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农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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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农家母-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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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婶子,她不说我也知道,传秀她过得不好。从她嫁到吴家,你哪回看她开心笑过?”
  冯玉姜心里一震,细想想,还真是这样。这孩子本来性子就蔫吧,从出了门子,整天就木着一张脸,哪回好好笑过?她这当妈的也不称职,从重生回来就整天忙这忙那,还没有东子这孩子关心。
  “那又能怎么样?”冯玉姜故意反问。
  东子欲言又止,索性不再说什么。天已经黑下来了,两人眼看着来到了村头,冯玉姜心知有些话今天没法子再谈下去了。她叫住东子,让他放下手推车。
  “搁下吧,到了,婶子自己推进家,你也该回去了。”冯玉姜从手推车上抓起一个油纸包,往东子怀里一塞,推起手推车进了村。
  东子摸摸手中带着温热的油纸包,知道这是他刚才没吃了的包子。他在原地站了站,默默走了。
  ******************
  东子的事在冯玉姜心里拧了个疙瘩。
  “小孩会”之后钟传秀又来走娘家,住了几天。元宵节,按规矩她该回婆家过。这次是吴双贵来接她的。
  吴双贵来的时候,钟传秀正坐在院子里在给二丫、刚子扎花灯。那时候街上虽然也有卖花灯的,纸花灯,折叠灯,八角灯,可要花钱的不是?小孩子元宵节的花灯,家家户户还是自己动手扎。自家扎的花灯,丝毫也不逊色。
  过年时贴在门上的过门吊子,一旦过了正月初五,各家的小孩就会非常积极地揭下来了。那精美鲜艳的花纸上,有各种镂空的花样子,漂亮的很,小孩子小小心心地剪下来,留着扎花灯。
  扎花灯的材料十分简单,工艺也不复杂。当然,手艺好的老人会扎那种走马灯,一般人是扎不来的。普通的花灯其实挺简单,比如钟家姐弟正在做的这种。
  几根高粱杆上稍的梃子,一张三分钱的大白纸,加上过门吊子上剪下的花样儿,折折糊糊,就能做成一盏四角八棱、漂亮精巧的花灯。也有用红纸的,但红纸不显装饰花样子不说,远没有白纸做底子亮堂。
  那时候,庄户人家几乎都有专门的花灯架子,木板的底座,穿着铁丝。这样扎的花灯其实就是一个灯罩,罩在花灯架子上,木板底座粘上蜡烛,明亮好看又实用,晚上挑着这花灯走黑路一点问题都没有。
  钟传秀的花灯又跟别人不同,她随了冯玉姜一双巧手,不光是过门吊子上的花样儿,她还加上了精致的剪纸。花灯八条棱上贴着红纸剪成的蝴蝶,只把蝴蝶肚子粘在了棱上,翅膀颤颤的,触须翘翘的,要多灵活有多灵活。花灯四角上还缀着废旧毛线做的流苏,更有几分宫灯的韵致了。
  吴双贵看看他们姐弟三个,打了个招呼,就去找冯玉姜。
  冯玉姜正在锅屋里忙着发面,准备第二天做油煎包子用。吴双贵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挡在锅屋门口说话。
  “婶子你忙呐!”
  冯玉姜抬头对吴双贵笑笑,答应了一声。
  “他姐夫来啦?家里你爸你妈都好?”
  “都好。婶子,我爸说,是不是哪天叫我跟传秀把结婚证领了?我爸说他有法子。”
  八零年以前,法定结婚年龄是男二十,女十八。八零年修改婚姻法,改成了男二十二,女二十,正好让吴双贵和钟传秀赶上了。
  早些年,农村人结婚普遍早,很多都到不了法定年龄的。年龄不够怎么办?倒也没什么,农村人并不看重那一张证书,新媳妇只要敲锣打鼓正式过了门,就被大家认可了,在老百姓眼里比结婚证管用。等过两年年龄够了,孩子也该报户口了,再去把结婚证领来也不迟。再说那时候户口管理也松,小孩户口好报,因此有的农村夫妻一辈子,根本就没领过结婚证,也照样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两家办喜事时,吴双贵刚满二十,钟传秀才十七周岁。按农村办事的习惯,两个人就没急着领结婚证。
  冯玉姜现在听到吴双贵提这个事,心里有些迟疑。
  “你两个,现在年龄不是还不够吗?”
  吴双贵说:“我爸说他跟乡民政的刘干事认识,找他说一说能行,可以把我们两个年龄写大几岁。”
  “那何必呢,反正你们现在没小孩,又不急着拿结婚证报户口,叫你爸找人,少不得欠个人情,要花钱蒙人情的。”冯玉姜说。
  吴双贵就呐呐了,嗯唧了半天,说:“我爸说不费什么事,他能办。叫我哪天来拿传秀户口本去办。”
  冯玉姜听了,不好再阻拦,想了想说:“也行啊,这事儿,你们小夫妻俩商量好了就行。咱也讲究一下,领证也挑个好日子。再说咱家户口本也不知道叫我塞到哪儿去了,明天婶子给你找找。”
  吴双贵答应了一声,去看钟传秀。
  吴双贵站在一旁看着她扎花灯,半天呐呐地说:“传秀,我妈叫你回家了。”
  见钟传秀没有反应,便又说:“咱回家吧,明天元宵节了呢。”
  钟传秀扎好了花灯,顺便把半截蜡烛点上了,滴了几滴蜡油,把蜡烛粘在花灯底座上。她试试蜡烛稳固了,才吹熄蜡烛,把扎好的灯罩子罩上,递给刚子。
  “晚上挑花灯小心些,姐好容易扎的,小心别给烧了。”
  纸扎的花灯,万一蜡烛倒了,花灯也就会烧了。刚子去年扎的那个灯,头一天晚上挑出去,就跟别的小孩撞着玩,一下子烧了俩,回来心疼得又哭又闹。
  钟传秀拍拍手站起来,收拾了剪刀、浆糊,回头冲锅屋里喊道:
  “妈,那我回去了。”
  冯玉姜连忙从锅屋出来,说:“这就走?他姐夫,吃了饭再走也不晚。”
  “不了,那个,婶子我们先回去了。”
  冯玉姜看着小夫妻俩骑着一辆自行车走远,心里忍不住发闷。眼前传秀的事儿像一团子乱麻秧在她心里堵着,究竟也不知道能怎么样。
  走一步,看一步吧!冯玉姜心里思量着。
  谁知道,当天晚上就出事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家里手工扎的花灯,是橙子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
  昨天早上,老妈出了车祸,头部、手臂都伤了,万幸没有生命危险,现在正在医院。
  小小存稿君整装待发,不会耽误了每日更新,只是双更怕一时半会儿做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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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一子

  当地风俗,元宵节是要挑三天花灯的。正月十四,头灯照蚊子,这一年蚊虫少生;正月十五,二灯照害虫,这一年害虫不扰;正月十六,三灯照五谷,这一年五谷丰登。
  要是这三天天气晴好,出来挑花灯、放呲花的孩子多,乡村里一片红火亮堂,老百姓就会说,今年一定是个好年景。
  当然,这不过是庄户人家美好的企盼罢了。
  钟传秀回去的那一晚上是头灯,天气冷了些,但出来挑花灯的小孩还是很多的,刚子一直玩到很晚,才兴冲冲地回家来。山子已经开学回去住校,冯玉姜收拾洗刷给两个小的睡了,又准备好第二天做包子的面,才洗了脚,刚刚爬上床睡觉,院外大门被砰砰的拍响了。
  这深更半夜了,谁呀?冯玉姜心里拿不准,踢了钟继鹏一脚,他睡得死猪一样,动都没动。这时候,冯玉姜隐约听到了叫门的声音。
  像是传秀?
  冯玉姜连忙靸拉着棉鞋,披上棉袄跑了出去。她打开门栓,拉开大门,果真看到是钟传秀。月光下钟传秀光着头,寒颤颤地站在寒气中,肩膀子一抖一抖地抽泣着。
  “大丫,这是咋啦?”冯玉姜吓了一跳。
  她赶忙把钟传秀拉进门,一触到她的手,冯玉姜哎呦一声,这手跟冻块子似的,冰冷冰冷,她把钟传秀拉倒锅屋里,手脚麻利地生了一堆火,拉着钟传秀在火堆旁坐下。
  借着火光,冯玉姜才看清,闺女头发乱糟糟的,一张素白的脸此刻哭得发红。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空心棉袄,棉袄扣子少了两个,露出里面的秋衣,毛衣也没穿,难怪手吓人的冰冷。
  冯玉姜吓坏了。随即一股子怒气冲上了额脑门子。
  “大丫,这是怎么啦?搁家里挨打啦?——跟妈说。”
  火光映照着钟传秀红肿的双眼,她蜷缩地抱着胳膊,闷着头直流泪,任凭冯玉姜怎么问也不吭声。这时候钟母听到了动静,披着衣裳找了出来。她看到钟传秀,先是一惊,随即露出一个不赞成的眼神。
  “大丫?你这深更半夜的怎么跑来了?在家跟女婿惹气了?”钟母走进锅屋,凑着火堆烤了烤手,才又说:“为个女人,可别拌了几句嘴就往娘家跑,哪是个过日子的样子。好的不学,别净跟着你妈学那坏的。”
  冯玉姜听着钟母的话不入耳,便说:“妈,你回床上去吧,别再冻着了。有事我跟她说。”
  钟母嘴角撇了撇,懒得再问,转身回屋去了。
  冯玉姜看着大丫默默地抽泣,心里发酸,知道闺女一定受了莫大的委屈,可传秀一副不想开口的样子,冯玉姜只好默默陪着她坐,娘儿俩这一坐就是半宿。
  钟传秀渐渐止住了眼泪,望着火光发愣。冯玉姜又添了几根树枝,伸手搂拍拍钟传秀,没做声。
  “妈,这日子,我过不下去。”
  冯玉姜问:“吴家又欺负你了?”
  钟传秀摇头。
  “吴双贵他……”她眼泪又冒了出来,说不下去了。
  “吴双贵他打你了?“冯玉姜气恼,她在钟家挨打受骂的,难不成闺女嫁了吴家还要受气挨打?她发狠地说:“他真打你?妈明天找他去!”
  “不是。”钟传秀摇头,“吴双贵他……他……是个二一子。”
  吴双贵,他原来是个二一子。
  冯玉姜总说,大女婿整天蔫了吧唧的,似乎慢性子,倒不像是个坏脾气的人,可不成想,竟是个二一子。
  二一子,在北方本是骂人的话,说的是那种不男不女的人,说白了就是阴阳人。所谓的□□人,现实中竟也是真实存在,男人的性征没发育好,器官天生就有缺陷的,或者先天畸形的□□双器官。
  这吴双贵到底是个什么情形,冯玉姜半点也不想知道了。她上一世真不知道有这么个事,再说上一世大女婿是个什么情形,很难说不是?上一世大闺女明明生了两个孩子的。
  冯玉姜宁愿相信,上一世大女婿最起码还是个正常的人,不然她这心里就更难受了。
  要说这阴阳人,也是不幸的,其实很多是可以手术治好的,该是男,该是女,一场手术,也做个明明白白的人。
  然而那年月,老百姓愚昧不说,谁家生了个这样的孩子,会往外说?还不是死命地瞒着,生怕露出一丝一毫。并且,因为这阴阳人的特征,家人生下来,往往更愿意说他是个男的。
  有些东西,千百年以来是被唾弃的,被压抑的,对女人来说,欲望差不多就是不知羞耻的代名词。甚至有这样一方是阴阳人的夫妻,本就懂的不多,女人居然也认命过了一辈子。
  冯玉姜此刻只觉得头皮直麻,明明烤着火,她却浑身发冷。她死死盯着火堆出神,恨死了钟继鹏当初的恶霸。
  当初有人跟钟继鹏说媒,钟继鹏自己先看好吴家,心里定下了,居然还让闺女去相亲。想起相亲的时候,钟传秀头都不抬,吴双贵只看着蔫吧秀气,倒也没看出什么不好,钟继鹏就压服着传秀,做主把这亲事答应下来了。
  老天,这小半年,传秀过的是什么日子!
  钟传秀本来就是不情不愿嫁过去吴家的,她心里不愿情,却又反抗不了父亲强压给她的命运,因此根本也不愿情跟吴双贵鱼水和谐。吴双贵二一子不能人道,对钟传秀来说竟算是解除了某种折磨。
  这夫妻只有个名,彼此冷淡着倒也不觉得负担。
  冯玉姜愤恨恼怒之后,渐渐又平息下来。她想到,既然这有苦说不出的日子传秀忍了这么久了,怎么今晚上就突然闹上了?
  “传秀,今晚上,吴双贵到底怎么你了?”
  “他今天说要领结婚证……我反驳了他两句不好听的,他就……”
  钟传秀拉高袖子,那胳膊上竟满是一块块的青紫。
  当天晚上,吴双贵询问钟传秀,啥时候去领结婚证,钟传秀没搭理。吴双贵问的紧了,钟传秀忍不住反唇嘲讽他。
  “领证领证,急的什么?咱们两个,反正也生不出小孩来,用不着结婚证给小孩报户口。”
  吴双贵听了这话气急败坏,却不敢声张,竟然把恶毒的爪子伸向了钟传秀,把她闷在被子里,又撕又扯,连掐带咬,发泄自己说不出口的愤恨。吴双贵是个二一子不假,可他那个子力气远比钟传秀强势多了。钟传秀实在忍受不了,才大半夜的逃了回来。
  冯玉姜整颗心都抽搐了。
  ******************
  冯玉姜恨,她恨自己上辈子怎么就是个死面疙瘩,怎么就任由着钟继鹏把大闺女做主嫁到吴家去。
  她恨自己怎么就那么巧,偏偏在大闺女出嫁前的头天晚上重活这一回。
  她恨自己当天晚上怎么就不能撒开了泼,闹上一回,任凭死也不能把闺女嫁到吴家去。
  冯玉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生就的苦命,嫁到钟家来,摊上钟家母子两个阎王,挨打受气一辈子,难道还要她眼看着闺女嫁了个不是人的东西,还要再像她一样挨打受气?
  冯玉姜越想越恼,爬起来就冲进了西堂屋。床上钟继鹏正睡得猪一样沉,冯玉姜恶气直顶着心头,她双手抓住钟继鹏的被子,猛地一掀,把那被子扔到一旁,伸手抓起床前的鞋底,啪的一声呼在钟继鹏身上。
  “你给我起来!”
  钟继鹏陡然惊醒,一时摸不清头脑,疑惑地看看自己身上,再看看横眉怒眼的冯玉姜,居然没顾上发火耍横,怔怔地看着冯玉姜,说:
  “怎么啦?你癔症啦?这是中了什么邪?”
  “你个不透人气的,你给我起来!”冯玉姜骂。
  钟继鹏横了她一眼,拉回棉被。要知道这个天还是冷死人的,他拉好棉被,居然伸手去摸冯玉姜的额头,嘴里说:
  “发什么疯!要不是看你肚子里还有一个,看我不一脚蹬死你。你这一阵子真有些不正常,还是去趟医院吧,好好叫医生给瞧瞧。”
  冯玉姜破了劲。要知道,她是来找钟继鹏拼命的。
  可是,拼完了命呢?冯玉姜的狠劲儿忽然就塌了下来。不行,这事传了出去,传秀还怎么活下去?七八十年代的偏远农村,舌头板子绝对能压死人的。
  先不能声张。
  冯玉姜转身出去,安排钟传秀去东厢房跟二丫挤一晚上。平时钟传秀在娘家留宿,都是跟二丫一铺睡的。冯玉姜看着传秀上了床,躺下。
  “你先睡觉,凡事有你妈呢!”
  冯玉姜回到西堂屋,钟继鹏骂骂咧咧刚躺回去,冯玉姜拖鞋上了床,硬把他拉了起来。
  “起来,我有事跟你说。”
  钟继鹏听到“二一子”三个字,惊讶地张了张嘴,半天没合上,终于弄明白冯玉姜为什么突然朝他发疯了。
  “这个事儿……唉,你说,咋会这样?这事弄的。唉……”钟继鹏唏嘘。
  “别这呀那呀,你说,现在怎么办?”冯玉姜在被子里拿脚蹬他。
  “这个事儿……”钟继鹏耙耙头,说:“明天看吴家怎么说,他吴家要是不来给我赔礼道歉,我非打死吴家那个小货色不可,看他还敢不敢再打我闺女。”
  刚子这时候突然动了动,嘟嘟囔囔地翘起头来。冯玉姜连忙拍拍他,看着刚子睡了,示意钟继鹏:“你悄声的,这事能咋呼吗?”
  冯玉姜说:“现在不是陪不陪礼的问题,咱传秀这日子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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