桑塔纳居中,数十名公龘安干警分乘数台大小车辆,浩浩荡荡驶出公龘安局大院,向着夹山区飞奔而去。

 第159章 夹山镇

    蝶塔纳车内的气氛很是沉闷。

    朱建国不说话,刘伟鸿自然也不会在此时多嘴多舌。朱建国是器重他,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与一般的领导和秘书之间的关系迥异。但凡事有个限度,不能逾越。

    不过刘伟鸿知道,朱建国忍不住会说话的。

    朱建国不是那种沉默寡言,心机深沉的性格。

    此去夹山区,有三十几公里路程,省道线路况极其不佳,车行颠簸,没有个把小时,走到不了的。这么长的时间,又没有移动电话,朱建国不找他说说话,怕是会憋坏了。

    “唉,这个老黄,简直是老糊涂了!”

    果然,车子刚刚驶出县城不久,朱建国便长长叹了口气,忍不住。出怨言。

    所谓老黄,刘伟鸿也知道指的是谁。

    夹山区区委书记黄克俭,已经五十七八岁了,是那种“老革龘命……似的干部,在乡下一步一个脚印地干起来,年近六旬,还在“一线位置”上。

    刘伟鸿担任林庆县委办公室副主任三个月时间,对县领导、主要县直单位的一把手以及各区的党政一把手,都有所了解。当然,很多还是面上的了解,没有真正接触过。县里召开干部大会的时候,这些人都是要参加的,刘伟鸿倒是全都见过面。但也仅止于此。真正的深入了解,时间还不够。

    黄克俭这个人,虽然年纪比较大,资格也比较老,但在县领导的心目中,份量却很是一般。黄克俭是个典型的大老粗,办事也不严谨,还喜欢喝个小酒,镇日里糊里糊涂的,和人嘻嘻哈哈地开玩笑,一点也不像是个“大干部……”和大多数区公所的一把手很不相同。只是夹山区天高皇帝远,地涛民贫,没有几个重量级的干部愿意去那边任职,黄克俭算是“老夹山……”几十年几乎一直都在夹山区工作,对夹山区的情况十分熟悉,所以县里也就没有去动他,由得他在区委书记的位置上再呆个一两年,等年龄到了,光荣退休,也算得善始善终。

    不料就在他的辖区之内,发生了这么大的问题。

    也难怪朱建国憋气了。

    “书记,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刘伟鸿便问了一句。既然朱建国想要找人说话,刘主任就该有这个自觉性。

    “哼,黄克俭打电话来说,张姓和马姓因为祖坟的事情,吵了几个月,终于忍不住动了手……”

    朱建国气哼哼地说道。

    随着朱建国的叙述,刘伟鸿算是对整个事件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事情发生在夹山区的九桥乡。这个九桥乡,就算在夹山区,都是最为偏僻落后的一个乡,境内丘陵密布,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山包,偏又沟整纵横,被一些雨水冲刷而成的小河小溪分隔成很多小块,公路迄今只通到乡政府所在地,去其他村庄,基本都要靠步行。这样的乡镇,人多地少,土地贫涛,家家户户都只能在地里刨食,是国家级贫团乡镇,年年都要吃救济粮,返销粮,至今尚未解决温饱问题。

    偏偏越是这样偏僻贫涛的地方,民智越是不开化。乡民们平日里没有什么消遣,是典型的“娱乐基本靠手”!但人总归是人,不是毫无思维的木头,没有别的消遣,劳作之余,剩下的那点精力,就全都发泄在一些鸡毛蒜皮的邻里纠纷之上。

    张姓和马姓,是九桥乡两大姓氏,其实是相互通婚的,很多人都是亲戚。这也很好理解,九桥乡那样的地方,年轻小伙子想要到外地娶一个媳妇回来,基本上想都不要想……绝无可能。连带的,姑娘们也就不能嫁出去。原因很简单,村里的姑娘全嫁出去了,剩下青壮年男子怎么办?难不成打一辈子光棍,就此断绝香火?

    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只有换亲!

    把家里的大姑娘嫁出去,从人家那将小媳妇换回来。

    不过农村的宗族观念是很重的,张家的姑娘嫁到了马家,那就是马家的人,入马家族谱,死后葬入马家的祖坟。换了马家的姑娘嫁到张家,也是这么回事。再好的亲戚,也比不上族房兄弟之亲。

    张姓和马姓相互通婚,但两大姓氏之间紧张的关系,却一直没有得到实质性的缓和,经常为了争夺水源、山地、祖坟之类的东西,大打出手。

    这一回,终于酿成了大祸。

    刘伟鸿听完,认为朱建国对黄克俭的评价,十分中肯。

    这人就是一个糊涂蛋!

    张姓和马姓为了争一处祖坟,已经小打小闹了好几个月。这两大族是有“宿怨”的,以前又不是没干过“大仗”,黄克俭却一点警怯性都没有,既不派员做工作,疏导村民的怨气,也不及时向县里汇报,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等到矛盾全面激化……双方各纠集几百人开仗了,才急急忙忙给县里领导打电话求援。

    不但糊涂,而且无能!

    “书记,也不用太担心,只要我们速度快点,还能赶上阻止他们。”

    当此之时,刘伟鸿也只能走出口安慰了。

    朱建国摇摇头,又长长叹了口气。

    上任三个月,朱建国算是领会了这个做县委书记的滋味,真是一言难尽。看上去风光无限,实际上烦心事一桩接着一桩,几乎就没有消停过。初掌大权的兴奋,很快就被焦头难额所取代。短短一百天不到,朱建国就有了心力交瘁的感觉。

    刘伟鸿也不好再说什么。

    九桥乡地处偏僻,只怕黄克俭得知消息之时,就已经滞后了,再打电话给县里汇报,县里组织人手赶过去,怎么也得两三个小时。若是战争年代,一场遭遇战说不定已经打完了,现在赶去,只能“打扫战场”。

    刘伟鸿以前没有亲历过这样的事情,不知道所谓宗族械斗,“武器装备”如何。假如只走动用拳头棍棒,那么或许伤亡不会太惨重,最关键的是,只要不死人,那就好处理点。饶是如此,这也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双方参战人数,各有数百。上千人在一起混战,就算只走动拳头棍棒,也有很大的可能出人命。

    一不小心倒了地,踩都踩死了!

    假如动用了锄头、棱镖等铁制“兵器”,情况就只有糟糕。

    现在只能害希望,村民们尚能有一定的自制力,不往死里招呼。

    所章省道线路况虽然欠佳,总算还是拍油路面,朱建国不住通过对讲机催促在前头开路的蒋大正,要他加快速度,大约五十分钟之后,车队终于赶到了夹山区区公所所在地夹山镇。

    这是林庆县东北部唯一的“重镇”。左近二三十里内,再没有一个建制镇。

    但这个“重镇……”在刘伟鸿眼里,和普通乡村实在没有太大的区别,整个夹山镇,真正可以称得上街道的,就只有一段长约五六百米的拍油路面,两边参差不齐地建了一些官解和民居,很多都是六七十年代的风格,大革龘命时期的标语,清晰可见。

    “打倒最大走资派某某某……的石灰样,赫然留在某些乌黑的砖墙之上。

    最令刘伟鸿大开眼界的是,夹山区区公所的大门上,居然还有一幅刷红涛的浮对联,取自伟大领袖的诗词~~一四海翻腾云水怒,五州震荡风雷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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