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艾文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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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艾文荷-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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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你们要离开英国了?”罗文娜说,这次意外的访问使她再度引起了惊异。 
  “是的,在这个月中就要离开英国。我的父亲有一个兄弟在格兰纳达'注'国王穆罕默德·鲍勃第尔那里很得到信任,我们便到那里去;只要照穆斯林的要求付一笔钱,我们便可以在那里安居乐业,得到保障了。” 
   
  '注'中世纪在西班牙建立的一个伊斯兰王国。 
  “那么你们在英国得不到保障吗?”罗文娜说。“我的丈夫是国王所信任的,而且国王本人也是公正而慷慨的。” 
  “夫人,我不怀疑这点,”丽贝卡说。“但是英国的人民是好斗的民族,经常与邻国、或者在自己人中间争争吵吵,随时可能把剑刺进别人的心脏。这对于我的民族,不是一个安全的住所。以法莲是胆小的鸽子,以萨迦是辛劳过度的苦工,已给双重负担压得喘不出气'注'。在战争和流血的地方,在周围尽是敌人、内部又分崩离析的国家,以色列人不能指望安居乐业,不再过流离失所的生活。” 
   
  '注'以法莲是约瑟的儿子,以萨迦是雅各的儿子,均见《旧约·创世记》,这里是泛指以色列人。 
  “但是,姑娘,你无疑用不到担心这一切,”罗文娜说,接着又充满热情地说下去,“一个在艾文荷的病床旁照料过他的人,在英国是没有什么可害怕的,撒克逊人和诺曼人都会争着向你献殷勤呢。” 
  “您讲得很动人,夫人,”丽贝卡说,“您的心意更加美好,但那是不可能的——我们中间隔着一条鸿沟。我们所受的教育,我们所信的宗教,都不允许我们跨越这条鸿沟。再见;然而在我走以前,请允许我提出一个要求。您用婚纱遮着脸,请您撩开它,让我看看您的脸,大家都夸奖您的美貌呢。” 
  “那是不值得看的,”罗文娜说,“但我可以撩开它,同时希望你也这么做。” 
  这样,她撩开了面纱,一部分由于意识到自己的美丽,一部分也由于害羞,她涨红了脸,红晕从额头一直蔓延到了脖颈和胸口。丽贝卡也红了脸,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在更崇高的感情的支配下,红晕便逐渐从她脸上消失,像火红的彩云随着太阳的落到地平线下,逐渐改变了颜色。 
  “夫人,”她说,“您让我看到的脸,会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在您的脸上,我看到的是温柔和善良;如果说在这么可爱的一张脸上,也可看到一点世俗的骄傲或虚荣的影子,那么属于尘世的东西带有一点它原来的色彩,这又怎么可以责备呢?我会永远、永远记住您的容貌,感谢上帝让我尊贵的恩人娶到一位……” 
  她突然住口了——她的眼睛噙满了泪水。她匆匆擦掉了它们,对罗文娜的焦急询问答道:“我很好,夫人,很好,但是想到托奎尔斯通和圣殿会堂的比武场,我的心便怦怦直跳。再见。为了表达我的心意,还有一件小小的事没有做。请收下这小盒子,千万不要推辞。” 
  罗文娜打开镶银小盒子,看到了一串钻石项链和一副珠宝耳环,显然那是非常贵重的。 
  “这不成,”她说,推回了首饰盒。“我不能接受这么珍贵的礼物。” 
  “夫人,请您留下它,”丽贝卡答道。“您有权力、身分、地位和影响;我们有金钱,我们的力量和软弱都来源于此。这些小玩意儿的价值,哪怕增加十倍,也抵不上您一个小小的心愿那么值钱。因此这礼品对您是没有多大价值的,从我说来,我拿出这些东西更算不得什么。请您让我相信,您并不像您的同胞那样,把我的民族想得那么坏。您不会以为,我会把这些闪光的珠宝看得比我的自由更贵重,或者我的父亲会把它们的价值看得比他独生女儿的荣誉更贵重吧?请收下这些东西吧,夫人,——对于我,它们是没有价值的。我再也不会戴珠宝了。” 
  “那么你并不愉快!”罗文娜说,听到丽贝卡的最后那句话,有些吃惊。“啊,留在这儿吧,我们的教士会帮助你,让你离开错误的道路,我可以与你结成姊妹。” 
  “不,夫人,”丽贝卡答道,她柔和的声音和美丽的脸蛋始终显得那么安详而忧郁,“那是不可能的。我不能改变我祖先的信仰,这不是一件衣服,不适合我要居住的地方的气候,便可以脱掉。夫人,我今后不会不愉快。我把我未来的生命献给了主,只要我照他的旨意做,他会给我安慰的。” 
  “那么你是打算进修道院——你们也有修道院吗?”罗文娜问。 
  “没有,夫人,”犹太姑娘说道,“但是在我们的人民中,从亚伯拉罕的时代起,便有一些妇女,她们想的只是上帝,她们做的只是对人的善行——照料病人,救济饥饿的人,帮助贫苦的人。丽贝卡将成为这些人中的一个。如果您的丈夫问起他所搭救的这个人的情形,请您这么告诉他。” 
  丽贝卡的声音不禁有些发抖,口气变得温情脉脉,这也许泄露了她所不愿表达的一种心情。于是她赶紧向罗文娜告别。 
  “再见,”她说。“上帝同样创造了犹太人和基督徒,愿他把他最好的祝福赐给您吧!我们的船即将启航,我们必须及早赶往港口。” 
  她轻轻走出了屋子,罗文娜望着她的背影,诧异不止,觉得好像做了一场梦。这位撒克逊美女后来把这次奇怪的会见告诉了丈夫,这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与罗文娜度过了漫长而幸福的一生,因为他们从小就心心相印,想起那些阻碍他们结合的经历,只是使他们更加相亲相爱。然而对美丽而高尚的丽贝卡的回忆,有没有时常涌上他的心头,超过了阿尔弗烈德的那位美丽后裔所愿意的程度,那就不得而知了。 
  艾文荷在理查的朝廷上功绩卓著,一再得到国王的嘉奖和恩赏。他本来还可以继续升迁,可惜英勇的狮心王,不久就在利摩日附近的查卢兹城堡前阵亡了'注1'。随着这位国王丰富多采、但是鲁莽而浪漫的一生的结束,他的雄心壮志和宽宏大量所构想的一切计划,也都付之东流了。关于这个人,约翰逊'注2'为瑞典国王查理所写的几行诗,只要稍加改动,便可应用在他的身上: 
  命运注定他要奔走在异国的土地上, 
  为小小的城堡和微末的权力捐献生命; 
  他留下的威名足以令全世界惊骇, 
  它发人深省,又是一篇色彩斑调的故事。 
   
  '注1'狮心王理查在与法王腓力二世的战斗中,于1199年在法国利摩日附近中箭身亡。 
  '注2'塞缨尔·约翰逊(1709—1784),英国文学评论家和诗人。下面几行诗引自他的著名长诗《人生希望多空幻》。在这诗中,诗人通过一些历史人物的生平,说明一切志向、希望、抱负和野心均属徒劳,其中也提到了瑞典国王查理十二世(1697—1718年在位)叱咤风云、南征北战的一生。 
   
    作者附注

  一 护林官 
  在那个灾难深重的时代,最触目惊心的是“森林法”。这些暴虐的法令是诺曼征服的产物,因为撒克逊人关于狩猎的立法一向是温和而仁慈的;可是威廉热衷于畋猎和有关特权,他在这方面制订的法规残酷专横到了极点、“新森林”'注'的建立便是他这种狂热情绪的证明,那里许多安居乐业的乡村因此变成了一片荒凉的土地;我的朋友威廉·斯图尔特·罗斯对这情形作过真实的描绘; 
  在教堂的废墟中间, 
  成了渡鸦深夜栖息的所在, 
  到处变得满目荒凉; 
  为了扩大王家猎园, 
  无情的征服者不顾一切, 
  摧毁了整个市镇。 
   
  '注'征服者威廉开辟的一个王家猎园,在汉普郡。这个猎园使三十多英里以内的市镇和村庄,以及近四十个教堂,全部夷为平地。 
  为了保护麋鹿,防止牲口和畜群的侵犯,把牧放家畜的狗割除前爪,可能是必要的,这在当时曾普遍实行,称为使狗“合法化”。后来《森林宪章》为了减轻这种苛政,宣布每三年对狗的合法化进行一次检查,查验工作由司法人员负责,其他人不得参与,检查后应发给证明;未经合法化的狗,其主人应缴纳三先令罚金;此后牛羊等不再进行合法化手续。此类合法化还必须按法定标准进行,即割除三只前爪,但不切除右足的拇趾。 
  二 黑奴 
  有些苛刻的批评家,对布里恩·布瓦吉贝尔那些奴隶的肤色提出了异议,认为这完全不符合他们的服饰和身分。我记得,我的朋友马修·刘易斯'注'在他的《鬼堡》中,把阴险的男爵身边的卫士和坏蛋写成了黑皮肤的人,也遭到过同样的指责。马修根本不把这些挑剔放在眼里,理直气壮地答道,他把这些奴隶写成黑皮肤,是为了取得鲜明的对照效果;如果他觉得把女主角写成蓝皮肤,可以获得同样的效果,他也会把她写成蓝皮肤的女人。 
   
  '注'马修·刘易斯(1775—1818),英国小说家和剧作家,风格接近哥特式恐怖小说。《鬼堡》是他的一个剧本。 
  我并不认为,写书的人都可以这么随心所欲,但我也不认为,现代历史小说的作者写到的一切,必须绝对符合他所描写的那个时代中存在过的情形,这样他的描写才是合理的,自然的,才不致违背那个时代的风貌。根据这样的观点,圣殿骑士由于经常与亚洲的武士战斗,因而模仿这些人的奢靡作风,把俘获的非洲人变成自己的奴隶,让他们为自己当差,不是很自然的吗?我认为,即使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他们曾这么做,那么反过来说,也没有证据可以让我们得出相反的结论,说他们从未这么做过。何况在传奇故事中也有过一个先例。 
  兰帕扬的约翰是一个出色的魔术师和行吟诗人,为了搭救一个名叫奥杜尔夫·德布拉西的人逃出囚禁他的王宫,曾自告奋勇乔装改扮去谒见国王。为此目的,他“把他的头发和整个身子都涂得墨黑,除了牙齿全身没有一处是白的”,终于骗过了国王,相信他是埃塞俄比亚的行吟歌手。他便略施计谋,使被囚禁的人逃出了牢笼。由此可见,在中世纪,英国已经知道有黑人的存在。(见里特森'注'的《古代诗体故事》。) 
   
  '注'约瑟夫·里特森(1752—1803),英国古诗研究者。 
  三 斯坦福德战役 
  本书前几版中出现过一个地理上的重大错误。哈罗德国王打败他的兄弟托斯蒂格及其同盟者丹麦人或挪威人的那场血战,在书中和相应的注中被说成是在林肯郡的斯坦福德,在韦兰德河边进行的。这是作者单凭记忆造成的错误,把同样名称的两个地方混为一谈了。真正发生这场战争的斯坦福德,是在德文特河边一个渡口附近,离约克城大约九英里,位在这个富饶的大郡境内。德文特河上从前有一座很长的木桥,好奇的旅行者仍可看到它残留的一个桥墩,这便是它的位置,桥上当时曾发生过激战。一个挪威兵曾独自在那里守卫了很久,最后才被一个长枪手驾舟从桥下刺穿木板后刺死。 
  德文特河边的城堡斯坦福德一带,还留有这次战争的一些遗迹。那里时常会发现残留的马蹄铁、剑、战钺的头等等;有个地方名为“丹麦井”,还有个地方名为“战地”。这些情况在德雷克的《约克郡史》中有详细记载。这次战事发生在1066年。 
  四 酷刑 
  这种骇人听闻的酷刑,可使读者想起西班牙为了追查考乌特莫克'注1'隐藏的财产,对他所做的一切。但是事实上,类似的暴虐行为也可以在我们这儿找到,玛丽女王'注2'时代的编年史中,便记载了许多这类例子。每个读者想必还记得,在天主教会没落,长老会取得合法的统治地位以后,主教和修道院长等等头衔,尤其是财产,不再授予教士,教会的收益由俗人代管,根据苏格兰的法律,这些人称为教会财产的挂名代理人,并不享有前任的宗教权利。 
   
  '注1'考乌特莫克(1495—1552),墨西哥阿兹特克人的末代皇帝。十五世纪西班牙人侵入该地区后,考乌特莫克被俘;为了追查阿兹特克人隐藏财物的地点,西班牙人对他滥施酷刑,最后把他折磨致死。 
  '注2'十六世纪的苏格兰女王。下面所叙述的事都发生在十六世纪苏格兰宗教改革运动时期。 
  这些享有教会收益的俗人,有的是出身高贵的大贵族,如担任圣安德鲁斯修道院长的著名的詹姆斯·斯图亚特勋爵,这些人能把教会的租金、土地和收益据为己有。但在另一种情况下,代理人地位较低,他们是在某些有力人物的支持下,担任这类职务的,因此一般说,新的修道院长必须考虑恩主的利益,把教会的土地和什一税出让和租借给自已的保护人,以致大部分收益落入后者之手。这便是他们被戏称为空头主教的来源,因为这些人只是徒有虚名,树立他们的地位只是使他们的庇护人和主人,得以在他们的名义下榨取教产的实际利益。 
  然而也有另一类情况,有些得到教会财产代管权的俗人,企图为自己保留这些利益,但又没有足够的力量保障他们的意图;结果这些人不论如何不愿向当地的封建霸主屈服,往往无法保护他们自己。 
  约翰·诺克斯'注1'的秘书班纳坦,详细描述了一个独特的事例,说明艾尔郡的卡酉利斯伯爵如何对一个挂名修道院长施加压力;这位伯爵在当地拥有十分强大的封建势力,以致通常被称为“卡里克国王”'注2'。这里引用班纳坦在《大事记》中的叙述,它题为“卡西利斯伯爵对一个活人实施的暴行”: 
   
  '注1'约翰·诺克斯(约1513—1572)苏格兰宗教改革家,长者会的创始人。 
  '注2'艾尔都是苏格兰古代的一个郡,卡里克是其中的一个区。 
  “阿伦·斯图尔特公子利用玛丽女王朝廷的腐败,取得了克罗斯拉格尔修道院长的职位。上述伯爵认为他在该地区比任何国王都大,决定要把教会的全部收益攫为己有;为了满足他贪得无厌的欲望,他便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当阿伦先生正与巴格尼勋爵在一起时,伯爵和他的朋友们诱使他离开了勋爵的保护,前去与他们一起寻欢作乐。这个单纯而不谨慎的少爷就此落进了陷阱;他先与伯爵的舅父托马斯·肯尼迪在迈博尔玩了几天,然后随他的一些朋友,游览了克罗斯拉格尔一带地方。这些活动伯爵显然都是知道的,他决定就在这时把他早已计划好的暴行付之实施。于是他作为当地的土皇帝,拘留了阿伦先生,把他带往迪努尔的一所房子里,并在一段时间里对他十分优待。但是几天过去了,伯爵并未能按照他自己的要求,获得克罗斯拉格尔的租赁权,于是他决定用另一种款待方式达到他的目的。阿伦先生给带进了一间密室,除了高贵的伯爵,还有一些仆人在那里侍候。屋里有一只很大的铁炉子,炉里生着火,并无其他设备。第一道程序是:‘修道院长阁下,’伯爵说,‘你最好承认,你是自愿来到这里与我作伴的,因为你不能让自己落进别人手里。’修道院长答道:‘那么,伯爵,你是要我公开说谎,取得你的欢心?事实是,阁下,我是被迫来到这儿的,我也根本不想与你待在一起。’伯爵答道:‘但目前你必须与我待在一起。’修道院长答道:‘那是因为我在这里无法违抗你的愿望和要求。’伯爵说道:‘那么你就得照我的话做。’他随即拿出了几份文件要他签字,其中有一张五年期的租赁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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