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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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岩-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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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一个守卫一看有人动手,怕是闹事的,长枪一摆便扫过来,可手上一麻,竟不知怎么回事,长枪便到了凤宁手里。凤宁很不高兴,皱眉道:“怎么,这算是几个大男人欺负我们弱女子吗?”
  欺负?明明是她比较彪悍。几个人互望一眼,摆开架式正待一战,人群外一人喊道:“住手。”众人让出一条道来,却是崔安急匆匆的挤了进来。他冲那募官行了一礼道:“李大人,这位是百桥城韩姑娘,医术了得,曾救我一命,我与我家公主愿为她做保。”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一旁那些大夫们讪讪闭了嘴,原来闹半天,这丫头是有靠山的。韩笑冲崔安感激一点头,转头朝人群外望去。一辆高高的马车停在路边,车旁守着好些个护卫,车帘子掀开,露出如意公主的脸,她看了韩笑一眼,又把车帘放下了。
  那募官虽有疑虑,但见此情景,也不好说什么。只道:“战场刀剑无眼,大夫们虽在后方治伤,可环境比不得医馆,伤症毒症都是极血腥残忍的,姑娘家怕是不合适。我们饷银有限……”
  “我不用饷银。”韩笑不待他说完,就表明了态度。
  “这个……”募官还不敢决定,要是招个姑娘到军营去,她碍手碍脚误了大事,将军怪罪下来,这崔公公和公主可不会帮他担责。募官想了想,又道:“我只管考核大夫们治伤的本事,这解毒之道,还有另一位大人负责,他一会来了,辩过各位的本事再定吧。”
  韩笑听了点点头,又冲崔安谢过,道:“如此我便等等,谢公公做保,他们要考什么,我奉陪便是。”
  崔安闻言不再说什么,告辞回到马车旁。韩笑看着那马车前呼后拥的架式,想来公主这日是要启程离开了,她这次回去,该是能嫁个良人了吧?她正神游,忽听得一声大叫:“韩姑娘!”
  韩笑转头一看,这飞奔过来的,竟然是多年不见的石耳,她惊喜交加,应了句:“石大哥。”
  那募官赶紧与众人介绍:“这位是石大人,他会考考你们解毒的本事。”韩笑在一旁笑道:“石大人……”
  石耳挠挠头,嘿嘿一乐:“来做募官,可不得叫个大人嘛,其实就是个干活的。”他不理众人,倒是对韩笑道:“我按将军说的,去客栈找你来着,结果去了没见着你,以为你走了呢。这次夏军使毒,甚是麻烦,将军让我来向你求助,希望你能到军中助我们一臂之力。”
  他这话说的,比方才崔公公的做保更让人吃惊,周遭哇的惊呼声让韩笑有些尴尬,忙点头应了:“我正有此意。”
  那李募官听得连将军都要求这姑娘相助,忙拉石耳到一旁:“石大人,这姑娘究竟何人?”
  石耳道:“何人?大名鼎鼎啊。鲁大夫天天捧着那解毒典籍的撰书人,正是这韩姑娘。有她一个,可不顶得十个普通大夫嘛。”
  凤宁一旁听得,转头认真打量韩笑:“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名人?”
  韩笑微微一笑,心里却是想着,不能去寻聂承岩,最起码她还能有些正事做,她的一身医术,终于是能派上用场了。那烟魂关,怎么也离得聂承岩近些吧?
  作者有话要说:笑笑要去战场了,笑笑去了,凤宁当然也会去,那穆小将军,白捡了两个强大助力
  绿雪再现
  卷沙遮天幕,夺命烟魂关。
  这句话是当地老百姓描述的烟魂关凶险之貌,韩笑在心里想象着那将是怎样的浩瀚沙烟漫天的场景,可是行了近三日到了烟魂关之后,心里却是有些惊讶。兵城里虽是简陋,比不得普通的居城热闹,可看上去也是普通城池般,并没有漫天黄沙的景象。石耳告诉她,那些夺命烟魂,得到十里开外的前线关卡上才能看到。
  不过韩笑其实对卷沙遮天幕的兴趣不大,况且她来这是想给兵将们治伤救命,做些实事的。进了城,马车一路驶到收治伤员的大场院,大夫们的住所就在这场院旁边,方便就近疗伤。
  韩笑等人刚跳下车,就看到前方车拉人抬,呼啦啦的赶过来一群人,带着不少伤者往场院里头去。韩笑远远看到几个伤者脸色不对,于是行李也顾不上放,背起医药箱子抬腿便是冲了过去。
  “让一让,别挡道,赶着救命的。”两个抬伤者的士兵喊着,火急火燎的撞开韩笑。韩笑顾不得跟他们辩,一路跟着他们奔走,一路看着那伤者的舌头、眼睛。
  很快赶到了大院里,那里头已经躺着了一大片的人,石耳和其他人急匆匆的也来了,跟韩笑说:“这里全是中毒的,东边那一排屋子里是受外伤的,南边那排是重症濒死的……”
  “给他们服的什么药?”韩笑顺着走过来,一个一个察看着那些中毒的士兵。
  石耳报了串药名,指着场子旁架的那口大锅道:“夏军借着风向烧的毒烟,似乎还撒了毒粉,我军中毒者众多,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毒,药换了三昧了,似乎有些好转。起码这两日没再死人了,但一直没见有康复迹象,毒症一直还在。”旁边一位姓方的随军大夫猛点头,显然石耳一回来他就与他报告了。
  “你有否有中过此毒?”
  石耳点头:“头一次我有跟着去的,但我稍感不适后便没事了,想来是我当初服药太多,这毒性还不够强,克不了我。”
  韩笑搭手把他的脉,想了又想。她又察看了那些中毒的,细细问了症状,旁边那方大夫道:“这些毒症,就算不死,兵将们也是虚弱无气力,根本没法再打仗了。”韩笑点点头,终于明白为何穆远急得要派人去寻自己。
  “有外伤的,中了此毒后是否伤口不易好?”
  “正是。”
  “排泄少,没食欲,易渴,恶心,胸闷,晕睡,烦躁……”韩笑似在自言自语,那方大夫心有疑虑,这些刚才不是都跟她说了吗?她念叨半天,怎么也没个说法。
  “石大哥,你中毒后,是不是也渴?”
  “对,我喝了很多水,不过这毒对我不管用,所以我没事。”石耳再一次说明。一旁方大夫觉得对韩笑难有信心,怎么不问别的中毒者,反而还纠缠在石耳这中不了毒的人身上。
  看上去其他三位从固沙城来的大夫就靠谱多了,他们已然在一旁议论开来,这解药方里的甘草、绿豆是否该换一换,不然金银花、芦根这样的加进去试试也可。方大夫想了想,终不再跟着韩笑,转而去与那三位大夫讨论去了。
  韩笑自己转了半天,又诊视了几个中毒士兵后,忽然对石耳道:“别再给他们喂药了,烧热水,加盐加糖让他们喝,搭个布棚子,烧水用热气蒸汗。”
  石耳惊讶,但他对韩笑信任,于是赶紧吩咐下去照办。方大夫闻言却是大惊失色,拉着石耳道:“石大人,这可使不得,没听过哪个方子是中了毒不喝药,喝些盐水糖水便能好的。现在正是战时,前方战事吃紧,兵将们的安危可开不得玩笑。”其他的大夫也纷纷讨伐这荒谬的解毒之法。
  一些在屋里给兵将治伤的大夫也跑了出来,听得此法也不同意,那些士兵们一看没一个大夫觉得此法可行,自然也不愿执行。谁知道这是从哪冒出来的姑娘,居然敢不给中毒者服药,光喝水,那哪行?
  石耳一人,也没法强令摆布这么多些人,毕竟人命关天,他只得解释:“这韩姑娘是云雾山的……”云雾山的什么?石耳一时语塞,说神医,她身份只是个奴婢,说是云雾老人徒弟,她也没有拜师。石耳这一犹豫,大家就更猜疑了,左右响起窃窃议论之声,石耳忙道:“韩姑娘在百桥城和云雾山习得一身医术,还撰著了解毒典籍,她的法子可信。这些毒换了三次药方了,还未能解除,情况紧急,不妨让韩姑娘一试吧。”
  方大夫道:“解毒典籍确是本好书,鲁大夫和我们议的这三个方子,其解毒之道正是从这书上研得。但只喝水便能解毒,这却是闻所未闻,便是解毒典籍上面,韩姑娘自己也未曾记载。”他话说得客气,但事实上他对解毒典籍是这个小姑娘撰著一事有着很深的怀疑,那样精深的医书,怎么会是一个年轻人写的。
  “解毒典籍所载,是韩笑总结前辈们的医理方子基础上,再加上自己诊过、见过的病例编撰而成,因为当初并没有见过此毒症,所以并未记载服水解毒之法。大夫们所开的那三方解毒方都没有错,但毒症一直不好,可见并不对症。解毒方子大多是催排解症,但这些兵大哥们郁堵不排,毒泄不出,自然不好。而且解毒之药自身带毒,他们的脉症,竟是带了解药里的毒,可见战场上中的毒,不但不好,还催化了服下的解药毒性。所以韩笑建议莫再服药,只喝水蒸浴,将毒排出。”
  韩笑这话讲得头头是道,理论倒是讲得通,但这说法却是大夫们闻所未闻的,这中的毒喝了药不能解,还把药里的毒性催化了,毒上加毒?这是什么怪事。几个大夫心里琢磨着,细细回想着这中毒者的症状,又去把了把几个人的脉,这次他们不说话了,不反对也不支持,因为他们也没了把握,竟判断不出对错来。
  “不如,我们等鲁大夫回来了再定。”一个大夫出言建议。
  “鲁大夫去了青山谷,一时半会可回不来。”石耳再次做韩笑做保:“我与韩姑娘是旧识,她行医手段向来大胆,但却是有奇效。当年我被群蛇咬伤,断了气,是韩姑娘以针刺心将我救活。这毒症如此不合常理,便用韩姑娘不合常理的法子一试吧。”
  众人面面相觑,终是不敢说什么,既无人反对,这事就算定了。石耳赶紧下令张罗,照着韩笑的要求烧水,配了盐和糖,给中毒的兵将们全都灌下了。大布棚子很快也搭好,在里头四角烧上了水,蒸气蒸得旺,韩笑嘱咐着众人把士兵搬了几个进来,如此轮着蒸汗,她仔细观察着他们的反应,诊了脉,记录下症状。
  两日过去了,中毒的兵将们还是没有好全,虽是症状减轻,但毒症未消,大夫们的疑虑不减,拉了石耳商量不如换回原来的解药方子,不然将军回来了,怕是没法交代。石耳却是道:“原来解药方子不也没好吗?如今才两日,下不得定论。”
  韩笑知道众大夫对她的法子没有信心,也知道大家私下里都在谈等穆将军回来了要怎么告她一状撇清关系。她心里也是着急紧张,但她坚信自己的法子没有错,只是这样的诊法太慢了,中毒的人多,这般慢慢康复,对战事恐怕影响巨大,会拖了后腿。
  凤宁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了韩笑很大鼓励,她说:“怕受伤就练不好武,担心治不好就当不成好大夫,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动手,要是最后出了麻烦,还有我和贺大哥护你呢,他们还能把我们怎样?”
  韩笑笑笑,这个凤宁,胆子比她还大,不过也确实因为有她在身边,让她觉得有个支撑依靠。凤宁左右无事,干脆给韩笑出主意:“你不是说要排出来便好吗?那干脆下点巴豆,让他们痛痛快快的拉出来。”
  “巴豆有毒,不能用。他们的症状,最好都禁用药物。”这毒麻烦就麻烦在这。
  “这夏国倒是有几分厉害啊,这么诡异的毒都有。下手简单,毒症麻烦,还能把军队拖都拖垮了。”
  “怕是他们有高人。”韩笑不知怎的,想起了被云雾老人赶到大漠来的那个迟砚兴,绿雪与绿霜,象是两位神医的隔空较量,现在这个古怪的烟毒,让她也有了正在隔空较量的感觉。
  第三天,韩笑下了一个比不喝药更大胆的决定,她宣布光用蒸气蒸着不行了,要把人直接放在大木桶的用温火隔空闷。这下大夫们又哗然了,这到底是个什么解毒法子啊。
  所幸有两个中毒士兵与石耳关系不错,又经韩笑医治两日,觉得精神稍比前些日子好转,于是自愿先试。韩笑交代了温度和时间的掌握,又让人在他们泡闷在水里时不停按压他们的几处穴位,两个士兵煮泡了半个时辰,已是支撑不住,韩笑看着他们的状态,打算让他们出来,他们这次治疗一点反应没有,让她有些失望。可还没等她说话,一个士兵忽然哎呀呀的叫了起来,在水里猛地噼啪拉了一大堆的污物。
  韩笑大喜,要的就是这个。她嘱咐将这士兵换桶温水净身休息,诊了脉了,这次让他服了一剂药,这士兵拉完后整个人虚脱下来,喝了药便睡去,一觉醒来,竟是大好了。
  另一个士兵一次没有治好,韩笑让他休息一日,继续喝水蒸汗,第二日又再上桶里闷煮按穴,这次只一刻钟,他也拉排了一堆奇臭的污物出来,如同上一个中毒者一般,服了剂药,睡了一觉后也好了。
  韩笑这古怪的方法竟然把毒症治好了,这一下在兵城里传开,原先那几个大夫再不好说什么,石耳组织人手,继续搭布棚,制木桶,让中毒的士兵们都用这法子治毒。韩笑在这时却是换了方向,开始着手研究预防此毒的方法。
  这日,领兵巡战的穆远终于回了来,原来是青山谷被围,穆远便带了人巡过去打探助军突围,可惜无功而返,还带了伤回来。
  韩笑闻言便去看望穆远,他正褪了上衣由卫兵给他伤口换药,韩笑到了,很自然的接手过来。那卫兵端了水盆子出去,韩笑低头轻轻的给穆远的伤口包扎,她靠得近,几根发丝轻飘飘的拂上穆远的手臂。
  穆远没由来的红了脸,强自镇定的轻咳一声,在韩笑包扎好了,赶紧自己拉了袍子披上。韩笑不觉有异,见他单手不便,很自然的动手为他拉好衣裳,转身又去为他倒了杯热水。
  穆远悄悄的盯着她瞧,在她转过身来时,却是垂了眼避开她的目光。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韩笑动手收拾药品布巾时的轻微声响。穆远单手捧着韩笑递上的水杯,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忍不住道:“那些可以放着,一会会有人来收拾的。”
  韩笑一愣,终发现自己太过自动自觉,习惯性的收拾起屋子来,不禁笑笑道声抱歉。她拉过椅子坐下,两个人竟然没什么话说。
  穆远清清嗓子,想了想,拼命找话题,先是谢谢韩笑前来相助,又道听说了她妙手回春解了毒,韩笑谦虚的应了,问了夏国那边施毒的法子,她对研制这毒的人有兴趣,可惜穆远只知道夏国那最有名的是奇山先生,但不能确定这毒是不是他所为。
  “奇山先生?”韩笑想起聂承岩去寻云雾老人,也是冲着这奇山先生而去的。穆远听到了聂承岩的名字,不禁沉默。
  “穆小将军,若是从夏国过来,是否一定会经过此地?”
  “一般人都是走的商道,驿站离这城倒是不远。”他看韩笑低头思索,忍不住道:“我们有兵力守在驿站,若是有聂城主的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知道,你莫担心,我嘱咐他们留心便是。”
  韩笑被他看穿心思,有些不好意思,道了谢,对穆远道:“将军伤势不轻,最好还是能好好休息几日。”
  穆远听得她温柔嗓音,心里一动,终于问了:“韩姑娘与聂城主,是定了喜事吗?”
  韩笑脸微红:“我是打定了主意,要守着他一辈子的。”
  穆远有些怔然,虽然是猜到,但还是觉得被重击一拳,他呆了一会,回道:“如此,挺好。有个能守着一辈子的人,挺好。”
  韩笑红着脸笑笑:“将军也定会遇到这样的人。”
  穆远涩涩的答着:“嗯。”韩笑又道:“我还得多谢将军,在这时候想起我来。我能有些正事做,为保家卫国出份力,如此甚好。”她自嘲的苦笑:“我在固沙城里,只会胡思乱想,到了这来,却是好多了。谢将军。”
  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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