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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离这里三百多里，有一座山，穿过几片泥地，有一个洞，叫寻仙洞，那里有各式书籍，奇玩古珍，金银财宝，珍贵药材，就是没有人。”
“哦，那三叔你这药也是从那里拿的？”
“我这叫龙驭四兽盒，在寻仙洞里可找不到，这呀，是在先朝皇帝的寝陵里拿的。”
“三叔，你进皇陵就不怕吗？”
“放心吧，三叔只拿了这一样东西，而且也没有说不能拿走啊。我还留了冰火魄石在那儿呢。”
“冰火魄石又是什么？”
“也是奇药，可以起死回生，只是太复杂了，三叔不会用。”
“哦……那三叔，你去那些地方不都应该是机关重重吗？不是还有什么八卦阵之类的，你见过没有啊？”
“嘿，小子，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你以为三叔那几年是怎么过的？你三叔我用了五年时间在看家里的书库，还跟着皇甫去了皇家书室里看了不少禁书，你以为我脑子里装浆糊了？”
“咳咳……”皇甫焌喷出一口浓茶，呛得不行。
“哦，原来皇甫叔叔带你探过险呀，难怪难怪！那三叔你是不是会算命啊？”
“嗯？这个，老实说，我试过，但是全都是瞎子摸眼有时对有时不对。总的来说，就是不会！”
“哦，那为什么两年前，爹爹留你，你却说什么缘分不够？”
“你这小子，真是鬼机灵，开始翻旧账了。就告诉你吧。其实那几日正巧是开一处机关的好时机。虽我不算命，但是基本的忌讳常识还是有的。若我再多留几日，再开那机关不知又得要等到何时了。”
“啊~，三叔，你真贼！”
“你可别告诉你爹，你爹跟你爷爷一样，可是会打你三叔我的。”
“放心吧，这是我们三个人的秘密，我不会说的。不过三叔，你可真会装糊涂啊！”
“嘿，小子，装糊涂好啊。你看你爷爷，先帝削他的兵权，还让你爹做个边疆的少将，让你二叔小小年纪就进宫侍读，一方面也是要看着你爷爷，另一方面又不想舍弃你爹和二叔这两个好用的臣子。你爷爷装糊涂顺势做了个闲散的侯爷，还落得轻松，这不也挺好的。”
“令狐千重，我真该把这些话说给堂弟听，看看他听了以后会是什么表情？”
“堂弟？你堂弟很多，是哪个？”千重流下一滴冷汗。
“你说呢？”皇甫焌斜眼笑着看向紧张不已的千重。
令狐千重一惊，暗骂自己多嘴，忘记这里有个现成的皇家人，赔笑说：“别别别，焌兄弟，你可知道我是无意入朝啊，或者进监牢我就更不想了！”
“可你见识丰富，又能明白当朝形势，不正是当朝良臣之范？”
“哎呀，我的胸口好疼，曲白，你快告诉皇甫焌说我得了回家就伤痛的病……“
“好了，令狐千重，说笑而已，成了吧，不必做得这么可怜！”
千重一听，连忙作揖，笑说：“多谢焌兄高抬贵手了，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哈哈，焌叔叔和三叔在一起真逗！啊，对了，听说三叔还救过焌叔叔是不是啊？”
“啊，这个啊……”令狐千重偷觑皇甫焌两眼，有些欲言又止。
皇甫焌笑了笑说：“没关系，你说吧，老实说，那天我也迷迷糊糊，有些细节还想不明白。”
“那我就说了。咳咳。”令狐千重认真握住曲白的肩膀，说：“曲白啊，我跟你说，以后出门千万别太招摇了。像你皇都叔叔，穿得那么华丽，出手又大方，那真是作孽啊！还有啊，要是觉得自己长得太女生相了，就千万别穿戴也那么漂亮，会让人误以为是女人的！”
皇甫焌满脸涨红，端着茶杯的手抖啊抖。
“这样都没做到的话，就记住千万别让人知道自己会武功，不然会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下药的！到时就真的是插翅难飞了！”
“哦，咳咳，曲白……曲白记住了。三叔，你，你继续。”令狐曲白面色涨红，紧抿着唇，继续装无辜。
“那天啊，我奔来听说贼山上有什么好玩的，想去看看。你三叔偏要跟。在山腰上有个茶铺，不知怎么的，就被下药了。我倒还好，醒来的时候在山贼窝的柴房里，想办法开了锁就出来了。就是没有看见你的焌叔叔。我想着他有武功，可能已经出去了，就到处找好玩的东西。反正那里人那么多，多我一个，他们也不觉得奇怪，还热心告诉我哪里是禁地，哪里有奇怪的东西。等我一切都搞定的时候，听说寨主要成亲。我一时好奇就去看看，谁知道看到的是你焌叔叔辈人罩上一件红衣服要他做新娘！软绵绵的动也不动，仔细问才知道因为知道你焌叔叔会武功，就下了软筋散。你没看到你焌叔叔那个样，还真的很像女人啊！还好那时候有别寨的人来挑衅。我就趁着混乱的时候把你焌叔叔拖到地道里逃出来了。”
“哦，呵呵，我知道了，那，三叔，我，我去一下茅厕！”说完，一溜烟儿跑了。随后后院传来隐约的大笑声。
“焌，你脸色好差，涨红了呢，是不是也要上茅厕啊？”千重看向皇甫焌，说着。
“令狐千重！”
“不必咬牙切齿啦，我不会武功，打不过你的。你这样还真是挺吓人的。”
“那天醒来后，我头上和身上的清淤又是怎么回事？”
“哎，焌兄，你也不想想，我虽也是男子，但是这么长一段路，我一个只会点健身手法的人，哪里搬得动你一个练武，浑身结实的大男人啊！能把你拖到妓院已经很不错了！”
“你，你还好意思说妓院！为什么不是客栈，为什么让一堆女人给我换衣服，自己又溜了？”
“老实说，我被山寨里的人一糊弄，都在想也许你还真是个女人。我就让他们顺便看看你是不是男人嘛！再说人家姑娘伺候得周全些嘛！”
“你……”皇甫焌捏着茶杯，抖啊抖，全身也跟着抖得像寒风下的秋桐。
“三叔，我回来了。”
“曲白啊，哎呀，曲白都快十七了吧，时间过得真快啊！”
“三叔，你什么时候能回去？奶奶可天天都说你这游子都不落家门呢！”
“回家啊“，令狐千重抬头看看远处天边的云，再看看曲白，说：“也许，是三叔太奢望了吧，她……要是，三叔能明白心里寻找的东西已经找到的话，也许就回了。”
“那三叔，你要找的是什么？”
“我要找的……”找的是什么？令狐千重自问。突然他想到了中毒后生死边缘进入的梦境，或该说是真实的曾经发生的过往。想着自己这一生寻找的，是一个人，一份眷恋，还是自己的心，或只是为求一份完整？他也不能准确的说，只是，所有的所有都指向一个地方。他该怎么办才好呢？
程府
今日阳光明媚，程府里的下人们早早起床，各做各事。热闹还未散去，但雎儿已经有点厌倦了。
她做在程氏家族茶会的角落，伸了个懒腰，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一个银白头发的老长辈看着她，眼中波光闪烁。雎儿没理会，心中却觉得有些怪异。喃喃一句：“好似在哪儿见过。”不过想想反正都是程家人，见过也说不定。
心中多日的郁结让她心情很差。走到苍茫阁外彆见已坐在院中的百里浩，心情更差了。好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突然她想到了那个半山腰上的寺庙，不知怎么的，好像再去看一次。好想弄清楚自己心里在惧怕着什么，就像知道自己在惧怕什么了就能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那么没用了一样。若是能知道自己在惧怕什么了，是不是就能上前一步紧紧握住那个人的手不放，以免自己牵肠挂肚……
于是，雎儿转身飞身从程府家后没出去，转到了小巷。却不巧撞到另一个她不想看到的人。
“雎儿……你，我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你是不是知道我在这里等你？对不起，我家人都不让我到程家来找你。“原来是一直到程府外闲逛的李承。他在外面已等了好些时日，终于见到了雎儿，满面欣喜外形于色。
“让开。“
“你去哪儿？我陪你。“
“不必你陪，走开。“雎儿心中有些厌烦，好不容易想放松的心情更加郁结。
“没有关系，反正我也没事。“
雎儿没理他，把他当空气。沿着大街，自然而然的回想到了那两次有令狐千重在身边时逛街的心情。走到首饰摊前，雎儿不自觉摸了摸头上的玉簪，想到了第一次在苍茫阁言明身份后千重潜行将玉簪插在她头上的模样。想笑又想哭。
“雎儿，你想要首饰吗？这里的首饰都不好，我带你到前面的首饰铺里去看，如何？”
雎儿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经过客栈门口，赵小二见到她，热情招呼到了窗边的位置。任李承在那里自说自话，慢慢吃着赵小二端上来的，与之前在这里吃到的一模一样的东西，心里越发堵得慌。
李承抢着结了帐后，雎儿沿着大街走着。想到那日同样是去美人崖时，两人手牵手的情景，雎儿看着手，握住拳头，吐了一口气，又继续往前走。
21。…第二十一章 不属于自己的往事
终于到了照南村，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山路走着。不一会儿便看见了破旧的小庙。
“雎儿，你不是不喜欢这里？怎么又来了？”
雎儿深吸一口气，准备着承受将要面临的东西。想着，有那份回忆，似乎其他都不重要了，一生一世已经无所求了，还有什么东西是自己害怕的呢！
于是慢慢踏出了步子，进了小庙。
小庙内的佛像已脱了金身，佛眼半掩。雎儿没有理会李承的东问西问，承受着心中的拥堵和恐惧，慢慢移动脚步。然后，她看见了那个小房间，小房间里有一张床榻。雎儿像见鬼似的看着那张床榻，意识漂移，仿佛看见了一男一女在房间里追逐。女子全身衣服已是不整，手腕上还有明显的血痕，原本已经虚弱到不行的身子一下子就被逮住了。男子将她拉到了床上，压了上去。
“放开，哥哥，求求你，放开我吧，呜……哥哥，我是你的妹妹啊！”
“别怕，别怕，就这一次，就这一次……”
“啪！”那女子的巴掌声在房间里回荡着，却仍然阻止不了已经陷入疯狂的男子。祈求着，呐喊着，原本已经沙哑的喉咙，发出撕裂的声响，伴着衣物的落地成了哀鸣……
雎儿痛哭失声，颤抖着走上前，然后她看见了那个女子的脸！雎儿瞳孔长大，飞奔出去，在庙门前便哭边呕吐不止。李承想上前，雎儿一把挥过去，大吼：“别碰我，脏！滚！滚开，臭男人！快滚！”
雎儿看着忽然阴下来的天，泪水哗啦啦往下流。她撑起身子，一步一步再往前移。可是更多更多的画面涌入了脑海。
还是那个女子。她被人拖着，来到了一个黄冠男子跟前。男子命人将她双手双脚绑缚在了床柱上。男子走过来看着她，用手轻轻抚摸女子的脸颊说：“应了我，我就不伤他！”
“你不能伤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伤你？我何曾舍得伤你！我只是爱你而已，他会感激我那么爱你的！”
“你是想造反吗？抓我想威胁他是不是？”
“你真聪明，皇后啊皇后，你的皇上也无法满足你是不是？我能满足你的。或者你还想当皇后也可以的，至少我比他更健壮！”
“你当真要造反？他对你如此好！”
“好？他抢了我想要的女人，抢了我想要的江山！”
“是我选择了他，是先皇把江山给了他！”
“那我就毁了你的选择，抢了他的江山！放心吧，我会好好告诉他，我是怎么款待你的，怕是不管我做了什么，为了你，他会把什么都给我的对不对？”
“你真无耻，若他让位，你就会放过他吗？他又岂有命在！”
“对，我就是要他痛不欲生。我就要让他知道他娶了个红颜祸水，我就要让他知道，就算他让位，你还是我的，你说，我这个计划是不是特别好？不如，今晚我们就洞房如何？”
“别碰我，你碰我，我就死给你看！”
“你提醒得真好！”男子笑着取来了一块白布，堵住女子的嘴，然后邪笑着亲吻女子的额头，鬓角，鼻尖，然后慢慢退去衣物……
女子狂叫着，却被白布的声音掩盖，泪水翻飞着，好似泣血一般……挣扎着的绳子上沾了血，身子如破布般颤抖着，晃动着……
雎儿蹲在细雨中，抱紧双臂，又是一阵狂吐，可胃里早已没了东西，只能干呕着，伴着泪水往下流。
“千重……千重~呜呜……”
“雎儿，雎儿？”
雎儿猛一抬头，见是李承，一把推开吼着：“叫你滚！”说完，又爬起身，沿着画面中女子的脚步慢慢往上走。
李承倒在地上，看着雨中的雎儿，心中满是苦涩，忍不住埋怨去雎儿母亲，若她不曾出走，他就躲了十九年与雎儿相处，雎儿就不会对他如此冷漠。他还不想放弃，执着了近二十年，要他怎能说放就放！李承爬起身，在后头跟着雎儿。
雎儿跟着脑海里女子的行路上了山顶，站在崖边。
狂风猛烈地打在脸上，雎儿低头看了看河流，突然笑了：“河水能不能洗干净？应该能吧……”
“姑娘。”
女子听到有人叫她，她回头，看到了一个小和尚，她笑了，笑自己居然觉得小和尚好亲切，笑自己现在最不惧怕的人成了小和尚。再望远一点，她看见了那身黄袍，正被她一身尊敬的人扶着，看见她时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她又笑了，以为早已流干的泪刷刷滚了出来，转回头，看着秋水河，往下跃前她回头看见了那张心神俱裂的痛颜，她这一生最爱的人啊，心中默默祈祷着，若有来生，再来服侍他，爱着他，只要这一汪江水能洗净她满身的屈辱……
雎儿坐在崖边，泪水已经被山风吹干了，雨也停了。但天仍阴沉沉的，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到天空。
李承远远站着，不敢出声，怕一个不注意吓到她，万丈悬崖下去便是尸骨无存了。
雎儿望着秋水河，想着，我也去看看秋水河。便翻身直直下去了。
李承惊呼，上前几步却什么都没能拉到，只看到雾蒙蒙的河带和聚集的一个坠落的白点，心魂撕裂的疼痛让他大叫着：“雎儿！雎儿！“
忽地，他见到对岸闪出一个黑影，直直掠过河面，接住了白点，然后消失在云雾里。
雎儿慢慢睁开眼，昏沉沉地看着屋顶，问自己为什么在这儿，想着想着，坐起了身，抱着膝盖，泪水又开始吧嗒吧嗒往下落，终至出声。
“呜……咳咳，呜……千重，爹，千重……呜……咳咳……呜……“
“雎儿。“
雎儿抬头，看见那白须男子，张开双臂，大喊一声：“爹！爹！”
白须男子放下汤碗，坐在床边任雎儿将他搂紧，皱着眉，轻抚着她的后背。
雎儿哭了好久好久，哽咽稍停。
“爹……都知道？”
“爹能知道什么？”
“她……她是羞愤死的，娘说的。”
“……你娘告诉你的并不一定就对。要你自己感觉到的才对。”
“那……爹，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