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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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天劫-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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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夫抬头看了看府门上方悬挂的牌匾,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对照着看了看,然后才跳下马车,佝偻着身子上前问道:“请问,这里是狻猊将军府吗?”
  洛卡莫上下打量了一眼陌生的车夫,答道:“正是。”
  车夫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瞄了瞄门外持刀而立的侍卫,诺诺开口道:“那……请问狻猊将军在吗?”
  “你找狻猊将军有何事?”
  “小的是……是替一位大爷送封信给狻猊将军的。”
  “哦!”洛卡莫笑了笑说道,“将军现在还在军营,若是很急的事情,我可以替你把信转交给他。”
  洛卡莫亲和的态度令车夫紧张的情绪稍稍放松了一些,“多谢大人的好意,只是那位大爷交代小的一定要将信亲手送到狻猊将军手上。”
  “这样啊……”洛卡莫微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你暂且先进府里等候吧。”
  “啊,不用,不用……”车夫惊讶万分,未想到竟然会被邀请进入将军府,他做了一辈子车夫,还从没有谁待他如此客气,“小的,小的就在门外等候就好。”
  “天色这么晚了,你这样子站在将军府门外也不妥啊。”洛卡莫步下台阶,看了看那辆挂着灯笼的马车忽然说道,“不如这样,你驾车送我去军营,然后你再亲自将信交给狻猊将军,可好?”
  “表少爷!”
  “大人!”
  金花与侍卫同时出声,对于他的提议表示不赞同。
  车夫愣愣地看着走到他面前的洛卡莫,又看了看停在路边的马车,不确定地问道:“大人是说要乘……”
  “不可以!”金花突然激动地冲到了洛卡莫身旁,“表少爷,您不可以搭乘一个陌生人的马车,万一……”她顿住,满眼猜疑地看了一眼那名车夫,接着说道,“还是让他在这里等少将军回来吧,应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呵呵,这位大姐说得是。”车夫憨厚地笑了笑,也算是明白人,“小的不急,小的还是在这儿等好了。”
  “大人!”牵着马的侍卫忽然说道,“不如让卑职去趟军营好了,天色晚了,您一个人出去也不太安全。”
  洛卡莫摇了摇头,坚持道:“还是我自己去好了。”
  “是要找我吗?”
  众人皆惊回头,只见白狮伽蓝载着一身虎纹绛袍的英武少年无声无息地自黑暗中走来。
  “将军!”侍卫纷纷屈膝,金花也连忙福身行礼。
  洛卡莫大步迎上去,语气中掩不住关切,“怎么现在才回来?”
  桑珏不着痕迹地拨开他握在她手臂上的手,然后自伽蓝背上跃下来,径直走到呆愣在一边的车夫面前说道:“是来找我的吗?”
  车夫合上张大的嘴巴,将惊骇的目光自伽蓝身上挪开,抬眸看向面前的少年。
  “是来找我的吗?”桑珏又问了一遍。
  “呃……”车夫张着嘴半天发不出声音,只觉得面前的少年周身散发着一股迫人的清冷气息,令他不敢直视。
  洛卡莫看向车夫说道:“你不是说有一封信要亲手交给狻猊将军吗?”
  车夫一愣,连连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双手颤颤地递到桑珏面前,“信信……给,给狻猊将军的信。”
  桑珏一把接过,瞥了眼信封上刚劲浑厚的“狻猊将军亲启”字样,想也没想就将信打开,整张纸上一个字也没有,除了一个草绘的双鱼图案。
  “呵!”她忽然扯出一丝冷笑,抬眸看了眼马车上挂着的大红灯笼,说道,“吉隆客栈!”
  洛卡莫亦将目光落向马车四角的红灯笼,不解她为何突然念出灯笼上的字?
  “走吧!”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桑珏突然一把拉过呆若木鸡的车夫,大步朝那辆马车走去。
  “阿缈……”洛卡莫脸色变了变,跟上去拉住她问道,“你要去哪儿?”
  “有人要请我喝酒,我去去就回!”桑珏回头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然后握了下腰侧的“霜月”钻入了马车。
  五十八、罗刹现身
  亚丁高原下的吊桥栈道上排满了人,每日戌时通往帝都的吊桥便会收起,栈道关闭,直至隔日寅初时分才会开放。
  马车随着最后一批出城的人群缓缓驶过吊桥,远离了喧嚣的人群,马车沿着奔腾的波仓藏布江一路飞驰。透过车窗望去,黑幕下,亚丁高原上辉煌的灯火渐次熄灭,只有城楼上的火把燃烧着,如巨龙一般守护着高原上那座古老威严的城池。
  大约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了下来。车外传来士兵的询问声,橐橐靴声自远处朝马车靠近。
  车夫按照吩咐将一枚赤金虎符悄悄递给了守军的统领,那人接过后看了一眼,便立刻下令放行,之后还亲自走到马车旁将那枚虎符递还给车内的人。
  出了关口便离开了帝都的警戒范围,再沿着波仓藏布江行五里便是紧邻帝都最近的一个村落——扎布村。
  马车再次停下来的时候,寂静的夜色中只有扎布村口客栈外的大红灯笼还亮着光。
  不等车夫上前,桑珏便自个儿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然后笔直朝客栈大门走去。
  客栈大门的门板发出吱呀的声响惊动了正在店堂里打瞌睡的店小二,“死老六,又去找老相好了吧,送信送到半夜……”睡眼惺忪的店小二抬头看清走进门来的人后一下子愣住了。
  “呃,这位军爷,您……”怔怔地看着来人脸上罕见的玄铁面具,店小二瞪大了眼。
  桑珏站在店堂口沉默地扫视了一圈空荡荡的店堂,侧过头对身后跟进来的车夫问道:“那个人在哪儿?”
  “呃……”车夫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然后抬手指了指店小二小声说道,“他,他知道那位爷住……住哪间房。”
  闻言,桑珏将目光落向那名一脸惊愕的店小二,只说了两个字:“带路!”
  郊外村落的客栈生意十分冷清,两层的小楼一共也不过二十来间,一大半都还空着。店小二轻手轻脚地领着桑珏上到二楼,然后沿着楼道笔直走到尽头唯一的一间亮着烛火的房间门外,回头说道:“就是这间了。”
  桑珏盯着窗口投出的一抹光影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您……还有其他的吩咐吗?”店小二实在揣测不出这位上穹声名赫赫的少年将军的心思,对于他深夜造访深感疑惑。车夫老六不是替客人去帝都送封信吗,怎么把狻猊将军给带来了?
  “没你的事了!”清冷的声音将店小二自困惑中拉出来。
  “那小的就先下去了!”说罢,他便躬着身子退下了。
  待二楼楼道上只剩下桑珏一人后,她才抬手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郊外村落的客栈不及城里的雅致宽敞,小小的一间房仅只摆下一张床和一张圆桌。男子健壮结实的背影随着缓缓推开的房门映入桑珏眼底,粗麻黑袍的朴素阴沉却掩不住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非凡之气。
  屋外的空气灌入室内,令桌上的烛火剧烈跳动了几下,男人依然旁若无人地独坐在桌旁自斟自饮。
  桑珏跨入门内,然后自个儿走到桌旁在他对面坐下。
  男人笑着,透过烛火看他轮廓深硬的脸庞有些朦胧,令那双猎豹般的黑眸少了一丝阴鸷,多了一丝邪魅,“狻猊将军亲自来探访在下,实在是感动!”说话间,她面前的酒杯已斟满了酒。
  桑珏瞄了眼面前的酒杯,不冷不热地说道:“让罗刹将军久等了,是桑某的不是才对。”
  “哈哈哈,狻猊将军当真是行事果断迅速,在下还准备明日去将军府登门拜访的,真是惭愧啊!”穆枭连饮三杯,而后笑道,“在下自罚三杯当是赔罪!”
  “罗刹将军客气了!”她亦扯出一丝笑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狻猊将军少年英雄,胸襟豁达、谦逊下士,甬帝能得如此良将,实乃我象雄之幸!”穆枭再次将她面前的酒杯满上。
  桑珏唇边挂着一丝没有温度的笑意,清冷的目光迎向对面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缓缓开口道:“罗刹将军又何尝不是中穹之福呢?”
  房间里的空气倏地凝滞了一瞬,似有寒气骤降。
  “哈哈哈……”穆枭忽然仰头而笑,“是福是祸,怕是要因‘人’而异……正如有些事情对于狻猊将军您来说不过举手之劳,而换作他人却难如登天。”
  “哦,确有这样的事?”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桑某倒真想听听看。”
  “其实是在下有一事相求……”穆枭举杯浅抿了口酒,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在下的义父近来思女心切,天天是茶饭不思啊!您也知道他老人家就那么一颗掌上明珠,离了身边还真是舍不得。在下实在不忍看他老人家思女成疾,所以就自作主张来帝都,看看能不能求甬帝让兰嫣那丫头出宫一趟,与义父聚聚,也好让他老人家心里安慰一些。”
  她不动声色地听他说完,扯了扯嘴角,说道:“中穹王能得罗刹将军如此孝子真是好福气!”
  “只是这皇城帝都门禁森严,在下身份低微不得其门而入啊!”穆枭状若无奈地摇了摇头,又一杯酒下肚,然后抬眸看向她,叹道,“若是狻猊将军您就不同了,这帝都皇城对手握赤金虎符的您来说可谓是畅通无阻。”
  “所以呢?”桑珏眯了眯眼睛,忽略掉心底隐隐的一丝不安。第一次见到穆枭,她便强烈地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森冷危险的气息,一如他的名号“赤血罗刹”。此后几番与他交手,她都不曾占到上风,那双猎豹般犀利的黑眸总挟着一丝阴鸷,带给她从未身上感受过的压迫感。
  “呵呵,在下预先奉上了一份薄礼涎面而来,不知狻猊将军愿否给在下一个薄面呢?”话落,烛火忽然响起一阵毕剥声,屋里的光线剧烈晃动起来。
  闪烁的烛火倒映在二人眼底,仿佛是在眼底跳动的火焰。桑珏面不改色,一瞬不瞬地与那双黑眸相对。短暂的沉默之后,她伸出手轻轻拨弄了一下烛芯,光影平静下来,“罗刹将军真会说笑,桑某一介武将,无权无势,何来如此大的颜面?”
  “看来狻猊将军是对在下送上的那份礼物不满意了。”他扬了扬眉,脸上的笑意反而越来越浓,“或许在下该将那份礼物送到镇国公手中……”
  “送给谁都不会有任何不同!”桑珏冷睇了眼穆枭,说道,“罗刹将军的一番‘好意’,桑某心领了。”说罢,她起身将自己面前的那杯酒一仰而尽。
  看着她起身离去,穆枭忽然漫不经心地轻语道:“欺君罔上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啊!”
  “通敌叛国不也是要株连九族吗?”桑珏回头冷笑。
  “哈哈哈……”仿佛听到什么可笑的话般,穆枭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狻猊将军说得是,可惜在下本就是孤独鳏寡,孑然一身,无亲无故,不比那些合家幸福、人丁兴旺之士。”
  桑珏脸色微僵,面具下那双清冷的眼底泛起阵阵寒意,右手蓦地握紧了“霜月”的刀柄。
  “呵呵……”房门外忽然响起一阵轻笑。
  桑珏一惊,转眸看向门外。
  “罗刹将军此话若是让穆王爷听见了,只怕是要伤了他老人家的心了。”洛卡莫修长的身影缓缓出现在门外,淡青衣袖微拂,一脸温文尔雅的笑容。
  “呵,今儿晚上可真热闹啊!”穆枭拎起酒壶晃了晃,“医常大人莫非也有雅兴陪在下喝酒?”
  洛卡莫笑笑说道:“下官冒昧而来,不知有没有坏了二位将军饮酒的雅兴?”
  “医常大人来得正是时候呢,若是再晚了,只怕狻猊将军今晚就回不去了。呵呵。”穆枭抬眸看向桑珏,笑中透着一丝冷冽和嘲弄,“虽然今日还未尽兴,不过狻猊将军该回去歇着了,若是误了将军的公事,在下可担待不起啊。”
  “那要多谢罗刹将军体谅了。”桑珏沉默半晌,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穆枭举杯而笑,“不送!”
  两人从楼上下来时,店小二仍旧趴在客栈店堂里的桌子上打盹,听到脚步声连忙站起来。
  “二位爷要离开了吗?”店小二揉了揉眼睛,犹豫地说道,“现在已是深更半夜,入城的关口早已关闭了,二位是不是明天再……”
  “不用!”沙哑冷漠的声音断然拒绝,令店小二有些骇然地僵愣住。
  洛卡莫上前拍了拍店小二的肩说道:“马匹备好了吗?”
  店小二一怔,连忙点头说道:“准备好了,准备好了。”话未说完,他便提着灯笼匆匆往马厩跑去。
  桑珏忽然看向他,开口道:“有备而来?”
  洛卡莫只是沉默地看着她,不发一语。不一会儿,店小二便将马牵到了客栈门外。洛卡莫给了店小二一锭银子,然后与桑珏各自骑马离开。
  淡淡的月光下,两骑人马一前一后在夜色中疾驰。很快,扎布村口客栈外的大红灯笼便被身后的夜色淹没。
  原本一直跟在桑珏后面的洛卡莫忽然策马追上前去,与她并肩而行,“你要做何打算?”
  “什么打算?”沙哑的声音在被风吹散,有些模糊。
  “你在被人威胁!”
  “你认为我会受威胁吗?”
  “除非你能杀了他!”洛卡莫一语点中要害,语气中透着丝丝沉重。
  ……
  前方的夜色中,依稀可见远处城楼上的点点火光。
  许久,桑珏说道:“‘除非’?就是说并不是只有一种可能。”
  五十九、似水浓情
  次日一早,桑珏穿戴整齐后便在将军府书房看到了悄然等候的贝竺。听到罗刹将军穆枭天明时分离开了扎布村的消息,她丝毫未感到意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书桌旁伏案疾书。
  而此前一直在关口领兵暗中埋伏、探察穆枭行动的贝竺内心却十分困惑。昨夜,他看到狻猊将军与洛医常前后去了扎布村口的吉隆客栈,天将亮才返回,而就在之后不久,罗刹将军穆枭也匆匆离开了。随后,他便接到密令,来将军府等候。
  “我知道你有疑惑。”桑珏忽然担起头,将手中的笔搁下。
  “属下不敢!”贝竺一惊,连忙俯首。
  她笑了笑没说什么,然后将刚写好的一纸手札递到他面前,“这个你先收好,三日后再打开来看。”
  “是!”贝竺将信收好,眼中虽有疑惑却也不曾多问。
  桑珏走到书房门口,然后回头看向他说道:“记住,在你打开那封信前,昨天和今天你都不曾见过我!”
  贝竺神色一凛,立即屈膝应道:“属下明白!”
  话音一落,桑珏推门离去。
  桑珏前脚离开后,贝竺便小心翼翼地往将军府僻静的侧门而去。清晨,奴仆们都在前院打扫,没有人察觉。
  唯有一双眼睛看到了那抹悄悄自侧门消失的人影。
  桑珏到军营不久便接夏旭宫宫人的传话,世子命她即刻入宫。
  夏旭宫书房内,桐青悒站在窗前久久凝眉沉思。穆枭的无故离开出乎人意料之外,而躲避在城内的穆兰嫣也未有半分动静,这一切让情势越来越显得扑朔迷离,他竟然猜不透中穹王穆昆的心思。
  如此精心安排的一出戏,为何会频频偏离了剧本?
  沉思了许久之后,他忽然抬眸看向静立在书房里多时的人,“穆枭有见过什么人吗?”
  “除了客栈老板和店小二,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与他接触过!”桑珏垂首而立,回答得干脆利落。
  “是不是还漏掉了些什么?”他微眯眼盯着她。
  “卑职蠢钝!”她抬眸迎向他锐利的目光,镇定如常,声音未有一丝起伏,“不明殿下言意所指为何?”
  桐青悒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半晌,清冷深沉的眸子缓缓浮出了一丝暖意,“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我希望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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