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同游御花园时，曾在半路上看见一对男女正在御花园里搂搂抱抱……”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一下，抬头满意地看着前方康熙的脸色开始逐渐由晴转阴。
“是谁？”没等李戬接下去说完，康熙便忍不住厉声追问道，同时有意无意地偏过头来瞟了陶沝一眼，而其他人此时也都齐刷刷地集中焦距望向她，就连倾城也忍不住冲她皱了皱眉。陶沝心里一阵冤枉，他们该不会以为，这家伙话里的女主角是在说她吧？
“如何，九福晋可是想起来了……”李戬没有立刻回答康熙的提问，反而又回转头来挑衅看了一眼脸色凝重的陶沝，嘴角再度幽幽划起一个明显的弧度：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陶沝咬紧牙关，选择对某人此刻给出的最后一次机会给予无视。她绝对不会后悔的！
李戬当场被气得七窍生烟，忍不住哼声回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语毕，他转过身去继续往下告禀：“回皇上，微臣当时看到的那对男女，正是当朝的九阿哥和八福晋……”
“什么？！”康熙大概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得到的竟会是这个答案，一下子懵住了。虽然之后又迅速恢复了思维运作，但脸色已然糟糕透顶。而旁边其他人的脸色此刻也开始变幻莫测。
陶沝暗自扫了一眼在场所有人脸上的神情变化，却发现大家似乎早已对此见怪不怪，除却那位名叫李桓的朝鲜陪臣脸上飞快划过一丝明显的疑虑之外，其他人的脸上都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惊异之色。
唔——看样子，这宫里面知道九九这段JQ的人还真是不少呢！只不过，大多数人都选择了视若不见……
鉴于康熙的领先沉默，其他人此刻也都全体保持默不作声的状态，而这一结果显然并没有达到那位李戬同学要求的标准。于是乎，他又再度冷笑着瞟了陶沝一眼，继续往话里添油加醋道：“回皇上，九福晋当时刚巧路过，应该也看到了微臣所说的这一幕场景。您若是不信，可以再问她……”
“……”康熙没有说话，只眼神复杂地重新换了一副表情看向陶沝，而陶沝则是咬牙低头，双手拳头紧握。倾城从刚才起就一直没说话，只站在一旁担忧地看着她。
“真是……如此么？”
终于，在此刻突然降临的那一片诡异的静默气氛之中，康熙重新发话了，但底气较之刚才却是明显有些不足。
正是如此！陶沝在心底偷偷作出回答，当然，嘴上还是依旧保持着一声不吭。想也知道，她要是真敢当着众人的面这样回答，那么她估计就再难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依照康熙护短的个性，若是被外人揭露出这等丑事，他铁定是不会饶过她这个当事者之一的；而九九那边呢，想必此番也不会轻易放过她——毕竟，是她自己先没有听取的他的劝告；还有宜妃，恐怕这次以后也再不会选择出力保她的嫡福晋位置……
嗯，若果真是如此，那她就势必要为自己的一条小命好好思考一下了——绝对不能让这个棒子使臣得逞，她一定得想办法否认这个既定的事实才行！
只是——
她究竟……该用怎样的说辞来脱罪比较好呢？
初露锋芒（下） 。。。
“九福晋——”
正当陶沝在脑海里快速思索着接下来应该采取怎样的应对策略时，站在她旁边的那位李戬同学却似乎已经等不及想要看她如何在众人面出丑了。So——他并没有再给陶沝一些多余的时间充分思考，反而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语出不逊地对其挑眉问道：“皇上现在正问你话呢，福晋你为何久久都不作答？”
可恶！这个该死的罪魁祸首居然还敢这样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见某人如此咄咄相逼地向自己问话，陶沝登时侧过头去狠狠地白了他两眼，心下也因此而有了一番全新的考量。就为这家伙此刻表现出来的这种目中无人的猖狂劲儿，她这一回也绝对不能让他阴谋得逞，一定得让这家伙得到应有的教训才行！
思及此，陶沝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重新以与竖直面呈逆时针30度的倾斜角抬起头来，那张俏丽的小脸上也随之扬起了一抹轻松明快的淡淡笑意，与刚才流露出来的那满脸郁闷焦虑之色截然相反。
陶沝平静地仰着头，黑亮的眼眸直直地正对上站在前方不远处的康熙的那抹复杂目光，当然，还包括此刻站在他身后的那一大票人给出的怀疑眼神。她的声音轻柔、平静，看似柔弱却又充满了一种令人信服的厚重感：“回皇上，董鄂真的可以完全照实说吗？”
“咳咳——”康熙被陶沝提出的这个问题弄得明显一怔，随即便像是要掩饰这番失态似地大声清了清喉咙，满脸正色地回答道：“自然是照实说！”顿了一下，又补充强调一句，“朕要听的是真话！”
嘁！你想听真话才怪咧——
听某人这话一出，陶沝立刻反射性地撇了撇嘴，随即便在众人还未反应回神之际迅速低下头，借此掩去自己脸上这会儿流露出的满满不爽，顺带还从鼻子里发出一记反抗似的闷哼。
虽然她自身的确是没有什么读心的特异功能啦，但倘若，只是根据他人的表情动作而猜测对方当时的心里所想，她却还是有那么几分把握的——没办法，这就是侦探剧看多了的后遗症。
从刚才起，陶沝就一直在心里暗自揣摩着这位康熙皇帝此刻究竟是抱着怎样一种心态在向她和那个使臣李戬问询事件真相。而他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
虽然康熙刚才的确有强调说想听真话，但是，就凭陶沝之前对这位千古一帝的了解，他这样好面子的人应该是不会愿意让这种牵涉到皇室乱伦的丑闻流传出宫、并搞得人尽皆知的！换句话说，也就是康熙刚才讲的并不是内心的真话！
想到这里，陶沝不免有些纠结。人们不是都常说“君无戏言”的么，却原来……做皇帝也是可以讲这种虚伪的话的啊？！
不过再想想，貌似也勉强能理解。康熙他定是不愿意当着这些朝鲜使臣的面来揭露此件事情的真相，因为懂点历史的人都知道，这位康熙皇帝可是封建历史上出了名的“口是心非、护犊情深”！
陶沝暗自庆幸。
还好她刚才特地留了一个心眼而没有选择完全相信人，要不然，若是她待会儿真如康熙所说的那样，傻傻地把自己昨日所看到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那么她现在绝对会比九九和八福晋那两人死得更快！呼——当真乃万幸之至……
这样前后一顿思量，陶沝又重新抬起来，并在抬头之际迅速换上了一副与之前完全大相径庭的胆小怯懦的小女子神态，嘴里也是嗫嗫喏喏地说道：“可是，董鄂怕得罪这位使臣大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鉴于陶沝此刻突兀冒出的这一公然挑衅，那位被点名的李姓仁兄当即跳出来表示反对，却可惜，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在中途被康熙皇帝强行掐断了：“不用怕，你尽管照实说便是！”
“谢皇上！那董鄂便照实说了——”既然终极大boss都这样发话了，陶沝这边自然也少了几分后顾之忧，并相对地增添了不少士气。只见她深吸一口气，方才那种听起来感觉轻柔平静、但实际却是掷地有声的嗓音又再度越过众人的头顶，幽幽荡荡地飘散在四周的空气之中：“回皇上，其实董鄂想说的就是，虽然刚才这位使臣大人说了那么多，但一直都是他在自说自话，董鄂一点儿也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几乎是异口同声，李戬和康熙同时诧异万分地反问道。而其他人脸上也因此或多或少地流露出了几分诧异。
陶沝咬咬唇，再深吸一口气，泰然镇定地抬头道：“董鄂就是这个意思，昨天在御花园里，董鄂什么也没有看到……”
“这怎么可能？”这一回，还是李戬最先沉不住气，再次跳将出来反驳道。他死也不相信陶沝会是一个“睁眼瞎”，而且，他也绝对不会让后者用这种可笑的理由轻松逃过解释。“九福晋别开玩笑了，你当时明明就在现场……”
“的确是这样没错！”面对某人的出言挑刺，陶沝胸有成竹地继续维持着一脸镇定，并用十分认真的表情肯定地冲他点头承认。“正如使臣大人您所说，董鄂当时确实是站在附近没错，可是……”她慢慢地解释着，声音却越说越轻，头也跟着愈垂愈低，脸上原本明亮的神色也在这一瞬间忽然转向可哀怨。“可是，使臣大人您不知道的是，董鄂的眼力一向不太好，距离稍微隔远一些就完全看不清楚东西，所以您刚才说的那些，董鄂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你胡说……”万万没有想到陶沝此番竟会动用这样出人意料的理由，李戬这边一时找不到有利的证据反驳，当下只能机械地重复着一句无力的说辞。“你，你，你胡说……”
呵——没错，她现在的确是在胡说，只是，他有本事挑得了她的刺么？而如果他的答案是没有，那么，就千万别怪她再继续乘胜追击了……
“董鄂没有胡说！”陶沝从容地应声答话，脸上始终带着一抹不卑不亢的微笑。“使臣大人，关于您昨日在御花园里究竟看到了什么？董鄂真的一点都不清楚。但是——”
说到这里，她忽然顿了一下，回过头去幽幽地瞟了一眼身后的倾城，再回转头时，她脸上的那抹笑容已然消失殆尽，表情即刻变得有些凝重起来，且要多严肃有多严肃。“但是，大人您刚才在这里对倾城所做的那些事情，董鄂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陶沝！”原本一直恭敬立在后边保持默不作声的倾城，此刻却似是从某人刚才回头看她的那一眼里猜到了对方心里正打的那把小算盘，当即下意识地想要出声阻止。“别——”
倾城最后冒出的这句一字话里似乎藏着什么让陶沝听不懂的东西。如果是放在平时，陶沝或许会找时间慢慢去弄明白，也或许会因为倾城的这番阻止而生出几分犹豫。但是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用于思考和犹豫了——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而她自己又恰好身为其中最关键且具有决定性作用的当事人之一，那么，狠下心肠不折手段即是她此刻最正确的选择。
正当陶沝这边思筹着，康熙及其身后那一干人等的目光此刻也全都悉数转移到了陶沝和李戬的这场对战上。大家都极有默契地保持一致不吭声，只心照不宣地共同观看着存在于那两人之间的一出精彩对决。
“撇去别的不谈，敢问使臣大人，您现在是否还记得，您自己刚才对倾城姑姑所做的那些事情？”心里一旦打定主意，陶沝说话的语气也在短短一瞬间变得异常犀利起来，连带学以致用地以话反逼对方道：“董鄂先前在那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如果大人您这会子忘了，董鄂可以帮您一起回忆出来……”
“你——”陶沝此话一出，原本就已经被她莫名挫去了大半锐气的李戬同学这下子更是被气得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恨恨地用眼神表达他的不满。
“大人若是不方便说，那要不就由董鄂代您说？！”见对手没两下就被自己打击地全无还手之力，陶沝心里免不了一阵得意洋洋，连带嘴角也向上微微倾起了一个明显的弧度。只是，还没等她得意多大一会儿，冷不丁又从耳边传来了一个有些陌生的磁性声线，有些意外，有些突然，却很是好听……
陶沝抬起头，循着声音的来源处望去，却发现此刻开口说话的，正是刚才那位表现欲超强的朝鲜国王世子——如果没记错，他就是未来的朝鲜景宗皇帝，李昀。
此时此刻，他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地突然跳出来插话道，目标直指陶沝：“我想问一个问题，昨日，九福晋在御花园里，真的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吗？”
“这……”陶沝毫无防备地被他问得当场一愣。汗颜呐！昨天的那幕场景她当然是有看到的，而且还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在如今这种关键时刻，她若是敢像那样照实说，那么她的这条小命恐怕便要就此玩完了……唉，谁叫她不是那种死一次还有八次机会的九命猫呢，对于这种牵涉到小命的事件，还是尽量小心为上才好！
这样想着，陶沝努力压下心中的疑惑，毕恭毕敬地向那位世子行了礼，道：“回世子大人的话，董鄂真的没有看到。董鄂刚才已经说过了，董鄂的眼力不好……”
“是这样吗？”李昀背着手向前一步，旁若无人地再次遥遥对上陶沝这会儿的狐疑眼神，脸上依旧洋溢着灿若春水般的温暖笑容。“那么，福晋刚才是站在哪里看到倾城姑姑和李大人在这儿的呢？”
兴许是被某人的这一灿烂笑容耀花了双眼，连带大脑思维能力也在同一时间迅速下降。陶沝竟是丝毫没能觉察出某人这番话里的陷阱，当即不疑有他地抬手往通道那边一指，“就在那边。”
“噢——是吗？”见猎物轻易掉进了自己设下的陷阱，某世子脸上的笑容越发显得耀眼迷人。他优雅地伸出右手，轻轻地摩挲着光洁的下巴道：“可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昨日九阿哥他们站在御花园里的时候，福晋你就站在离他们仅十步之遥的假山后面。而刚才，福晋你站在通道的那边观察这边倾城姑姑和李大人的一举一动，距离较之昨天而言应该更远才是，那为何……九福晋今儿个能够看见倾城姑姑和李大人，而昨日里，却是什么人也没有看见呢……”
“这，这……”陶沝登时被某人提出的这个问题给噎的说不出话来。好家伙！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呐。实话说，此人从最初被她瞧见开始，就一直没被她放在眼里过，却不想，如今竟被她发现藏在他那身优雅外表之下的本质竟会是如此厉害——几乎一针见血地就点出了她的败笔。
“如何？”见陶沝支吾着回答不出，某人轻轻扬起那排浓密如扇的睫毛，如耀星般的黑眼珠子静静地望着她，他的嘴角淡淡弯起，不知不觉地噙上了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
“就是！”见自己国家的世子此刻明显占了上风，那位李戬同学顿时有如死灰复燃般地重新士气大增，并带着些许故意地挑眉冲陶沝反问。“九福晋对此又该作何解释呢？”
可恶！她居然在这里被败下阵来——
陶沝被两人问得哑口无言，当即恨恨地一咬嘴唇，在心里捶胸痛哭。呜呜，温柔微笑的帅哥美男果然是她人生这辈子最大的克星……她实在是太大意了！
而前方处以康熙为首的、自始至终都站在观众的角度观望事态发展的那一干人等似乎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在自己眼前上演了一出“风水轮流转”的戏码，一个个看向陶沝的目光赫然充满了华丽丽的同情。当然，那位皇太子殿下除外，他脸上这会子的表情，除了皱眉还是皱眉。
“唔，那是因为……”见众人这样热切地盯着自己，陶沝当然也不会轻易投降认输。只是，如何在现有的劣势基础上再次达到转败为胜的目的，这似乎是对她整个人生的一次巨大挑战。
“因为什么？”鉴于陶沝这边此刻吞吞吐吐地就是说不出一个完整合理的缘由，那边好容易才得以扬眉吐气的李戬自然不愿意放弃这个据理力争的大好机会。
“因为……”陶沝拖长音，试图做着最后挣扎。而就在这时，一个音量不大的女声突然从后方处幽幽传来，很是自然地接过了陶沝的话茬，解释道：“因为刚才倾城姑姑和李