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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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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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已是下到内阁去了,拦不住了,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杨涟再次回京。

    。。。。。。。。。。。。。。。。

    这些事情都是因为移宫引起,而黄尊素将这旧事提出,显然是提醒杨涟不要老将移宫的事情挂在嘴边,这事虽值得他显摆,但也同样让他差点永远退出朝堂。真要深究起来,这事可不是一点把柄没有,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说白了不过是欺负人家孤儿寡母而已。

    杨涟青红一片,脖子一硬,兀自嘴硬道:“就算黑旗一事不能扳倒那阉贼,本官还掌握了他二十四条大罪,任凭一条,便可让他认罪伏法,何况二十四条乎!”说完,朝那帮御史挥臂一呼:“此行进宫,除贼有望,大伙随我来!”拔腿便要走,根本不理会黄尊素。

    黄尊素见他一意孤行,气不打一处来,高攀龙眼明手快,已是一把拉住杨涟,轻声劝道:“大洪,你就听听真长的话吧,你不能现在就进宫!”

    杨涟恼高攀龙不帮自己,不满道:“如果此时我们不进宫面见圣上,难道傻傻的等那东厂番子上门吗!”

    黄尊素急道:“杨大人,你怎么就不明白!如果魏忠贤真是要用那黑旗箭队来对付咱们,他又怎会如此大张旗鼓!”

    黄尊素所说正是高攀龙所想,忙跟着道:“不错,这只是魏忠贤虚晃一枪,想利用黑旗箭队逼我们自乱阵脚,他好从中得利!”

    见杨涟还不为所动,黄尊素一急,跺脚叫道:“真正能要咱们东林命的不是那黑旗,而是诏狱中的汪文言!”

第六十四章 黑狱(五)

    袁大海没有想到,三档头刘应坤在魏忠贤回宫后,便交给了自己一件差事去诏狱审汪文言。

    审汪文言?

    对于这个差事,袁大海有些奇怪,按理这件事情应该是东厂擅长刑讯的人去办,或者由锦衣卫的许显纯、田尔耕他们来审才是,怎么会让自己去审呢?

    “此事非你不可,熊友安的供词是你审出来的,尔今千岁已然决意,将这事做成铁案,故由你来办最好不过。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不仅要借这事牵出左光斗,还要把**星、杨涟他们都牵涉进来,人证、物证都要做实。”

    听了刘应坤的话,袁大海暗自苦笑,看来东厂也是物尽其用,谁办的差就烂谁手里了。他不想去审汪文言,黑旗新建,自己地位也不牢固,万一因为这事黑旗被别人给沾了去,那自己当真是有冤无处喊了。而且听刘应坤的意思,魏忠贤已经不准备就汪文言其它不法之事做文章,认准熊廷弼行贿之事了,如此一来,汪文言固然要载,熊廷弼可也是在劫难逃。

    熊廷弼有过不假,但也有功,袁大海打心里不愿这人死在自己手里,他明白此去诏狱审汪文言,绝不是单纯的“审”,汪文言那么聪明的人,如何会反咬东林一口?所以,这差事是个难啃的骨头,并且诏狱在刘侨手中,刘侨又是东林党一派,魏忠贤又刚刚下令处死他弟弟刘仕,现在自己再跑他地盘去审东林智囊,你说刘侨会行方便吗?

    思来想去,袁大海觉得到诏狱去审汪文言不会有什么结果,除非刘侨倒台,不然,诏狱内他是施展不了什么手脚的。就算做假口供,搞刑讯逼供你也得要有人配合才行!

    想到这里,袁大海便试探性的说道:“公公,属下不擅刑讯之事,审汪文言事关九千岁大计,属下怕把差事办砸了,误了千岁大事,公公是不是另派他人前往?”

    听了袁大海的话,刘应坤缓缓转身,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满的说道:“袁百户,这差事可是咱家在孟公公面前为你力争下来的,你现在说不想去,你叫咱家如何跟孟公公交待呢?”

    听了这话,袁大海不敢拒绝了,刘应坤的神情明明白白的在告诉他,这件事情你是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容不得说个不字。

    心里暗骂,嘴里却恭声道:“属下多谢公公栽培!”稍顿,迟疑道:“属下不知如何将这案子办实了,还望公公能提点属下一二,好叫属下不致误了事。”

    见袁大海愿意去,刘应坤点了点头,轻声道:“熊廷弼行贿东林党人四万两银子欲图自保,洗清罪责,所以你此去,只消拿到他和汪文言的口供,这案子便是办实了。至于怎么拿,这个你得自己寻思,有些话咱家可不能说得太彻,你明白吗?”

    “属下明白!”

    不能说得太彻的事,自然是没法拿上台面的,而审问犯人有什么事拿不上台面,这点袁大海自然清楚。但问题是汪文言在诏狱,而北镇抚司使刘侨又是东林党的人,自己跑他地盘去审汪文言,这跟在太岁头上动土有什么区别?

    去是肯定要去了,但去之前,袁大海必须从刘应坤这里得个准信,如何应付刘侨。如果刘侨根本不让自己提审汪文言和熊廷弼,又或是明里答应了,但却处处为难自己,那自己就是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把这案子办实了的。

    “公公,恕属下直言,千岁刚下令处死刘仕,刘侨必然对千岁怀恨在心,属下此去提审汪文言,其势必会有所阻挠,若事实如属下所想,属下又应如何应对?”

    刘应坤却没有正面告诉袁大海要怎么做,而是轻笑一声,说了句:“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只要记得,这桩差事要是办好了,往后咱们东厂便能压住锦衣卫,不管何人接了大都督,咱们东厂在千岁心中总是要重一些的,但若办砸了…”下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而是话锋一转,对袁大海道:“你马上去交待一下手底下的人将黑旗安置在北校场,然后立即前往诏狱提审,不得有误!”

    “公公?。。。”

    这么急?袁大海还要再言,却见刘应坤已经负手转身了,无奈,只好抱拳施了一礼:“是,公公!”心里直嘀咕:刘应坤方才那句话什么意思?

    …………。

    国家置三法司,专理刑狱,或主质成,或主平反。权臣不得以恩怨为出入,天子不得以喜怒为重轻。自锦衣镇抚之官专理诏狱,而法司几成虚设。

    锦衣卫,全名锦衣亲军都指挥使司。洪武元年,太祖创御用拱卫司,后改制仪鸾司,终制大内亲军都督府。都指挥使武职二品,威权极重。

    锦衣卫指挥使衙门不在京城,而在天津,设有天津卫,经历司与指挥使衙门一同设于天津,而南镇抚司设于南京,北镇抚司却设于北京,诏狱亦由北镇抚司管辖。

    。。。。。。。。

    交待钱恩和郭可纲安置黑旗后,袁大海便领着张德喜和李庆前往诏狱所在的北镇抚司使。

    北镇抚司衙门在地安门前,凭借着后世的记忆,袁大海大概确定这个地点就是后世那位伟人水晶棺的摆放点,误差应该不会超过十米。

    北镇抚司衙门占地很大,但门匾却很低调,简单几个大字,不似其他衙门,大老远便能看到硕大无比的衙门招牌。

    镇抚司前有七八个小校值守,领队的是一个小旗,见到袁大海他们前来,当即上前喝道:“诏狱重地,来人止步!”

    “我们是东厂的,奉命来提审犯人,此是驾贴!”

    李庆上前将东厂的驾贴递上,那小旗接过看了一眼,抬头上下打量了一眼袁大海,将那驾贴一合,冷冷说了一句“你们稍候,我要去禀报一声。”便头也不回进了镇抚司。

    不一会,那小旗便走了出来,甩手便将那驾贴扔在了地上,没好气的说了句“诏狱犯人,除有圣旨,任何人不得提审!”

    张德喜见状大怒,上前喝道:“你看清楚了,我们可是东厂的!”

    那小旗冷笑一声:“东厂的又怎样?老子就是不让你们进,你能奈我何!有本事,你去拿圣旨来,别拿你们东厂的破驾贴唬人!”

    “你!”张德喜以前也是锦衣卫的,见这小旗这么蛮横,急得便要动手。

    袁大海猛一拉他,示意张德喜不要乱来,挥手要他跟自己回去。

    三人刚往回走了十几步,便听身后传来“呸”的一声:“什么玩意,东厂的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张德喜不岔,忍不住要回头骂那小旗两句,却见一顶小轿急匆匆的从身边而过,直到镇抚司门前方停,轿子一停,轿内便出来一中年文士,见到那小旗,张口就问:“指挥使可在衙门?”

    那小旗认得这人,忙恭声说道:“刘指挥在里面,黄大人请随我来!”

    那中年文士也不和小旗多说,当下便随他进了镇抚司。袁大海见他好像经常来北镇抚司,不由疑惑起来,一边李庆见了,忙低声说道:“属下见过这人,他是都察院的御史黄尊素。”

第六十五章 黑狱(六)

    黄昏时刻,三名官员匆匆进了恭子厂吏部尚书**星的府邸,此三人皆为**星门生,分别是礼部给事中王刚、吏部给事中齐文羽、工部主事黄权。

    三人进去后不久,府内便传出**星的怒骂声:“黄尊素误我东林,此人该死,该死!”

    “老夫早就说过,黄尊素与那汪文言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出的尽是些馊主意,可偏偏叶阁老就信他们,先前也还罢了,可如今是与那魏大裆正面交锋,如何还能听他们的!”

    “杨大洪也真是的,怎么就被黄尊素三言两语给劝住了呢!他也不想想,汪文言什么德性?有这人在,我东林反受其累!尔今之计是奏那魏大裆欲借黑旗谋逆,怎可本末倒置,去救什么汪文言,当真是胡闹,胡闹!”

    因为过于生气,**星的身子都抖了起来。齐文羽见状,忙上前扶住老师,劝慰道:“恩师消消气,千万别动了肝火,您可是我东林擎天之柱,要是气坏了身子,咱们东林可是群龙无首了。”

    黄权也在那说道:“是啊,恩师您别激动,事情总有解决的法子,学生们此来便是听您老指示的,总不会让黄尊素他们误了我东林大事的。”

    王刚也关切的说道:“京察还有几日便要开始,老师为这次京察已谋划半年之久,万不能在这节骨眼上为那些浑事气坏了身子。”

    见学生们如此关心自己,**星不由老怀舒坦,点了点头,打起精神道:“为师已主持过两届京察,什么风浪没见过,还不致为了这些浑事误了正事!”

    闻言,王刚一脸敬佩道:“老师主持的那两届京察,端得是名动天下,振我东林,试问我东林上下谁不佩服老师!。。。此次京察,老师必然能再复当年盛景,将那阉党宵小之辈尽数逐出朝堂,还我大明天下一片清明!”

    王刚所说的这两次让**星出尽风头,名动天下的京察分别指万历二十一年,**星出任吏部考功郎中时,与吏部尚书孙一起主持当年的京察。在这次京察中,**星使起铁腕来六亲不认,就连孙的外甥吕胤昌、阁老赵志皋的弟弟、**星本人的姻亲王三余,也一样被免职。一时之间,朝野称快,谓此次京察为大明立国二百年来所仅见。**星正是借这次京察的铁面无情,为他赢得了无数声誉,在东林之中获得一席之地。

    第二次则是天启二年时,**星再次主持京察,不过这次他不是为自己树名声,而是旧事重提,把矛头对向“邪党”,指责给事中亓诗教(齐党)、赵兴邦(浙党)、官应震、吴亮嗣(楚党)过去曾“结党乱政”,要把三党中人赶尽杀绝。为此他还特意写了一篇《四凶论》,最终三党首脑在他的凶狠打击下一股脑的被赶下了台,从此朝中东林一党独大,再无人能的撼动东林党“众正盈朝”的局面,但也正是这次京察,使得数以百计的三党官员为求自保,转而投向内廷。可以说,此次京察的弊要远大于利,在**星的志得意满和亲手造就下,日后毁灭东林的“阉党”正式浮出水面。

    不过在**星心里,这两次京察是他平生最得意之举,也是最引以为傲的大事,因此听了王刚的话,顿时露出笑容,深以为然道:“嗯,不错,只要京察由老夫主持,任那魏大裆闹什么妖蛾子,老夫也是不虑的!”

    黄权忙不迭的深深作了一辑:“学生恭祝恩师此次京察大展手脚,为我大明除贼,为我东林扬威!”

    齐文羽却是有些担心道:“不过有一事却是麻烦,老师不能不防。”

    **星看向他,问道:“何事?”

    齐文羽道:“阮大铖那小人上折弹劾左汪结党,阉党那帮言官现在正抓着这事不放,学生怕他们会将这火烧向老师。万一矛头转向老师的话,老师怕很难全心主持京察,如此,势必为阉党所乘。”

    “无妨!”

    学生的担心,**星不以为然,晒然道:“为师行得正,做得直,阉党能攻击为师什么?!”顿了一顿,恨恨说道:“阮大铖那小人却是可恶,为一己之利而叛我东林,做那亲者恨,仇者快之事,待京察过后,必要将此人赶出朝堂,省得这种小人玷污我辈之眼!”

    见恩师如此有信心,齐文羽自然也放下心来,又道:“老师举周士朴的折子司礼监给驳了回来,不知老师有何打算的?”

    “这事却是有些棘手,为师一时也没能想到何人能替周士朴。”这事**星是头疼,司礼监不批红,吏科都给事中便要空缺,京察还有数日,若不能选一得力之人相助自己,到时那么大一摊子,自己势必难以事事办得周全。但除了周士朴,他却一时想不到还有何人能够担当都给事中一职的,眼前这三个学生还太年轻,虽有心栽培他们,但也不是能一蹴而就的,总得慢慢磨练才行。

    王刚在旁却说:“照学生看,老师莫不如成全那阮大铖算了。”

    **星闻言,不满说道:“为师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这种小人,你怎能要为师成全他?”

    王刚忙解释道:“老师放心,阮大铖做出这桩事来,他已经不可能再在朝堂立足,就算他当了这吏部都给事中,位置也坐不长,到时不需老师出手,我东林上下也是容不得这等叛徒的。既然阮大铖根本做不下去,不如老师成全他,如此也能堵住他的嘴。此番他明面上弹劾汪左,但未必没有攻击老师的意思,阉党又抓着这个机会上表攻击我东林,老师如果成全了阮大铖,他必定不敢再乱咬下去,当事人偃旗息鼓,阉党那帮言官就不能顺杆子上来,如此一来,老师的压力总能减少些,对叶阁老那边也能有个交待。”

    齐文羽附和道:“汪文言已被下了诏狱,这人立身不正,污点颇多,阉党极易从此人身上寻突破口,如果左光斗为此牵进去,阉党肯定要大做文章,肆意胡咬起来,对老师总是祸事。既然这事是阮大铖挑起来,就让他自己把事压下去,学生相信他也不傻,总不会心甘情愿被阉党当枪使的。得了好处若是不知收敛,那到时也不能怪老师了。”

    听了两个学生的话,**星略一寻思,微一点头:“也好。”抬眼看了三个学生一眼,叮嘱道:“你们几个这几日要各安本份,千万不要参与杨涟、黄尊素他们的事,不管他们干什么,都不要搭理,眼前最重要的事是京察!除了这事,就是天塌下来,咱们也不要理会!”

    “是,老师!”

    三人忙齐声应道,说了句“学生告退!”便要退出书房,刚至书房门口,**星想起一事,叫住黄权,问他:“长林,你前些日子对为师说的那事,可查出是东厂何人所为没有?”

    一听老师问这事,黄权恨恨说道:“还无头绪,据家父说去的一共五人,却没有留下姓名,而东厂番子有上千号人,所以学生一时之间也没办法查清到底是何人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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