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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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嫁-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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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冠白楼温和地笑了笑,施礼道:“夫人唤我白楼便是,夫人小心脚下。”
    沈约沉声道:“听说阿妍病了?”
    小温氏为他的称呼诧异了一下,连忙将他们往里请去:“快病了十多天了,怎么也不好,你们来了可好了。”
    ……
    杜妍在小温氏出去之后就模模糊糊又睡了起来,听到有男子的说话声,这可是不应该出现的,她想睁眼,鼻端却传来凝神的药香。意只好细细又叮嘱了一番,才忧识很快就沉了下去。
    醒来已经是下午,她十多天来第一次睡得这样安稳,睁开眼时还懒洋洋的,结果看到眼前的人,什么慵懒惬意都被吓飞了,一下子精神无比。
    “沈约!”
    沈约收回搭在她额头的手。垂眸凝视她睡得红扑扑的脸:“病了这么久也不通知我?”
    杜妍大感怪异。心说为什么要通知你?
    沈约心下郁闷。
    这三个月来来他被太多事情缠身,又担心频繁来杜妍这里反而会给她带来危险,这里竟是一次也不曾来看望过。现在看来,这丫头都要忘记他了。
    “你好好将养,白楼暂时就先留在这里了,有哪里不舒服尽管与他说……”
    大概是顾念到她久病体虚。他的说话声格外轻柔温和,杜妍恍惚有种错觉。他是在和最关心亲密的人说话。
    可两人根本没什么关系啊。
    入冬之前所有的古莲依次顺利开放,然后就统统被送去了千佛寺,她的生活就好像和外界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沈约也好长时间不来,本来那么一点点薄弱的联系完全消失了。有时候想想有种莫名的失落感,但说起失望难过那是一点没有,她心中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古怪的期待。自然就觉得这样是很正常的,所以沈约突然出现。又用这样的语气,她格外不适应。
    “冠白楼来了?他不是在宫里吗?”杜妍不知想到什么,就嗤嗤地笑了起来,“他果然是你的人,藏得这么深。他现在可是大名人了,让他给我开几帖药就是了,呆在这里多大材小用。”简直是资源的巨大浪费啊。
    杜妍撑坐起来,揉揉额头,发现只是好有些沉重,和以前昏昏沉沉只想把脑袋撬开相比,已经好了无数倍了,“他已经给我开了药吧,我觉得好多了,名医果然不一样,以前如果算已经两清了,这次我该怎么感谢你呢?”
    见她还能说笑,沈约放心了不少,也微微笑了起来:“怎么感谢我都接受。”
    杜妍微微一愣,不大自然地别开了脸去。
    真是奇怪,不是她想的那个样子吧?
    可是理由呢?
    她又不是国色天香,又不是才智过人,以前名声那么差,还对另一个男人穷追猛打谈婚论嫁,如今还是伤残人士,单单跟着母亲在田庄上生活。
    什么都没有,以这个社会的标准来看,犯下了无数可以浸猪笼、当尼姑的罪。
    若沈约真的命不久矣,可以说他自暴自弃和她凑活过几年,可明明他根本就不是,冠白楼这样的人都是他一个可以随意指使调动的私人财产类似物,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她又看了看沈约,眉眼俊逸,目光清正,不像眼光不好的样子。
    她犹豫了半天,确定自己不喜欢这样暧昧的状态,清清嗓子小声说:“你这样我会误会的。”
    沈约正想说些什么,被这话直接噎在了喉咙里,顿了顿问:“误会什么?”
    能误会什么?
    杜妍索性厚着脸皮,义正言辞地说,“你我虽然有些交情,但也不算什么,可不值得你这样关心。你如果对一个女孩子无意,绝对不能对她没有理由地好,就算有理由,也要当作一个同性来对待,不然很容易引发事故的。你要知道,女孩子这种生物就算再理性,有些地方还是共通的,一个也不能免俗,最容易自作多情,但出了这样的事,双方谁都尴尬。”
    她说完盯着沈约的表情,心里庆幸她本来就睡得有些脸热,这会儿应该没有特别脸红的表现吧?
    说出这话,其实本身就是一种自作多情的表现了,她只是不想越来越往暧昧不清的方向堕落。
    谁知道沈约愣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
    是发出声音,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事一样的笑。
    杜妍承认,笑声很好听。
    可是……她无语地看着他,有这么好笑吗?这样很让她尴尬好吗?
    沈约站了起来,理了理衣襟,修长的身子在窗外透进来的光线里格外清晰,因天气寒冷而加厚些许的锦袍垂度良好,显出了劲拔的腰身。
    下一刻他竟然向杜妍做下一揖。
    “我只怕唐突了你,一直未有表明,总想着等候合适的时机,没想到却是我想岔了,论直率果敢,我竟不如你,给你造成了这样的困扰。”
    他双眸熠熠闪光地看着杜妍,神情温和认真又散发着无比的愉悦之情,一字一句极为清晰肯定地道:“我确实对你有意。”L

☆、第一百零一章 缘分

小温氏转头看了一眼,再看一眼,她女儿仍保持着张着嘴愣着脸神游天外魂不守舍的表情。
    几个丫头瞄了她多少回都没发现。
    她看不下去了,让伺候的人都出去,做到软榻边:“妍儿,你有心事?”
    杜妍转头看着小温氏,忽然就问:“娘,我有什么好?”
    这什么话?
    小温氏白了她一眼,心里却微乐,很有见地地说:“沈世子同你说了?”
    “你知道?”
    “本来有些预感,这三个月来他一次也未来,我便歇了这念头,不过看这一次……”她看看窗外,“倒似有点苗头。”
    说着又摇头:“不过诚意太缺,一不来就是三个月,也不怕我将你许给了别人,你病了十多天他才来,可见也不够关心,这心也真够宽的。”
    很不满意的样子。
    杜妍无语地看着她,一副丈母娘挑女婿的样子。
    可心里也想,好像真的是呢。
    小说里不都会写,男主对女主动了情,哪怕自己不在她身边,也会派手下日夜保护,每时每刻都要知道其动向的吗?
    虽然感觉掌控欲强了些了点,但好歹也是表达关心的一种霸气手段啊。
    不对不对,重点不在这里,她闷闷的,也没有寻常女孩子首次被表白的羞怯,反而满心疑惑:“他说他对我有意,他眼神是不是不好啊,还是在开玩笑?”
    “胡说,我女儿这样好,他看不上才是糊涂。”
    杜妍抿抿嘴,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至少她知道自己这个性格、外貌。是绝对不符合这个社会对妻子、儿媳的标准的。
    小温氏声音低下来:“若是有的选,娘也希望你找个登对的嫁了,家境条件差些也无妨,人品要好,为人厚道、踏实,可是这样的人也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就算看得准一时。谁知道日后他能不能对你好。不知根知底的人娘也不放心。沈世子我看得出来,绝不是传闻那样的,只是我们离了侯府只是普通人。你身后别说什么娘家,连依靠都没有,与他实在是高攀了,你日后日子能不能过好。端看他对你有几分情意,这未免太虚……再看看吧。看着是个好孩子,且他将冠大夫都留在了这里,可见对你还是看重的。”
    杜妍没说话,躺下去。想到的却是从前。
    那个人也很认真很肯定地跟她说,他们会好一辈子,一起组建家庭。一起打拼奋斗,一起环游世界。一起慢慢老去,生死不离。
    再美丽的承诺她听过,可是话说得越好听,越显得最后被遗弃的那个人凄凉罢了。
    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人的感情尤甚。
    ……
    沈约很懂得趁热打铁,他开始天天过来,一呆就是一个下午。
    好像手里什么要紧事都没有,只有这里的这个人最重要。
    有时候带来温邦秩的家信,有时候给杜妍说京师的局势,有时候只是静静地跟杜妍一起浇花,偶尔带着她的宠物猪阿花遛弯。
    阿花已经长得很肥硕,一百多斤绝对有了,老是哼哧哼哧满地找吃的,除了不像别的猪那么臭,不会满地大小便,其他一点不同也没有,真难为他一个风姿俊秀的世子爷牵着那样一坨大东西到处走。
    沈约说他这是爱屋及乌。
    这个人不说的时候沉沉静静清清冷冷的一个人,谁都猜不透他想什么,一旦说开了,脸皮子也厚起来了,对于他前后截然不同的表现,杜妍一开始很不习惯,但时间一长也就见怪不怪了。
    “怎么了?”
    沈约一转头就看到她在盯着自己瞧。
    其实不用转头他也感觉到了。
    她仿佛总是透过他的脸在看别的什么地方,或者别的人,最初几次见面是这样,后来一段时间没有了,现在有这样了。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很不喜欢。
    杜妍收回目光,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沈约,你到底看上我什么?”
    这个问题沈约也考虑过很久,他心里也没有确切的答案,此时沉默片刻,也只能说一句:“大概觉得有缘吧。”
    第一眼看到她就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就觉得她与旁人不同,后来几次,慢慢加深了解,有宫里那出,有千年古莲,有她点出冠白楼,有她中途插手了章立的事,很多很多的交集,多到不能不把越来越多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他听了十几年的禅,哪怕嘴上不提,心里却是相信缘分这种事的。
    他曾经想过,宋秉程不知哪一世修来的福气,有这样一个姑娘对他一片痴心。他们这样的身份,真感情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远了,哪怕是长辈亲人手足的好,都是带有功利在的,带着一种取舍和计量,只有你能给他们什么,他们才会对你付出什么,与其说是情意,不如说是交易,纯粹的情爱就让人嗤笑的同时不由自主地向往。
    心底里暗暗希望至少有那么一个人,不为任何别的,只为他这个人本身而好。
    沈约知道自己这个想法很幼稚,所以也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便抛下了,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却有另一个想法,忽然有一天觉得,与其是别人,和杜妍过一生,好像更能接受。
    她与众不同,和她一起的时候愉悦而安心。
    杜妍听了之后很无语,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突兀意外的表白之后,竟然是这样一段话,别说没有半点浪漫感,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对方:“我其实也不是很喜欢你这个人,只是因为我相信和你有缘分,而且觉得和你在一起比和别人一起更高兴,所以我选择你。”
    这哪里是感情,哪里是男女之情?
    编一点甜言蜜语会死吗?
    不过她心里倒轻松了不少,如果沈约说他对她爱得死心塌地,她会觉得很虚假的,经历过一次情感破产,比起热烈的爱,说实话,沈约这种说法倒更能让她接受。
    过日子不就是和一个让自己觉得开心的人在一起吗?
    很像沈约这种人能说出来的话。
    她想了一会,点点头:“很有道理,我也觉得,和你一起相处挺轻松的。”
    所以,无关情爱,放弃去想那些杂七杂八无法捉摸的东西,或许会更好吧。
    她拔了一根草放在手里摇,往阿花的鼻孔前蹭了蹭,闹得它直往后退,她笑了起来,然后看着前方清远的天空,表情变得有些淡。
    像是在缅怀什么,又像是在告别什么。
    沈约看着她的侧脸,她仿佛又沉浸到另一个世界里去了,明明近在咫尺,好像却永远都抓不住这个人。她分明是一个简单的人,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却让他觉得她内心有一大片都是不为人知的。
    杜妍有她自己的故事,而且绝对不是他所知的那些,和宋秉程好像也没关系。
    沈约低头看着脚边懒洋洋的肥胖的花猪,也摸不清自己心里是感到安慰的,还是更为苦恼了。L

☆、第一百零二章 理解(一更)

两人沉默下来,有些低沉的气氛一直延续到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人,垂首道:“公子,京师来信。”
    沈约眉心微微一敛,不过知道如果不是重要的事,这人也不会出现,他看了杜妍一眼,杜妍对他说:“你忙去吧。”
    她知道现在京师里不太平,虽然怎么个不太平法她不清楚,但隐隐明白了,沈约大概是幕后操纵着全局的人,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结果,最后又会走到哪一步。
    沈约走到院子外,那人便低声说:“太子死了,皇上病倒了。”
    沈约听到前一个消息有些淡淡的惊讶,不过似乎早有预料,听到后半句话就有些不耻:“我还是高估了他,一个帝王,一点大事也经不起。”
    那人不敢吭声,议论皇帝这种事他们公子怎么做都行,他可不敢妄言。
    但心里也确实觉得皇帝无能。
    不久前,卓王无诏入京的消息传了开去,本来互掐正欢的皇室和宋家都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卓王一出面就是进宮请旨,言国家动荡民心不稳,应立皇长子为太子,以安天下
    宋家这才发现,本来以为尽在他们掌握中的萧家和大皇子,居然另外找了靠山,宋家手里没有皇子,还争个屁啊,争赢了又能怎么样?
    他们消停了片刻,然后很快就乐了起来。
    萧家也是蠢货,扮猪吃老虎这套本来就很为当权者忌讳,他们这次一反姿态,强势站出来不说,还扯上了一个卓王。难道不知道皇上最忌惮厌恶卓王吗?
    果然皇上大怒,第二日早朝就道大皇子无德无能,要改立皇二子为储。
    诏书一宣读,大殿里就炸开了。
    开什么玩笑!
    大皇子上位也就罢了,之前是有宋家,现在有他们自己萧家和卓王支持,他们争不过。可这二皇子是哪根葱?
    出身宫婢。自幼失母,没有母族,没有支持者。本身也没有才能,若是个稚童便罢了,还能好好教导,可二皇子都成婚了。娶的皇子妃也是落魄门第之女,场面都撑不起来。
    这种人也能继承大统?
    那其他皇子又差在哪里?
    于是各方面都激动了。不服了,觉得机会也来了,夺位之争终于正式拉开帷幕,刚刚传出消息。已经是太子的二皇子殿下被人发现死于东宫,皇上大惊大怒之下,一口气就没喘上来。
    偏偏冠白楼被叫过来给杜妍看病。这好多天了也没回去,他又不在宫中。皇帝一病倒,那些太医背后都站着人,有人想救皇帝,但有人也希望皇帝就此死去,闹来闹去,皇帝就一直昏迷不醒,若再不醒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这人又说:“皇上一倒下,皇太后便召集群臣,要垂怜听政,并商议立皇十子为太子。”
    宋家没了大皇子这个棋子,便索性另外扶持了一个。
    皇十子如今才六岁,是最小的皇子,年纪小,生母位份低,是个更好的傀儡。
    沈约转动腰间的佩玉,笑了笑,宋家以为皇帝一倒下,他们最大的敌人就没了,可是他们很快会发现,其他皇子的支持者反而比皇帝更可怕。
    这些人为了最后的胜利,互相攻讦起来,可是花样百出,毫不留情。宋家失去了忠国公这个掌舵者,还不知道撑得住多久呢。
    更别说,还有一个卓王在后面虎视眈眈。
    差不多了。
    这一次风波过去,就差不多可以结束这个混局了。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有点为难,冠白楼必须走了,皇帝此时还不能死,可是杜妍最近很希望冠白楼能留下来,因为小温氏预产期就是这几天了,她这个做女儿的,比任何人都要焦虑紧张。
    他怀着心事回去,头一回有种难以启齿的感觉,看着杜妍道:“这几日我可能不会有时间来,你随我回京如何……你们母女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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